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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阅读
    沈家恩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二十五号。”今天是二十号。

    “那天我来接你,进去吧。”

    飞机刚一抵达上海机场,永心正踌躇着要不要打电话给沈家恩,他电话就进来了,她赶紧接起。

    “到了吧?”他问。

    “你怎么知道的?”话一刚出口,就觉得自己傻,他就在机场工作,哪有不知道的。

    没想到他却俏皮的说,“心灵感应。”

    关永心笑,“你怎么还没飞?”

    “航空管制,还要半个小时,行李拿了吗?”

    “还没有,正要去提呢。”她边说着边往传输带那头走。

    “那你先提行李,一个人在外注意安全,还有。。。”

    “什么?”

    “记得吃饭,别只顾忙着工作。”他好几次撞见她,都是饿着肚子在劳动。

    关永心收了电话,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她了。自从同周国栋分手后,她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哪怕生病上医院挂吊瓶,也是自己一人孤伶伶的在医院,她从前孤独伤心的时候,不止一次的想,她背井离乡的来这个城市到底是对还是错?失去了爱人,家人也不在身边,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忙碌的像只陀螺。只到今天,她心里终于有了答案。

    她现在每天心里都甜滋滋的,出差在外的两天,只要想到沈家恩,身上仿佛就有使不完的劲,棘手的事做起来也好似容易许多,她想,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爱情的力量。

    沈家恩每天都要给她打好几通电话,关永心虽然性格活泼,但平时并不爱八卦,话也不是特别多,可是每天晚上和他褒电话粥,没有半个小时都收不了线。两个人有那么多相同的兴趣爱好,可以天南地北的海聊,常常说到最后手机都发烫起来,她说,“你挂电话吧?”

    沈家恩“恩恩恩”的答应着,可是俩个人就这样握着电话都不肯收线,继续又聊许久,永心只觉得两个人都很傻气,可是心里却那样鲜妍明媚,仿似春日里的鲜花,无数的姹紫嫣红在绽放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关永心回来那日,沈家恩早在机舱外等着了,永心只知他会来接自己,并不知他就在舱外,她等客人走的差不多了才出来,结果一走出舱门,便见着他站在人流里,微笑着看着他,露出细白的牙齿。因他身型高大俊朗,一路过去的乘客还时不时的上下打量了他。

    永心朝他走过去,他自然而然的牵过她的手,两个人相视着傻笑,因日日都通电话,很多的话都在电话里说了,两个人早已笃定对方就是自己要等的那个人,此刻望了彼此,只觉得满心欢喜,说不出的亲切,虽然才短短的几日,却好似已认识了一辈子那么久。

    乘客全都出去了,年轻靓丽的空姐三三两两的走出来,其中好些都是认识沈家恩的,笑着打招呼,“沈家恩,来接女朋友?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瞒的这么严实,要请客要请客。”

    沈家恩笑,“没问题,要吃哪家饭店你们自己定,改天我一定做东。”

    关永心站在他身边抿着嘴巴笑。

    又有空姐说,“择日不如撞日,这个时间正好吃晚饭,我们可都饿着呢。”

    另一空姐马上说,“你可真没眼力劲,人家今天刚和女朋友久别重逢,自然是二人世界的,你当什么电灯泡。”

    说笑间,一众空姐都出去了。

    沈家恩和关永心两个人慢慢的走在后面,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可是心里却都是说不出的喜悦。他们到大厅提了行李,走到停车场,关永心站在车边等着他把行李放进后尾厢,才一起上了车。

    沈家恩边系安全带边说,“饿了吧?你想吃什么?”

    关永心想到他上吃被辣的不知怎样,便笑着回,“我都可以的,你定好了。”

    “我知道有家沙锅粥很不错,也不是太远,这个天气喝粥最合适。”

    车子驶了二十分钟的样子也就到了,生意果然很好,大堂里都坐满了人,连露天拉起的遮阳篷底下也坐着许多的人,喧喧嚷嚷的有些嘈杂。

    沈家恩解释,“环境虽然很一般,不过味道真心不错。”

    “这就挺好的。”永心也不是个挑剔的人。

    沈家恩要了一个包厢,关上门,里面倒很安静,只是这一带的饭店包厢都很大,两个人坐着就很空旷,沈家恩拉开椅子让永心坐了,自己挨着她身边的位置坐下。

    两个人的手都放在桌子底下,他拉过她的手握了,笑着说,“你的手这样小。”

    “估计是我人长的比较袖珍的缘故。”她眼睛亮闪闪的望着他,又说,“我总觉得哪里见过你似的,好像那一次在机场遇见并不是我们次见面,总感觉已经认识了很久。”

    沈家恩微笑,“要不然宝哥哥会和林妹妹说,这个妹妹我在梦里见过呢。也许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了,所以现在一见着,就觉得早熟悉的。”

    两个人正说话间,永心手机响起,他放开她的手去,永心从手袋里取出电话,原来是爸爸,他们父女俩说的是家乡话,沈家恩一句也听不懂。

    待她收了线,他就问她,“你们讲的是什么话?我都听不明白。”

    永心咧嘴笑,“贵州话,你自然是不懂的。”

    “你老家是贵州的?”

    “恩,贵州玉屏。”她眼神黯淡下去,“是贵州贫困县之一,你完全无法想像那里的交通和文化有多落后,我们那里的孩子要走出来有多困难,我爸爸是那里的赤脚老师,但不是编制内的,就是那种象征性的给点薪水,还需要务农的那种。我们那里的小学根本没什么老师去,即便难得有愿意去的也留不住,教几年也都跑了,只有我爸爸这么多年还在坚持着。”永心有些唏嘘,“其实我很敬佩我爸爸。”

    沈家恩被她言语感染,安慰说,“慢慢就会好的,只要我们都存有信念和希望,你看你不就出来了吗?”又问她,“你爸爸平时都怎么喊你的?”

    永心笑,“你猜?”

    “永心,心心?”

