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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一个教授说,这样的学生如果到了中学简直可以直接上手带班了,实在难得。

    罗音反正从来没打算从教,就没有参赛,忙着搞社团招新,但她要给校刊以及本地报社写相关稿件,基本也尽量从头看到了尾。陈媛媛坐她身边,嘀咕着:“果然数学老师是个最无趣的人才能做得最好的工作。”

    罗音从来没喜欢过数学,不过觉得这话未免太不公平了,用胳膊肘拐一下她:“你要能把语文讲得她这么条理清楚,那才叫有趣好不好。”

    陈媛媛气馁,她初赛就淘汰了:“我大概不适合当老师吧,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对着底下这么多人还能保持镇定的,平时也没见她爱出头露面呀,难道是天生的?”

    伊敏没什么特别的才艺,她既没学过乐器,也没在众人面前唱歌跳舞的兴趣,第二个环节不过是老老实实写了幅前两天翻书找来的苏轼《定风波》算数。

    赵启智也来看了比赛,他注视着台上的邵伊敏,大是心折。他一直觉得伊敏是性格内向的女孩子,不喜欢参加集体活动,只是有点无伤大雅的小孤僻。现在一看,心想自己虽然参加过辩论比赛,出过不少大场面,但上去讲课,也未必能有这个效果。等伊敏悬腕挥笔写下那首他一向最爱的苏轼名作,他的心顿时加速跳动,觉得至少和她在某个方面算得上心灵相通了。

    伊敏下来后坐得离他并不远,她正聚精会神看别人讲课,还是她一向专注的样子。中间休息时,她走出了礼堂,赵启智正要跟出去,却被小师妹宋黎拦住了,这女孩子从来都是怯怯看着他,让他狠不下心说重话。过了一会,比赛继续进行了,伊敏走进来,看到他和宋黎,点头微笑打了个招呼,仍是回原位坐着。

    比赛结果出来,伊敏差不多没什么争议地拿了一等奖。

    江小琳也参赛了,只拿了三等奖,她的路数其实和伊敏倒是不谋而合,但临场发挥就远逊了。两人得奖,这也算数学系历年参加教学技能大赛的最好成绩了。

    赵启智在礼堂外想等伊敏出来,可是伊敏还没出礼堂就被历史系一个副教授拦住,请她当天去他家试讲,然后拍板定下在周末给他读初三的女儿当家教,伊敏自然是一口答应了。

    她并不为得奖兴奋,看到她那个和平时没两样的表情,当然也没人来跟她开玩笑要请客之类。她白天照样上课,晚上照常去自习室看书,周末去做两小时家教,但这样机械重复的生活没法让她跟从前一样视做理所当然了。

    现在她和苏哲的联系就是手机,只是她从来对着电话就有无话可说的感觉,苏哲并不提他的工作,她也没有絮絮跟人讲日复一日大学生活的习惯,两人都是简单问候,每每放下电话,只觉得挫败和怅惘。

    出了自习室,她漫步走着,想了想,还是在体育馆前台阶上坐下,拨了苏哲的手机,过一会他接听了,背景是轰鸣的音乐,简直听不清说话的声音,隔了一会,苏哲走出来,才算能对话了。

    “在酒吧喝酒呢,”苏哲的声音有点倦意,“伊敏,你怎么样?”

    “还好啊。”她只能这样说。

    的确,一切都算还好,天气日渐凉爽,连夏天困扰她的耳鸣都似乎没怎么复发了,生活安静得如同什么也没发生。然而到底还是发生过一些事,让她无法回复旧时的无波无澜了。

    “我最近都很忙,接手的那部分事情根本丢不开,马上十一放假了,你买机票到深圳来陪我几天好吗?”

