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忘情都市第47部分阅读
    我看来电显示是残剑打来的,心里琢磨着这瓜货大概也是刚睡醒,想找我蹭午饭。

    一接通电话,残剑劈头就说道:“老大,刀疤露面了!”

    呃?刀疤这么快就憋不住了?我急急问道:“什么时候,他现在在哪里?狗日的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还打个屁啊”,残剑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刀疤一露面就被警察带到局子里去了。”

    刀疤被抓了?我心里咯噔一下,脑子迅速运转起来。刀疤怎么会被带进局子里去?这厮在系统里有一大帮老朋友,平日里走路都是横着走的,再说龙二的事也没证据是他做的。呃,现在弄成这样,不用说肯定是隋源在暗中使绊子。妈的,这个社会,有钱还真是不得了。

    我顾不得在心里问候隋源全家,赶紧吩咐残剑:“事不宜迟,你赶快通知兄弟们到快活林‘集合,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我抓起外衣,匆匆冲厨房喊道:“婉衣,对不起啊,刀疤被抓进公安局了,我得赶紧去跟兄弟们商量一下对策。”

    婉衣从厨房伸出头应了一声,叮嘱道:“你别冲动,小心点!”

    我跑到她面前,用嘴在她额头上重重印了一下,说道:“晚上等我回来吃饭。”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刚走到门口,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赶紧倒转身来对夏婉衣说道:“对了,你不是有个律师朋友么?好像是姓李吧,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联系好后给我打个电话,拜托了。”

    操,我就不信隋源能在l市一手遮天!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一定要想办法把刀疤捞出来。

    百七十六章 捞人(上)

    我刚一下楼,就接到一个电话,是六分打来的。“残剑通知大家去快活林‘集中,你知道吗?”六分问道。

    我沉声答道:“是我让他通知你们的。”

    六分听出我口气不对,急问道:“哦,又出了什么事?”

    我看看周围,小区里人来人往,说话不方便,便对六分低声说道:“见面后再说。”

    六分可能猜到我不好说话,便改口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我迟疑了一下,老实说道:“华景花园,我刚从夏姐家出来。”

    六分似乎愣了一下,却也没多问,只是说道:“那你来接我和雷管嘛,反正顺路。”

    “哦,那你们下楼在路边等我。”

    挂断了电话我才想起来,貌似从华景花园到“快活林”不会经过六分的住处啊。汗!一不留神又被六分这厮给诓了。

    我开着车子,“顺路”去六分的住处,还没到楼下,远远就看见六分和雷管两个瓜货蹲在路边抽烟。

    “不败,又有pk?”雷管一上车就兴奋地问道。

    pk?被人p到头上了,靠!我没心情跟雷管多说,一边开车,嘴里沉声答了一句:“刀疤被抓了。”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六分和雷管神色俱是一变。一帮兄弟中,除我之外,就要数六分、雷管两人同刀疤的交情最深。虽说高中时代我和刀疤在文科班,他们两个家伙在理科班,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一帮子人课余时间都是在一起耍的。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回事?”

    我摇摇头,答道:“具体经过不太清楚,我也是残剑打电话通知后才知道的,所以我让他召集大家去快活林‘商量对策。他没跟你们说么?具体情况要问残剑才知道。”

    雷管闻言骂道:“狗日的残剑这瓜货,只喊我们马上去快活林‘,我还以为他请我们吃午饭喝还魂酒呢。”呃,大概“酒囊饭袋”就是为雷管量身定做的成语吧。

    一路无话,等我们赶到“快活林”的时候,兄弟们差不多都到齐了,包间里面烟雾缭绕。我数了一下,房间里连我一共八个人,便问道:“还差谁?”

    斯文人刚要张口,还没来得及出声,我就听见背后有人嚷了一声:“到!”

