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笑了一下。
他仿佛一瞬间看到了叶小楼从年幼稚嫩的孩童一直成长到了如今这样,而如今的叶小楼,容貌精致漂亮,甚至比以往还要出色,看着他时的目光也已经完全不同以往。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曾经全心全意的,永远只注视着雪衣楼楼主的叶少卿了。
楼雪衣微微低下头,在他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我的小楼,终于长大了……”
叶小楼几乎抑制不他眼里的泪珠成串的往下滚落,心里仿佛像刀割一样疼的彻骨。
楼雪衣接住他眼里流出来的一滴眼泪,然后紧紧握在手里。
他久久的看着面前这个少年,最终他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
叶小楼的身体已经开始消失了。
同时消失的,还有那座象征着武林权力之巅的雪衣楼。
叶小楼心中疼痛难忍,就算是当初落入湖底,冰凉的湖水淹没他的时候,都没有让他像现在这样,这种感觉仿佛像是他的心脏被活生生的挖下了一块肉,疼的寒冷彻骨。
“爹爹!”
叶小楼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不要哭。”男人低沉的声音道:“小楼乖,不哭了好不好?”
叶小楼仿佛被噩梦死死包裹住,快要被完全淹没了一样,他紧闭的双眼中有泪水不断顺着脸颊滚落,两双手不住的颤抖着,手背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看上去非常骇人。
啪的一声。
叶小楼猛地睁开眼睛,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只能看到一片天花板的空白,然而脸上的痛确实火辣辣的,提醒他已经醒过来的事实。
他的下巴被一只手轻轻托了起来,叶小楼眨了眨眼睛,眼里的泪水流出来,他的视线清晰了很多。
“爹爹?”
项炎紧紧盯着他,冷酷的面容隐隐带着一丝焦虑,她的下巴上甚至还有铁青的胡渣显了出来。
项炎一向很注意仪表,叶小楼经常倚在卫生间的门口,看着他刮胡子,项炎赤裸着上半身,微微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那个时候的样子非常性感且迷人,叶小楼倚在门边一直看着他刮完,然后再把他推出去自己上厕所。
他这样子看上去有种成熟男人沉郁的魅力,然而她的眼里血丝满布,看上去是只有些憔悴。
自叶小楼被带回来那一刻起,项炎不眠不休的在床边看着,连饭都没吃一顿,来的人全让他轰走了,除了医生谁都不能踏进这里一步,后来干脆连医生都不敢随便进来了。
“是爹爹……”叶小楼抽了下鼻子,可怜兮兮的。
“不是我是谁?”项炎冷冷道:“你梦见睡了哭得那么厉害,谁欺负你了?”
项炎最受不了他这种可怜兮兮招人疼的劲儿,叶小楼要是稍微在他面前示弱一下,再撒一下娇,项炎的心头要软化了,每次都恨不得把他想要的东西全都给他,让他哪怕是高兴一点,更何况他现在哭得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他全心全意疼爱着他,爱护着他,送给他一切喜欢的东西,可是他最心爱的小儿子,为什么还哭得那么委屈?
叶小楼眨了眨眼睛,突然起身搂住他的脖子。
项炎措不及防,眼里显出诧异的神色。
“爹爹——”叶小楼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项炎这下彻底有点懵,“怎么了?”
叶小楼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项炎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么哭过了,他几乎忘了他的小儿子一哭起来是最让人受不了的,简直能把人的心给生生哭碎了。
“我……我以为爹爹不要我了,谁都不要我了……”叶小楼哭得眼睛红肿,满脸是泪,说话都断断续续。
他这个样子简直像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仓皇无措,紧紧抱着项炎的脖子不肯撒手,要是让别人看到恐怕都觉得难以置信,这个矜贵冷淡的项家小公子,什么时候会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来?
叶小楼心里的痛楚积压了太久,从他进入雪衣楼开始,他所有的痛苦和悲伤全被他死死压在了心底,就算是哭也是堵在被窝里强忍着哽咽,第二天天不亮就去楼里继续接受训练。
哪怕是在他母亲死的那一天,他的嘴唇被自己要的满嘴是血,也没有掉一滴眼泪。
他次彻彻底底的放声大哭出来的时候,就是他在医院里次看到项炎,那也是他十多年来次哭着叫出一声‘爹爹’,项炎当时没有答应他,却在这么多人面前任由当时这个陌生的孩子抱着,眼泪鼻涕都蹭在了他的衣服上。轻柔的吻着他的脸和眼睛,“小楼不哭啊,爸爸在这,爸爸会保护你。”
叶小楼漂亮的眼睛被泪水氤氲,同人漆黑湿润,鼻子和眼睛都红红的,一边脸还带着红印,衬得脸蛋越发雪白。
他轻轻皱皱眉,看起来很像当年那个扑在项炎说身上的那个年幼懵懂、却哭的比大人伤心时还要绝望的孩子。
“爸爸。”也小楼哽咽着说:“爸爸别走,别离开我。”
“不走。”项炎的心都疼了,他微微叹息着,把叶小楼抱在怀里,在他耳边轻声“乖,不哭了。”项炎捧起他的脸,哄他:“爸爸哪里都不去,每天都陪着你,陪你吃饭,陪你看书,晚上抱着你睡觉,好不好?”