    “小宝。”

    “啊?”沈家恩没想到,转念又说,“那我以后也叫你小宝,反正我也是你亲人了。”他没有听她提起母亲,又问,“那你妈妈呢?也在老家。”

    关永心的笑容凝固在嘴角,瞬间冷下来,闷闷的说,“走了。”

    沈家恩自然而然的理解为她母亲已经去世,看她如此不开心,连忙说,“抱歉,让你难过了。”

    她很快恢复了平静,“你也不知道的,用不着说抱歉。”

    服务生端了沙锅粥和菜进来,摆好了又退出去合上房门。

    沈家恩给永心盛了一碗说,“虾粥,你喜欢吗?我也没问你就点了,我是很爱虾的。”他把碗放到她面前,“小心,很烫。”

    关永心眼睛笑的弯弯的,“那可巧了,我也很爱虾呢,一口气吃一斤都没问题。”刚褒上来的粥腾雾袅袅,永心的脸隐在薄薄的雾气后面,她挖起一大勺轻轻吹了,而后送进嘴里,左手在嘴巴前扇着说,“果然好烫。”

    沈家恩只觉得她的样子呆萌极了,忍不住叫她,“小宝。”

    永心笑眯眯的说,“你也吃啊。”又看着面前的豆豉鳞鱼油麦菜说,“这个我也喜欢,我会做。”

    “你还会做饭?”沈家恩意外,“我以为现在的女生都不做饭了。”

    “我是新时代女性嘛!入的了厅堂,下的了厨房,杀的了木马,翻的过围墙,斗的了小三,打的了流氓。”

    沈家恩笑,“果然,你上星期不就刚在地铁上打了流氓,不过我保证你以后不需要斗的了小三。”

    永心笑趴在桌子上,望着他说,“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女汉子?是不是和你想像中的有出入呢?”

    “女生独立自主没什么不好的,不过那是在你单身的前提下,以后杀木马修马桶这类的活还是交给我们男人了好了。”

    吃完饭后,沈家恩开车送她回家,车子停在永心家楼下,他下车来拿出箱子说,“我送你上去。”

    “不用,已经很晚了,你半夜还要飞,赶快回家休息吧,我这有电梯的,箱子也不重。”

    “那我回去了?”他嘴上说着,脚却没动,他望着她,她也笑盈盈的望了她,她的眼眸在黑夜中越发的晶亮,闪着异样的光芒。

    他只觉得自己仿似受到了蛊惑,再也无法抑制,他伸过手臂揽了她,低下头吻下去,她闭上眼睛。他的唇还未碰到她的,前方就有车驶过来,强光照射在两个人身上,他们赶紧跳开了闪一边去,两个人看着对方笑。

    永心拉过箱子说,“我上去了,你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沈家恩看着她走进小区,一直消失在拐角处,他才启动车子离开。路上,想起两个人的相遇相识,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微笑。

    接连几天,沈家恩都有飞行任务,虽然两个人没有见面,可是却电话不断。早上orng call叫永心起床,中午又打电话来问她吃了没有,下班又有电话,提醒她不要太辛苦,把叶兰兰看的简直是羡慕嫉妒恨,忍不住说,“关永心,我看你根本就不用再看什么时间了,沈家恩简直就是你的闹钟嘛!”

    沈家恩的工作只能轮休,没有什么周六周日,幸而永心的时间比较自由,他轮休的时候,她就同刘老大说要出去追新闻,虽知这样并不好,可是她想,生命诚可贵,但爱情价更高啊。毕竟,她也是很有原则的,一旦他去飞了,她也会多加班加点的在留公司多干活。

    这两日,沈家恩休息,正好永心的手提电脑出了点问题,用着用着它就总莫名其妙的死机,她便让他过来帮她看看能不能修。

    关永心自己住的房子是小小的单身公寓,房间也就是客厅,靠墙摆了张大大的床,她对房子没什么要求,只要床够大就好,因自己睡觉总不老实,爱滚来滚去的。床前是张茶几,平时她就喜欢直接坐地上,在上面看电脑,家里并没有安装电视。

    家具很少,除了必须的几样,并无更多杂物,连放衣服的柜子也是小小的,不像其他女生,大大的柜子塞满衣服,整个房间看上去简单明了,就如她的性格,也是简洁明快的。家中唯一的奢侈品是一张吊篮椅子,空闲的时候,永心很喜欢坐在上面,一边晃悠着一边看书,再喝一杯香茗,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享受。

    沈家恩依着茶几盘腿而坐,打开电脑检修,永心半跪着坐旁边问,“怎么样?修的好吗?”

    “要等一下才知道,我先给它查杀病毒,估计是中毒了,你看你这个杀毒软件都过期了,等下我给你装个新的上去。”

    “你们男生对电脑这些电器的东西都有天赋,不像我们女生,用是会用,但它要出点什么问题毛病的,就只会干瞪眼。”

    沈家恩笑,“那也要看谁呢?遇上我这些自然都是小菜一叠。”

    “为什么?”关永心不解。

    “我大学念的就是it专业。”

    “我以为你是航空类的。”

    “那是后来才去考的,因为念着念着突然就不喜欢原来那个专业了,等毕业了更不想从事相关的工作,所以干脆换了个行业来做,你呢?”

    “我可是专业对口,新闻系的。”

    “果然,那你很喜欢你的工作了?”他修长的手指在电脑上劈里啪啦的敲着,输了一串指令进去。

    “一半一半。”关永心看着他的手指,忍不住把自己的手按上去,她最喜欢男人有着好看的手。

    “怎么说?”沈家恩好奇。

    “我喜欢跑新闻,也喜欢做记者,但是我并不喜欢做娱记,我最初想做的是社会时事类的,现在的工作和我的梦想还有一段差距哎。”

    “做社会时事这些应该更辛苦吧,而且你不觉得黑暗面太多,还有危险也说不定。”

    “正因为如此,才更吸引诱惑。我读书的时候印象最深刻的是美国七二年的水门案件,由一件简单的小事而牵引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你知道我有多羡慕这案件中的华盛顿邮报记者胡佛与班斯汀吗?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做出这样的新闻来。”

    “这是不是佛中所说的一沙一世界?从一粒沙尘中看到整个世界。从一件小事中揭开层层真相□□,最后把一个总统拉下台。”

    “所以做新闻就是这样,在细微处寻找真相。有可能我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调到社会版去了。”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不过一句话,安全健康,我知你富有正义感,但是做什么事情,都不可把自己置入危险境地,这才是最重要的。”

    关永心问,“那我要是不工作了,你是不是也支持我?”

    沈家恩想也不想的答,“当然,我养你好了。”

    永心咧嘴笑,“听起来真不错,那我现在可就无后顾之忧了,是不是应该大手大脚放开去做?反正哪天真要混不下去了,也不愁饿肚子。”

    沈家恩佯怒,“喂,关永心,原来你打的是这门心思!”又说,“那从现在开始我可不能大手大脚花钱了,现在是月月光,一个吃饱全家不饿,从今天起,开始勤俭节约,以后薪水都交给你保管。”

    “这个责任好像太过重大了吧?”