    只见战魂这厮一脸迷糊地冲进包间,嘴里不停咕哝着:“残剑你个狗日的,老子正梦见泡到一个,刚要办事,就被你娃催命电话吵醒了,我不管,你得赔老子一个春梦……”

    赔春梦?也只有战魂这瓜货想得出来。这时我听见大家哄然猛笑,再顺着他们的眼光看过去,晕,战魂这瓜货居然连裤子的拉链都忘了拉上。

    “好了,都别闹了。”想到刀疤现在吉凶未卜,我实在没心说笑,提高音量把众人的哄笑声压了下去。

    众人讶然望着我,不死问道:“对了,不败,残剑说你有事找我们来商量,到底啥事哦?昨天一整晚都没听你提起过。”

    “刀疤早晨在南城一露面就被警察抓了,黄毛给残剑打的电话。”我的话音刚落,包间里马上闹翻了天。

    怒斩插嘴问道:“一露面就被抓了?警察消息咋这么快?”

    “就是啊,刀疤露面也该先跟我们联系的嘛。”雷管附和了一句。

    六分阴沉着脸对残剑问道:“可以联系到黄毛不?刀疤被抓,他咋个晓得?”

    残剑答道:“应该可以吧。他好像一直都躲在郊区的,跟外界都有联系,要不消息也不会这么快就传给我。”

    我点了点头,对残剑说道:“从现在起,你注意随时同黄毛保持联系,问清楚刀疤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南城,还有被抓的详细情况。”然后我把目光对着大家,接着说道:“大家也别太着急,只要没证据证明最后一刀是刀疤下的手,事情就有回旋的余地。刀疤在里面能咬紧牙关就一定可以熬过这关,不过……”

    众人听了我前面的话神色一松,待听到我最后两个字又都紧张起来,不死忍不住冲我叫道:“不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他妈吞吞吐吐的吊人胃口。”

    懒得理会众人起哄,我整理了一下思绪,才郁闷地接着说道:“不过,象这类伤人致死的案子,通常参与进去的都脱不了干系,具体怎么判就可大可小了,所以必须尽快把刀疤捞出来。”

    斯文人急忙问道:“怎么捞?”

    我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在想,是不是可以让那晚参加行动的小弟都统一口径,一口咬定刀疤当晚不在现场?”

    “这……”六分面露难色道:“恐怕难度很大,先不说我们能不能说动他们,单是找人就够呛。”

    我扫了大家一眼,坚定地说道:“难度再大也得干。刀疤一旦进去,他的那些小弟势必成为一盘散沙。你们想一下,隋源和l市的黑社会关系很铁,此消彼长之下我们除非跑路,否则迟早会被他整死,恐怕到时候就连现在这个酒吧也保不住。”说到这里,我特意看了怒斩一眼,这家伙脸色阴晴不定,嘴里的半支烟一吸就短了一截。

    我摸出一包没开封的软云烟,撕开后开始“打庄”。

    战魂接过烟,嘴里嘀咕了一句:“不败,你别危言耸听。”

    怒斩此时接过话头:“赶尽杀绝的事我在广州那边见多了,不败说得有道理,是该作最坏的打算。”

    “这事要从长计议,律师方面我已经找人联系了,残剑你负责联系黄毛,问清楚当晚参加行动的所有人员名单和家庭住址。照我估计,那晚是选龙二落单的时候下手,参加的人应该不会很多,顶多七、八个,其他兄弟们没别的事就去情人旅馆‘,帮着刀疤的小弟一起,就是挖地三尺也得赶在警察前面把那七、八个人给找出来。六分,你就和我一道,去张飞那里探听一下局子里的消息。现在我们就是要拼时间,和警察拼,和隋源拼,拼尽一切力量也要把刀疤给捞出来。不到最后,老子绝不放弃。”

    一席话说得众人群情激荡,叫嚷着要马上开展行动。

    临走前我又特别叮嘱了众人一番:“晚上大家都回到这里来吃饭,汇总情况,注意互相照应一下,当心分散了被报复。”

    我和六分上了车,先去了一趟银行,我从帐上取了十万作为营救基金。这是个商品社会,有钱不一定万能,没钱却是万万不能。要捞刀疤出来,这点钱多半远远不够。

    到了派出所,我径直走进张飞的办公室。张飞看见我和六分,急忙关上房门问道:“你们今天来是为了刀疤的事吧?”