“……可你刚才打我。”叶小楼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听起来既可怜又招人疼。
项炎顿时怔住了。
他刚才确实一巴掌打到了叶小楼的脸上,叶小楼的脸蛋现在还有点红肿。
叶小楼平时有点小伤小痛,项炎比谁都心疼,恨不得自己替他去难受,更何况这样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那简直等于是十倍百倍的疼在他自己的肉里。
然而叶小楼刚才那个样子,手臂都痉挛了,看起来几乎要活活的在噩梦里睡死过去,项炎要是不一巴掌把他打醒,难道要看着他这么痛苦下去?
这个冷酷狠辣的黑道教父,从来都是杀伐决断,就算是更在身边十几年的心腹手下都能下得了手,可单单只是刚才那一巴掌,他打过去的时候手几乎都是颤抖的。
不过项炎当时可没想到打完之后怎么办,这下好了,小儿子确实是被这一巴掌打醒了,但人家心里可委屈着呢。
项炎平时连碰他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现在直接一巴掌打脸上,叶小楼能不委屈么……
百九十章我只要你一个人
“是爸爸错了,宝贝儿。”
这还是项炎次这样道歉,换成别人光是看着他的脸色就下的说不出话来了,哪还敢说出叶小楼这样的话来?
项炎低声道:“爸爸让你打回来好不好?”
叶小楼哽咽着摇摇头。
项炎这才松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发。
“我爱你,爸爸。”叶小楼哭着说:“爸爸要是生我的气,可以打我,但是不准不要我,也不准不理我。”
项炎呼吸一停,他的注意力几乎全集中在叶小楼前一句话上了。
这是次,叶小楼这么明明白白的说出对项炎的爱,这在以前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
叶小楼表达自己爱意的方式从来不是语言,他可以毫不犹豫地为自己的亲人献出性命,却从未说过自己想要什么。
在他曾经生活过的那个年代,才真正可以造就出像楼雪衣那样高高在上,为世人所畏惧和崇敬的人物来。
他曾经认为项炎和楼雪衣在某些方面很像,他们同样站立于权利和威严的顶端,身边有太多为他们卖命的人物,然而叶小楼慢慢才发现,项炎和楼雪衣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甚至他的大伯,那个和楼雪衣有着几乎是同一张面容的人,他们也是截然不同的。
项炎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他答应过小儿子的事情从来没有食言过,哪怕是再小的一个约定。
“爸爸你说,你不会不要我。”叶小楼摇着他的手臂,急切看着他说:“你快说。”
“爸爸怎么会不要你?”项炎深深的看着他,他知道这个小东西从来都很缺乏安全感,却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表现出极度的不安来,但他这样看上去是在脆弱,仿佛还是当初那个在他怀里轻轻颤抖的年幼的孩子。
如果不是心里极度脆弱不安,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项炎紧紧看着他的眼睛,强迫的让他注视着自己,“你觉得爸爸不够疼你,不够爱你吗?宝贝,你自己说,爸爸答应让你出门的时候,是不是每次都舍不得?爸爸这么喜欢你,怎么可能不想要你?”
项炎顿了一下,声音低沉而暗哑,仿佛在压抑什么一样,“爸爸想你想的都快疯了,你知不知道?”
只短短两天,项炎受的折磨简直是从未有过的,叶小楼人就躺在床上,可他那个样子,简直像随时都会睡过去一样骇人。
叶小楼漂亮的眼睛里蕴满了泪水,目光湿漉漉的,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项炎垂下眼睛,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轻声问他:“告诉爸爸,你刚才到底怎么做什么梦了?”
“……我梦见我以前的爹爹。”
“什么?”
叶小楼声音很小,项炎几乎觉得自己听错了。
叶小楼摇了摇头,紧紧抱住项炎,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里,“爸爸……”
项炎微微叹了口气,不再问他了。
这个时候有人砰砰砰砸门,“父亲!小楼醒了没有?白医生来了,他说有办法让小楼醒过来,父亲您开开门!”
叶小楼立马从项炎怀里跳出来,“我去给大哥开门。”
“开什么门。”项炎把他抱住,强硬的压在床上,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蛋,“乖,躺好,爸爸去拿毛巾给你擦脸。”
叶小楼眨眨眼,乖乖的点了点头。
结果项炎一走,叶小楼就赶紧跳下床拉开了门。
项少辰见到他微微一愣,随即立刻把他抱起来转了个圈。
叶小楼脸上还有泪痕,他两天没有吃过东西,再加上精神和身体的虚弱,被项少辰放在地上的时候眼睛里直冒圈圈。
白医生依旧是叶小楼刚见到他时候的样子,戴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看见叶小楼也不惊讶,微微笑着说:“呦,小公子终于舍得醒了?”
叶小楼完全不怀疑,如果他还没醒过来,白医生肯定会用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方法把他给活活弄醒。
光是想想,他都忍不住打寒颤。
“楼少。”
叶小楼这才发现。白衣胜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楚校医?你怎么也来了。”
楚恩心想他要是再不来,估计项家的保镖很快就会发现一只硬闯项家大门的米老鼠了——当然他不能这么说不来,“我听说你睡到现在还没醒,所以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