    “男人的薪水不都是要交给女人管的吗?”沈家恩笑,“薪水都上交了,那房租是不是可以免掉?”

    关永心眉开眼笑,“这个嘛,容房东我考虑考虑。。。”

    两个人正说笑间,电脑嘀的一声响,跳出几张照片来,永心凑到电脑跟前问,“是不是杀到病毒了?”

    沈家恩点开来,连接着的好几张都是他的照片,有些是访谈的截图,有些是他的侧影背影照,他问她,“你什么时候偷拍的这些,我都不知道。”

    “什么叫偷拍,我光明正大拍的,你上次不是带我进去拍关芝芝吗?就那天拍的了。”

    沈家恩嘴角有着深深的笑意,“原来你那时候就看上我了?还是更早,做采访的时候?”

    关永心脸上飞红,头笑歪了倚在他的肩膀抗议,“明明是你先追我的好不好?不是你拉我进里面去的吗?怎么是我看上你的?”

    “还不承认?”沈家恩捏她的脸,“这可有铜墙铁壁那么厚呢?”

    关永心笑的身子都软了,问他,“那你喜欢我什么?你们机场那么多漂亮的空姐,怎么没挑一个来做女朋友?”

    沈家恩要想一下才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见着你就觉得亲切,或者不过是因为你这样一天到晚都笑呵呵的模样。我们机场空姐是很多很漂亮,可是见多了,也就见惯不怪了,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永心想,这也难怪,他们机场的满眼都是前台胸和秘书腿,见多了他自然就不稀罕了,于是她这个小巧玲珑的小记者给他以耳目一新的震撼力,反而误打误撞的被她捡了个宝。

    沈家恩笑眯眯的问,“怎么,你吃醋了,觉得很有危机感是不是?”

    关永心站起来说,“臭美吧你!”因在地上跪久了,腿都麻了,一个站立不稳的栽下去,连带着把他也撂倒在地,她趴在他的身上,他目光如炬的望着她,她的长发垂下来,有着好闻的茉莉清香洗发水的味道,四目交错,她只觉得这姿势实在太过暧昧,她连忙双手撑在地上起身,他长臂一伸,环了她在自己跟前,转身把她压在自己身下,亲吻下去。

    她闭上眼睛,微微仰起头,他的吻温柔缠绵,唇齿间带着绿茶的淡淡幽香,许是刚喝过茶的缘故。许久,他松开她来,她睁开眼睛,他的额头抵着她的,两个人相视着笑。

    他轻轻喊她,“小宝。”

    “恩?”

    “我爱你。”他亲她的眉眼。

    她伸手拥了他的脑袋,温暖的指腹沿了他乌黑浓密的发间一直滑过他的额他的脸,眼睛晶灿,柔声细语,“我也是。”

    两个人坐起来,他拥了她在自己怀里,她看他修理电脑,偶尔两个人望了,相视着笑。初秋的阳光照射进来,整个房间明亮温暖,永心心里也是暖暖的,说不出的沉静安宁。

    一个星期后,关永心调到了社会组,她实在喜出望外,因等了太久,如今愿望实现,倒好似不真实起来,要真坐到隔壁那间办公室里,才确定自己终于摆脱了狗仔的头衔。

    社会版的工作其实比娱乐版更琐碎繁重,可是关永心却如鱼得水,每天大街小巷的跑新闻做的很欢快。倒是沈家恩看她那么辛苦,很是心疼,可是他知她热爱这份工作,要她辞职或者换工作,简直不可能,所以只是常常在电话里叮嘱了她要按时吃饭,好好休息。

    两个人工作都忙,又不像别人那样上下班朝久晚五的有规律,可是见面的次数并没有因此而减少。永心想,大抵是因为深爱,所以总愿意将就彼此的时间。若是沈家恩得空了,他就常常守在永心公司楼底下等了她下班;若是永心有时间,便去机场或者他的公寓。有时候虽然见一面也不过是短短十分钟,半个小时,他就要去飞,而她也要赶着做采访,见着了却连吃饭的时间也挤不出来,可两个人心里还是那样的愉悦。永心想,他们总还有一辈子的时光可以在一起,急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这日沈家恩在公司楼下接了她下班,一起出来的同事见着街边停着的奥迪tt,便打趣永心,“你的白马王子又来了!真不懂你,男朋友条件这么好,你干嘛还这么卖命。”

    永心笑笑也不解释,同她们道别后朝车子小跑过去,沈家恩已是看见她了,笑盈盈的俯过身来,推开车门等她上车。

    永心坐上车子,笑着说,“紧赶慢赶的终于把这几天的活都做完了,连着可以休息两天。”

    沈家恩接下来也有好几天的假期。

    他扫过她的脸庞,“我怎么觉得你又瘦了?”

    永心摸自己的脸,又打开车上方的镜子说,“哪有,一直就这样。”

    两个人驱车去餐厅吃饭,商定了晚饭后去看电影,最近有新的动作片上映,永心一直想去看,但工作总不得闲,况且一个人看也怪没意思的,还好现在两个人都有时间了,那片也还没下架。

    两个人刚走进餐厅,还没坐下,就听见有人大声打招呼,“沈家恩。”

    沈家恩对永心说,“是朋友。”

    他拉了她一起过去,那桌子已坐着四、五个人,关永心看他们同家恩都很熟埝的样子。他们打量着永心说,“沈家恩,我早听说你谈女朋友了,却一直不给我们介绍,今天见了方才知道你为什么要藏着掖着,果然是个小美女。我叫欧阳!”说话的正是刚才大声叫沈家恩的男子,永心记得他是家恩的同事,次她在机场遇见家恩,在他身边的便是他了。

    她想,欧阳肯定是他的姓了,但他并未说自己的名字,她就笑着说,“欧阳你好,叫我永心。”

    “来来,永心妹妹,干脆同我们坐一桌子吃饭吧。”欧阳嘴巴很甜,见人三分熟。

    关永心看向沈家恩,他已拉开椅子让她坐了,“大家一起也热闹。”

    席中的其他几个也一一介绍了,其中一个也是他们公司的飞行员,另外两个不过是朋友。桌子上只有永心和袁小铮两个女生,袁小铮长的娇滴滴的甜美可人,可是年龄并不大,不过二十出头,一口一口的喊着欧阳欧阳,永心猜测到她定是恋慕着他了。欧阳对她却总是有些不冷不热的,并不怎么上心。

    一群人吃了晚饭,又商议着凑台子打麻将,永心知道电影是看不成的了,但也并不觉得扫兴,他们这群人说话很是幽默有趣,同他们一起,倒也不沉闷乏味,特别是欧阳,那嘴巴简直是蜜里调油,当着沈家恩的面,也还妹妹妹妹的喊她,永心自然知道他同其他女生也惯是如此的,也懒得阻止,随了他叫去。

    欧阳又问沈家恩,“你小叔在吗?他那地方宽敞,要打麻将还是去他那?”

