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残剑嘀咕了一句。
怒斩低声答道:“我对她说我们出去吃烧烤去了。”大家哄然大笑,都说怒斩的组织纪律性越来越高了。说笑间,六分又清点了一下人数,说道:“一共九个人,三辆车。我和雷管坐眼镜的车,残剑、斯文人坐龙少的车,怒斩、不死就坐战魂的。”
分配完毕,大家正要上车,我心里忽然一动,反正车多,不如再在刀疤那里拉上几个兄弟,一会儿会出现什么状况都不清楚,虽说我们有所准备,但多几个人总不是坏事。
于是我叫住战魂,对他说道:“你开得快,去刀疤那里拉上几个小弟来,喊他们自己带上家伙,等会儿直接到j区跟我们会合。”
怒斩和不死刚一下车,战魂就发动车子飚了出去。……我宁愿玩云霄飞车,也不愿意坐战魂这瓜货开的车。
目送战魂离开后,我回过头来,让六分留意了一下四周,貌似没有“尾巴”,便招呼剩下的几个兄弟各自就位,两辆车一前一后往j区开去。
刚进入j区地界没多久,我便在希望大道上发现了一条支路,不宽,通向一个正在建设中的住宅小区。楼房还没竣工,远远看过去黑洞洞的,呃,这倒是一个利于埋伏的好地点。
于是我们便把车停在路边,走过去查看了一下地形。支路进去二三十米就到了楼房下,因为还在施工阶段,路的尽头用砖砌了一道三、四米高的围墙,如果让一部分兄弟藏在深处的楼房里,一部分兄弟藏着路口,一旦敌人被我引到此处,势必构成前后夹击、瓮中捉鳖的格局。
我招呼大家仔细查看地形,又把自己方才的想法说了一遍,一干人听了都没有异议,跃跃欲试的巴不得马上pk
六分想了想对我问道:“眼镜,你从路口跑到这里不会有事吧?”
靠,看不起我?我对六分回以一根中指:“好歹老子大学里还天天踢球,跑这几步有啥问题?”
选好了“战场”,我一边向大道走去,一边掏出手机给战魂打电话,准备告诉他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刚拨通了号,就听见“吱”的一下刹车声,一辆出租车停在龙少那辆车的后面,上面下来几个人,领头的不是战魂是谁?
……从“快活林”到“情人旅馆”,来回十多公里的路程,还要接人,战魂这厮居然只比我们晚了几分钟。一帮人走近了,我听见几个小弟还在吹捧战魂的车技,大呼“过瘾”。
走到近前,战魂一脸得意地望着我,满以为我会表扬他,却被我劈头一阵骂:“喊你去接人,不是抢人,开这么快干嘛?不要命了?”
战魂被我打击后,顿时蔫了下去,低着头咕哝道:“我这不是为了赶时间么?”
见战魂一副委屈的样子,我也没再多说,便把刚才的安排告诉给他和那五个刀疤的小弟,然后对大家说道:“我会始终在你们视线范围内活动,除非见我挨打,否则你们都不要轻举妄动,我会想办法把他们引过来。现在战魂和龙少,你们去把车开远点,藏好。其他人分作两批,六分带几个人去里面,不死,你带人藏在外面,断他们的退路。”
大家轰然散去,各自埋伏去了。我走到大路上拿出手机,调出刚才的“已接来电”,按着那号码回拨过去。
对方接通了电话,还是刚才那个声音:“到了啊?”
我故意不答,问道:“刀疤呢?”
“疤哥现在不方便来接电话,你到哪里了?”对方果然含糊其辞不作正面回答。
我心里更是有数,装出懊恼的语气说道:“真他妈的倒霉,老子刚刚进j区,在希望大道上轮胎爆了……呃,就是刚进希望大道不远的地方。你喊刀疤派一辆车来接我,顺便带一个备胎来。”
对方想都不想,便一口答应下来。
约莫过了两支烟的工夫,我远远看见一道强光射过来,一辆车开着大灯由远及近,车灯照得我睁不开眼。
深更半夜的,过路的车原本就少,看来应该是“羊儿”来了。为了防止一会儿就地打斗起来殃及我的爱车,于是我故意从人行道往前走去,站在支马路口。
一辆长安之星在我面前停了下来,几个人鱼贯而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色。
领头的一个人头发披肩,一下车冲我问道:“你是不是方休?”
