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小汐开新坑了,由于小汐答应在本周开坑,于是今天终于动土了,望亲们捧场。
由于小汐妈妈手术,现仍在外地,会尽量更新。
本文算是慢热,封还没做好,等下周回家后会把此文各种文案什么的收拾好。
鞠躬!
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方若谨正在复印一份材料,还是同屋的刘雅丽提醒她手机在。她跑回自己的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手机接了接听键。
母亲的大嗓门儿一贯的洪亮,一听她兴奋的口气,方若谨便知道又是通知她晚上去相亲。
手机漏音,看刘雅丽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听得清清楚楚。
方若谨的脸微微涨红着,忙记下母亲反复交待的时间地点和电话急忙收线。
二十六岁的方若谨算得上剩女,但是她母亲已经早早把她划入剩女的行列了,几乎从她研二开始就张罗给她找男朋友,却没有一个谈的时间超过二个月。
方若谨并不胖,只是脸型不是时下流行那种瓜子脸,而有点像个鼓鼓的小包子,圆圆的,还带着那么点婴儿肥,加上一双剪水样的大眼睛,因而显得比实际年纪要小得多。夏天的时候她大多是t恤牛仔裤,天凉时,便会在白衬衫上罩一件深色西装外套,再冷些便是那件穿了三四年的大红色羽绒服。
这样的打扮如果仍是在学校可能很普通,但要是在这个不大不小女同志占了小半边天的区委机关里,便显得土气而保守,硬是把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子打扮成一个老姑娘的模样。时间久了,落在留心的同事眼中,一身寒酸气是不言而喻的。
但是总的来看,方若谨都算得上是个端庄可爱的好姑娘,可就是遇不到对的那个人。
现在的男人太现实了,要漂亮,要家庭背景,即便没有这些,至少要有钱。但可惜的是,方若谨从不刻意打扮自己,一把黑油油的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长长的流海遮住了大半张脸,上班时极少说话,该做的不该做的叫到她时都随手给做了,知道的是她教养好,线条大的会觉得这姑娘太老实好欺负,除了长的还差强人意,其他都不太出色。
刘雅丽从来对方若谨相亲这件事儿敏感,也对方妈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各色男人给女儿相亲有些瞧不起,因此撇了撇嘴,扭着腰扔下的里的活儿去别的办公室了窜门儿去了。
刘雅丽是档案员,二十九岁了,比方若谨还剩。
方若谨素来知道她有点大嘴巴,相亲的事儿不出今天下午前,整个机关的人都会知道了。
方若谨看起来有些木讷,不善言辞,又从来不喜欢和别人争什么,生气的时候最多抿着嘴垂头不说话。其实并不是她看不明白机关这点事儿,而是她谨记父亲说的,要独善其身,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和同事起冲突。
看看时间差不多快到了下班的时间了,她收拾好自己的背包,坐在那儿出了会儿神。
从她进入高中,母亲就时时耳提面命不许早恋,考大学时,她放弃了去外地读更好大学的机会,选了本市的林州大学,有假期的时候,她大多在打工或是做家教,等大三的时候,哥哥的身体恢复差不多了,也找到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爸爸又鼓励她考研。
到这个时候,妈妈李梅才对一直独往独来的女儿着急起来。
到了研二,母亲已经做不住了,到处张罗着给她介绍男朋友,这两年更是逼着她去相亲,开始她抵死不去,后来实在被妈妈烦的头疼,便也答应着去看看,看得多了,什么样的男人都遇到过,慢慢有一种自卑的心理,加上本来就有些嘴拙,更加不爱说话了,原就是少言寡语的子更加压抑沉闷了。
在省会市的一个区政府机关里,像她和刘雅丽这种在底层挣扎的小公务员多的是,每个月为了二三千块钱的工资苟且偷生地活着,但因为工作稳定,生活中一切都有所保障,似乎又有着比别人略优越的感觉,因此也不急着嫁,挑挑拣拣,像刘雅丽般终于剩了下来。
而越是这样,方若谨觉得从自己心底反倒生出一股叛逆情绪,自己若再这样被妈妈逼着相亲下去,她对男人会本能的抵触,心理都要变态了。
机关下班时间是五点半,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卡着点走,今天五点二十五,她就背起包包下楼。
约定的时间是六点,她怕准点走时间来不及。不管她多排斥相亲,都不想做一个迟到的人,她和爸爸一样,喜欢一切按规矩来,不喜欢不守时的人。
方若谨赶到约定的餐厅,时间刚好到六点。
这是市中心一家高档百货的顶楼,一家家独立的餐厅有自己漂亮的门面,因为环境好,看起来档次并不低,人也不像大排档那样多。
方若谨到了指定的店里,向里面略一张望,便看到一个男人坐在靠走廊玻璃窗的位置。
大约三十多岁,皮肤有点黑,面相有点显老。她记得妈妈说这男人三十岁,可看起来都有三十五岁了。而且,他头上的头发怎么那么少?只有几缕盖着脑袋,被灯光一晃,曾明瓦亮。
若谨略一踌躇,拿起手里的手机拨了妈妈发过来的电话号码。
餐厅立刻便响起嘹亮的老版电视剧《上海滩》的主题曲,几乎所有在餐厅吃饭的人都抬头张望。果然,那男人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
若谨没等他接起电话便收了线,朝那人走了过去。
“刘斌先生吗?”