    “他这次去欧洲出差要比较久,没那么快回来,不过钥匙在我这。”

    “那就行了,我就喜欢他那套房子,够舒服。”

    一行人来到停车场,欧阳动作快,已是取了车子驾到沈家恩这边来,“我和程一诺先过过去,你快着点。” 他开的是红色保时捷的跑车,袁小铮就坐在他旁边。

    沈家恩取过车上的钥匙扔给他,他伸手接住了,“你到了就先上去。”他的奥迪tt在永心眼里看来已是够好的了,可如今在保时捷的车边,立刻就被比了下去。

    关永心纳闷,明明是一起走的,怎么欧阳就显得会先到。一上路她就明了了,欧阳的车子开的极快,况且又是跑车,马达轰轰作响,一路风驰电掣的,没几分钟就把他们甩远去了。

    紧跟在红色保时捷后面的是程一诺的黑色兰博基尼,路上车子并不少,可是这两个车却在其中顺溜的左右穿梭,永心暗暗惊叹他们的车技,一边又看的心惊胆战,幸而家恩一向是沉稳的,奥迪tt不紧不慢的跟在车流后面。

    车子驶到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窗外的夜景很好,灯火通明霓虹闪烁,一栋栋的摩天大楼都通透辉煌,两边林立的都是奢侈品名店,大大的led灯logo在夜色中绚烂夺目。关永心知这地段的房子价格昂贵,但料想既然是家恩的叔叔,那么岁数想必已是不小,到他们这个年纪,奋斗了大半生,在这里买房子也实属正常。

    前面不知道是拥堵还是出了交通事故,车子一直开不快,沈家恩微皱着眉头,说,“本来答应你看电影的,你看我们打麻将会不会觉得太闷?”

    关永心微微一笑,“怎么会,和你在一起永远都不会闷,不过我倒不知道原来你也打麻将。”

    沈家恩看车子开不快,干脆伸了手过来握了她的,“在认识你之前总一个人单着,所以偶尔也会和朋友打,不过就我们这一班人玩。我也不耐烦和其他人打,输赢不过就那些,今天他赢了,明天指不定又回我口袋了,也没瘾的,就纯粹打发时间。”

    永心问他,“认识我之前一直是一个人?”语气不是很相信。

    沈家恩要想一下才回答,语气淡淡的,如飞鸟掠过湖面并没有带起多少涟漪,“读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但是现在她长什么样我都忘记了?估计不过是互有好感,也说不上是爱慕。自从工作后,一直也就是一个人。”

    关永心本想着他条件这样好,除却俊郎的外形,且还名校毕业又留过洋,那女朋友即便没有七八个,三五个也是正常的,却没想到他的恋爱史这么简单,简直犹如一张白纸嘛。她笑着说,“我觉得我运气太好拣到宝了。”

    沈家恩问她,“那你呢?”

    永心老实交代,“曾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开始以为是爱情,可后来才发现不是,大抵不过是彼此习惯了互相照顾。”曾经周国栋结婚,她疼的那样,时隔几年后再谈起来,已不再伤心,只是心底还有些许的唏嘘。

    “他早就结婚了。”永心笑笑,“想必他的太太比我更好更美丽。”

    沈家恩握着她的手,稍稍用力,“那是他没有眼光,不过我也要感谢他,若不是他放开你,我又怎么会有机会?”

    关永心只觉得心里柔柔的,说不出的沉静安宁,这些年她走了那许多崎岖弯路,风里来雨里去的总是她一个人,她也不是不可以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上医院,她以为她的人生不过如此,所谓爱情,不过是繁花一梦,梦醒来,只剩了她孤零零的一人。可是她终究遇见了他,那些曾经所吃过的苦流过的泪,到最后到底变成了最瑰丽的钻石,熠熠生辉。

    车子终于驶进一高档住宅区内,沈家恩有这里的车卡,掏出来直接刷了,岗亭内穿制服的保安笔挺站立着敬礼。关永心只看到停车场内停着许多蟹状跑车,很多她根本就认不得牌子叫不出名字,奔驰路虎宝马这些平时在大街上的豪车,到这里反而遍地都是,她心下暗想,看来这个小区的住户都非富即贵了,由此可窥沈家恩叔叔的财力非同一般。

    两个人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堂,电梯竟然是一梯一户,一层不过才两套房子,就有三座电梯,保洁人员是单独的一个电梯,并不和住户共用电梯。

    沈家恩按门铃,开门的正是欧阳,他笑嘻嘻的闪到一边让他们进屋,“沈家恩,你也太蜗牛了吧?我们等多久了,麻将都给垒好了。”他往屋子里面走去,“明明布加迪威龙都开的起,不懂为什么你就偏爱那老爷车。”

    关永心听着了虽不懂布加迪威龙是什么车,但也知是好车,她知家恩薪水高,但是看他平时花钱也是如流水的,像他自己说的月月光,并不习惯储蓄,而且工作也没几年,并没有存下什么钱来,连房子也还没买,她只当欧阳是在开玩笑,沈家恩笑笑,一伙人在麻将台子上坐下。

    他同永心说,“你要是觉得闷,可以到处看看,这里有个书房,里面或者可以找得到你喜欢看的书。”

    “你玩你的,不用管我。”她四下打量着屋子,屋子很大,但格局、装修并不繁复,设计风格简单明快,房子好几面外墙都是落地玻璃,视线很好,拉开帘幕可见外面高楼大厦灯火辉煌。两百平的房子不过也就设计了一个卧室、一个书房、一个娱乐室,永心诧异,只一个卧室,孩子住哪?还是这里不过是别院,也太奢侈了。

    袁小铮饶有兴致的坐在欧阳边上看他们玩麻将,关永心走进书房去,书房很大,应是几个房间打通了,两大排的实木柜子上放满了书,但大都是专业类的书籍,财经,金融,计算机。一面是大大的落地窗户,另一面放着张黑色的真皮沙发,散发着皮革黝黝的暗哑光芒。

    关永心随手抽出一本《资本论》在沙发上读起来,倒也自得其乐。不知过了多久,她眼皮沉下渐渐重起来,整个人开始是歪靠在沙发上,后来干脆躺了下去,书也滑到了地下去,她的头枕着沙发上的抱枕,沉沉睡去。

    沈家恩同欧阳他们一直玩到半夜才散了,大家又闹着说去吃宵夜,可是并不见永心。沈家恩便一路找到书房来,只见她侧身在沙发上,一只放胸前抱了枕头,一只手臂滑落在沙发边上,脸蛋睡的红扑扑的,鼻翼随这呼吸一扇一扇。

    他看她睡的这样香,便不忍叫醒他,本想同欧阳他们说不去了,永心却醒了,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的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坐起来说,“几点了?我怎么就睡着了,是不是要回去了?”