操,刀疤手下那五、六十号人我全都认得,大多还能叫出绰号,我眼前这个人绝对面生。我默数了一下,对方只有六个人,我们有十四个人,看来今天兄弟们可以打过瘾了。
我嘴里故意问道:“刀疤呢?”脚下却做好了随时闪人准备,
“刀疤?”一个光头桀桀怪笑一声,说道:“你去医院等他吧,我们很快送他来陪你……”说着便从车里抽出一根木棒,劈头朝我打来。
我不等他木棒落下,一个侧身,扭头就往大部队埋伏的地方跑去。
那几个家伙不虞有诈,纷纷提着家伙乌嘘呐喊地跟着追来。好在老子以前踢球时的功底打得扎实,否则真象六分那乌鸦嘴说的,来不及跑进“包围圈”就被追上了,那才叫冤啊。
百七十三章 伏击
我拼命往前跑,身后不断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怒喝。我在游戏中被敌对行会玩家追杀是习以为常,而在现实中被这么多人提着家伙追赶这还是头一遭。很奇怪,我不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有一种强烈的亢奋感。或许男人天生体内就流着好勇斗狠、追逐刺激的血液,这种近乎自虐的嗜好也是男人与女人的不同之处。
狗日的,来吧!
我一口气跑到那堵砖墙处,借着建筑工地昏暗的灯光,一眼就瞧见六分和残剑等人拿着“家伙”候在一旁的楼道里,便陡地停步,转身。
几个不长眼的家伙见我走投无路,顿时放慢脚步,嘻嘻哈哈地围了上来。
“眼镜,你还跑得蛮快嘛。”长发男喘着粗气调侃道,犹不知自己已经大难临头。
光头则看上去一副精力过剩的模样,手里把玩着木棍,笑嘻嘻地对我说道:“咦,怎么不跑了?我还没追够呢。”
操,想玩猫和老鼠的游戏么?老子一会儿好好陪你们玩玩。
我正准备发挥演戏天赋,好好戏耍这帮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隐藏在一旁的残剑等人却沉不住气,提着铁棒、砍刀从楼道里闪身而出。
长发男他们忽然看见我身边多了一群杀气腾腾的人,大吃一惊,一个个张大了嘴巴木立当场。
“眼镜,接着。”六分把我选好的铁棍扔给我,随即一挥手,低吼了一声:“上!”
残剑个挥舞着钢管冲了过去,照准“光头”那唯一发光的部位打下去,六分、雷管等人也跟着欺身上去。从追杀人到被人追,长发男他们几个瓜货显然还没适应角色的转换,匆忙间赶紧举起武器仓皇应战。
我径直找上长发男单挑,这狗日的方才阴阳怪气地调侃我,我倒要看看是谁笑到最后。
这一架打得很是激烈,我们自是憋着一股气,但对方也是亡命之徒,战斗力也不可小视,在人数处于劣势,中了埋伏的情况下还能一边招架一边退却。
初始对方还能反抗一下,等到怒斩、不死带人从背后掩杀过来后,对方才乱了阵脚。我们十四个人对上六个人,武器又占优,马上就呈现出一边倒的局势。
“冲出去。”和我缠斗在一起的长发男眼见情况不妙,发出一声厉喝,举起家伙朝我腰部扫来。我伸出铁棍一格,虎口竟隐隐作痛。操,这厮蛮力倒是不小。
我正想抬腿踹长发男的小腹,却听得这厮一声惨叫,跪倒在地上。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六分在一旁偷袭成功,一棍打在了长发男的腿上。长发男一跪地,我正好一脚踹在他脸上,将这瓜货踹倒在地,随即我和六分又冲上去一通乱打。这种铁器级的械斗通常是一招制敌,一旦被重创便再难在短时间内恢复战斗力。
确认长发男完全丧失战斗力后我才住了手。抬眼看看四周,另外几个瓜货全都被打翻在地,痛得在地上直打滚儿。一问之下,我们这边除了龙少的肩膀挨了一记冷棍外,其他兄弟无一受伤,算得上大获全胜。
刀疤的小弟还不解恨,嘴里不住骂骂咧咧:“妈的,还敢冒充我们老大,打死你狗日的……”
眼见大家都过足了瘾,我才招呼众人停手歇气:“大家都歇口气,搜一下他们身上,把匕首什么的搜干净。”
刀疤的几个小弟顿时蜂拥而上,将倒在地上的几个人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匕首什么的没搜到,倒是手表、手机、钱包之类的全被他们揣进了自己的腰包。呃,这些兄弟都是来帮忙的,我也不好出言呵斥,便由得他们发横财。
一个小弟在一个钱包里发现一张身份证,递给我。我看都懒得看就扔了出去。道上混的人,谁会整天把真的身份证放在身上?
