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蓉啊……你怎么这么狠心,扔下我们就这么走了啊……”
……这两位肯定是张蓉蓉的父母。女儿惨死,这样的打击对于两个父母而言,无疑是难以接受的。没哭两声,蓉蓉的老妈就晕了过去,几个女同事赶紧把她扶到我旁边的石凳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抹胸口,好一阵老太太才又醒转过来继续哀哭,策划部的女同事们一边劝着,一边抹眼泪。
我心里也是一阵难受,但这会儿可不是哭的时候,蓉蓉莫名其妙地突然跳楼,这件事疑点太多,绝对不简单。我悄悄拉过策划部的小王,问他最近蓉蓉有没有得罪什么人,他茫然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蓉蓉脾气这么好,怎么可能得罪别人啊?”我连问了旁边另外两个同事,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悲怆的哭声一阵阵钻进耳朵里,我实在不忍再听下去。想到蓉蓉和田甜两个人同在总经办共事,又是好姐妹,便掉头往办公楼跑去,想找田甜询问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到了总经办,却见主任办公室大门紧闭,只有旁边总经办的大办公室门虚掩着,丁姐正坐在里面发呆。
我推门走进去,上前跟丁姐打了一个招呼,问道:“丁姐,田甜呢?”
丁姐抬头一见是我,有些意外,随即答道:“已经打电话通知了,可能在来的路上吧。”
我暗想丁姐和蓉蓉天天在一起,多少也应该知道一些情况,于是我又询问道:“蓉蓉这阵子有什么异常吗?情绪怎么样?”
丁姐神色黯然地答道:“没什么异常啊,昨天她还约我周末去逛商场呢,只是……”丁姐迟疑了一下。我急问道:“只是什么?”
她接着又说:“只是昨天她在抱怨最近隋总给她布置了很多工作,害她晚上还要加班。”
隋源?我就知道这事不简单,果然和他脱不了干系。
丁大姐说完,又自顾陷入了悲伤的情绪中。我此时心中有了些谱,看时间估摸着六分也快到了,便下楼往小花园走去。还没走近,便看到现场那边的人群一阵骚乱,一个人正拼命往黄线里闯,一副“挡我者死”的气势,两个警察也没能架住他,仔细一看,这疯子不是六分是谁?
看样子他已经从别人的嘴里知道这件事了,所以才会发疯。这家伙原本就是个疯子,这下受了刺激,难保会作出什么举动来。眼见四、五个警察围上去阻截他,我赶快紧跑过去,对着六分高喝了一声:“你想破坏现场就往里闯吧。”
六分听到我的话动作一下子僵住了,随即象个泄了气的皮球那样,完全失去了气力,颓然瘫坐在地上,也不管衣裤被泥浆弄脏弄湿,只呆呆地望着不远处已经盖上白布的尸体。
或许是警察们不愿再多事,又或许是他们被六分眼里的悲怆绝望神色所打动,两个警察上前象征性地拉了他几下,拉不动他,也就任由他傻坐在地下。
见六分这样子,我实在不忍心上前打扰他。对六分而言,这就是他和蓉蓉最后的诀别,老天让他们生离死别已经够残忍了,就让他们清静地享受一下这最后的时光吧。
良久,我才走到六分面前,默然蹲下,他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认出是我,嘴里喃喃念着:“蓉蓉……不会的……我们说好了……”
六分目光涣散,梦呓似的自言自语,不知道想说给谁听,这事对他打击相当大。
“走,到一边说。”我用劲把六分扶起来走出场外,六分此时已经完全软了下来,任由我把他扶到车上坐着。
我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一切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唯有不停地递烟给他,自己也一支接一支地猛吸着。
没过多久,走过来一个警察,问我们谁是死者的男朋友。
“是蓉蓉,张蓉蓉。”六分没有回答,只是固执地纠正警察的用词。
我朝那个警察示意六分是他要找的人,于是那警察把六分带到不远处的一辆警车,请他回去协助调查。
百八十三章 无情打击 上
六分跟着警察去了,警车在我视线中渐行渐远。我生平次觉得,六分这个疯子也会有脆弱和孤独的时候。
我坐在车里,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理智地思考整件事,怎么想也觉得张蓉蓉不会平白无故的去跳楼。这件事摆明了跟隋源有关,而且关系密切!呃,隋源安排蓉蓉加班,接着蓉蓉就出事,这也太他妈的巧了吧?
