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的冷风还真是冻得够呛。
顾家老太太李琬在家这是一天天数着数过日子,还有多少天小儿子就回来啦,儿媳妇也回来啦,还有那两个顾家的宝贝蛋儿。每回去严真都听她念叨,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顾老爷子这段时间比以前清闲,严真便能经常看见他在家练毛笔字。
严真一边替他研磨一边看老爷子摇头。
写了几个字,搁下笔不写了。
“爸,怎么了?”严真问,顺手递上了一杯茶。
“后悔了?”李琬从她身后飘过,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大儿子在外忙公务就算了,剩下两个儿子都弄去当了兵。”
顾长志看她一眼,沉声说:“当兵怎么了?”
“一年到头见不到人,你说怎么了?”李琬毫不惧怕,横他一眼,“我这辈子可是吃够这苦了,等谁谁都不见人影。”
话中埋怨意味十足。
严真小心翼翼地看了顾长志一眼,老爷子倒是没生气,眉头皱了几下,又展开了:“行了,再过两年我也退下来了,倒时候搁家陪你,你可别嫌烦。”
“稀罕!”甩下一句话,李琬向厨房走去。
老爷子向严真缓缓一笑,提起笔又写了几个字,嘴里不紧不慢地说:“都老了,年轻的时候看着这群孩子们嫌折腾,到老了想享儿孙福了,却又找不着人了。”
严真笑了笑,将老爷子写好的字放到一边晾干。
“那您,后悔吗?”
顾长志摇了摇头,送了她四个字:“人各有命。”
有的人,一生下来骨子里就带着一股热血,身体里蕴着军魂,不是想阻挡就能阻挡的了的。
比如说,顾家兄弟两。
比如说,她的父亲。
严真回过神,去帮张嫂布置餐桌。
自从从w市回来之后,严真每周固定一天会来顾园陪顾家二老,留下来吃饭也是常有的事。奶奶不是很介意,相反又嘱咐她,做了别人的媳妇,尽尽孝道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小顾不在家,她肩上的责任更重。
饭桌上,李琬忽然想起一件事,夹了一筷子菜给埋头苦吃的珈铭之后,看向严真:“小真,淮越走之前,给你钥匙没?”
严真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给了。”是那套房子的钥匙。
“给了就好。”李琬说,“你准备啥时候搬过去住?”
严真看了珈铭一眼,小家伙亮晶晶的小眼睛冲她一笑。
她也微微一笑:“我觉得,暂时还是不搬过去了。”
李琬:“为什么?是觉得那边离你工作的地方远还是怎么?”
严真摇摇头:“远倒是不远,只是我怕珈铭跟您二老待时间长了,住过去不习惯。”
其实,更不习惯的是她自己。她还尚未习惯,从一个关系既亲密又有些疏远的人手中得到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是,这话要说给顾家二老听,恐怕会让他们多想。
只好拿小朋友当借口,严真向他眨眨眼,示意他不要多嘴。
小家伙心不甘情不愿地低头吃饭了。
老爷子放下了筷子,严真眼疾手快地去接空碗。
“不吃了。”顾长志笑了下,“上了年纪,胃口也不如以前了。”
老爷子缓步向楼上走去,不一会儿,又偏了偏身子,看着严真说:“还是搬过去住。”
严真抬头。
“不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得慢慢适应,以后都是一个家里的了,不要存在隔膜。”
老爷子亲自出马了,李琬自然是高兴无比,忙着安排搬家日期。严真坐在椅子上,有些哭笑不得。
顾珈铭小朋友倒是乐得自在,一边剥虾一边开导严老师:“老师,爷爷昨晚都问过我了。”
“问你啥?”严真戒备地看着他。
小朋友哼哼两声:“爷爷说,我愿不愿意跟你一起住。”
“你说啥?”