我看长发男像是带头的,便上前问他道:“哪个喊你们来整我的?”
长发男停止了呻吟,却不答话。
我正琢磨着该怎么换个方法来问,却见六分猛地冲上来,一把抓起长发男的头发狠狠问道:“你他妈到底说不说?”
长发男冷哼一声。六分见他嘴硬,也不再问,径直提着长发男的头发,把他的脑袋往地上撞,嘴里不住嚷着:“不说是吧?老子就看你说不说……”
没撞几下,长发男已经满脸是鲜血,晕过去了。
六分见长发男晕了过去,这才无奈地松开手,骂道:“妈的,没用的东西!”
我心里暴寒,暗自发誓这辈子绝对不蓄长发!
这时不死发起了牢骚:“靠,磨蹭什么?还在我床上等我回去办事呢。你们不说是吧,反正老子蹲了这么久,屎都快蹲出来了,横竖忍着难受,不如拉出来,谁不说就往谁嘴里喂屎。”
战魂一听,嘎嘎笑了起来:“对对对,吃饱了如果口渴,老子这里还提供免费饮料……”
兄弟们一听,轰然叫好。“不死,你太有才了……”残剑在旁边拍手狂笑不已。
六分也冲他俩竖起一个大拇指。
……两个瓜货还真他妈的狠,连这种折磨人的方法都能想出来。
不死和战魂原本只是说笑,哪曾想却歪打正着。道上混的人都死要面子,万一被逼吃屎的消息传了出去,这些人也就没脸再在道上混了。于是除了昏过去的长发男外,光头等人纷纷张口求饶,煞是热闹。
怒斩此时在一旁又说起了风凉话:“你们这么做捞不到什么好处啊!不如拍了他们的裸照,发到同志网上去卖钱……对了,还可以用手机拍一点录像,哈哈……”怒斩越说越兴奋,笑声听起来极度y荡。
几个兄弟只顾着调笑,我和六分却没闲着,指挥小弟们把地上几个人分成三堆,捆绑起来,分开盘问,避免他们说假话。
盘问的时候,战魂手里拿着一根铁棍一边晃荡一边到处巡视,嘴里不住威胁道:“不听话的,老子要叫他跪下唱《征服》。”别说,这小子还真有点像游戏里提着“裁决”的模样。
“审讯”一通后,我们才得知光头等人也只是奉命行事。原来龙二挂了之后,他手下一个小头领暂代了他的位置,晚上交待下来任务,让光头他们打我的手机,用刀疤的消息把我诱出去好好修理一顿。至于那个小头领为什么指名点姓要修理我,光头他们也不知道。
虽然没有问出谁是幕后指使者,但我可以肯定幕后黑手就是隋源。龙二只是被隋源利用的炮灰,他挂了之后,隋源便扶植那个小头领上位。一个有钱,一个不要命,自是一拍即合。
放那几个瓜货离开前,我们还是用老办法,逼问了每个人的家庭住址。我冷冷对他们斥道:“回去告诉你们老大,我知道他的后台是谁,我从没怕过那人。下次再打老子的歪主意,老子就带人干死他。滚!”