我本不想再和田甜联系,可为了解开心头的疑惑,我不得不打电话给田甜,或许,能从她嘴里获得一些线索也说不定呢。谢天谢地,田甜这次总算接了电话。我不等田甜开口便直接问道:“张蓉蓉怎么会跳楼?”
电话那边传来田甜茫然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啊,我现在正在警局协助他们调查。”
哦,难怪没在现场看到田甜的身影。我接着问道:“什么事情这么急?非得让蓉蓉加夜班?”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会不知道?”我一时情急,火头一下子就窜了上来,冲田甜吼道:“你和她一个办公室,又是好朋友,你怎么会不知道?”
田甜委屈地回应道:“警察这么问我,你也这么问,你们烦不烦啊。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信不信由你。”
我见田甜说着就想要挂电话,连忙飞快地补了一句:“这事和隋源脱不了干系……”
话音未落,田甜就挂断了电话,也不知道我最后说的那句话田甜到底有没有听到。不过以她对隋源的盲目信任,估计就算听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哎,心若被假象蒙蔽,眼睛再亮也没用。
从田甜那里没得到什么线索,加之心里又挂着六分,怕他冲动不顾后果,我赶紧又给刀疤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后,我直截了当地说明了状况:“六分的马子张蓉蓉跳楼了,六分现在在局子里协助警察调查。”
刀疤一听之下大为震惊,忙问道:“自杀还是被人做的?”
“具体还不清楚,不过我敢肯定这件事和隋源有牵连。”我恨恨地答道。
刀疤一听就骂了起来:“妈的,老子找人弄死隋源这狗日的。”晕,我找刀疤是想让他稳住六分,没想到这厮居然如此火爆。
“弄毛啊。”我没好气地冲刀疤嚷道:“现在情况不明,当务之急是要稳住六分。那疯子这次受的打击不小,一旦发起疯来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刀疤在那头“嗯”了一声表示同意,我接着说道:“六分现在在局子里,估计不会呆太久就要出来了,你现在赶紧叫上雷管一起去局子门口等他,然后直接去你那窝子。记住,千万要把六分给我拉住,不要让他放单。我正在想办法收集一下情况,有啥事等我来了再说。”
交待完这事,我又跑到楼上去夏姐办公室找她。公司里的人几乎都下楼看热闹去了,过道里冷清清的。
我走到夏姐办公室门口,门是关着的。我敲了两下,等着夏姐开门。前年,我刚进公司,被夏姐训话出来的时候,乖巧的蓉蓉就站在这里,拿着报表对我竖起一根大拇指……想不到仅仅两年时间,竟已阴阳陌路。
“阿休,你没事吧?”夏姐开门后见我在发呆,关切地问道。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关上门,对她说道:“婉衣,这件事我怎么想也觉得可疑,麻烦你这几天替我留心一下公司里的动向,问问蓉蓉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言行,或是和谁发生过口角之类的,还有,昨晚蓉蓉加夜班,还有没有其他人跟她一起在加班的,这些都帮我打听一下。”
夏姐听了微叹了一口气,说道:“蓉蓉和我共事了三年,我一直拿她当妹妹看,她死得这么惨我也很难过。放心吧,这些事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做的。”
我点了点头,心里琢磨着以蓉蓉这么开朗的性格怎么也不可能自杀。我在心里暗暗发誓,绝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为了蓉蓉,也为了六分!