    这事这么轰动?我忙问道:“你怎么知道?”

    张飞苦着一张脸答道:“龙二被打闷棍,刀疤被抓,我时间就晓得了,咳……”

    人与人不同,门道也各异,张飞在警察系统里自有消息的来源。这些都不是我想关心的,只是追问道:“有办法捞他出来吗?”

    张飞眉头紧皱,摇摇头说道:“很难啊!”说罢,他看看我们,很诚恳地说道:“刀疤也是我的兄弟,看到他出事我也很着急,只是这事儿是市刑警队那一块儿在负责,我们在派出所就算想帮忙也根本就使不上劲,难啊……”说完,这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见状连忙打开提包,从刚取出的那一沓钱中抽出五叠来,递到张飞手里。

    张飞一见,忙不迭地缩回手,压低了声音叫道:“你这是啥意思?”

    我一把拉着他的手,把钱硬塞进他手里,解释道:“张飞,你我都是刀疤的兄弟,我也不跟你见外,就直说了,这钱是营救刀疤的活动经费,现在这社会大家都知道,又要认钱又要认人。钱,我们兄弟再难也得凑,至于人这方面就麻烦你想办法,拿这钱去帮忙打点疏通一下,别替我们省,不够再跟我说。”

    张飞愣了一下,才感慨道:“刀疤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真他妈命好,我都眼红了。相信这家伙定会吉人天相,有惊无险地渡过这关。”

    谢过了张飞,我和六分走出派出所,刚一上车夏姐就打来电话。

    “阿休,我已经同李律师说好了,有什么需要直接打他电话。”说着夏姐给我念了一串数字,我让六分帮我记录下来。

    “现在情况怎么样?”夏姐又关切地问道。

    我叹口气答道:“有点儿棘手,不过大家都在分头想办法。”顿了顿,我又有些歉意地对夏姐说道:“对了,晚上要跟他们碰头,可能不能来陪你吃晚饭了。”

    夏姐柔声答道:“你忙你的,别管那么多,我一个人也习惯了,倒是你要小心点儿。”我应了一声,等夏姐那边先挂断了,我才合上手机。

    正待开车,却看见六分在旁边向我投来了然的目光。不过既然他没问,我也就没说,只是笑了笑。反正大家心知就是了。

    晚上在“快活林”吃饭,大家带回来的消息倒是不错,已经找到了那晚参加行动的全部人员的家庭住址,并都把口信传给了他们,几个小弟也满口答应帮刀疤脱罪,黄毛也答应想办法替我们再去打探道上的消息。

    进展貌似很顺利,不过我心里却隐隐有点担忧。警察这次抓刀疤,动作这么快、狠、准,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没有人在暗地里通风报信那才是怪事。妈的,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狗日的出卖了刀疤,老子要让他后悔这辈子为什么生出来。

    情况汇总完后,又相互约好了第二天聚会的时间才闪人。开车回到夏姐家,一进门我就倒在沙发上不想再动。妈的,奔波了大半天,身体累,心更累啊!

    夏姐原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我很疲倦,关心地问我:“很累吧?”

    “嗯。”一放松下来,我轻哼了一声权当是回答。

    “我去给你放水泡个热水澡吧,解解乏。”夏姐说着站起身来想往洗手间走。

    我一把拉住夏姐的手,把她拖回沙发上坐着,嘴里说道:“婉衣,不用忙了。来,陪我坐一会儿。”

    夏姐没说什么,只把头轻轻靠在我肩上,由我揽着她的肩膀,静静地陪着我。有夏姐在身边,我的心情总算踏实了许多,好似再难的坎也总会迈得过去。不过,这次刀疤能迈过眼前这个坎么?

    百七十七章 捞人(下)

    第二天一大早,我忽地一下子醒了,下意识在枕头下摸手机来看时间,郁闷,还不到六点。我的动作太大,把夏姐也惊醒了,喃喃问道:“几点了?”

