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鹰静静的坐在山谷深处的瀑布旁已经2天了,虽然方悦的一句无心之言点醒了他,让他感到了鹰刀的修炼之道,但那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他仍需静心的思索。
高顺说得没有错,这确是一种没有刀法的刀法,在这个时代,且不说能不能寻得一个擅使双刀的良师,便是寻到了,南鹰有足够的时间可以从零开始吗?怕是没有几年的时间难有小成。
然而此时,南鹰本没有时间也没有jg力来专心学习刀道,只因为此时已是公元183年的12月,距黄巾之乱不过三月之期,还不算上可能出现的变数,也就是南鹰一直最为担心的改变历史的可能。
历史的改变是必然的,这从南鹰降临之ri便已经注定,除非是他提前殒落,南鹰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他只是希望在历史长河没有出现大的波澜之前,一切仍可以象史实一样发展,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这样他便可从容的巩固基础,在这风起云涌,英雄辈出的大时代提前占有一席之地,至于之后,一切将全凭实力和运气说话。
而今,鹰巢已经成功建成,文如贾诩、程昱,武有典韦、高顺,还有方悦、杨昆、枣祗、高风、马钧等一大批各式人才也纷纷聚集于麾下,陷阵营、板盾营、羌骑营也初具战力,一个强大完整的班底正在形成,对外还有白马羌这样一个可靠的盟友。高顺确是一针见血,自己作为一个统帅,无论是为了服众,还是为了自保,提高自身的实力才是维系这个团体的重要因素,否则若他一旦早早殒命,一切将成为镜花水月。想到这里,南鹰不由了怀中那个一直不离身的银匣,那是老爹死前给他的礼物,不仅隐藏着时空机器的巨大秘密,还有几支救命用的注she器。难道,老爹一早已经料到,自己在将来仍会有生死一线的危机。
他心中一痛,无论如何,自己即使不能再回到现代,但现在也必须好好的活下去。他已不再单纯的是为了满足自己乱世争雄的志向,他要为了身边的兄弟、朋友和部下们努力的求存,高顺、典韦等人虽是一代良将,但各有其悲惨的结局,只有自己才可以改变历史,带领他们一直活下去。
南鹰深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脑中纷涌而来的想法全部摒弃,思路又回到刀法的修习上。方悦虽是人,看问题过于简单,却是一语中的。自己既然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重新练习刀法,就只有从自己的最大强项入手,走一条捷径。那便是他多年来在血与火中淬炼出的搏杀本能。
他的搏击之术,在这个时代毋庸质疑,绝对可当得罕有敌手,连典韦这等猛将,一旦弃去手中兵器,也只有苦撑落败的结果。若南鹰可将一双鹰刀练得如臂使指,成为身体的部分延伸,再加上鹰刀本身强大的杀伤xg,他便可跻身当世一流猛将之列。
南鹰抽出双刀,呼呼呼连劈几刀,却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与双刀有着血相连的感觉,他叹息一声,收回双刀,突觉身后细碎足音响起。
他不禁又叹了一口气道:“清儿,你怎么来了?”
高清儿睁大一双美目,奇道:“我有意轻轻落足,你竟然又听出来了?”
南鹰转过身来,微笑道:“那是因为我时刻都保持着高度的jg惕xg,你在很远处我就已经听到了,你忘记我最擅听声之术了吗?”
高清儿嘟起嘴道:“算你厉害啦!也不嫌累,在自家的后院还如临大敌似的!”
南鹰见她手拎一个竹篮,好奇道:“清儿,你手上拿的什么?”
高清儿如玉的面庞闪过一丝淡淡的红晕,轻声道:“我听大哥说,你这几天一直苦练刀法,怕你吃不好,特意带些酒菜来看你!”
说着,从竹篮出拿出一副碗筷和几盘菜肴,放在身前的青石上。
南鹰见她又取出一件厚厚的衣物,不由奇道:“这个又是什么?”
高清儿脸上红晕更甚,随即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哦!我听杨大哥说,这几天应该会下雪,怕你冻坏了身体,便顺便带些衣服给你!”
南鹰将衣服披上,只觉舒暖合身,讶道:“可是我好象没这件衣服啊!”