想到这里,我恨恨地说道:“这件事很可能和隋源有关。”
夏姐见我说得笃定,很是诧异,连忙对我问道:“隋源?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坐到沙发上摸出烟来点上。以前我怕夏姐担心,关于偷拍报复隋源、黄胖子等人的事一直瞒着她,现在,情势逼人,该是让她了解内情的时候了。当下我把前阵子偷拍隋源丑态和把柄并广为散播的事一五一十全告诉给了夏姐。
夏姐听完我的话,脸色惨变,嘴里连声说道:“糊涂,糊涂啊。”说完狠狠瞪了我一眼,接着说道:“如果这事真是隋源做的,或者和他有关,那么你和六分也有责任。”
夏姐的话无异于给了我当头一棒。仔细想来,隋源这次吃了大亏,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这厮多半从黄胖子那里获悉偷拍是我下的手,从而展开报复。
妈的,狗日的隋源真够阴险,有种的明刀明枪冲我们来,伤害无辜的人算什么本事?一想到我和六分竟是间接害死蓉蓉的凶手,我又是窝火又是痛悔,负疚感就象虫蚁般嗜咬着我的心。下一个会是谁?夏姐?还是田甜?我越想越心惊,背上冷汗涔涔而下。
这时我已经意识到,我和隋源之间的这场斗争竟牵涉到了许多无辜的人,他们都有可能成为争斗中的牺牲品,成为第二个、第三个“张蓉蓉”。是我错了吗?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早在颜惠茹出现在翔龙那一刻我就该离开,或许就不会有这悲剧发生。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以隋源的个性绝对不会轻易罢手,“跳楼事件”只是一个开始。现在我们骑虎难下,要想不让更多无辜的人受伤害,只有尽快弄翻隋源!
一念至此,我长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认真地对夏姐说道:“婉衣,现在隋源已经疯了,说不定还会对其他人下手,你一定注意自己的安全,我已经失去了田甜,现在张蓉蓉也走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我知道,你也别想太多了,一切等警察调查了再说吧。”夏姐强笑着说,略微迟疑了一下,夏姐继续说道:“我现在倒是很担心田甜,这丫头没心机,跟着隋源要吃大亏。你赶紧找一个机会让她远离隋源吧。”
呃?田甜?我说的话她会相信么?对于夏姐的好意我唯有报以苦笑:“有机会再说吧。”
看了看时间,一上午差不多就这么过去了。我叫夏姐一起先出去吃午饭,她摇了摇头说吃不下。说实话,看了早上那一幕,我也没有半点胃口,正好这时刀疤打来电话,说已经把六分“押”上了车,正在往情人旅馆走,又说通知了一帮兄弟在那里等候,让我快去。我挂了电话便向夏姐告辞,匆匆下楼打的往情人旅馆赶去。
我叫刀疤把六分带去情人旅馆自有我的目的,“快活林”毕竟是娱乐场所,龙蛇混杂,容易出事,而情人旅馆则是刀疤的大本营,有一帮小弟驻守,一旦有什么事情发生容易应对。现在情势比较危急,小心驶得万年船,任何一个小小的疏漏都有可能成为致命伤。
到了情人旅馆,我径直走到刀疤办公室,兄弟们都到齐了,坐在那里议论纷纷,只是没见到六分。刀疤把我拉到门口,朝楼道尽头的房间努了努嘴,示意六分在那房里。我看了看,房间的窗户是开在过道上的,门口和窗下站了好几个小弟,一副小心翼翼如临大敌的样子。
我和刀疤推门进去,六分正坐在床上闷头抽烟,见我们来了也没打招呼,地上满是烟头。
六分的脸色貌似很平静,平静得有些不寻常,甚至诡异。他现在这个样子,倒让我更是担心。按理说,张蓉蓉出了这样的事,他早该跳着脚骂娘或者抡着拳头要去找隋源报仇了。
刀疤对我悄悄说道:“这家伙从局子里出来一直都是这样,除了要烟,别的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妈的,抽了老子两包烟了。”
我故意瞪着眼对刀疤喝道:“抽烟总比去送死好。”