    我轻轻拍拍她的背,低声说:“还早呢,你接着睡会儿。”夏姐嘤咛一声,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妈的,平时总嫌时间不够睡,今天咋就睡不着了呢?我怕吵醒夏姐,不敢再翻来覆去,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数数。

    我再次醒来时夏姐已经上班去了,我正要摸手机看时间,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我“腾”地一下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在那一刹间我突然有些心虚,这阵子糟糕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搞得我长时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生怕电话那头又传来什么坏消息。

    电话是张飞打来的。“刀疤那边有点儿眉目了。”

    我不知道张飞口里所说的“眉目”到底是好是坏?心里有些忐忑,连忙问道:“怎么样?”

    “刀疤那家伙精‘得很,据说他在里面一问三不知,咬紧牙关说那事跟他无关。倒是一个姓蔡的把罪名全给扛了下来,说是他在路上不小心撞倒龙二,龙二追着他打,他被逼无奈才在路边操起一根木棒还击,又用随身携带的管制刀具伤了龙二。那小子,到现在才知道龙二已经死了,怕得不行,连说自己是不小心过失伤人。”

    我暗赞那个“小菜”果然够义气,自己一力承担了所有的罪名,前后戏也做得很到位,不过……我想到一些问题,疑惑地问道:“现场应该很凌乱吧,别人看不出来?”

    张飞嘿然一笑,说道:“这个么,你就不用管那么多了,总之刀疤暂时应该没事。”

    靠,以前看警匪片,以为刑侦多了不起,原来现实中的所谓破案也无非是随便找个肯认罪的结案了事。不过这样也好,有钱能使磨推鬼,看样子昨天的钱也花得不冤枉。只是暂时没事不等于一直没事,总之刀疤在局子里多呆一天就多一分不确定因素,我们兄弟几个也都睡不安稳,夜长梦多,还是尽快把刀疤捞出来才算妥当。

    我把这意思跟张飞说了一下,他听完有些迟疑地说:“照道理说他暂时还没完全摆脱嫌疑,上头完全扣留他。不过么,想捞他出来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花费的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钱?他妈的命都没了还要钱做什么?我盘算了一下,昨天给了张飞五万元活动经费,我提包里还有五万现金,肯定不够,得再取一点钱出来。

    以前读高中的时候,我性格比较张扬,很多人看老子不顺眼,背地里给我使绊子,都是刀疤帮我一一摆平。哪怕是在跟他重逢的这一年里,从偷拍到沙城网吧再到“快活林”,包括我学车,刀疤都给了我不小的帮助,没有半句怨言。这样的交情是拿钱都买不到的。钱这玩意儿,放在银行也就是个数字而已,只要能把刀疤捞出来,花再多钱也值得。

    当下我拜托张飞继续活动,想办法尽早把刀疤给捞出来,钱多钱少不是问题,我一会儿再去给他补充“弹药”。

    末了我含糊其词地把兄弟们在帮忙为刀疤“使劲儿”的事对张飞隐晦地提了一下。他自是一点便懂,嘱咐我说现在是关键时候,千万出不得半点岔子,最好让大家“关门闭户,小心火烛”。

    大家都是明白人,不用挑明也知道话外之音,当下我跟张飞约好待会儿碰头的地方后,便挂了电话,穿好衣服去银行提款。

    到了银行,我取了二十万现金连同昨天剩下那五万一道,装在提包里。刚走出银行大门,我心念一转,又倒回到窗口,从鼓鼓的提包里取出五叠来,让银行职员单独开一张新卡存进去。

    其后我又“顺路”去了六分的住处,把大致情况给六分说了一下,他也认为这事要趁热打铁,宜早不宜迟。

    我看看手机上的时钟,距离同张飞约定的碰头时间还早,便对六分提议道:“走,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六分一扬眉头,说道:“小菜‘家?”