    沈家恩微笑,“是我们玩的太久了,欧阳他们说要去吃宵夜,你去不去?”

    永心想着第二天也不上班,便不想扫他们的兴,“睡了这么久,好像是有点饿了。”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杀到饭店,这是家私房菜馆,二十四小时都营业,三餐加宵夜都做,平时吃饭总是要预订的,何况这又是半夜三更的,但老板看见他们,却很熟络,把他们引进里头的包厢,又问,“还是照例蟹黄粥?”

    永心本来并不那么饿,可是热腾腾的粥端上来,竟然那样的香味扑鼻,她食指大动的吃了好几碗。欧阳盯着她看,只觉得和自己平时见的那些女子不同,倒是一点也不矫揉造作,便笑着说,“永心妹妹,你在哪里高就,你们那里还有你这样妙人儿不?给哥哥我也介绍一个。”

    袁小铮在一旁不乐意的瞅了他,欧阳也不管她,只笑眯眯的瞧着永心。

    永心扑哧的笑,“你别这么贪心,身边就坐着个这么真真的妙人儿,我还上哪给你找去,我们这些人一早就给比下去了。”

    袁小铮听她这么说,得意的望着欧阳,欧阳泄气,“你一天到晚的这么跟着我,我可真不要拍拖恋爱了,你别让人误会好不好?”

    袁小铮并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拉过他去说,“你本来就是我的,红杏出墙,想都别想!”

    说的一众人都轰然大笑,袁小铮虽知永心是沈家恩的女朋友,一开始也还有有几分戒备,这年头挖墙角算什么,别说没结婚,那些结婚的还能离婚呢,现如今看她并不同其他女子那般,又为自己说话,心下对她也有了好感。

    后来永心又同他们出来过几次,除却她和沈家恩,那些人都没个固定的女伴,每次聚会身边的女生都是不同的,只有欧阳,大多时候都是袁小铮跟在身边。一群人倒也热闹,吃喝玩乐,搓麻将,打球,露营烧烤,k歌,日子过的逍遥自在。不过也都是些正常的娱乐,去的也都是正当的娱乐场合,关永心这才渐渐明了为什么沈家恩这几年都存不下钱来,敢情都用在娱乐上了。

    每次他们打牌打麻将总是固定在沈家恩的小叔家,他们打的其实也并不大,来回不过也就几千万把,每次谁赢了就请吃宵夜,偶尔的哪次在场的女生多,赢了的人也派发花红,一人几百,人人有份。永心只觉得别扭,倒像娱乐场所给小费似的,但她看别人都收了,自己不收又显得格格不入。

    同沈家恩拍拖几个月来,他对她用心,她并不是不知,可是他从来没有提过要带她回去见父母,他不提,她也不好提,毕竟女生主动提见男方的父母也不成体统,好像赶趟着要嫁过去,更何况她也还没想过要谈婚论嫁呢。倒是他们常常提起他的小叔,从他们言语间,沈家恩的小叔同他们倒是非常熟撵,也总是玩在一起的。听的多了,她不免狐疑,他是怎么和这帮小年轻混在一起的?

    狐疑了一段时间后,关永心终于见着了他的庐山真面目。那日是沈家恩的生日,关永心准备了礼物,本来打算过二人世界的,但那天家恩同欧阳一起飞,欧阳非得说他给他过生,然后打电话呼朋唤友的呼啦啦叫了一堆人来,家恩和永心只能无奈的看着对方苦笑。

    晚饭过后,大家意犹未尽又杀到本城最豪华的ktv去,要了个大包房,一群人鬼哭狼嚎的扯着嗓子唱开。因是沈家恩的生日,他们便起哄点了林子祥和叶倩雯的《选择》,非让家恩和永心对唱。永心虽然很少唱歌,但声音柔柔的却很好听,一曲完毕,欧阳大声问家恩,“你不是说你小叔今天也要来吗?”

    沈家恩回,“他飞机九点到,刚才打电话给我说已经在路上了。”

    袁小铮又非拉着欧阳唱《小情歌》,两个人正唱的high,ktv的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爽朗的说,“抱歉,来晚了。”

    欧阳扔下话筒,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说,“小叔,多久不见,我还以为你撇下我们这班人,在欧洲流连忘返舍不得归来了。”

    关永心隐在昏暗的角落里,从这个角度只看得到他的侧脸,身穿着白色衬衫,外面是阿玛尼西装,百利皮鞋,全身黑色,无懈可击。脸上是明朗的笑,同欧阳寒暄着。却也并不冷落其他人,同他们也都一一招呼了,又对家恩说,“家恩,生日快乐!”

    袁小铮娇滴滴的唤他,“小叔好!”而后又嘻嘻的笑,他们都随了家恩叫他小叔。

    关永心坐在最角落边,他并未看见,沈家恩同他叔叔关系一向很好,忙不迭迟的拉起沙发上的永心,走过去说,“小叔,这是我女朋友,关永心。”

    关永心只有到这时才看清楚他,叔侄两个人五官倒有七八分的相似,只是家恩脸部轮廓更柔和些,而他却坚毅许多,气质也偏清冷,并不同家恩那样总是笑容可掬的。

    他眼睛注视着永心,有一刹那的惊讶,永心心跳慢半拍,可是不过也就一瞬间他马上就恢复了平静,她只疑惑刚才不过是自己眼睛发花,他浅笑着伸过手来,“关小姐,你好。”

    关永心迟疑的伸过手去,他握住她的,他的手微凉,只不过一秒钟,他就松开她来,她随了大家,轻声喊他,“小叔。”