“是。”那男人抬起正看手机的头,望向方若谨。
“我是方若谨。”
“方小姐,请坐。”那男人并没有站起来,只是伸手指着对面请她坐下来。
按着之前相亲的经验,若谨觉得这个男人除了头发少点,其它地方还算过得去,听说大小也是个科级干部,确实像妈妈说的条件不错。
“方小姐是公务员?”
“是。”
“在什么单位?”
“西河区委。”听起来名头挺大,但是实际上她只是最底层的那一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若谨觉得对方在听到自己单位的时候眼睛一亮,但在听到她补充自己具体负责的工作时,眼神滑过一丝失望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方若谨只是不爱说话而已,并不是真傻。
“刘先生是什么单位的?”
“东坎区城建局,我是办公室副主任。”男人眼神飘过的那抹轻慢她当然觉察得到。
虽然同是区机关,但人家这是比较热的部门,还是个副科级领导。难怪妈妈说这个人挺合适的,靠谱。可她就是看着他那秃顶碍眼。
他的西装的领子离衬衫的领子肯定超过两寸了,虽然她肯定这套西装超三千块,但穿在他身上怎么都是地摊货的感觉。最让她不舒服的是,他的两条腿在桌子底下总是不停地抖,晃得小小的餐桌都有些微的震动。这是她最不能容忍的一个劣习,非常没教养。
虽然她家里穷,但是父亲毕业于北大中文系,是文革后批大学生,在省委机关工作了一辈子,最是文人习气,从小就指点她接人待物进退有序,有空儿又逼着她背诗词歌赋,这也是私下里刘雅丽虽然看不起她,却不敢真的和她叫板的原因。
男人接下来问的话更让她有些头大,从她收入的情况,机关是否有福利,然后是她父母的工作单位,她家的房子大小,家庭负担等一一细查,方若谨觉得,如果事先弄个表给他看,是否会省略这种被审问时的尴尬?
而当方若谨反过来问他的情况时,他便吱吱唔唔,像是很怕她知道似的,含糊的应付过去。
“方小姐,你以前谈过男朋友吗”刘斌话峰一转,马上又换了一个问题。
方若谨被问的愣怔了一下。
嘴上木讷并不代表她思维迟钝,这男人的意思她明白。
“谈过。”方若谨微微一笑,垂下眼帘不再看他。
从余光中,她觉察到男人握着茶杯的手有些微颤。
“你们,谈了多久?”
忽然就很不耐烦。
每次相亲都要这样被审查,小心翼翼的提防着,又要套取对方最真实的情况,搞得像特务接头似的。
不过这男人的修养真不是一般的差,他是谁?凭什么这样来问她的!
“我们谈了三年,后来因为他家嫌我们家穷不同意就分开了。”
校园恋爱结果好的并不太多,身边现成的例子,编起来并不困难,你能问我就能编。
果然,男人的脸色变得难看。
方若谨忽然就发现男人眼里滑过的一抹狡诈,随即,她就发现这个男人的手正试图越过桌面来握方若谨放在桌子上的手。
这让方若谨几乎恼怒。
她是个厚道人,即然没有相处下去的意思,便无意让人家破费,尽管这位刘先生可能有点职权,这顿饭花不到他自己的钱。
她不安地抽回手握住背包,推了放在自己面前的餐牌说:“不好意思刘先生,我中午吃的不合适,胃有些不舒服,您请便。”
说罢,她便要站起身要告辞。
“你什么意思?”
还没等她告别的话说出口,眼看着那男人已经变了脸,“如果你不想找对象,或是还想着你之前的男人就不必答应来相亲,一双被穿过了的旧鞋还来这一套!”
虽然最后一句声音低了下来,但方若谨仍是清晰听得清清楚楚。
方若谨相亲两年,见过少说也有十个八个男人了,还真没遇到这样当场翻脸的,虽然是她自己说有过男朋友处过三年,但哪有这样直接骂人的。
她随即也沉下脸,口气冷了下来:“刘先生,但请你说话放尊重些。我确实不舒服,如果您在意我没有陪您吃这顿饭,我想愿意来陪您的人大把在。”
相亲觉得不合适不肯吃这顿饭实属正常,哪有翻脸骂人的。
方若谨觉得这个男人实在过份了,拎起背包便要走,可还没等她站起身,便见那个男人将面前的茶杯猛地一推,忽地站起身,朝桌子上扔下一张票子便走。
也许因为走的急,也许因为故意,方若谨只觉得桌布被狠狠扯了一下,自己面前那杯茶水连着放在一侧的茶壶都朝着自己身上扑来,她本来不及反应,那一壶加一杯茶全都结结实实全砸到她身上。
她只来得及捂着脸惊叫了一声。
那男人大约也没料到是这个结果,但也只是一顿,却头也不回地就往门口走去,看也不看被浇的一身狼狈的方若谨。
方若谨从前一直湿到了大腿上,虽然不是特别烫,但全身都浇的热乎乎湿漉漉的极其狼狈。她又惊又怒,全身颤抖气得一个字说不出。
好歹这个男人是在机关工作的,大小还是个中层领导,怎么就没教养到这种地步!