    嘿嘿,狗日的果然聪明,以前在学校踢球的时候六分跟我一个打中场,一个踢前锋,配合不是一般默契。

    按照昨天兄弟们查到的地址,我们拐了好几条背街小巷才找到“小菜”家。说这是家还真过了点儿,严格来说这只是几块木板临时搭建起来的一个棚屋,门口横七竖八地扯着几根绳子,上面晾着花花绿绿的床单被套,一旁的空地上摆着一个大木盆,里面还泡着一些衣物,旁边的小板凳上却不见人。

    我去敲开旁边一家人的屋门,一个大婶抱着孩子来开门,听说我们是找“小菜”的妹妹,朝屋外木盆那边看了看,说道:“哦,她可能去提水了。”

    “她怎么不上学呢?”六分插嘴问道。

    那大婶叹口气答道:“唉,这丫头也是命苦,父母过世得早,哥哥又不学好,在外面当晃晃‘。真是可怜哦,好在学校见她可怜,免了学费……喏,她回来了……”

    我和六分顺着大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正提着与她身材极不相称的一大桶水,摇摇晃晃地朝这边走来。

    我谢过那个大婶,六分则赶紧迎上前去,接过小姑娘手里的水桶,帮她提到木盆边。

    小姑娘用手背擦擦额上的汗水,羞涩地轻声说了一声“谢谢”便又坐在板凳上开始搓洗盆里的衣服。

    我趁机问道:“你是蔡平的妹妹吧?”

    小姑娘抬起头,疑惑地看了看我和六分,说道:“你们认识我哥?”

    我路上早想好了一套说辞,便对她说道:“我们是你哥哥的朋友,他临时有事去外地了,临走不放心你,让我们来看看。”

    六分也在旁边跟着说道:“是啊,小妹妹,我们跟你哥都是好朋友,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别客气。”

    小姑娘看了看我们,没说话,眼圈却突然红了。半晌才抬起头来幽幽地对我们说道:“我哥是不是出事了?”

    呃?小姑娘的话没在我预算之内,我和六分都一下子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女孩儿一看我们的表情,眼神一黯:“我知道我哥在外面混,我也劝过他好多次,可他说,他没有文化,不混又能做什么?迟早他会有出头的那一天。他还说他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一定要我好好读书……”小姑娘说着,眼眶里的泪水禁不住滴滴答答地往下掉,掉进木盆里,转眼就溶进了肥皂沫,只有脸上还残留着两道泪痕。

    我看六分别过脸去,自己也是心里一酸,鼻子里好像堵着什么似的,连忙对小姑娘说道:“你……你哥真是出去闯天下去了,他说要好好混出个人样才回来见你。这是他这些年攒下的一点儿钱,让我捎给你。”说着我把新开的那张卡连同写着密码的纸条递给小姑娘。

    小姑娘显然有些惊慌,怔怔地看着银行卡不敢接过去。我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于是又接着说道:“放心,这钱都是你哥挣的钱,干干净净的,来路绝对正。”

    六分也转过身来帮忙劝说,小姑娘拗不过我们,接过银行卡向我们道谢。临走前我和六分都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写给她,让她有事就打电话找我们。小姑娘收好纸条,很认真地对我们说道:“大哥,你们都是好人,见了我哥替我告诉他,我会用心读书的。”

    对于混黑道的这些年轻人,我一直认为他们是受了港片的毒害,向往蛊惑仔的风光,浑看不到那风光后的血腥残酷。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这些人中间,其实很多都知道,黑道最终是一条不归路,可是命运由不得他们做出选择。像黄胖子这样的暴发户,或是隋源那种衔着金钥匙出生的二世祖,同蔡小妹,甚至刚才那位热心肠的大婶,根本就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他们花天酒地挥金如土的时候,这些碌碌的小人物,却在为三餐不继所烦恼,“隋源们”衣着光鲜,心里却阴暗龌龊,把别人的死活荣耻视作无物,而像“小菜”这样为了生活被迫混迹黑道的人,却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

    这时一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黑与白,远不如我们想象中的那样泾渭分明。

    一路走回停车的地方,我心里都憋得慌。六分也没有说话,只是一路跟着走来,阴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看跟张飞约的时间差不多了,我长长地吐出一口闷气,把思绪又重新拉回到刀疤这件事上。