高清儿低下头去,轻轻道:“是我自己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南鹰心中感动,却不知道如何开口,终于重重叹了一口气。
高清儿抬起头来,眼中流露出失落之se道:“听你叹气,定是不喜欢了,不过不要紧。”
她强笑道:“我回去重新再做一件便是!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南鹰终是忍不住,上前双手轻轻搭在她肩上,望着她明亮的双眸,摇头道:“就是这件吧,我很喜欢的!”
高清儿面上泛出惊喜之se道:“你真的喜欢吗?其实我以前也从没有缝过衣服呢!”
南鹰奇道:“那你怎么会缝制的如此合身呢?”
高清儿面上又是一红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心中想着你的样子,就缝出来了!”
随即雀跃道:“你尚未答我的问题,你是真的喜欢吗?可不许骗我!”
南鹰心中一紧,收回搭在她肩上的双手,这丫头看来是真的喜欢上自己了,他心中犹豫,终于理智占了上风,硬下心肠,柔声道:“你真傻,妹妹缝的衣服,做哥哥的又岂会不喜欢?”
高清儿俏脸血se尽褪,不由后退了半步,颤声道:“你说什么?”
南鹰见她如此反应,虽是早在意料之中,却仍不住心中微痛,从容道:“你这个傻丫头,难道还想当我姐姐不成?”
高清儿深深低下头去,再抬头时竟然已经恢复一脸镇定,她娇笑道:“不错!正是想当你的姐姐呢!”
南鹰见她强装笑颜,心中愈加难过,只得转开话头道:“清儿,说也奇怪,我第二次回山也这么久了,却是甚少见到你呢!”
高清儿似乎再不在意方才之事,耸肩道:“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这几个月来,整个鹰巢从上到下,谁不是忙得团团转?你除了大哥、风哥和小枣子他们少数几个人,又能时常瞧见谁了?”
南鹰心中暗叫惭愧,这数月来,鹰巢所有主事之人倒有大半时常外出办事,贾诩、程昱、朴虎、高铁和马元奎父子等人更是不断往来于各处州郡和板盾、白马羌等处,尽可能的换回盐粮食和大量牲畜,以应对即将出现的粮荒,大量刚刚开采的金子源源不断的花将出去,本不做半点库存,使鹰巢内和山谷内各处粮仓堆的如小山般高。
枣祗对此曾经表示过隐忧,如此四处收购民间存粮,海量囤积,只怕将来乱世起时,天下的百姓将更加雪上加霜。
对此,众人争论良久,最后还是贾诩一锤定音:若自己人都养不活,还能救国救民?狗屁!
此言一出,连枣祗也作声不得,毕竟鹰巢上下已有三万余众,且人口仍在缓缓增加。而城外的平原耕种面积有限,不可能完全做到自给自足,若不趁此时机收购粮食,将来怕是有钱也没处买去。
南鹰不由苦笑,这样看来,最近自己的表现倒有些象个甩手掌柜了,除了过问一些训练和军械方面的事,其他是一概不管不问。
突听高清儿轻呼一声:“啊!下雪了!”
南鹰抬首瞧去,不知何时,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空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天地之间转瞬之间成为白茫茫的一片,远近的地面和树木上很快堆上了一层淡淡的银se。
南鹰脱口道:“这可真是忽如一夜chun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啊!”
高清儿“啊”的一声轻呼,美目中流露出陶醉之se,竟然情不自禁伸手揽住南鹰的胳膊道:“南哥,你果真是个酸秀才,这诗可真是动听!”
南鹰心中一荡,赶紧轻轻抽出手来,高清儿也自觉失态,一张粉面红得却似滴出血来,只是低头抚弄衣角。二人均觉尴尬,一时竟是相对无话,只是静静的听着身后瀑布流水,感受着身侧雪片轻舞。
良久,倒是高清儿惊叫道:“唉呀坏了!我给你做的菜都凉了,还积了一层雪呢!”
南鹰趁机道:“不妨,我吃凉菜也习惯了,倒是清儿你,雪大风寒,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高清儿俯身收起竹篮,娇笑道:“是是是!我也不敢再打扰你了,耽误你练功,大哥知道该骂我了!”
略一犹豫,道:“明天我还能再来吗?我,我还有几个菜作的很不错的!”
南鹰心中交战,终于点了点头。
高清儿登时笑魇如花,转身去了,走出很远还回过身来遥遥挥手。
南鹰目送她纤细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漫天的雪影中,心中一片复杂茫然。
他转过身来,叹息道:“大哥,你说我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高顺挺拔的身形从雪中行来,他苦笑道:“你问我,我又如何知道?”
