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着长沙军渐渐隐没于远方的尘头之中,南鹰从心底出了一声深深的喟叹。
一向对南鹰听计从、马是瞻的孙坚,终于还是没有按下心中那颗已经熊熊燃烧的野心,执意带走了传国玉玺。这不仅标志着渤海、长沙两军原本亲如一家的密切关系终现裂隙,更代表着孙坚可能终将迎来因玉玺而在劫难逃的悲惨命运……这是否也在证明,有些历史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
南鹰出神的凝视着远方,他没有愤怒,没有忧伤,在这一刻,他反而出奇的平静下来,静思自己将如何应对这一系列事件即将引的连锁反应……风云变幻,世事如棋,孙坚已经选择了自己的命运,走出了属于他自己的重要一步,无论是生是死,是胜是败,一切均是顺理成章,自己又何必如此单纯和执着的想要改变他人的命运呢?
“叔父!”一个微微颤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语中尽是落漠与不甘。
“策儿?”南鹰缓缓转过身来,有些惊讶的瞧着孙策:“你为何不随大军离去?”
“我!”孙策狠狠握紧了拳头,低下头来:“我不想回长沙去了!”
“理由?”南鹰盯着孙策那额间隐现的青筋,心中有几分明白,却不由再次暗叹一声。
“父亲变了……他再不是以前那个豪雄勇武、率真坦直的孙坚了!”孙策猛然抬起头来,有些漠然道:“他已经被胜利和蒙蔽了心智,完全失去了冷静……我想去渤海!”
“胡说什么!”南鹰厉声大叫道:“他是你的父亲!难道你想值此危难之时弃他而去,从此承受这不忠不孝的骂名吗?”
“危难?”孙策有些神经质的笑了起来:“以我的浅薄见识都看出了将有大难临头,可是父亲他看到了吗?他看到的只是玉玺!天知道将有多少将士会因为父亲的愚行而白白流血死去,我……”
“你想逃避?”南鹰一双锐利的鹰目瞬间阴冷下来:“若你真是如此打算,那么你不配当孙文台的儿子,也不配做我南鹰的侄儿!”
“我没有想逃避!”孙策浑身剧震的狂叫道:“可是叔父你告诉我,我现在还能做什么?陪着父亲一起去送死吗?”
“死,我不怕!”他咬着牙道:“可是这种自杀行为。我不接受!”
“我这一生,曾面对无数次危难,然而却一直活到了今日!”南鹰静静的注视着孙策:“知道我凭的是什么吗?”
“什么?”孙策茫然道。
“迎难而上,遇挫而勇!”南鹰双手缓缓按上了孙策的双肩:“放手施为。无愧于心!”
“我!”孙策再次剧震。
“不管他如何错,他仍是你的父亲,也是我的兄弟!”南鹰有些怆然道:“怎能弃之不顾?”
“好吧!”一行泪水终于涌出孙策的眼眶,他狠狠拭去泪痕:“我只是气他不听忠,又怎会真的放任父亲不管?叔父。我最后请你教我一次,我要如何做?”
“前方危机四伏,而我此来轻装简从,根本无力施援!”南鹰有些黯然道:“目前我只能传你八字真,是否能够逃出生天,仍然要靠你们自己拼命!”
“八字真?”孙策的双目亮了起来:“叔父预之名,天下皆知,快请道来!”
“谨防刘表,勿入岘山!”南鹰心底再次涌出古怪无伦的感觉。若是孙坚真的因此逃过一劫,后事又将会如何展呢?这头江东猛虎正值盛年。一旦他坐稳江东,是否会成为自己今后最大的劲敌呢?而那时,自己又将如何面对孙策呢?
“刘表?”孙策一张小脸现出深思之色:“叔父竟会不担心袁术,而是在顾虑刘表?凭他新掌荆州的薄弱力量,会对我长沙军造成威胁吗?”
“若你也是这么想的,那么你父亲就真的危险了!”南鹰叹了口气:“真正的致命之敌,往往都是那些被轻视的人,因为你根本没有拿出全部的力量,而他们却会蓄足全力,暴起伤人!”
“那么叔父说的岘山又是什么意思?”孙策凝神道。
“襄阳是刘表的居城。更是处于你军回师必经之处,刘表若缩于城内,便只有眼睁睁瞧你们远去!”南鹰淡淡道:“若他想要对你们不利,便只有依靠襄阳城外的岘山了!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我懂了!”孙策额上渗出一层淡淡的汗水:“叔父,我要立即前去追赶父亲!”
