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却只是艰难的冲他笑了一下——
“抱你去洗澡,东西留在身体里不太好。”
那一瞬间,官羽浔望着这个惨淡的笑容……呆住了。
……
“别靠水太近,我自己可以洗,你身上有伤口。”
“恩,我会注意。”
坐在浴缸里,全身的困乏顿时得到了纾解……蓝漠亲自为他放的水温度刚好,却让他洗的忐忑不安。
“为什么要放过我?”
官羽浔终于还是忍不住打开这个蓝漠不愿提及的话题。
蓝漠望着他,一双深邃的眸子将主人心里流血的伤痕尽现眼底——
“我有不放过你的理由么?你从来都没有情愿过……是我一厢情愿的霸占着你,甚至把你逼到了这个境地……最痛苦的,是你吧?对不起……”
此时卸去了刚才在蓝炎面前硬撑的强势,他明明知道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输家!
沮丧的撩起水花帮官羽浔擦拭着身体……这具美丽撩人的身体就在眼前,可是从人到心都从来不是他的!
……他只能不断利用这个人的软弱和善良,失去了这些手段之后,他已经无计可施了!
今天一整天都在跟御堂秀商量明天的事,特意挑了个收不到信号的地方……两人紧锣密鼓的谈正事的时候,他都会不停地想着家里这个男人!一完事就一刻都不想耽搁的往回赶……只是回来的路上才看到管家那些未接留言,像是热腾腾的心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让他从头到脚的打着寒战!
赶回来可能会看到的场面,他不是猜不到,而是不敢去猜!
——因为官羽浔,堂堂漠帝的字典里新添了“不敢”这个词!
然而预料中的情形真的呈现在眼前的时候……他依旧走不出那份惊愕和痛苦……
路上明明想好的很多种沉着应对的态度,却在那一瞬间完全乱了方寸!
官羽浔蠕动了一下嘴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把头低低的埋着,不敢看他落寞的脸。
“我已经把自由还给你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我?”
——忍了许久,把官羽浔从浴缸里抱出来,完全不顾温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药纱。随后找了一条特大的浴巾将怀里的人抱得只剩一张脸露在外面,他终于还是问了这句他一直不敢问,害怕听到答案的问题。
“等你伤好了以后……”
“哦?”蓝漠并不意外,轻轻地将他放回到床上,突然扯开一个有些孩子气的笑容,“看来,我还是应该不断让自己受伤,最好越来越重,永远别康复比较好……”
“别这样——”
官羽浔本能的一把抱着他的腰,不敢用力,生怕弄坏了他的伤口,却还是弄疼了蓝漠……当然蓝漠僵住了,却不是因为这个。
“你在心疼我?还是因为怕承担责任?”
宠溺的抚~摸着这个人柔软的头发,官羽浔这个情不自禁的小动作让他的心底升起一丝希望……却不敢表露出来,因为他很清楚——
希望越大,很可能失望就越大。
“何苦呢?为了我这么个一身污秽的人……”官羽浔一时找不到什么说辞,声音越来越小。
污秽……说起来,变成今天这样,都跟这个人脱不了关系!
可是自己到底怎么了?
面对蓝漠惨淡的神情,不由自主的难过起来——那天晚上,这个永远高高在上的男人为了自己,硬生生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让人打断了所有的肋骨,搞得遍体鳞伤差点连命都丢了!却还在奄奄一息的时候对着自己强作笑颜,说什么“你早就不是我的玩具,我爱你……”
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和他之前种种的羞辱糟蹋、把他毁灭掉的情形一起刻在了骨头上、脑海里……任凭他怎样也挥之不去!
明明知道不可能会爱上,却还是不由自主的会担心,甚至看到他眼前这副落寞的神情,产生了不同于面对蓝炎时的心痛……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身体被践踏的同时,心也被作践了……否则怎么会因为一个那样糟蹋过自己的人而如此的忐忑难安?
谁知,欲言又止的颤抖双唇,被一个温暖的手掌堵住——
“永远不准你这么说自己,你是我最珍贵的宝贝,你是最干净的!”
感觉到自己眼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官羽浔脱离的靠在蓝漠的胸前,一直以来的积郁终于爆发出来……
看不清楚自己的心,只觉得不停的沉沦……没有出路却不能终止,当他剩下最后一口喘息,想要抓一根救命稻草的时候,守候在他身边的却只有这个拉他下地狱的人!
“哭吧,我就一直在这里……只要你愿意,这个身体随时免费租用给你擦眼泪专用。”
——蓝漠的身子站在床前纹丝未动,任由他将头深深地埋在自己腰间,放肆的哭泣。
因为刚才注意到官羽浔担心自己时,极力隐藏却藏不住的反应,蓝漠的心情突然间如同久旱逢甘露,一下子好转起来。
……原来,他的心意并不是没有得到一丁点儿的回应,只是自己让这个男人陷入了一个不能自拔的混沌之中,没有办法坦然的回应他而已。
静静地听着官羽浔在身边嚎啕大哭,慢慢的变成了抽泣,终于安静下来,他这才轻轻扳起那张哭化的小脸——
“你哪里像个年近三十的大叔?该不会在什么水晶棺里睡了十年吧?”
