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便是月娘所说的老鼠窝了。 网 李墨林好像无视惜恩的通断肝肠,突然自言自语道。
惜恩此时恨不得杂碎了琉璃的墙壁,抢出陈延瑞的尸体来,哪里还听李墨林说话。环顾左右,果然见到地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十块,弯腰便捡了起来。
别动,你若是杂碎这块琉璃瓦,只怕连我们也逃不出去。陈延瑞还没有死,你看老鼠嘴上的鲜血。
惜恩仔细看时,果然顺着陈延瑞上下爬动的几只如猫般的大老鼠嘴上都有着鲜红的血液。
就凭这血便能说明他没有死吗,这样大的老鼠,只怕能将一个大活人的血完全的掏空吧?惜恩有些恶心的看着几只肮脏的巨大耗子。
好像能听到他们的对话,耗子们齐齐地抬起小脑袋来,默契的对望着他们,完全没有丝毫的退让与恐惧,甚至有略带了挑衅的‘叽叽叽叽’叫声刺耳的传来。
单凭鲜血自然不能判断,人死后三个时辰内流出的血液依然鲜红。但是这些老鼠却不同,它们是喝人血长大的,而且必须是新鲜的血液,否则它们是不屑于品尝的。这就是传说中的食人鼠,挑食的很。李墨林说着从腰中抽出一柄长剑来,洞内的光线极为昏暗,宝剑剑身的光芒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唰唰唰,薄如柳叶的剑身疾厉的闪向琉璃墙壁,快的让人来不及仔细观看。
惜恩下意识的挨近了李墨林站着,手中的石块握的紧紧的,只要这万恶的耗子敢出来,我就砸烂它们的脑袋。
可是局面并没有像他们想的那么糟糕,琉璃墙壁被花开了一个半人高的口子,散碎的琉璃碎屑摔的满地皆是。几只大老鼠悄无生息的退进了洞里,鼠胆果然很小,只有几只尖尖的脑袋从洞口偷偷的伸出来,试图看清偷袭它们的敌人。
李墨林收回宝剑。再看陈延瑞,他仍然静静的站着,无一丝半点的生息。
惜恩再顾不得其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抓住了陈延瑞便往外拖。
李墨林尚未回过神来,以至于口中一个不字还未吐出来,已然看到陈延瑞的身体倾斜往外。
惜恩艰难的抱住陈延瑞的上身,用力的拖了出来,甚至不用外人帮忙。便将人放在了地上。
延瑞哥哥,你醒醒,我是惜恩,我们来了!惜恩能感觉到自己的一刻心扑扑的要跳出来,强压抑着连声喊道。
李墨林这才几步走上前,伸手试了试鼻息,没用了,或许失血过多,抑或是里面太过憋闷,人已经没有了呼吸。翻看着已经散的瞳孔。李墨林很是抑郁的说道。
不,不会的!惜恩突然从失控的喊叫声中冷静下来,回头注视了一眼李墨林,我不相信他就这样去了,这不是他。
李墨林强扯起嘴角想挤出点安慰的笑容来,可是任他如何努力,陈延瑞一张憨厚的老实样总是在他面前浮现。好似在安慰他说,墨林兄弟,我不怪你,这是命。我去了,你要好好照顾惜恩妹妹。这便是陈延瑞,永远这样老实的有点木讷。
我们先将他带出去再说,人既是已经去了。就让他死的心安吧。
不,他不是我延瑞哥哥。惜恩仍然执拗的坚持着,一如她往常每逢大事之时反而异常冷静沉着的神态。
但是李墨林只是当她无法面对陈延瑞一死的事实,试图再安慰于她,可是再看惜恩神情,明显不似得了失心疯人般的倔强。李墨林自失的一笑。差点忘记了她是白惜恩,不同于一般女子的白家大小姐。
惜恩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尸体,依然是最后见到他时的一件灰蓝色袍衫,衣裳的袖口与衣襟都有娘亲手刺绣的墨竹图案。这是自己当年在葫芦屯时给娘画的花样子,当时她老人家好一番夸奖,直说她活了一辈子,从来没想到还有这样雅致的东西。
想必是为了来参加自己婚事,娘日夜赶工特意缝制了这件衣裳给哥哥。他跋山涉水几个月,始终将装衣裳的小包揣在怀里,即便衣衫破烂到衣不蔽体,他也没舍得穿上。
若是这件衣裳成了陈延瑞的寿衣,惜恩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逝者如斯,你就节哀顺变吧。李墨林继续劝着一直沉默的惜恩。
不,他不是我延瑞哥哥,凭我的直觉。陈家世代开染坊,延瑞哥哥自幼便泡在染坊里,他身上有一股子味道,那是与旁人所不同的。惜恩镇定的神情让李墨林再次仔细打量起地上躺着的尸体来。
然而从五官与衣裳开来,实在看不出任何破绽。或许他在这里呆的久了,身上的味道已经被冲淡也不一定。或许惜恩想的有些魔怔,连她自己也已经无法辨识真伪。
惜恩将手覆盖在陈延瑞紧闭的嘴唇上,再轻轻的摸索着他的面颊,突然她的手一顿,这里有问题。
李墨林忙伸手帮助惜恩将尸体的脑袋拨到一边,果然见到其耳朵后面的迹里有一道人皮样的凸起。
人皮易容术,好阴损的招数。一夜之间几次三番的见到这些惨无人道的做法,饶李墨林一个铁铮铮的男子也有点招架不住。
然而惜恩惊惧之余却有了些许的安慰,只要不是延瑞哥哥便好,还有希望。
好聪明,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陈延瑞,单凭气味?
气味是一方面,还有一点你可能忽略了,柳四是冲什么来的?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杀了陈延瑞?
他是冲着你来的?李墨林刚刚有些许释然的脸上随即又是一阵痉挛,对手如此残忍,他不敢想象若是惜恩再次落入他的手中会受什么折磨。
你不用怕,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之前,我也是安全的,只是要手些皮肉之苦也是理所应当。只是这次苦了延瑞哥哥替我受过,我又欠了陈家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