我话中有话,六分抬头看了我一眼。我走到六分旁边挨着他坐了下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疯子,你不要冲动。”
六分朝我斜睨了一眼,没有吭声。
六分这种反常的状况实在让我很是担忧。这疯子,心里打的主意是常人难以猜测的,现在表面上越是平静越表示他心里在酝酿行动。以他的性格,很有可能就是打算不惜一切代价弄死隋源,估计此时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我知道六分现在正处于即将暴走的状态,说什么他都不会听进去,只有等他冷静下来后再说。我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身拉着刀疤出了房间。走到外面,我再次对刀疤叮嘱道:“一定要派人24小时看好六分,我怕他去做傻事。有什么事赶紧通知大家,千万要拦住他。”
刀疤点了点头,冲那帮小弟吼道:“听见没有,多找几个人,不睡觉都给老子看紧点儿,有什么动静赶快报告,出了事要你们晓得厉害。”
回到刀疤办公室,不死、战魂等人早就等不及了,一下子围上来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把事情的经过以及现场看到的情况大致对他们描述了一下,又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大家听了群情激愤,都破口大骂隋源不是个东西,连一贯比较老实的斯文人都恶狠狠地骂道:“该把那个狗日的隋源先阉了后杀。”
战魂接口道:“依我说,就莫关六分了,让他去做那狗日的,亲手给他马子报仇。”
眼见大家听了战魂的话都频频点头,我赶紧摆摆手示意大家冷静下来,说道:“战魂别出馊主意,你想害六分啊?谁去给隋源那人渣填命都不划算。”然后我又转头对刀疤说道:“你联系一下张飞,不论用什么代价,务必要探听清楚调查的结果,随时掌握破案进度。”
刀疤听了,当场就拿出手机走到过道上去打电话。
这时不死忽然向我问道:“不败,你在现场看见隋源没有?”
不死的话提醒了我。对啊,今天一整上午好像都没看见隋源那厮露面。
我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下,随即说道:“这厮要么被带到局子里去协助警察调查去了,要么就是心虚潜逃,不管怎么样都不能便宜了这小子。”我顿了一下,想到了一个点子,抬起头望着不死说道:“你马上去市区,随便找一部公用电话,用知情人的身份给110打个电话,就说今天早上翔龙公司女职员跳楼的事,是他们公司老总隋源干的,说完就立刻挂断电话。”
不死先是一愣,随即冷笑道:“这个办法好,保证让那狗日的不得安生。我马上就去办。”
百八十四章 无情打击 下
妈的,事急从权,也无须顾虑什么了,对付小人就要用小人的办法。隋源以前栽赃陷害老子,现在老子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报还一报,总之就是要让隋源那狗日的不得安生。我在心里暗暗发誓,假如证实蓉蓉真是被隋源害死的,除了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外,我还要让他尝到更狠的打击。
待刀疤打完电话进来,我向他问道:“如果蓉蓉是被人害死的,通常那人会被怎么判?”
刀疤想了想答道:“这个说不准,或者挨枪子儿,或者无期……啥都不判也有可能。”
啥都不判?我奇道:“杀人都不判,那还有王法吗?”
刀疤冷然一笑:“王法?有王法的话我也不会出来在道上混了。你看小菜‘,过阵子我就准备活动活动,把他捞出来。”
我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吼道:“妈的,莫非就这样便宜了隋源那家伙?”
兄弟们一见我血气上来了,都纷纷跟着附和:“不败,我们都支持你,砍死隋源那狗日的……”
“阉了他,让那龟儿子后悔被他妈生出来……”
刀疤朝大家扫视了一周,看着我说道:“你以为你是谁?现在有钱人就是大爷!”
我横了他一眼,问道:“那你帮不帮我?”
