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真长啊……她在心里说, 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她伸出手,想用食指指尖碰碰他的睫毛,又想把指尖放在他眉心顺着眉毛走到眉尾, 她的手停在空中半天,最后没舍得去碰他眉睫,伸到他头顶碰了碰那几根翘起来的发丝。
容朗醒来的时候都快九点了, 他睡得脚都麻了,唯安家里那座沙发对他这个身高的人完全不友好。她就坐在他对面的地板上,电脑放在一张小方桌上,上面不停在跑数据, 把她的脸映得闪着绿光。
她一见他醒来, 就笑了。
“你饿不饿?”两人异口同声, 又一起笑了。
“你怎么不叫醒我呢?”
“想看你睡觉的样子。”
“我还以为你在工作呢。”
“本来是想再做一会儿的,后来发现效率太低了。”她对着他笑,“我老是忍不住要看你。”
“就只想看看?”
唯安伸出魔爪,“还想摸摸呢。”
吃饭时唯安跟容朗说,“程律师想请你吃个饭。”
容朗想一想,“明天晚上行吗?会不会太紧张?要不就等我回来,我后天下午飞c市。”
“明天晚上就挺好的。”
晚饭吃的太晚,他们又不能出去,容朗想了想,和唯安看了一集“岛主的民宿”。
唯安问他,“你从前演的那些电视剧、电影,自己看么?”
“刚开始看,后来……最多的时候,鸿星一年帮我接了八、九部戏,拍完夜场赶到另一个片场拍白天的戏,轧戏轧得有时候台词都背串了。我还想写歌,还得赶通告,睡觉时间都不够,哪有时间看啊……”
唯安知道。他那段时间人憔悴得厉害,就连饭拍也全是花式打瞌睡,打呵欠。
容朗意外地咸鱼翻身,鸿星摸不准他这是短暂的回光返照还是彻底活过来了,反正先拼命给他接戏就对了,趁着有人气赶快能赚一点是一点。
为什么许多明明演技不错的艺人总是接同样类型的角色?成了霸道总裁专业户、妖姬专业户?不是他们自己不想突破,不想尝试其他角色,而是对经纪公司来说,接同样的角色风险低,收益高。
就像容朗那时候提出接少一点戏,或者换个类型的戏,鸿星当时的主管常玉就明确地告诉他:公司给你接戏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培养你,让你去锻炼演技。至于写歌出唱片?抱歉,现在唱片业不景气,唱歌能赚多少钱啊?你跑去唱歌了,那还能拍戏么?公司也不会明明能赚一千万却只去赚八百万。就算你男团出道又怎么样?男团定位就是爱豆,不是歌手。
当艺人的人气和青春耗尽,演技没有提高,形象也因为一直接同类角色固化,逐渐开始贬值,公司又推出了新人。
又这么折腾了一年多之后,容朗决定离开鸿星。他不想再过身不由己的生活了。
当初进鸿星时他拿的是练习生的格式合同,签了十年约。男团解散的时候公司想逼他自动解约,让他和新进的练习生住一个宿舍,午餐盒饭都没他的份,现在他想要走,可没那么容易。
姚锐找了个律师朋友,抓住容朗跟鸿星签练习生合约时还不满十八岁这一条,再列举鸿星种种不合情理的待遇,费了不少事,总算解了约。
和鸿星解除合约后容朗自费出了第二张个人专辑,圈里没有人愿意得罪鸿星帮他宣传,全靠姚锐找了几个朋友四处奔波,终于有一家刚成立不久的音乐网站愿意上线容朗的数字专辑。
容朗算是赶上了音乐版权的好时候,歌迷也心疼他,使劲冲销量,这张数字专辑上线72小时后卖了一百多万份。凭着粉丝安利,这张专辑的质量又真的不错,有几首渐渐出圈了,后来还成了选秀节目最常出现的曲目,这张专辑发售一年后,卖了一千万份数字专辑。
鸿星这下又觉得走了宝,跟容朗打版权官司,认为这张专辑的歌是他在鸿星期间创作的,所以公司理应享有版权分成。
容朗和鸿星最后达成和解,将这张专辑版权收益的百分之七十分给了鸿星。可是鸿星拿了钱,并没放松对容朗的封杀。
说起后来被鸿星封杀的这段日子,容朗自己倒是想得开,“自己开工作室的第一年根本接不到戏,那干脆就专心写歌,学各种东西吧,卖数字专辑的钱也能撑一阵。其实现在还挺怀念那段时间的。再后来,接戏就很小心了,每天拍完我都会看当天的镜头,毕竟,要是再拍出来不好看的戏,粉丝们想维护我都没借口了,自己做主接的,可不能赖到别人身上。”
“我拍得最开心的一部戏,是《校园伽利略》,我演一个天才数学教授!”
“我看过你粉丝给你剪的片段。”
“我演的时候,一直在想着你。”
两人闲聊着看《岛主的民宿》,容朗忽然皱眉,问唯安,“哎?怎么我训陈停的时候这么凶啊?哎哟……明天我得给他打个电话。啧,这怎么感觉跟我爸附体了似的,肯定该掉粉了。”
唯安想起他爸那样子,也跟着笑了,“你现在还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