    她并不知他名字,家恩也并未介绍,她又重新坐回昏暗的角落里,垂了头,刚才那些喧嚣繁华仿似离她远去,她有些茫然,眼神不由自主的扫过沙发另一头去,他已坐了下来,脱去西服放在沙发上方,兴致勃勃的和家恩说话,欧阳又窜过去,几个人闹哄哄的喝酒。

    沈家恩和他喝了好几杯,担心着冷落了永心,又走到角落这边来说,“我小叔年轻吧,他只大我六岁,这些年都在美国工作,前两年才回来,他歌唱的不错,唱张学友就像张学友,唱姜育恒就像姜育恒。”

    那边已有人点了歌,大声的叫他唱,袁小铮走过来把话筒塞在他手上,“小叔,我们大家都唱过了,就差你了。”

    他声音果然很好听,磁性中带点低沉,关永心以为家恩已是唱的很好,他却更胜一筹。一曲完毕,大家都起哄着鼓掌,又倒了酒,一时间,觥斛交错。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欧阳又嚷嚷着,“今天晚上的主角是谁啊?”大家眼睛齐刷刷的看向沈家恩,“让他给我们讲讲他和永心妹妹的恋爱史好不好?这里就独他是名草有主的。”

    沈家恩挠头,“你们饶了我吧?真没什么好说的。”

    大家自是不信,嘘声四起,袁小铮拉过永心,笑歪在她身上,“永心姐姐,要不你来说。”

    关永心尴尬的笑着看沈家恩,沈家恩赶紧跳出来解救她,“其实不过是因为我租了她的房子,她是我房东,后来就熟了。”

    大家又非要他们两个唱《今天我要嫁给你》,歌唱完后,永心只觉得脸热辣辣的发烫,不知道是房间空气太沉闷,还是刚才抿了一口酒的缘故,在家恩耳旁说声,“我去下洗手间”,便走出房间来。

    外面空气清冽许多,可是胸口还是闷的厉害,昏黄的射灯照在头顶上,她只觉眩目,她走到走廊尽头,背抵着冰冷的墙壁。站了一会儿,她又走到洗手台边,在洁手盆里放了满满的水,憋了气把整张脸都埋下去,冰冷的水刺激着肌肤,她只觉得舒畅许多。许久,她才抬起头来,眼睛里模糊了水,一下子睁不开,她知抽纸箱就在左手边,伸过手去,已有人拿了纸递到她手上。

    她说声“谢谢”接过来擦了,一抬头撞上清冷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她一颗心空落落的沉下去,到不了底,脚底仿似生了根,已挪不开去,她喃喃的唤,“小叔。”

    沈家恩见永心许久不回去,便出来寻她,只见她眼神呆滞的站在那,一只手扶着墙壁,他走近些,诧异的说,“小宝,怎么了?”又说,“小叔,你们两个人怎么站在这里?”

    关永心脸色苍白,抓了他的手说,“没什么,估计是里面空气不好,头有点晕而已,我们过去吧。”她只想逃离了他。

    沈家恩牵了她的手,边走边问,“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这多不好,他们今天是给你庆生,我们先走了算怎么回事?”

    “那你行不行?别逞强,看你脸白的。”沈家恩关心的说。

    “过会就好了。”

    两个人坐在包厢里,空气这样闷热,关永心只觉得一颗心突突的跳的厉害,她就那样坐着,脑海却是空白的。

    家恩的小叔正在唱张学友的《吻别》,从他的声音里并听不出什么,他放下话筒,欧阳大声调侃着说,“小叔,我看你这两年回到中国,学的最好的是喝酒和唱歌吧?”

    因美国那边没有ktv,家恩的小叔也是在回国后,跟他们混熟了才到的ktv。

    又有人大声叫着让永心和家恩两个人唱,他眼睛若有似无的扫向这边,永心只垂了头,沈家恩连忙挡驾说,“永心刚多喝了两杯,不舒服呢,你们唱吧。”

    大家一直闹腾到凌晨一点才散了,因都喝了酒不能开车,ktv里有代驾,其他人都已先乘车走了,只剩了家恩他们三个站在门口,家恩的奥迪tt太小,并不好坐,大家都上了小叔的辉腾。

    代驾开着车,家恩和永心坐在后面,他小叔在副驾驶位上坐着,微微回过头来问永心,“关小姐住哪里,让司机先送你?”

    沈家恩说了个地址,又问永心,“你还好吗?手怎么这么凉?”他握着她的手,“要不关了空调,开点车窗?”

    他们把窗户摇下来一些,风吹进来,永心的头发随风微动,沈家恩的手抚上她的发,轻轻按压下去,两个人微笑着望了对方。

    沈家恩同永心一起下车,目送了她走进小区里,才上车来,司机先送了沈家恩,最后才送了他小叔回去。

    沈家恩再打电话给永心,永心迟疑很久,终于忍不住问,“你小叔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沈家恩不明白,“他回来倒是和我说了许多话,你指什么?”

    永心沉默,家恩待要再问,她却已是收了线,他也没往心里去。

    关永心这个组的顶头上司是唐立峰,这日他拿了一叠资料给永心说,“永心,我们近期要开一个企业家专栏,你把这些资料都过一遍,心里有个准备,明天去采访世纪地产的老总沈逸承。”

    中午关永心和叶兰兰在报社附近的餐厅吃饭,叶兰兰问,“听说你要去采访沈逸承?”

    永心边吃饭边点头,“是啊,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吗?”

    “不知道,我只听说他这个很低调,以前一直在美国分公司那边,前几年才调回的中国。但是他为人低调,没有任何绯闻,到现在连他是否结婚,有没有女朋友外界都不知道,在信息这么发达的今天,连他的照片也没有一张,保密工作那可真是做的滴水不漏。”

    “他的哥哥沈珀承是世纪地产的董事长,曾经不是接受过我们报社的采访吗?沈珀承已近花甲,想必他弟弟沈逸承年龄也应该不轻,估计孩子都老大不小了。”关永心猜测。她又疑惑的说,“既然为人处事这么低调,为什么这次会突然同意接受我们的采访?”

    “这也不难理解,他们公司最近有新楼盘要推出,据说沈逸承很重视这个项目,接受我们的采访肯定是为了给他们楼盘打广告啦,看你功夫没做到家了吧?”