“我帮锤子。”刀疤说完,见周围竖起一圈中指,也不敢再犯众怒,赶紧又说道:“老子要帮也是帮六分,关你娃锤子事。妈的,那家伙敢害死疯子的女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闹了一阵,各人各自散去。之后的两天,一干兄弟都聚在情人旅馆汇总消息,分析情况。当然,更重要地是看住六分。这两天各种版本的小道消息满天飞,有说张蓉蓉是工作压力太大跳楼的,有说她是失足摔下楼的,更有甚者还说她是在和小偷搏斗时被推下楼的……
我问夏姐能不能看到当晚的监控录像,夏姐却说监控设备早在一个星期前就被隋源勒令停止使用了,据说是为了在公司里营建一个和谐氛围,不让员工们感觉到随时处于监控下。当时多数人赞同这个方案,也有人质疑过此举会不会降低公司的安全防范工作,却被隋源压了下来未予理睬。
从夏姐的口中,我的推测进一步得到证实。隋源这厮明显是有预谋的,监控器早不取消晚不取消,偏偏在张蓉蓉出事的前几天被取消,隋源这一手玩得还真是“漂亮”啊。
至于翔龙公司当晚的看门人,据他说由于当晚下暴雨,雨声、雷声都很大,他连张蓉蓉坠楼的响动都没听见。而且公司因为经常有人加夜班,为了方便加班人员的进出,公司大门一直没锁。当晚那看门人一直窝在值班室里睡觉,根本就没留意到哪些人进出过,所以也是一问三不知。
两天的时间就在这样焦急不安的等待中渡过。到第三天中午,我刚准备开车去情人旅馆,就接到了张飞打来的电话,按下接听键那一刻,我感觉到我的手指都有些颤抖。
张飞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法医鉴定报告已经出来了,你那个朋友是从天台跳下去的,死亡时间在凌晨一点左右,是自杀,但是……”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一下。
我心里一紧,忙问道:“但是什么?”
张飞微顿了一下,然后说道:“从她胃里提取出了少量安定药剂,而且……死者的chu女膜破损不久。”
啊?蓉蓉死前被奸污过?我一听脑袋就差点儿炸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问道:“会不会是有人下药迷jian?”
“这个说不准,因为剂量似乎有点小。”
我忽然想起在电视里常见的情景,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你们没有提取那混蛋的jg液作为证据?不是可以验到dn吗?”
张飞叹了一声,答道:“我也问过,不过很遗憾,找不到这方面的证据,可能是那人戴了套子,也可能是你那朋友跳楼前自己冲洗过了。”
听到这里,我马上陡然想起翔龙公司的更衣室里有冲淋设备。或许,张蓉蓉事后曾经想洗去耻辱……
我又向张飞问道:“你们确信她是自杀的吗?”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他杀的证据。那晚雨下得那么大,就算是有人蓄意推她下楼,证据也被暴雨冲刷得一干二净,早没有了。”
靠,又没有监控录像,又没有现场证据,明知道这事是隋源那厮干的,偏偏拿他没办法,这世界还有天理么?
我心头郁闷之极,忍不住脱口说道:“我怀疑这件事是隋源干的。”
张飞显然很吃惊:“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一时语塞。要解释清楚,就要涉及我们做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无奈之下我只好说是直觉。
张飞叹了一口气说道:“直觉?办案可不能凭直觉。刑侦那边调查过隋源,他能提供不在场的证据,倒是你那个朋友,好像叫做六分是吧?他却拿不出不在场的证据来。”
我一听急了,大声说道:“不可能,六分和张蓉蓉是恋人关系,怎么可能害她?”