    和张飞见面后,我把那个装着二十万现金的提包径直递给他,拜托他千万帮忙早点把刀疤捞出来,免得夜长梦多。他拍拍提包,答应尽力而为,要我们回去等消息。

    跟张飞分手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赶紧拉着他问道:“张哥,刀疤被抓这件事我一直觉得蹊跷,我怀疑有人暗地里阴‘他。”

    张飞闻言紧皱着眉头答道:“这个我也早想到了,可是托了好几个朋友去打听,刑侦那边口风一直很紧,没有任何料‘。”

    呃,连张飞也打探不出消息。我也知道张飞尽力了,便默然同他握手告别。

    随后,我按照夏姐给的号码找到了那个李律师,把案件情况大致跟他说了一下,他说程序方面他会帮忙……

    之后几天,我和兄弟们天天盼着刀疤出来,我打电话问过张飞好几次,他都说已经疏通了关节,让我们多点耐心。

    妈的,就这么空等的滋味真是难熬。兄弟们个个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躁不安,我也是时不时拿出电话来看看有没有漏接的电话。

    这样惴惴不安地过了五天,就在大家都觉得快绝望了的时候,第六天,刀疤终于被保释出来了。

    百七十八章 绝望

    接到刀疤电话的时候,我正窝在六分的住处,无聊的和他翻牌比大小,输了就喝酒。

    手机铃声只响了两下,我就出于条件反射一把抓起来,接通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那头传来刀疤熟悉的嚣叫声:“老子出来了,在局子门口,快过来接我。速度。”

    听这瓜货口气,根本不象是刚从局子里出来,倒像是在外旅游了一圈回来叫我去接机一样。不过总算不枉我们一番苦心,刀疤终于出来了!

    我顾不上同他调侃,忙不迭地应道:“你就在那儿等着,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六分从我嘴里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扔,赶紧抓起外套和我一块儿去接刀疤。

    说实话,我们能这么顺利地把刀疤捞出来,多少有些出乎我意料,虽说我砸了一大笔钱进去打点,但隋源也不是省油的灯。我越想越觉得这次的事儿隐隐有些不对,这些天来隋源那边没有一点动静,难保其中没什么别的阴谋。

    我把这想法告诉六分,他眉头皱着想了一下,说道:“现在顾不上这个了,人出来了就好,就算明知是圈套,我们也得钻。”是啊,这次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做一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莽人了。

    还没到市公安局门口,我远远就看见刀疤倚在路边的行道树上抽烟,看上去逍遥自在得很。

    一钻进车,刀疤伸了一个懒腰,嘴里冒出的句就是:“酒啊,肉啊,女人啊,老子来了!”随即又贼笑着说:“走,先去吃饭,老子饿慌了。晚上再把兄弟们约在一起,去吃烧烤喝酒泡妞。我请客!”

    刀疤是每顿饭无肉不欢的,这几天还真难为他了。

    六分转身对刀疤嘿嘿一笑,问道:“他们在里面没有为难你吧?”

    “为难我?”刀疤桀桀怪笑两声,道:“老子以前在警校哪科都要补考,唯独刑侦是一次过关。就凭他们几个要套我的话,嘿嘿,还嫰着点儿。妈的,嘴巴里淡出鸟来了,眼镜,你开快点儿嘛……”

    快点儿?以为老子是战魂那个hp?我没理踩刀疤,继续不紧不慢地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欣赏”他在后座上饿得焦躁不安的样子。

    刀疤见我故意整他,翻翻白眼,瘫在椅背上作出一脸苦相,说话的声音比打雷还响:“老子饿了这么多天了,你们都没有同情心啊……”

    我和六分同时冲他竖起一根中指,那家伙见软的没用,马上换了一副嘴脸,“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娃再耍花样,晚上喊小姐的时候没你的份儿。”说完又傻呼呼地笑起来。

    说笑了一阵,我忽然想起了“小菜”,便问道:“对了,你知道小菜‘那边怎么样?”

    刀疤淡淡答了一句:“无期吧。”

    从后视镜里我见刀疤好像没太在意“小菜”的事,有些奇怪。照道理说,依刀疤的为人,“小菜”这次帮了他的大忙,判无期又不是小事,怎么刀疤好像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在乎?