    伊敏苦笑:“我刚接了家教,说好了十一假期隔一天上一次课。”

    苏哲良久无语,好一会才说:“那再说吧。”

    “我很想念你。”这一句话在她嗓子里打着转想冲口而出,然而到底她也没说,她知道自己的想念来得苍白没说服力,她甚至不能为他放弃一个家教,又有什么资格用一句想念来禁锢他。

    放下电话,她知道苏哲是不悦了。可是她无能为力,刚接的家教是本校老师自己找来的,就在离学校很近的师大宿舍区,在所有人眼里都可以算美差了。那孩子功课很滥,身为副教授的爸爸和在读博士的妈妈完全拿她没辙。她既然接了手,不可能马上反悔说不做了。

    十点后的校园,渐渐安静下来。此时独坐在这里,伊敏仰头看初秋显得高远的夜空,只想,如果注定是渐行渐远,也只能这样了。

    第 34 章

    十一长假过后,开始分配六周教学实习了。名单一下来,伊敏发现自己被分去了市内一所普通中学,而按她的成绩和教学技能竞赛表现应该不会这样。没等她去系办问,就有同学告诉她,系办接到反映,说她经常夜不归宿,影响不好。她睁大眼睛有点惊奇地听着,听完倒一笑,立马转身走了,并不打算再去追问什么。既然用这种标准分配,她觉得她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一进宿舍,江小琳就急急地对她说:“你不要误会我,我不是背后说人坏话的人。”

    江小琳如愿被分去了众人都羡慕的省重点中学师大附中实习。然而没等她来得及开心,系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有人干脆直指到系办告状的人就是和伊敏同寝室的她了,理由还真是很充分,伊敏一向处事平和,并不张扬,系里女生又少,没多少人注意过她的私事。而江小琳则从来都是出了名的主张自己的权利毫不手软,争起奖学金决不退让。

    风言风语传来,江小琳气急败坏,有百口莫辩的感觉。她的确去过系办争取分到重点学校实习,但她并没说伊敏什么,她一向觉得恋爱这奢侈游戏她玩不起,别人能玩那是别人的自由。

    伊敏点点头,没有什么进一步表示,拿了饭盒准备去食堂吃饭。

    江小琳急了:“要不然我们一块去系办,当面对质,我不能背这个黑锅。”

    “你只是想去证明你没说,并不是想证明我没夜不归宿对不对?”伊敏很是冷静地问。

    江小琳一怔,她当然并没有给伊敏辩护的心,何况在她看来那也是事实,她们从来没有帮着撒谎隐瞒的交情。看着伊敏脸上那点笑意,她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想去就自己去好了,谁说的我并不在乎,事情已经这样了,由它去吧。”伊敏转身要走。

    江小琳急得几乎流下了眼泪:“等等,你不在乎我在乎,我知道我平时什么都争,比较恶形恶状,可是我不会使那种阴毒的招数。”

    伊敏烦恼地看着她,觉得无奈,不明白怎么弄得倒象自己冤枉了她。同宿舍的几个女孩子都不吭声地看着这个场面,不知道说什么好。

    停了一会,罗音解围地说:“算了江小琳,邵伊敏都说了又没怪你。”

    “我做了,别人怪我我无话可说,现在的问题是我没做呀。”

    “我并没说你做过,而且确实,谁做的对我来说都一样。我看我们别想这件事,自己坦然就可以了。”伊敏再不想说什么了,顾自走了出去。

    江小琳气得摘下眼镜,伏在桌上半天不做声。她来自贫困山区,父母在家务农,身体都说不上好,收入菲薄,上面有一个姐姐,在南方一家皮鞋厂打工,呼吸着含有甲醛、苯等有害物质的空气,每月寄钱养家,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在读中学。当年她以高分拿奖学金考入师大,就是图当时师范大学刚开始转轨,虽然不象从前那样完全免费了,但也只收半费,相对于其他高校以及本校再低他们一届就开始交全费的学生来说,这个半费对她和她的家,都意味着负担减轻了许多。

    她不能不遇事争取,不然不可能哪怕是窘迫地完成学业。一进大学她就写了入党申请书,争取进了学生会,不放弃所有勤工俭学的机会。尽管她的成绩好得能保研,但也不准备继续学下去。她的打算是毕业后找个好点的中学当老师,有一份不错的收入,尽快负担起养家的责任,让她那可怜的姐姐缓口气先成家,她已经为这个家快成老姑娘了。

    其实相比其他人,她在这个宿舍是比较喜欢罗音和邵伊敏的。罗音性格开朗,待人坦诚自不必说;而邵伊敏对所有人态度全都一样,不象其他人对她要么有点居高临下的同情,要么小心翼翼顾及她的自尊反而让她更敏感,她很愿意接受这种无差别的待遇。