他纵身跃上马背,突又扭头道:“叔父,若我们果然兵败,又将如何应对?”
“江东!”南鹰心中略一挣扎,终于吐露天机。这二字一旦吐露。也彻底绝了自己先入为主、占领江东的念头。
“江东吗?”孙策一怔:“虽说江东是我孙家故地,有地利人和之便,然而南方多为不毛之地,又山川纵横,道路崎岖,怎及中原腹地?”
他歪着头又想了想:“叔父听说过吗?多年前有一则谶:若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则必是以北统南……”
“你要先活着!”南鹰打断他道:“才有机会以图后起!”
“是!”孙策最后深深望了一眼南鹰:“或许,侄儿终将投入渤海,为叔父效力也说不定!”
“保重!”他一抽战马,绝尘而去。
“或许,我救不了你的父亲!”南鹰心中一酸,低低道:“但是我一定要救你!”
“将军!”一名天眼战士不知何时立于南鹰身后,恭敬道:“这是来自渤海方面的急报!”
“渤海急报?”南鹰心中一凛:“很多日都没有消息传来了,难道会有什么大事生?快念!”
“是!”那战士展开手中白帛:“目前,我军攻略冀州诸郡行动已获成功,高顺将军攻河间、徐晃将军攻安平、贾诩军师攻清河皆已得手……”
“这么容易!”南鹰听得失声叫道:“伤亡况如何?”
“高将军三人皆持天子令牌,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各城守将大都望风而降,不仅我军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且已收降各城降兵约三万人!”那战士盯着白帛,目露喜色道:“将军,如今咱们的地盘和实力都是突飞猛进!”
“别高兴的太早!”南鹰定了定神,才道:“这么一来,我军几乎囊括了冀州半壁,与袁绍形成了毗邻相望的态势,再想有所动作,怕是要引起袁绍的强力反扑了……依本将想来,这份急报的最后,将会是贾文和请求整军固地的建议了吧?”
“确有贾军师与高顺将军联名出的建议。可是……”那战士有些神色古怪道:“军师他们并没有提出整军固地,而是请求将军立即返回渤海,主持全面攻略青州的军事行动!”
“攻略青州?”南鹰听得一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渤海郡经过几年来的经营,无论是军事和民生均是稳如泰山,然而一口气吃下紧紧相连的清河、河间、安平三郡,已是吃饱撑足,难道不应该慢慢消化一下吗?
他的双眉蹙成了一团,完全不能把握到贾诩的心意。古往今来,因为盲目扩大地盘而招致内患丛生的例子还少吗?尤其还是这么一种强敌环伺的复杂形势下,袁绍、公孙瓒这些大敌与渤海均是近在咫尺,谁也不敢保证他们是否会趁着渤海实力空虚的机会狠狠从背上捅上一刀。
在南鹰原本的战略设想中,是要以渤海和汉中为两个中心点,一步步稳扎稳打,在缓慢扩张时积蓄力量,最后两个点同时爆,一举掌控天下形势……关于这一点,高顺和贾诩都是持赞同态度的,为何时至今日,反而显出急于求成的迫切?难道贾诩也和孙坚一样,被野心和冲错了头脑?
南鹰沉思良久,还是没有任何的答案。他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长安和汉中方面,有没有消息传来?”
“没有!”那战士答道:“根据此前议定,这两处若无重大事件生,不会有消息传来!”
“不错!有时候本将真希望永远也不要收到长安和汉中的消息!”南鹰呼出一口气道:“因为那便证明,一切平安!”
“将军!”一名战士牵着白鹤行来:“请将军上马!”
“白鹤,这一路急行可累坏你了!”南鹰爱怜的抚摸着战马那修长的颈项:“可惜此回渤海,又将是一番奔波劳碌!”
战马出低低的鸣叫,亲昵的扭动着颈项在南鹰肩头摩擦,仿佛是在向主人表明着不畏艰辛的决心。
南鹰翻身上马,再次眺望了一眼茫茫远方,想起了远在长安隐身于敌后的高清儿和张梦依,再想到适才与孙坚、孙策的一番对话,心底突然觉得很疲倦。他从来没有象此刻这般深深怀念着当年在黑虎山的隐居生活,感念着那份初至贵境的那份独特却又平静的心境。
“我们走!回渤海!”所有的战士都听出了将军语中那罕有出现的倦意:“这一路,还很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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