    想到这里,我又问道:“那不是他下半辈子就只能在里面过了么?”

    刀疤嘿嘿一笑,说道:“这个么……过阵子再说。”

    过阵子再说?过阵子说什么?见我一脸茫然,六分对我骂道:“你这个瓜货连这都想不到?脑筋咋就不会转弯呢?难道不能想办法把小菜‘鉴定成精神病?难道他不能突发个癌症什么的重大疾病,申请保外就医也很正常啊!”

    刀疤在后面笑而不答,顾盼自得的摁下车窗到处打望。

    靠,原来如此。所谓的法律和规定这些都只是用来规范我这等良民的,六分能想得透这其中的关节,自然没我纯洁。而刀疤这厮,评选十佳暴民就有他的份,良民么,嘿嘿……

    想通了这中间的明堂,我略微放下一点儿心来,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事情真的这么简单么?

    窗外隐隐传来几声闷响,我抬头看看天上,一团团乌云齐聚上空,黑压压地遮住了阳光,像是暴风雨快要来临了。

    下午一场大雨,将l市狠狠冲刷了一番。晚上,一众兄弟们齐聚“快活林”,为刀疤接风洗尘。用不死的话来说,刀疤这次是参加了一次l市公安局组织的“七日游”。

    刀疤的几个小弟也闻讯赶来,怒斩那里最大的包房都嫌窄。大家轮流端着杯子去给刀疤敬酒,倒也热闹。

    原计划的泡妞大计告吹了,连“情圣”不死都老老实实地呆在快活林的包房里,因为到最后大家全都喝醉了。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浑然不知身在何方,四下里一看,地上到处是空酒瓶子,一个个瓜货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上、地上,鼾声四起,酒臭熏人,我赶紧站起来,小心地绕开“障碍物”,逃离出去。

    后来怒斩心痛地对我说,那晚一帮子人糟蹋了他八瓶洋酒、二十几支红酒,啤酒更是数不清楚。而刀疤,只是象征性地扔给他五百块钱,害他欲哭无泪啊。

    出了酒吧,我原本想去夏姐家,但看看自己一身酒臭的狼狈样儿,想到换洗衣服都在静竹花园,便开车回家洗了个澡。

    打开衣柜寻找干净外套时,我的眼神落在一床叠得整整齐齐的床单上。这床单就是我和田甜“次”时的那张,不过已经洗得很干净,再难看出点点殷红。恍惚间,我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晚销魂的场面,那呻吟、那汗水,甚至我肩上的指甲痕都还那么真实,犹如昨天。

    我颓然坐回床上,想起在广州学习、培训的时候,用小纸条写上情意绵绵的文字传给田甜,一天捱了两巴掌心里也是甜丝丝的……甚至在去年那个不平安的平安夜,我鼻青脸肿地躺在床上,看着令我心仪的女神为我流下了珍贵的眼泪……

    往事历历再现,如同电影的慢镜头一般,直至出现那个决绝的背影。我心里一痛,这才回过神来,想到最近几天都在忙刀疤的事儿,也不知道田甜那边怎么样了。就这样任由她被隋源那人渣蒙蔽欺骗甚至占有,情何以堪?

    上次的事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我想田甜也该能冷静下来听我说话了吧,于是又试着拨通了她的手机。

    听筒里的铃声刚响了一下就没了,田甜接了?我心里一阵狂喜,刚要开口说话,却听见那头传来冷冰冰的机械声:“你、您所呼叫的用户正在通话……”田甜终还是挂断了我的电话。

    我实在放心不下,换好衣服便冲出家门,径直把车开到田甜家楼下。

    站在田甜家门口,我把手举起来,好几次作势要敲又都忍了回去,一想到即将见到久违的那张俏脸,我又是期待又是惶恐,近情情怯的情绪笼罩着我,脑子里掠过很多想法,田甜见了我会怎么样?是哀怨?还是不理不睬?抑或生气?