这句纯粹为了逗他开心、缓和气氛的话,却让官羽浔一愣,显出几分苦笑:“到底是兄弟……炎次见我的时候,也这么说过。”
话一出口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不该在此时提起蓝炎……官羽浔下意识的咬住了嘴唇。
不料这回苦笑转移到了蓝漠的身上:“那是当然,我们小时候看的可是同样的童话书!”
一句话,立刻化解了官羽浔所有的紧张。
看他不再是那么绝望,蓝漠才故意扳起脸来——
“不过话说回来,你今天未免太欺负人了吧?居然在我的床上,跟他做!”
床上的被褥全部都换了新的,想必是趁他洗澡的时候,下人们已经回忆的撤掉了……漠帝,居然能容忍一个人这样的背叛,那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只是这时候,蓝漠托着他下巴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却绝对不足以弄疼他,只是扳着这张涨红了的脸,让他的视线不能从自己身上逃开。
“已经……我和炎……已经结束了……今天……对不起……”
官羽浔被他炽热的视线注视的全身不自在,连语言都不利落起来。
“你和他结束了,可是跟我还没有吧?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说话间,蓝漠已经一脸坏心的笑意,欺身上~了床。
面对对方意图明显的动作,官羽浔的脑海中立刻警铃大作。
“不、不要闹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我要是伤好的那么快,你不早就跑了……我不管,要不今天换你在上面主动一次……这样我的肋骨就不会弄伤了……”
蓝漠完全换上一副故作可怜外加耍赖的模样!
“你怎么能这样……病号就应该好好休息……”官羽浔被他的胡闹完全打乱了先前沉到谷底的心绪。
“我不管,我今天心灵受了创伤……我要补偿……”
蓝漠说话间已经从背后抱着他的腰拖到了床中间。
……明明这个人在开心地笑着,虽然气势霸道依旧,却没有真的强行乱来……自己不再是害怕,却又一筹莫展的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明明他应该恨得咬牙切齿,更不可能爱上……可这诡异的气氛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两人之间悄然无息的蔓延开……
自己的心究竟有多少扇门?
——在被这个男人亲吻的时候,官羽浔被自己从天而降的想法吓了一跳!
……
官羽浔并不知道,在这个城市的另外一个暗黑的角落里,被他视为最珍视的那个人,正遭遇着一场凶险的生死劫——
……
正文 百五十八章 杀机与爱意
不顾自己公众人物的形象,混迹在不知名的酒吧到深夜……终于烂醉到需要扶着墙才能走路的蓝炎,终于从眼前这个晃晃悠悠的巷子口,隐约分辨出回家的路。
然而在漆黑的巷子里,一阵天昏地暗的呕吐后,站都站不住的蓝炎却仍不愧是蓝家的血脉,少年时严格的训练让他即使在这种天旋地转的处境下,依旧在时间嗅到了来自前后包抄的诡异杀气,在刹那之间便贴墙站定下来。
只是他绝对没有料到,持枪站在那些杂碎前面的人,竟然是——
七绪!
“七绪?”
蓝炎眯缝着眼睛,视野里的重影不断聚拢在一起……那个站在最前面,正用枪准确无误的指着他的头的人,正是七绪。
“醉成这个德行还认得我……很好。”
七绪冷冷地笑着一步步靠近过来。
“是漠让你来杀我?”蓝炎迟疑了一下。
毕竟下午刚发生那种事,现在居然被七绪追杀……时间上来说,如果不是蓝漠的话,那也未免太巧合的过了头!
“哈哈,真是讽刺啊,枉费蓝漠从来没有真的下狠心害过你……不过你的疑问,天亮之后我帮你转达便是了。”
——七绪的冷笑更甚,随之而来的是子弹上膛的声音,响彻在死寂一般的夜幕下。
踏破铁鞋无觅处,他原本就想在明天之前先杀蓝炎,只是最近无力抽身去东京、又不甘心交给别人去做罢了……今天,联络不上蓝漠的管家焦急的把电话打给了他!
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在这肮脏的窄巷相遇就不是一次偶然。
注意到他口中毕恭毕敬的“帝”变成了“蓝漠”……蓝炎眯缝着一双醉眼,意识到了什么,但是他眼下最清醒的就是——
枪在七绪手里!
……所以,他不能逃,也逃不脱……
这一刻,脑海中居然没有了惊恐,取而代之的是下午羽浔绝情的将他拒之门外的一幕幕……却也有夹杂着两人那场酣畅淋漓的欢爱……
蓝炎扯动了一下嘴角,不知算不算笑容,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在他扯动嘴角的一刹那,七绪的表情也僵了一下。
“嗖——”
精致的灭音器让枪声变得诡异而黯然。
黑暗中,七绪借着打手在一旁端着的应急灯,清楚的看了一眼地上那个曾经最熟悉也最向往的男人心口的位置上,准确无误的一大片血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们,把这里和尸体处理干净。”
丢下简单的一句话,想要抽身离去的七绪,却错愕地望着巷口——
另一个不断纠缠在他的人生里、并且很难摆脱的男人,正倚在巷口的车门上,优雅的点着烟,银白色的额发在夜色中格外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