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之上,牛板金的厉声呵骂不止,但风尘费清二人只默不作声,人群之中,知此时不同寻常者,隐隐传出窃窃私语之声,想走又不敢走,心底有苦难言。
地煞星游顺,重新回到宴客广场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僵持不下的情形。
他略微犹豫了一下,迎着牛板金的骂声,默默的走了上去。
大哥,这是怎么了?游顺瞥了一眼风尘和费清,然后抱拳恭声道。
牛板金见到是游顺后,粗犷的骂声才停了下来,望了望四周噤若寒蝉的宾客,心底暗骂了一声晦气,因为这几个朝廷鹰犬,闹得寿宴都变得不痛快。
还能怎么了,因为这几条走狗呗,四弟,不是俺说你,俺老牛怕礼数不周,才让你帮着接客人,你瞅瞅你,都放了些什么东西进来!牛板金丝毫不客气的骂着风尘与费清两人,而那两人也不知怎么了,忽然间便不复来时的嚣张气焰,一副皮笑肉不笑,任打任骂,也不还口的模样。
游顺没有立刻回牛板金的话,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带了不少守卫的风尘和费清,眼底闪过一抹厉色,让他们两个吓了一跳!
妈的!这游顺不是忽然又要反水了吧!风尘和费清两人心底,竟是同时暗骂道。
游顺见到那两人眼底惊色,随即极为轻蔑的一笑,回身与牛板金道:给大哥添麻烦了,此事是四弟的错,我这就将他们赶出去。
牛板金闻得此言,面色才好看了些,他一向是最见不得这些朝廷走狗的,遂挥挥手道:去吧!去吧!给他们撵走了,再回来喝酒!
游顺凶狠的脸上,露出一抹轻笑,道:是。
但就在这时,之前一直默默看戏的玄策,忽然走了下来,望着眼前风尘等人,忽然笑出了声,那笑声落在风尘等人心里,着实有些令人慌。
玄策笑过之后,忽然低下身去,提了一坛之前独步送上的玄香国贡酒,回身到牛板金身前,放到了他的桌上,牛板金见此眉头微皱,眼中疑惑之意甚浓。
玄策只径自掀开封漆,替牛板金斟了一大碗,然后才低声说道:大哥先息怒,不论如何,这几人也是来贺寿,此时将他们赶走,怕是会显得大哥小气。
牛板金闻言一愣,暗道了一身没错,按老牛可不是小气的人,若是此事让这几个小子传了出去,天下人岂不是以为俺老牛小肚鸡肠。
对,二弟说得对,那就让他们留下,反正也没位子了,就让他们到一边站着去吧!牛板金视线落到风尘等人身上,恶狠狠的说道。
最后的话声却是丝毫未曾掩饰,豪爽的大声说了出来,令周围的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
苏杉于一旁看戏看得热闹,本以为这一行朝廷的人,又会像之前被那牛寨主骂的时候一样不敢反驳,但却没想到,就在那个样貌颇为凶狠的游顺来到广场之后,这些人又忽然变回了之前的那副嚣张模样。
离得远远的,苏杉便听费清身后的手下里,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哼!我们肯来你们这破寨子是瞧得起你们,你们这一群草莽匪类,竟敢让我们站着,真是好大的胆子!
话声未尽,却是忽然又将苏杉拉下了水,只听那声音接着说道:那个乳臭未干的臭道士都有位子,却要我们站着,岂有此理!
苏杉一听这嚣张的声音引火烧到自己身上,本来就因为问流老道消失不见,而变得极为烦躁的心情,变得更加不堪,忽然抬起头,冷眼望去,强大的精神力笼罩下,轻而易举的感知到了那说话之人,只见他紧跟在费清身后,年纪不大,但长得贼眉鼠眼,身上衣物与费清的随从之人截然不同,看样子也是一官宦子弟。
牛板金闻言当即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挺起了身子,就要冲上前去,抽那个小兔崽子几巴掌。
但就在这时,一个听上去尚且有几分稚嫩的少年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动作:哪个贱人!敢在那跟你家道爷碎嘴!
独步忽然听到身旁少年嘴里粗鄙的骂声,手上一个不稳,险些打碎了酒碗,他全然未曾想到,这个样貌精致的像个姑娘一样的小道士,骂起人来竟然如此不留情面。
这骂人的本领,在巫山时,因为那总是嘴硬骂人的傻大个武刚的关系,苏杉早就有了三分苗头,在加上此时心情不爽,还有最近一直跟着老骗子问流,看着他那些无赖行径,潜移默化下,他竟是张口毫不犹豫的就骂出了声,回过神来时,连他自己都有些讶然。
牛板金动作一滞,望着苏杉有些愣,没想到听到那小道士的句话竟是如此,但这却极合他心意,当即拍掌大小起来。
而四周宾客也没想到身为朝阳宫弟子,竟会口吐如此粗鄙之语,这和他们心中的朝阳宫形象极为不符,这反差令他们愣了会儿神后,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守在广场周围的水寨弟子,早就看这些人不爽了,此刻见广场上轰然大笑,哪有不趁乱落井下石之理,当即便有一北方口音的大汉跟着大声骂道:听到了嘛,小贱人,站出来亮个相,让那小道爷瞧瞧,看看是什么货色,在那偷着嘴碎!
苏杉静坐着,面色从容,但视线丝毫没有从那贼眉鼠眼的华服青年身上移开,一旁的独步显然也注意到了苏杉的视线,心中暗道了一声厉害,不仅剑法玄妙,而且淬体境竟有如此精神力,离得这么远便能感知到那人,朝阳宫的人,果然厉害的紧。
那贼眉鼠眼的小青年,听着周围的起哄声,面色一沉,望了眼身前同样面色深沉的费清,见其点头应允,才握着拳,从众人身后走了出来。
奥,奥,哈哈,小贱人出来了,瞧瞧这贼眉鼠眼的啧啧!众人一见那人相貌,再结合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话声,更是忍不住了,纷纷大笑起来。
那贼眉鼠眼的小青年,在家时,他被宠的像个宝似得,哪曾受过这气,想及费清和他说,要他尽量拖延些时间,他心底便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