    眼下弄成这个样子,她觉得很是窝火。

    罗音轻轻拍下她的肩:“好啦,去吃饭吧。再不去食堂可剩不下什么了。”

    江小琳无精打采跟她一块出宿舍:“罗音,你觉得我做人有那么差劲吗?这会居然这么多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跟真事一样。”

    罗音好笑:“你这不是自寻烦恼吗?谣言止于智者。邵伊敏人是冷了点,可那句话是不错的,自己坦然就可以了。”

    “我以为我们一个宿舍住了这么久,起码她应该对我有点基本了解了。”

    “你要怪她就不公平了,换个人碰上这事还不得大闹一场呀。要说你们系还真是有小人,居然去打这种小报告,太无聊了。”罗音已经打招呼放弃了教育实习,准备接着到报社去做实习生。她不想当老师,不过能理解江小琳对这个职业的执着,但她怎么也理解不了告状这种做法,当然更理解不了邵伊敏这样的镇定。

    “问题是那个小人真不是我。”

    “得了,她好象是真不在意,”罗音想了想,“你不觉得她也不是针对你或者针对这一件事吗?她就是觉得你没做那事是正常的,做了也不奇怪。”

    “这算宽容吗?”

    “我不知道,”罗音老实回答,“反正我想她并没为这事怪你,别的你就别耿耿于怀了。”

    下午伊敏上完课,从教学楼出来正看见赵启智:“你好,怎么会在这里?”

    “一块出去吃个饭吧,我刚拿到编书的稿费。”

    伊敏一看他关心的眼神就知道是为什么了,她没料到那点破事会一下传到他那去,倒有点哭笑不得,只想好吧,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自己夜不归宿了。

    “不用了,其实没什么的,不过是实习学校差一点,启智,谢谢你。”

    “其实你完全可以去系里好好分辩争取一下的,用这个理由决定实习学校太可笑了。”

    “我平时都不跟他们打交道的,这会再去烧冷灶大概也晚了。而且实习也不代表就业分配,我不想为这事跟他们理论了。”

    事实上,下午班上就有别的觉得实习名单不公平的同学鼓动她同去系办,可是她清楚知道,未必能改变结果不说,一去肯定会谈到夜不归宿这事,她并不以此为耻,也不怕和人争执,但肯定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谈论自己的隐私,情愿沉默算了。

    “没想到你会这么豁达,我倒是落了下乘了。其实那天看你写那首《定风波》,就知道你心胸很开阔。”

    伊敏有点汗颜:“只是觉得这首辞读来比较顺口好记。”

    说话之间,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是苏哲,她说声“对不起”,走开几步接听。上次她没答应十一去深圳后,这还是两人次联系。伊敏几次拿出手机又放了回去,总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只能想,面对面自己尚且会让谈话冷场,根本没有电话传情的本领,可能并不适合谈一场远距离的恋爱。

    “是不是该准备吃饭了?如果食堂吃厌了,就和同学一块出去吃点好的,别老一个人待着。”

    “没总是一个人呀,今天正好还有师兄要请客呢。”

    “那别去宝贝,师兄请客通常都是不怀好意另有企图的。“苏哲笑道。“我准备待会陪人上餐厅应酬。乖,上次我太不讲理了,不要生我的气。”

    “没有啊,你不生我的气,我就已经要偷笑了。”

    苏哲在电话里轻声笑了:“这算是你在哄我吗?”

    “我希望能哄到你,可是好象很难。”

    “不,我很好哄的。说你想我,很想我,就够哄我几天开心了。”

    “我当然想你。”她冲口而出,声音带了点不自知的颤抖,“一直在想。”

    两人都静默了,直到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声:“苏总,客人都到了。”

    苏哲低声说:“秘书在叫我,我得走了。我也想你,很想。”

    收起手机,伊敏怔忡一下,才记起赵启智,他还在不远处站着,她走过去:“没事的,启智,我并不在意这事,不用来安慰我。”

    “爱情让你开心吗,伊敏?”赵启智眼神复杂,突然问道。

    伊敏被这个来得奇怪的问题给问住了,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