    最后,我终于下了决心,无论她怎么对我,我都会一力忍着,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对她说清楚,到时候她相信也好,怀疑也罢,至少我都问心无愧。

    拿定了主意,我对着那道房门轻轻地敲了下去,似乎太轻了,半天没有动静。我又加大了一点儿力道,没多久,里面传来回应的声音:“来了,来了……”

    门一打开,田甜的老妈满脸堆笑地埋怨道:“小甜你总是不记得带钥匙……”话音未落,她一见门口是我,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随即迅速换上一脸冰霜,拿眼斜睨着我,没好气地说道:“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面对田甜老妈的冷眼,我强压下心头那一口气,陪着笑问道:“伯母,田甜在家吗?我……”

    没等我说完,田甜老妈没给我半点面子,打断了我的话劈头便骂道:“你还有脸来找我家田甜?我家小甜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居然背着她在外面玩儿女人……”

    我心头又窘又惊,窘的是田甜老妈说话难听,惊的是田甜居然把这些事都对她爸妈说了,看来真是铁了心要同我断绝关系,没有打算留下半点后路。

    我木立在门外,田甜老妈犹自絮絮叨叨地数落着:“……当初我就说嘛,外来人不值得信任,是那傻丫头倔,非要跟你,这下她可知道瞎了眼了,还好没结婚,要不我们还不给你气死?”

    我不想再听她啰嗦,连招呼也没打,失魂落魄地转身往楼下走,背后还传来田甜老妈的骂声:“呸,流氓……”

    走到二楼转角处,我的思绪再次泛滥开来。仿佛又回到那个的黄昏,那个下着滂沱的大雨的黄昏,我一身寒瑟地蜷缩在这楼道里想乞求田甜的原谅。那一次,我等到了一个奇迹,而现在……

    靠在楼梯扶手上,我麻木地摸出一支烟,一口接一口狠吸着,烟头明灭间,任由绝望的情绪侵袭我的全身。

    楼道不断有人经过,或诧异地看我,或麻木地绕过。嘿,在他们眼里的我,也就像田甜老妈说的那样,是个标准的泼皮无赖吧?

    伤心地,多留无益。丢掉烟头,我决定去做一件无赖该做的事——喝酒。一醉方休,一醉能否解千愁?

    开着车刚到街口,迎面驶过来一辆宝马,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车牌,竟然是隋源的。这个时候他来这干嘛?也是找田甜吗?

    我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两车擦身而过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田甜就坐在隋源旁边的副驾驶座上。隋源显然也认出了我,嘴角一斜,冲我一笑,那笑里分明五分自得,五分讥讽。

    在这一瞬间,我心里再一次充满了绝望和自卑。田甜和我,从今天起就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隋源会对她怎么样,就看她的造化了。

    百七十九章 觉悟

    我开着车,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前路有没有尽头,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慢慢瞎转。

    路过城郊一间饭馆时,我立时被它的招牌所吸引。“太白居”?呵,这店名倒也不错。醉了好啊,总胜过清醒时为情所累。

    我把车停在路边,径直走了进去。此时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候,里面没有什么生意,只有一个看似老板模样的人坐在柜台里打瞌睡。

    “老板,打酒。”我坐到一个角落,扬声喊道。

    老板被我吵醒,见有客来,忙不迭地给我递来菜单。我摆摆手,只对他说道:“你随便给我炒两个菜就是,先来一瓶精品特曲‘。”

    老板将酒放到我桌上后,便去吆喝厨房炒菜。我也不等菜来,拧开瓶盖往杯子里倒满了酒,仰头一口便往喉咙里灌。一阵辣意入口后直冲脑门,流到肚子里却升起一股热流,真他妈的过瘾,爽!

    喝酒的人都知道,独自喝闷酒是最容易醉的。酒入金樽,何妨沉醉?人在天涯,何妨憔悴。好在老子饱受失恋打击,酒入愁肠没有化作相思泪。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饭馆一个雅间的沙发上,一问才得知自己喝醉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是饭馆的老板将我扶过来睡的。那个厚道人怕我着凉,居然还给搭了一件大衣盖着。

    向老板道过谢,我付了饭钱走出饭馆。坐回车上,一看时间,呃,居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