几个瓜货扶起犹自昏迷的长发男,连滚带爬地跑了。
骂走那帮瓜货,我看看时间,快三点钟了。我从裤兜掏出五百块钱,塞到一个小弟手里,说道:“几个兄弟今天也辛苦了,拿去买点儿酒喝。”
那小弟坚决不允,推辞道:“方哥,老大平时虽然脾气不太好,但对我们兄弟那是没话说的。你是老大的朋友,自然就是我们的朋友。这些人冒充老大,你能叫我们来出这口恶气,我们已经很感谢了,哪还能收你的钱啊。”
他的话一说完,旁边几个小弟也连连点头称是,闹腾着就要回去。
……仗义每多屠狗辈,我这次总算是见识了。眼前这几个小兄弟,可比隋源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强了不知多少倍。
当下我心头一热,便不再坚持,拍拍那小弟的肩膀,对他们说道:“好,就冲你这些话,我方休交了你们这群朋友。以后有啥事尽管来找我,我能力有限,不过一定会尽力而为。”
几个小弟们跟我们告辞,我让战魂送他们回去,临走前我对他们说道:“如果刀疤回来了,让他马上找我。”
送走他们,我转过头来,正听见怒斩在对大家说道:“这场架打得真他妈的舒服,只是这会儿肚皮有点饿了。”
我笑着接口道:“不就是想让老子办招待么?走,喝酒、吃烧烤,先闪的是龟孙子。”
大家都轰然叫好,只有不死那个瓜货苦着脸说道:“老子弃权行不?床上真的还有等着……”
“你打电话让那女人自蔚去……”怒斩说完,不由分说一把按住不死,雷管也上去帮忙,一人逮住不死一只手,把他强塞进龙少的车里,把他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我日哦,我好不容易泡到的美女……”剩下的兄弟在不死的抱怨声中各自上车,朝南城开去。
宵夜吃得很尽兴,分手的时候我对众人叮嘱道:“最近你们都小心点儿,见势不对,立马撤退。”众人轰然答应。
我开车送六分回到楼下,六分提醒我道:“隋源不会放过你的,自己当心点儿。”
“放心,我命硬的很。”我嘴上调侃,但心里却是很感激六分对我的关心。
目送六分上楼,我不由得感慨万千。“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真正到了关键时刻,靠得住的还是这帮热血的兄弟。女人,貌似和我绝缘!
一念至此,我心里顿觉黯然。田甜不肯听我解释,也不知道张蓉蓉的话她能不能听进去。说真的,我虽然对田甜的刁蛮性格有些不满,但内心却觉得自己愧对于她。毕竟,她为我付出了初恋,但我却背着她和夏姐发生了暧昧的关系。
想起夏姐,我才猛然醒觉,这两天发生的事都还没机会给她说。有些话不吐不快,憋在心里难受的很。
百七十四章 三个女人
上楼的时候,我习惯性地想摸出夏姐家的钥匙,手伸进裤兜里才意识到钥匙早就还给夏姐了。怎么办?我不禁有些踌躇。一个大男人凌晨去敲一个单身女子的家门,让邻居们知道了好像也不太合适,多少会对夏姐的声誉带来不好的影响。
犹豫了半晌,我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夏姐打了一个电话。
夏姐大概正在睡觉,接通电话后迷迷糊糊地呢喃道:“谁啊?”
我压低了声音答道:“是我,方休。我在你家门口。”
夏姐“啊”地轻呼了一声,显然觉得很意外,随即有些紧张地问我道:“你在我家门口?出了什么事?”
“开门再说。”我小声应了一句便挂断了电话,我可不想站在夏姐家门外同她煲电话粥。
约莫过了一分钟,门打开了,我刚闪身进屋,就看见夏姐缩着肩膀,嘴里哆嗦着“好冷、好冷”,一转身趿拉着拖鞋跑回了卧室。
待我关好房门走进夏姐卧室,夏姐已经钻进了被子里。我不由得哑然失笑,已经进入春天了,还用得着这么夸张么?