“你不要着急。查过了,六分没有作案动机。”
挂断电话后,我气不打一处来,这世界真他妈黑白颠倒了。真凶明明就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一帮蠢货却没有办法。
我坐在车里,点燃一支烟,努力想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串联起来。很快,事情的大致脉络就在脑子里呈现出来:隋源弃用监控设备、安排张蓉蓉加班都是他预先计划好了的,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还想办法给张蓉蓉下了药。为了不留下证据,隋源使用了套子,事后又销毁了所有可能留下的相关证据。隋源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要借此打击六分,打击我。
令隋源万万没想到的是平素里看起来乖巧老实的张蓉蓉却是个贞烈女子,她醒来发现自己受辱后,竟毅然采取了最决绝的办法,从天台上跳下去,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又或者是张蓉蓉醒来发现受辱后,与隋源发生激烈的争执,被隋源用言语激得自尽,甚至隋源一不做二不休,亲手把张蓉蓉推下楼去也未必可知。我以前在翔龙公司的时候也去过那天台,边缘上只有一个不足半米高的护栏,要想推一个人下去是轻而易举的。
隋源不在场的证据很可能是伪证,但也不排除这家伙找人下手的可能,不过无论怎么样,我现在都可以肯定张蓉蓉是被隋源害死的。操,花一般的好女孩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含冤而去,象小红那等水性杨花的贱人却好端端地苟活于世,天道何其不公啊!
我心里极端郁闷,忽然间想到了田甜,隋源糟蹋了张蓉蓉的清白,那么田甜呢?一想到她可能成为下一个“张蓉蓉”,我就心惊胆跳。田甜怎么看待我,我可以不管,但我却绝对不能任由她成为隋源的玩物。
想到这里,我拿起手机准备联系田甜。由于担心田甜不接我的电话,于是我给她发了一条短信:“给我最后一个说话的机会,三点钟,我在上次那个茶楼的那间包房里等你,有重要事情相告,不见不散。”我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便又接着发了一条:“此事千万不要告诉隋源,切记!切记!”
短信发出后石沉大海,很久都没有回讯。罢了,不管田甜来不来,我还是要去等她最后一次,毕竟她是我曾经深爱过的女人。为了我,田甜付出了她的“次”,再说隋源如果真的要对付她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真不希望下一次听到的噩耗主角就是田甜。
放下电话,我径直把车开到滨江路停好,然后又上了那条船。
那几个服务员似乎还记得我,小心翼翼地替我开了那个房间的门,又遵照我的要求泡了一壶普洱送进房里,便赶紧退出了房间替我关好门。
我不由得苦笑两声,什么时候我也成了别人眼里的“瘟神”了?
我四下里望了一下,心中百感交集。上次,田甜就是在这里亲眼目睹了我和颜惠茹抱头痛哭的那一幕,因此才会决然而去。今天,她会来吗?
胡思乱想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茶水已经喝得淡然无味了。再好的茶也有余香褪去那一刻吧,就像爱情的缘分,也是有限期的。
我看看时间,三点半,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呃,看来田甜是不会来了。尽管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我的心头还是充满了失望。算了,对田甜我也已经仁至义尽了。我打开包房的门正要叫服务员结账,却见门口一个人正低着头在那里徘徊,再仔细一看,不是田甜是谁?
我连忙走上前去对她问道:“咦,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进来?”
田甜低头拨弄着衣角没有吭声。
迟到总比不到强。虽然晚了些,但毕竟来了。我心里也有些微欣喜,一把拉起她的手,不容分说地将她拉进了包房。
田甜进屋后马上挣脱了我的掌握,自顾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来,望着我冷冷说道:“你不是有话要说吗?现在我来了,你说吧。”
或许是心理作用吧,几个月不见,我觉得田甜好像有些变了,变得有些世故,甚至有些傲慢。我顾不得深究她的态度,当下便把隋源如何设计抢走颜惠茹,以及我和颜惠茹重逢后隋源对我实施打击这些事都一古脑儿的全说了出来,说到后面又不时对前面说的补充几句,这样前前后后差不多说了大半个钟头。我自认为已经把事情都交待得一清二楚了,才又向她分析了当前的形势,并把自己对张蓉蓉的死因猜测诉说了一遍。
末了,我诚恳地对田甜说道:“隋源这家伙已经疯了,我今天这么急着找你来,就是希望你离这丧心病狂的家伙远一点儿,小心别上了他的当。”
田甜由着我说,没有插嘴问话,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弄不清楚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眼见田甜仍不吭声,也不知道我说的她到底听进去没有。靠,我都急得快火烧屁股了,她自己倒还不在乎,我见状心里也有些上火了,于是朗声说道:“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我也没指望过你的原谅,反正我们之间已经完了。我今天找你来就是希望你不要被隋源利用,也不要成为他玩弄的对象。蓉蓉就是一个例子,我不想你成为下一个蓉蓉‘。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希望你自己好自为之。”说完我端起杯子,自顾喝了一口淡而无味的茶水,掉头望着窗外奔流的江水。
良久,我听到田甜幽幽地说道:“蓉蓉出了事,你以为我心里就好受?”