他亦叹息道:“坦白说,我是很希望你和清儿在一起的,我这个妹妹从小任xg惯了,也只是对你才如此温顺可人,做哥哥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嫁个如意郎君呢?”
他微微一顿道:“但是兄弟,当今之世,只有我一人了解你的秘密,明白你不愿意过早受感情牵绊的苦衷。你,唉,你自己决定吧!”
南鹰恢复镇定道:“大哥,你冒雪前来,应该不是只为观我练刀吧?”
高顺重重点头道:“不错!我是来告诉你,我们一直最为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他一字一顿道:“官府发现我们建城了!”
南鹰皱眉道:“竟然这么快,我们建城结束不过几个月啊!他们如何发现的?”
高顺道:“据斥候营探报,是一个汉中郡的行商向郡守报告的,但我猜这事没这么简单,很有可能是五斗米教借刀杀人的毒计!”
南鹰目中杀机闪动:“他naai的,他们是否不想活了,我们已经放他们一马了!”
高顺摆手道:“这个暂且不提,毕竟也只是我们的推测,但是线报说,郡守已经派出一队官兵护送使者前来辨明真伪,距此不过三ri之期,我们将要如何应对?”
南鹰沉吟道:“只有拖了!不过依我想,太平道起事在即,五斗米教也绝不会闲着,若真是他们从中作怪,那么他们更多的用意并不是借官府消灭我们,而是希望通过我们削弱官府的实力,他们好趁机起事罢!”
高顺不解道:“贤弟的意思是?”
南鹰淡淡道:“你一会去请文和和仲德,请他们想出一条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计策来,我要将祸水引向五斗米教。”
待高顺去后,南鹰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愤懑,自己来到汉代近二年,一向行事低调,却仍有各股心怀叵测的势力觊觎窥视,饶是他机变百出,也是应付得大感头疼,若是自己孤身一人,只怕早就潜去一个一个搞暗杀活动了。
他低喝一声,向着眼前飘落的一团雪花,右手一刀劈出,似要将心中的郁闷尽数挥出。但一刀未至,荡起的刀风早将那雪花拂向一边。
南鹰心中愈发不畅,右手一刀不中,左手跟着一刀挥出,却是依然不中,眼睁睁瞧着那雪花优雅的落下,与雪地融为一体,再难分清。
他呆呆的望着雪地,从未想过一片雪花也能使自己碰了个软钉子。突然他脑中灵光闪过,似是捕捉到了什么感觉,不由狂喝一声,向着另一大团雪花连续劈出,那雪花虽然随着刀风飘浮不定,但始终为刀气所逼,竟然良久不曾落地,连斩十数刀后,南鹰已清楚的把握到雪花飘浮的轨迹,右手方一刀斩出,左刀已随之攻去,那雪花方受右刀之力摆动,左刀又至,而雪花正是旧力方消,新力未生之际,“咝”的一声终于被从中切成两片。
南鹰不由纵声长笑,霎时将双刀舞成一团白光,迎着当头落下的片片雪花狂扫而去,十刀之中倒有七八刀斩中,喜得他不住的怪叫。只是时间一长,他渐感手足酸麻,这单刀份量已是不轻,更不要说是双刀了,他又想,这刀法虽然不错,完全把握住敌人行动的轨迹,以连环快刀如影随形般斩出,终会使敌人饮恨刀下,但若遇上大股敌人又或是身陷重围,体力消耗却是过大了,最后只怕下场不妙。
南鹰浑身疲软的仰天躺在雪地上,瞧着雪花无穷无尽的洒下,心中又是一动,方才斩那雪花时,雪花本身并无移动之力,却完全随着自己的刀气左右摇弋,纯粹是借力而动。
他翻身而起,奋勇挥出一刀,刀势未尽时已经借着挥刀前冲之力,侧身挥出另一刀,果然大觉省力,他心中一片空灵,左右鹰刀闪电般交替挥动,刀势有如长河奔腾连绵不绝,刀锋所指却全因雪花而动,看似毫无章法,实如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招招命中,搅碎漫天雪影。
南鹰收回双刀,嘴边露出一丝傲意,自己最大的缺陷终于就此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