但她的教养使她不愿意和这个男人在这种公众场合发生冲突,如若有相熟的人看到了,还不知道会编排出什么。她略为闭了下眼睛,想平静一下思绪。
“道歉!”还没等她再张开眼,便听到一声低喝。
她慌忙转回头去,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堵住了通往门口的过道。
这男人个子很高,身材修长,藏青色茄克衫,深色休闲裤,五官深刻,脸上也看不出表情,一双狭长的眼睛露出一道光,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让人敬畏。
方若谨只回头看了一眼便整个人呆住了,刚刚被骂旧鞋被茶浇都没有这般狼狈。
这应该是她这辈子最悲凉的时刻,她恨不能立刻天塌地陷,将自己瞬间埋葬。
“道歉!”又是一声低沉的喝斥,透着彻骨的冰冷。
“你管得着嘛!”
那刘斌甩了甩手,想从他身边绕过去,但似乎又不敢靠得太近,他清楚地看到对方那握拳垂下的双手骨节泛白,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朝他的秃顶挥来。
“刘斌是吧,东坎区城建局?”这男人的眼里忽然闪过一抹淡笑,声音依然平淡无波,口气甚至有些温和,却让刘斌心里打了个寒蝉。
刘斌脸色变幻不定地回头看了看被浇的一身狼籍的方若谨,终于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然后有些踉跄地与男人擦肩走出餐厅。
“姐姐给你擦擦。”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子走上前,递过一叠纸巾,也有服务人员走上前来递过一个毛巾。
“谢谢!”方若谨接过纸巾,对那小男孩道谢。
眼泪含在眼眶,她使劲儿忍着没有掉下来,低着头匆匆擦着身上的水渍和茶叶沫。
“爸爸,我们送姐姐回家吧。”小男孩子大约看她悲泣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对男人说。
“好。”男人答应着,拉过儿子的手,另一只手拉住一身狼狈的方若谨。
方若谨只觉周身麻木,不觉跟随着这父子俩一起走出餐厅。
六月的林州市天气已经热了,方若谨只穿一件白长袖t恤,被茶水一泼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一边走路还有茶叶末子不停地掉下来,前的内衣花纹清楚的露了出来,她包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遮蔽,只好红着脸低头不敢看任何人。
男人大约看出她的尴尬,脱下身上的薄茄克衫,递给她:“披上吧。”
方若谨见他只穿件短袖t恤,想推辞,但看已经走进电梯,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在往这边看,便接过来披到身上,低声向男人道谢。
男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将她护在电梯一角,转身站在她前边,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电梯直达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等走出电梯,方若谨终于敢抬头仰视他:“谢谢你,厉大哥。”
“原来你还记得我。”厉家铭眉毛一挑,声音透着些许笑意。
十年前次见她还是个在上高中的小女生,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若不是那姓刘的盘问得细,他还真的没一下子认出她来。
“对不起,让您见笑了。”方若谨这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候让他看到了,她有种痛不欲生的凄怆。
“我自己坐车回家去,您还带着孩子,先走吧。”她要脱下茄克还给他,却被他止住。
“天晚了,我又没什么事情,顺路送你没关系。”厉家铭声音低沉,手臂略一用力,便拥着她走到自己车前,打开了车门。
车子是一辆普通的黑色尼桑,他打开后车门让若谨坐进去,又让儿子坐在副驾驶的位子,替儿子细心的系好了安全带。
方家住的是个普通的小区,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楼房,车子一直开到她家的楼下。
方若谨打开车门下车,却又停了下来:“谢谢您,厉大哥。”
“不用和我客气,小谨。”
小谨。他竟然还记得她叫小谨。
“姐姐。”小男孩叫昊昊,刚刚在车上已经做了自我介绍,灵可爱,一双灵活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他拉着方若谨的手,表现出了极不放心:“姐姐,那个人是坏人,你千万不要和他结婚。”
童言无忌,一下子说破事情的真相,还是让她有着被扒光衣服的难堪。她回头了孩子的头顶:“谢谢你昊昊。”
“进去吧,别感冒了。”厉家铭也下了车,站在那里温和地对她说,让人莫名就觉得有一种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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