……这丫头怎么到现在还没清醒?我心里更急,扭头冲她吼道:“你真的以为蓉蓉跳楼是个意外吗?你怎么这么笨啊,蓉蓉都死了你还不明白?她是被隋源害死的啊!”
从认识田甜以来,从未吼过她,包括分手的时候。田甜被我一吼之下,愣了好一会儿才咬牙说道:“方休,你不要以为你自己有多聪明,真当我是傻子么?你和颜惠茹的事到现在你都还没说实话。”
我和颜惠茹还有什么事?刚才不是全部都说给她听了么?我莫名其妙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田甜狠狠地盯了我一眼,“好端端地隋源为什么要打击你?”
呃,隋源为什么要打击我?这个问题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一直没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只归结于那家伙心理阴暗、变态,看不惯颜惠茹曾经和我热恋过。现在听田甜这一说,倒象是里面另有隐情一样,当下我追问道:“为什么?”
田甜用一种有些怪异的眼光看了看我,说道:“那是因为隋源到了l市后,好几次晚上听颜惠茹说梦话喊你的名字,还说什么阿休,不要离开我‘什么的。”
我大吃一惊,忙问道:“你咋晓得?”
“是隋源亲口对我说的。”
“你还知道什么?”
“隋源听了颜惠茹的梦话,起了疑心,便派人去调查了你们的事,才知道原来你们两个在大学里就是恋人。”说到这里,田甜瞪了我一眼,才又继续说道:“你瞒得我好苦,哼,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晕,都什么时候了,还吃这飞醋?我急道:“那不都是以前的事了么?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在l市重新见到颜惠茹之后我和她只是同事关系,我们是清白的。还有,你知道隋源是怎么抢走颜惠茹的吗?”
田甜面无表情地答道:“这些你刚才都说过了,我不感兴趣。我只知道我们都快要结婚了,你却还和颜惠茹在外面悄悄幽会,清白的同事关系会抱在一起么?”说到这里,田甜发出几声冷笑。
这也算幽会?我实在无语了。不过仔细想来也难怪田甜会生气,一男一女在房间里抱头痛哭,换作是谁看见那一幕都会误会。
我也懒得再费唇舌去做无谓的解释,便黯然答道:“清者自清。随你怎么想都好,反正我们也分手了,我只希望你能好好过日子,生活得幸福。”
哎,好歹和她相恋一场,这也算是最后的祝福吧。既然该说的都已经说完,多说反倒无益,于是我起身走到门口,扭开门锁准备离开。
“方休……”田甜忽然叫住我。
我转过身来看着田甜。田甜走到我面前,一字一句地问我:“为什么这三个月来你都住在夏姐家里?”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随即转过无数个念头。田甜这样问我究竟是啥意思?
我强自镇定下来,扬了扬眉故意说道:“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么?现在我住在哪里貌似不用你来关心吧?”
田甜咬了咬嘴唇,问道:“你和夏姐以前就好上了,为什么还要来追我?”说罢,我看见她的眼睛已经红了。
我一时无语,心里却在反复琢磨田甜怎么会知道我和夏姐以前的事。田甜见我不吭声,冷笑道:“没话了吧?先是颜惠茹,后是夏姐,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你……你根本就是一个花心的人。”
我愣了半晌,颓然问道:“你怎么知道?”