夏姐见我发笑,坐起身来靠在床头上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我,身子仍裹得严严实实。
我知道她很奇怪为什么我这个时候来造访,于是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夏姐床边,对她说道:“夏姐,不好意思这么早就来打扰你,我……想给你说点儿事。”
我说话的时候,夏姐盯着我看,待我说完后,她忽然问了一句:“你喝酒了?”
也许是因为面皮薄的缘故,虽然我酒量好,但每次一沾酒总会面红耳赤。我嘿嘿一笑:“嗯,刚刚才跟几个朋友吃烧烤,喝了一点儿酒。”
夏姐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埋怨道:“你啊,就是太贪耍了,不上班也不能熬夜啊,也不注意好好休息。”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陪笑着辩解:“反正现在不用上班,也没人打我的考勤,什么时候困了什么时候睡都可以。我现在是啥都缺,就是不缺时间。”
一说到考勤,我忽然想起以前刚到翔龙的时候,夏姐“威胁”我迟到会被扣奖金,当时我很郁闷,为此还背地里把夏姐叫做“母老虎”。那时候每天下班后约上几个朋友打打游戏喝喝酒,日子倒也过得自在。现在想来,还真有点儿怀念那段单纯而充实的日子。仅仅相隔了一年,时移事易,再回首却有犹如隔世的错觉,那种生活……我是再也回不去了。
“狡辩!”夏姐轻哼了一声,说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了,都快结婚的人还跟单身汉似的,小田怎么管得你?”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夏姐原是一句玩笑话,但在这时候提及我和田甜的婚事,无疑却是在我伤口上撒盐。我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化。
夏姐看出我神色不对,大概也意识到我有心事,忙挪了挪身子问道:“阿休,你没事吧?对了,你刚才说有事要对我说,到底是什么事?”
“我跟田甜已经分手了。”我黯然说道。
夏姐闻言后身子一震,连声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便再次把昨天我去跟颜惠茹告别,得悉当年之事的缘由,抱头痛哭时被尾随而来的隋源和田甜撞个正着,田甜一气之下绝情而去的前前后后向夏姐说了一遍。夏姐一直没有打断我的话,只是屈膝坐在床上静静聆听。而我则正是要这样一个倾诉者,将内心的烦闷宣泄出去。
这是我第四次回想田甜同我决裂的场景。次是事发后独坐江边,当时只觉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沮丧;第二次和第三次则是分别对六分和一干兄弟们诉说,愤怒和复仇的念头占据了我的全部心思。而现在,当我对夏姐诉说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的时候,很奇怪,我心里除了一丝怅然外,情绪上竟然没有太多别的波动。或许,是我变得麻木了,又或许,是夏姐从容安静的表情潜移默化地感染了我,使得我烦躁的心情得以松弛。
我说完后,好长一段时间,屋子里都是静静地,除了我和夏姐的呼吸,再没有别的声音。
好半天,夏姐才蹙着眉头问道:“田甜真的走了?”
我点点头,茫然地向夏姐问道:“现在我该怎么办?”
夏姐略一沉吟,说道:“要不这样,我去把田甜约出来,跟她好好谈谈,把整件事的原委告诉她,包括你同颜慧茹以前的关系,我就说你很早就向我提过这事,是我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劝你对她隐瞒的。就把事情推到我身上,想必田甜也不会怪我。”
昨晚张蓉蓉提出替我说情的时候,我还带着一些期盼,如今夏姐表示帮我寻求转机,可不知怎地,我却提不起劲来。
田甜宁愿相信一个陷害我的外人,也不肯听我解释半句,确实让我很寒心。再往深处想,甚至在她的潜意识中,听信了隋源的一面之词而怀疑我当真出卖了公司的机密也不无可能。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连自己的未婚夫都信不过,我还能指望田甜原谅我?