    关永心嘻嘻一笑,“我还没来得及看资料呢。”

    沈家恩下午没有飞行任务,便打电话给永心,想着约她一起吃饭,可是拨了几次过去,她都没有接,他估摸着她是采访去了,所以驾了车去见小叔。

    关永心拿了相机录音笔等器材,搭了地铁赶到世纪大厦,这栋大楼正是世纪地产自主设计建设的。地段很好,属cbd区,出了地铁站右拐不远就到了,整栋大厦的外墙采用的是淡蓝色的玻璃,午后的阳光照射在玻璃上,又折射出夺目的光辉。虽是钢筋水泥浇铸的建筑物,却赋予了生命似的,并不让人觉得冰冷生寒。

    一楼大堂装修的富丽堂皇美仑美奂,俊男美女皆衣冠楚楚,精神抖擞。关永心也被气氛感染,走快几步,在电梯前等了。后面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而后在她侧后身停住了,她微微斜眼过去,怔在那里,竟是他。这个城市这般大,可是她却接二连三的遇着他,她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叫出声音来。

    电梯来了,她并不挪动脚步,他走进去,按住电梯,望着她,“不进来吗?”

    永心只觉双脚灌铅,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走进电梯来,她缩在角落里,低低的喊一声,“小叔。”

    她没有听到他应声,或者应了,根本就是她没听见,她只觉脑袋昏昏然再没有一点头绪,心乱如麻。电梯并不逼仄,可她只觉得局促,把包放在胸前,紧紧的抱住。她连楼层都忘记按,待记起来伸过手去,发现他按的也是六十五层,她讪讪的又缩回手。中间又有人进来出去,其实前后不过也就短短的一分钟,但是永心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困在电梯间仿若牢笼。

    电梯门再次打开,她连再见都没有说,落荒而逃。她走到前台,说明来意,那女职员马上笑容满面的说,“关小姐,你稍等,我打个电话确认下。”

    她拨了内线,讲了几句,挂了电话说,“关小姐,我们沈总已经准备好了,你随我来。”

    “采访是在沈总办公室吗?”永心问她。

    “是的。”

    那女职员推门进去说声,“沈总,新一报的关记者到了。”而后退出门去。

    沈逸承背对了窗户,器宇轩昂,临窗而立。关永心只觉得背影看着眼熟,他也姓沈,她隐约已是猜到,只是不能确定,一颗心悬在半空中,突突的跳的厉害。

    她把携带来的设备放一边,脸上是职业性的微笑,走上前几步说,“沈总,你好,我是关永心。”

    沈逸承转过身来,目光清冷的望着她,她退后两步,她的脑海里冒出四个字,狭路相逢。她要一会儿才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想着他或者并不记得,不过也就一夜,又隔着这样长的时间,其实时间久远到连她自己也以为当初的荒唐不过是梦境,再也无迹可寻。

    沈逸承声音低沉,“关永心。”不过是简单的三个字,可是他这样一字一顿的说出来,却显得别有意味,又说,“请坐。”他自己先在办公桌前坐了。

    关永心正襟危坐,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拿了录音笔出来放在桌子上,问了他许多专业的问题,他都一一认真的答了。她看着他,要到这时候才知道为什么她次见着沈家恩就觉得如此熟悉,不过是因为他们叔侄神情眉眼相似的缘故。家恩的眼睛让人觉得阳光温暖,而他的却如千年寒潭,冷冷的瞧过来,永心只觉得的冰寒彻骨。

    末了,永心拿出相机说,“为着配合报道,我们还需要拍几张照片。”

    沈逸承说声,“请便。”从容的摆了姿势。

    永心退后几步去连着拍了好几张,而后说,“今天麻烦你了。”她开始收拾东西,把相机合了放到包里,又伸手去拿录音笔。

    沈逸承却先她一步拿过桌子上的录音笔关了,握了在手上并没有还她的意思,永心不懂他的意思,看着他。

    他语气平静并不起半点涟漪,可是听在她的耳朵里,却犹如惊涛骇浪。

    “公事谈完了,我们现在聊聊私事。”

    关永心奔出沈逸承的办公室,进了电梯,蹲在地上,再无半分力气,她只觉得自己又傻又天真,连她都还记得的事情,他又怎么会忘记?自从上次在ktv不期而遇,后面家恩待她一如既往,她就一直抱有幻想,幻想他并不曾记得那不堪的一夜。

    “关小姐,是不是你的每一任男人都是你的租客?我是应该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呢,还是兔子爱吃窝边草。”

    “麻烦你离开家恩,你配不上他。”

    “你最好尽早离开,不要等到有一天让自己难堪。”

    他的话字字句句如炙热的烙铁,烫在了她的肌肤上,她只觉得心抽搐般的疼痛,尘封的往事都涌上心头。

    她清楚的记得那天是周国栋结婚的日子,她本不该去喝喜酒的,可是她到底没能忍住,她只是想看一眼那个把他从自己身边抢走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在婚宴上,她喝了许多酒,她酒量其实并不好,可是金黄色的液体一杯杯的灌进肚子里,人就好似愉悦快乐起来,痛苦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她接到租客的电话,要她过去取钱,她其实都已醉了,并不知怎么走到小区的,她该上十八楼的,却走到十七楼的那套房子前按了门铃,她歪在门口同他说她来收租金,她当时混乱极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走错了楼层,她只依稀记得这是她的房子。

    她不记得她是怎么和他滚到床上去的,饶是醉了,可是身体上那撕裂的疼痛却刻骨铭心。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收拾了行李走了,只在床头留下一叠钱和钥匙,入住的时候他明明已经给过一个星期的租金,她头疼欲裂的想,大概这就是银货两讫了。

    她以为他不过是这个城市的过客,偶尔的出差到了这里,今生再也不会见着了。可是有生之年,狭路相逢,他竟是家恩的叔叔,难道这是报应吗?为那荒唐一夜所付出的代价。她想起家恩那春风般和煦的笑容,眼泪滚落下来。

    电梯抵达一楼,她站起来抱了背包出去,沈家恩正从大门走进来,看到她,喜出望外,“小宝,你怎么在这里?我打了你好几通电话。”

    关永心只是望着她,心下凄惶说不出话,而后,她越过他,夺路而逃。沈家恩赶紧追出来,一把拉住她问,“怎么了?”看她眼圈红红的,“你怎么哭了?”

    关永心本已是止了泪,如今他一问起,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又大颗大颗的滚下来,可是只是无声的落泪,并没有声音。

    沈家恩看她哭成这样,心下难受,一把抱了她说,“小宝,怎么了?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才好解决,你受什么委屈了,告诉我好不好?”