田甜听我这么一问,花容惨变,眼泪终于掉下来。“别人给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没想到真是这样,现在你总算亲口承认了。方休,我恨你……”说完一把推开我冲出了房间,只留下我一个人呆立当场。
百八十五章 自杀
愣了几秒,我才猛地意识到不能让田甜就这么离开。上次我已经错失过一次机会,这次如果我再放任田甜就此离去,就等于放任她彻底从我的世界里消失。那么在我的生命中,就将真的永远失去这个女人了。
一念至此,我赶紧推开房门冲到柜台,匆匆扔了一张一百元的纸币给服务员,三步并作两步往船下跑。
“喂,先生,补您的钱……”后面传来那服务员的叫声。我顾不得这么多,头也没回地扬声应道:“下次一块儿算……”
妈的,这个地方貌似不祥,连续两次都这样,下次打死老子也不会再来了!
所幸这次我醒转得快,在河滩上追到了田甜。我冲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急问道:“是谁对你说我和夏姐有关系的?”
“是谁说的重要么?他说得没错,是我瞎了眼,错看了你……”田甜一边哭着一边嚷,拼命想要挣脱我的手。
他?到底是谁啊?我快抓狂了,把双手放在田甜肩上一阵猛摇,嘴里不住地追问道:“他是谁?到底是谁说的?你快说啊!”
田甜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最后终于从歇斯底里的哭闹声中说出了一个名字:“黄本元,是黄本元……”
“黄本元?”我陡然一惊,这厮居然无耻到这个地步。“他的话你也信?”
“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田甜一边厉声尖叫,一边挥动双手努力想要拨开我压在她肩头的手。
我正心烦间,耳边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哎,我说那个谁,你在干什么?”
我扭头寻声望去,一个干瘦男人正用手指着我。靠,想英雄救美么?我朝这管闲事的瓜货怒视了一眼,骂道:“你嚎什么嚎,滚!”
那厮不但没滚,反倒又上前了两步,走到我和田甜身边,看了看田甜又看了看我,一脸嬉笑地朝我问道:“你跟这个美女是什么关系?耍流氓唆?”
操,这年头居然还有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以为自己是谁?
那爱管闲事的家伙却浑没留意到我的脸色不善,兀自在那里象只苍蝇似的嗡嗡鸹噪,嘴里不住地叽叽歪歪:“美女,你认识他吗?”
田甜哭着说“不认识”我,我原本就正有一肚子火没地方发作,连带着心急,火气腾地一下就窜了上来,回过头朝那厮怒吼道:“你个hp,没见过吵架啊?你个狗日的再不滚,信不信老子要你娃脑壳开花……”说完,我索性放开田甜,弯下腰开始去捡鹅卵石。
那厮见我要动真格的了,顿时吓得跟龟孙子似的,转身一溜烟地跑出老远。
我追了几步,将手中的鹅卵石狠狠砸了过去,汗,差了一点准头。他妈的真是人善连狗都欺,是人是鬼都跑来管老子的闲事,破坏我和田甜……“
对了,田甜呢?我转头一望,却发现田甜趁我刚才去收拾那不长眼的家伙的当口,又跑出了好几米远。我连忙追上前去拦住她,按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田甜,我真的很爱你,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田甜用双手捂着耳朵,只是一个劲儿地呜呜直哭。
我这个人最怕女人哭,田甜哭得一脸梨花带雨,弄得我心里很乱,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无奈间,我唯有紧紧把田甜搂在怀里,任由她在我肩头倾泄伤心。
我本打算等她哭够了,情绪缓和下来后再好好和她解释。却不料肩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晕了,田甜竟然在我肩头狠狠地咬了一口。
……真拿我当仇人么?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我再是斯文人也忍不住了,开口正待要骂,却见田甜用仇恨的目光狠狠地盯着我,带着哭腔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