想到这里,我更是心灰意冷,颓然说道:“算了,没用的。田甜现在完全被隋源哄得团团转,固执地以为我瞒着她和颜惠茹有什么不清不白的,就算你出面替我澄清,她也会以为你是在帮着我欺骗她。”
“那怎么办?”夏姐也急了,一边问一边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比划:“难道就任由误会越闹越大?如果隋源这时候趁虚而入,那田甜不是更危险?”
危险?我也知道田甜危险,有一只色狼呆在身边不危险才怪!田甜现在的处境就像蒙着眼睛在悬崖边上跳舞,随时可能失足坠下无底深渊。偏偏她又在自己身边筑起一道无形的围墙,除了隋源,我们只能在墙外眼睁睁地看着,有心拉她一把也使不上劲儿。
想到这里,我无奈地叹口气,说道:“我也不想这样,可她不信我。”
“唉,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她,换了谁看见那一幕也会受不了的。”
“那她不也跟隋源吃饭、去夜总会?”我不满地回了一句。
夏姐一愣,叹了一口气:“田甜太天真了,不知道人心叵测,她跟隋源出去,心里根本就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
横竖既成事实了,再讨论下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对策,我不想再说这件事,便话锋一转,把后面发生的事说给夏姐听。
当听到我说有人打电话约我去见刀疤的时候,夏姐紧张地插嘴问道:“你没去吧?”
夏姐的警惕性果然很高,单从我的话里就嗅到了危险,虽然明明知道我现在好端端地坐在她面前,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冲夏姐一笑,答道:“不,我去了。”
夏姐娇呼一声:“啊?”
我不忍再让夏姐为我担忧,便把后来的变故和应对说了出来。直到我说到不死和战魂逼供的“损招”,夏姐才噗哧一笑,凝重的脸色也明显放松下来。随即又板着脸对我说:“阿休……”
看夏姐那样子,肯定要怪我滋事了。可一来刀疤是我的兄弟,他的事我不能不管,二来这是隋源欺人太甚,我总不能左脸挨了一记耳光又把右脸伸出去给他打吧?这些夏姐多半不会懂,我也不想多做解释。
夏姐看我一脸苦相,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对兄弟讲义气,也不想拦你,只是既然沾染上了这些事儿,以后要更加倍小心些,凡事多留一个心眼儿。”
呃,原本是我想提醒夏姐要当心的,怎么反过来倒变成她在提醒我了?夏姐话里非但没有怪责于我,还倒帮我拿主意……
我心头一热,重重地点了点头,对夏姐说道:“隋源那个人渣,一肚子坏水,你也一定要当心他。”
夏姐白了我一眼,说道:“隋源的为人是啥样的,我一早就看出来了,还需要你来提醒?你可别忘了,以前都是我在提醒你的。”
夏姐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以前每次跟她和田甜说到隋源,田甜是一脸欣然,我是敬而远之地观望,而夏姐从来都觉得此人只是金玉其外,那时候我还不太相信,现在看来,夏姐的人生阅历丰富,识人断事都比我强上许多。
正思量间,夏姐关切地问我:“你一晚没睡吧?要不……就在这里睡?”说完脸上泛起一片红晕。
这里睡?夏姐嘴里的“这里”是指哪里?客房还是卧室?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被人陷害、失去工作、跟田甜分手、刀疤出事、反击械斗……短短几天,我经历的一切比我这一生都还要多,精神随时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情绪也一直暴躁失常,连自己都按捺不住。直到和夏姐说了一席话,我的内心才得以放松下来。心情也好了很多。
“要我睡我就在这里睡!”说罢,我执慠地看着夏姐。夏姐抬头看了我一眼,羞红了脸没有吭声。见她默许,我迅速除去衣裤钻进她被窝。
搂着夏姐温暖的身子,我很快就睡着了。
连续两天没有好好睡一觉,这一觉睡得格外香,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我习惯性地用手想摸手机,一摸却摸到一张纸条。拿起来一看,是夏姐给我的留言:“我上班去了。见你睡得太熟没吵醒你,床头的茶是早上泡的,渴了可以喝。中午等我回来做饭。”
看着纸条上娟秀的字迹,我心里油然涌起一种家的感觉。再扭头看看床头柜上,果然放着一杯碧莹莹的普洱。咦,夏姐怎么知道我爱喝普洱?宿醉醒来,我正觉口干,便端起保温杯就着嘴喝了一口,唔,水温不烫不凉,入口正好。