    关永心摇着头,推开他去说,“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我不让,除非你告诉我什么事。”他眼神坚定,想着她是从世纪大厦出来,便问,“你是不是都知道了?是我不好,我本该一早告诉你的,可是我怕告诉你,你反而不想和我交往了,本来拍拖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家里做什么的,我是谁的儿子并不重要是不是?你是不是生气了?小宝,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

    永心听他这么说,心下更难过,她摇着头说,“不关你事,是我不好。”

    “你生气也是该的,有什么不好的。”沈家恩曲解了她的话,他捧了她的头,注视着她的眼睛说,“小宝,无论什么事情,我们都一起面对好不好?我们说过的,一辈子都不分开,除非你不爱我了。”

    他拭去她脸上的泪痕问,“你还爱我吗?”

    她用力的点点头,无论如何,她都舍不下家恩,他要怎样便怎样,不到最后一步,她绝不松手,哪怕是飞蛾扑火,她亦在所不惜,这是她一生的幸福。

    沈家恩拥她入怀,问,“你今天是来采访我叔叔?”

    “恩。”

    “今天任务都完成了?”

    “恩。”

    沈家恩刮下她的鼻子,“看你这傻傻的样子,刚才吓死我了,我真怕你知道真相要和我分手。”又说,“我本来正想上去找叔叔,既然你现在有时间,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接过她的包,拿在自己的手上,两个人一起上了车,往机场方向驶去。

    “做什么呢?”永心问他。

    “到了你就知道了,surprise!”

    永心心下难过,不知道同他在一起的时光到底有多长,他早晚会知道的,到时候他还会要她吗?她贪恋的看着他,从现在开始她要珍惜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全神贯注的开着车,眼睛看着前方,却问她,“看什么?”

    关永心发现他很喜欢说这句话,倒像似他的口头禅一般,她伶牙俐齿的回,“你若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沈家恩笑,“偷看还嘴硬。”车子停在红灯前,他侧过脸来,金黄色的余晖落在她的脑袋上,她脸上的汗毛都柔柔的清晰可见,有点萌又有点呆,他叫她,“小宝。”

    她微微侧过身来,“恩?”她以为他有话同自己说。

    他探过身来吻在她的唇上,她热烈的回应他,许久,他松开她,两个人都低低喘气。前面已是换了绿灯,后面的车子催促着按了喇叭,沈家恩赶紧驾车前去,两个人都笑。

    沈家恩拉了永心到停机坪,拿过一顶背雷帽给她,“我带你去看蓝天白云。”

    欧阳迎面走过来,看到他们俩人,连忙说,“沈家恩,你竟然在这里?刚才何甜甜到处找你呢,她没打你电话吗?”正说着远远的一身段高挑的女子朝这边走来,他赶紧说,“小老虎来了,你们两个快上飞机,我拦住她。”他本也是过来驾直升机的,如今为着好兄弟就牺牲一次。

    沈家恩赶紧拉了永心的手让她先上去,而后自己也上了。他扣好帽子,戴了墨镜,飞机缓缓的升上天空,螺旋桨发出很大的响声,带动着旋起狂风,关永心只觉得身体重心往下坠去,而后飞机越升越高,房子树木逐渐变小,车子犹如蚂蚁般在地上蠕动,整个地面都在自己的脚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何甜甜走过来问欧阳,“刚才那个是家恩哥哥吗?我怎么看见他同一个女的在一起?”

    欧阳敷衍她说,“那不是沈家恩,你看花眼了。”

    “我明明有看见,你就别帮他掩饰了,还是老实交代的好,他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大白天的,你就开始做梦了,沈家恩我还不认识吗?我说不是就不是,你要不信我,你还问我?自己追去啊!”

    何甜甜跺脚,“你们就坏,尽欺负我,他在天上,我怎么追?”

    欧阳笑嘻嘻的说,“我怎么敢欺负甜甜妹妹,每次不都你欺负我们吗?好了好了,真不是你的家恩哥哥了,走,我载你兜风去。”看她不肯走,斜眼问,“难不成你还要站在这里等?小心变成望夫石也不见他踪影。”

    何甜甜无法,只得跟在欧阳后面离开,欧阳打趣她,“你的家恩哥哥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从幼稚园追到现在?你还不如跟了我混呢?”

    “就你嘴贫。”何甜甜恨恨的,“改天我让小铮治你,你才知道呢。”

    欧阳赶紧讨饶,袁小铮是她死穴软肋,提不得,一提他就头大。

    永心从飞机上看下去,一座座的青山连成一片,延绵不绝,十分壮观。飞机穿过云层,再钻出来的时候,下面便出现了大片大片的湖泊,湖水碧绿,如镶在大地上的绿宝石般美丽,动人心魄。

    飞机又渐渐往下落,眼看就要落进湖里,沈家恩拉了手柄,飞机在一瞬间极快的侧着身子,机翼掠过湖面,而后又继续上升,永心尖叫着蒙了眼睛不敢看,沈家恩大笑。

    半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到地面,沈家恩摘下帽子,甩甩头发问永心,“现在心情是不是好很多?”

    永心用力的点点头,眼睛如两弯清泉,晶莹透亮。无论将来她是否可以得到幸福,是否有福气同他在一起,她永远都会记得这一天,他带她翱翔于蓝天白云之间。

    她想起何甜甜来,问他,“刚才那女生是谁?你干嘛见着她就躲?”

    沈家恩笑,“你吃醋?”

    “才没有,但我是你女朋友嘛,有权知道,快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不过是邻居女儿,从小就认识的。”

    “哦,青梅竹马啊!”永心声音拖的长长,意味深长的说。

    “你脑袋瓜里想些什么呢,最多是邻居小妹妹而已,什么叫青梅竹马。”他敲下她的脑袋。

    永心疼的皱眉,嘟囔着,“你喜不喜欢她我不知道,但看她那样,肯定是喜欢你的。”

    “那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别人喜欢或者不喜欢我,都和我无关,我沈家恩这辈子只中意关小宝!”

    这日,街道居民楼有一谋杀案,死者是一男一女,房子周围已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关永心出示了证件,警察放她进去。这是一栋老式居民楼,看样子死者经济条件并不好。楼梯狭窄逼仄,永心走到房间门口,看到死者正被抬出房间,上面盖了白布,她走进去,地上墙上到处都喷洒着殷红的鲜血,触目惊心。

    永心只觉得惊怖,走过去问现场办案警察,“什么情况?听说死者是情侣关系?”

    “可不就是。”那警察边做事边回她,“没有撬门窗的迹象,亦无挣扎打斗,一看两个人关系就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