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一下子我又想起了生命中结识的这三个女人,如果要形容他们,那么颜慧茹象一杯咖啡,带给我苦涩的回忆;田甜象美酒,浓冽醉人却伤身;而夏姐,就像我手上捧着的清茶,静静地等着倦人归来为他解渴。对于我这种飘泊异乡的无根浪子而言,稳定的工作,房子、车子其实都未曾给我带来强烈的归属感,倒是手上一杯清茶,却让我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与温馨。
百七十五章 突变
喝完茶后,我把杯子放在床头,缩进被窝里,嗅着夏姐留在枕头上的发香,闭上眼又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间,我好像看到了颜慧茹,在我们以前常去的江边。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冲我凄然一笑,转身便往江里走。我想出言制止,却见田甜巧笑嫣然地朝我跑过来,我正待迎上前去,却见她笑颜转冷,吐了我一脸口水。隋源这厮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发出刺耳的奸笑,旁边还有一群人在鼓掌,黄胖子、小红赫然在列。忽然,所有人影一下子都消失了,我象是跌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眼前漆黑一片。正恐惧间,前面现出了一点儿光亮,夏姐的声音传到耳里:“阿休,阿休……”“我在这里……”我一把伸出手抓住光亮后面那人,嘴里叫道:“婉衣,别走……”
“阿休……”声音更加清晰了,我猛地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正紧紧拽着夏姐的手,呼,原来是做了一个噩梦。
“我在这儿呢。”夏姐任由手被我紧握着,关切地问道:“做噩梦了?”
柔荑在握,佳人实实在在地就在我眼前,夏姐柔和的声音再次让我静下心来。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犹自不想松开手。
夏姐嘴里“哦”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脸色显得很凝重。
难道又出事了?我心下一紧,赶紧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夏姐张了几下嘴方才说道:“情况不太妙,今天我在公司约田甜一起吃晚饭,她推说有事没答应我。”
田甜知道夏姐和我关系很铁,自然会猜到夏姐约她吃饭是要帮我说话,所以拒绝夏姐是正常的,原本就没报希望,当然也谈不上什么失望。我苦笑一声对夏姐说道:“这个我早有思想准备,没什么大不了的。”
夏姐迟疑了一下,长吸一口气,对我说道:“可她转眼就答应了隋源的晚餐邀请。”
隋源约田甜怎么会让夏姐知道?我有些奇怪地追问道:“哦?你怎么知道?”
夏姐答道:“刚才快下班的时候,我去田甜办公室,当时里面还有他们总经办的好几个同事在场,我说请她吃晚饭,她推说有事拒绝了。我刚要走,隋源走进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当着大家的面公然叫田甜下午回家换一身漂亮点的衣服,晚上陪他去参加一个晚宴。田甜有些尴尬地看了我一眼,还是点头答应了。”
操,田甜怎么这样不自爱?
隋源向田甜下手原本就是我意料中事,倒也不太惊异。只是这样公然当着夏姐的面说这样轻薄的话语,看来他是有恃无恐了。我暗骂隋源卑鄙,以他的行事,肯定知道我和夏姐的关系,现在故意当着夏姐的面挑逗田甜,自是想通过夏姐的嘴向我示威,打击我。
想到这里,我追问了一句:“你没阻止么?”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说错了话。当着办公室那么多人的面,隋源又是上司,夏姐怎么可能出言阻止田甜,莫不要她当众对田甜说“别去,隋源对你没安好心”么?
夏姐没有计较我言语上的冒失,叹了一口气,轻声问我:“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田甜拒绝夏姐,却答应隋源,明显是在心里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心里极度难受,赌气说道:“还能咋办?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是金枝玉叶的大家小姐,我算个啥?一个俗人,一个流氓,原本就配不上她,散了也好。”
夏姐听出了我话里的不平之意,愣了一下,又叹了一口气说道:“阿休,你也不是孩子了,别尽说气话,田甜只是暂时受了隋源的蒙蔽,我们几方面都努力一下,现在如果放手可真的就完了,还是再想想办法吧。”
我无语,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还能怎么办?
见我不吭声,夏姐又叹了一声,说道:“你真的不在乎这段感情了么?”
不在乎?谁说我不在乎了?一阵悲愤之意涌上心头,在胸间憋着相当难受。对于爱情,对于幸福,于我来说根本就是一场游戏一场梦,痴有何用?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或许,是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
黯然神伤间我忽然想起了昨晚在六分家拜托张蓉蓉的事,现在田甜把我当作仇人,连夏姐想帮忙调解也碰了个钉子,我自也不会奢求田甜会听张蓉蓉的解释,唯一指望的,就是她能从张蓉蓉嘴里得知隋源的真面目,好自为之,别一不小心着了隋源的道儿。也不枉我跟她相恋一场。
想到这里,我对夏姐说让她等等,我先打个电话。我从床边的裤子里摸出手机来,拨通了张蓉蓉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听到张蓉蓉在那头没精打采的应答声,我就知道这事不容乐观。
果然,我还没问,张蓉蓉便吞吞吐吐地对我说道:“方休,那件事……”
她的语气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想,于是我替她说道:“她不听解释是吧?”
张蓉蓉答道:“不,她听完了的。”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我意料,于是我接着问道:“那她怎么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好半天张蓉蓉才说道:“她……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田甜这是什么意思?我忽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连忙问道:“你什么时候告诉田甜的?”
张蓉蓉一口答道:“早晨一上班我就对她说了。”
我心里一阵难受,什么也没说便颓然挂断了电话,连向张蓉蓉说声谢谢都忘了。
田甜知道隋源为人在前,推掉夏姐的邀请,答应隋源的约会在后,推敲起来可能有三种原因,一是她根本没在意张蓉蓉的警告;二是她见夏姐在场,故意当着夏姐的面答应隋源,透过夏姐的口讯让我死心;第三种就是我的“背叛”对她打击太大,让她一时之间无所适从,唯有隋源这厮天天对她甜言蜜语,所以明知道隋源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却仍把隋源当成了知己好友而不可自拔。
无论是哪种原因,我对田甜都已经绝望透顶。
见我发呆,夏姐从我掌里抽出手来拍拍我的肩膀,柔声说道:“阿休,别这样,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你,还有我呢!振作起来,好好活出个男人样,证明给他们看。”
“当所有的人,离开我的时候,你劝我要耐心等候,并且陪我渡过生命中最长的寒冬,如此地宽容……”听到夏姐的话,我脑海里不知怎地,忽然浮现起这首老歌,直至此时我才猛地醒觉,兜兜转转这么大一圈,我要寻觅的真爱却原来一直在我身边,为我默默地守候,无私地付出……
手随意动,我一把将夏姐拉入怀里,凑着夏姐的樱唇痛吻下去。由于太过用力,夏姐的身子压着我一起倒在床上。
上次吻夏姐是什么时候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只知道,怀里这个女人,正是我所需要的人,是真正爱我、为我好的人。我紧紧箍着夏姐的身子,在她嘴里拼命地索取,夏姐的躯体于我而言,不仅仅是一堆血肉,更像是给我生命支撑的源动力。
我全神投入于这个吻,我要弥补迟来的悔悟。直到快闭气,我才恋恋不舍地挪开嘴,把夏姐的身子翻倒在身下,用手托着头,凝望身下这张娇艳的脸。
良久,我轻叹一声:“婉衣,你对我太好了!让我怎么报答你啊?”
夏姐正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闻言便挣扎着坐起身来,羞红了脸对我娇嗔道:“谁要你报答?懒猪,快起床,我去做饭,你先看会儿电视。”
望着婉衣离去的身影,我犹自回味着刚才那销魂一吻,心里充盈着满足和幸福感,贼老天总算没有彻底遗弃我,至少还给我留了一个知心爱人。
我穿好衣服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刚打开电视机,手机就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