小朋友说:“我当然说愿意啦。”
合着,这一家人都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呢,她小女子一个,怎能是对手。
……
…………
再过两天就是圣诞节。
大街小巷的节日气氛已经异常浓厚,路过步行街时,一对对擦肩而过的情侣让严真忍不住唏嘘不已。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前面那并排而行的两个小家伙。
她是哪根脑筋不对了,在这么美好的休息日里,陪这两小家伙出来买圣诞礼物。就应该让他冯湛冯叔叔来折腾这两孩子。
顾珈铭,林小小。这两只小娃,手牵手走在前面。
严真站住,喊了两人一声:“你们两人走慢点儿,人多别走散了。跟着我走。”
话毕,顾珈铭小朋友就特鄙视地瞅了她一眼:“老师,新兵连的兵蛋子都知道两人成行,三人成列,你咋就不知道?”
严真一愣,这有啥关系?
副班长林小小小脸红了一下,掐了顾珈铭一下:“你要再这么说我就不跟你玩儿了。”
小朋友撅嘴了。
严真恍然大悟,原来这小朋友是嫌她这“第三者”碍事呀,两人并排走正好,添上她一个不就得成列走了么,这两人可就牵不了小手了。
严真失笑了,这两多大的孩子啊,果然是“情豆初开。”
甭看是给别人选礼物,可是顾珈铭小朋友还是按照自己的喜欢选了一堆玩具枪。只见小朋友挑一个又放下,再挑一个又放下。
严真疑惑了:“这些你都不喜欢?”
小朋友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我是在想,那帮孬兵搞不搞得定这些高精尖装备。”
严真:“……”
林小小拽拽严真,捂着嘴笑:“严老师,你不知道呀,咱们班有两拨兵,顾珈铭就是红军司令!”
“那蓝军司令是?”严真隐隐有种预感。
“是林梓,我哥哥!”
严真骤然有些晕,她感觉自己跟这群小家伙已经有代沟了,深深的。
回去的路上,两位小朋友都是满载而归。严真看他们抱的辛苦,主动替他们分担了一部分。
顾珈铭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我现在是负重前行,不需要任何人帮助!”
说完大踏步向前走了。
严真失笑,抱着几个娃娃跟林小小并排走在后面。
“严老师?”
“嗯?”
“你是不是顾珈铭的新妈妈呀?”
新……妈妈?严真顿了一下:“是珈铭这么说的?”
林小小摇摇头:“昨天顾珈铭又跟我哥吵架啦。”
“为什么?”她问。
“因为我哥写了一篇作文,被老师评为范文当众念了。”
“嗯?”
“作文的题目是《我的妈妈》”
难怪了……
严真笑了笑,“就这样吵起来了?”
“谁让我哥那厚脸皮猴子忍不住跟人炫耀了,可不就把我们司令给逼急了呗。”
嗯,林小小可是珈铭那一拨的。
“那后来战事怎么平息的?”
“我们司令说:我是没有妈妈,可是我有严老师,所以你们这帮孬兵不准嘲笑我!”林小小一本正经地学着红军司令顾珈铭的语气。
严真愣住,良久,才哼着轻笑了一声:“这小家伙,就知道赌气。”
林小小耷拉下脑袋:“才不是,说完那句话,我们司令就哭啦。”
哭得惨兮兮,这让一向吃硬不吃软的林梓都没辙了。所以事情发展到最后,竟然是两个小司令握手言和了。大跌众人眼镜。
“严老师,我认识司令那么长时间,从没见他哭的这么伤心过。他说的明明是件好事呀!”
严真忽然艰难地哽咽了一下。
因为她长久不出声,林小小抬头,好奇地瞅着她:“严老师,你眼眶怎么红了?”
严真笑了笑,抹了抹眼角:“没事儿,风太大,进沙了。”
忽然身后传来了滴滴声,严真抱着两个玩具熊艰难地转过身去,一个军绿吉普车在严真身后缓缓停下。果真是风太大再加上因为眼泪眼眶涩涩发疼,严真眯了眯眼,直到车上那人下了车站在她面前,她才看清是谁。
沈孟川,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他?
24、
沈孟川走下车,一身常服的他看上去少了些戾气,不过他眼神一扫,还是成功地吓到了林小小。严真把林小小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警惕地看着他。在草原上,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就是有点儿危险,又有点儿捉摸不透。
沈孟川正了正帽子,笑了:“我说顾参谋长夫人,咱别这么剑拔弩张行不行,好歹在草原我还帮了你一忙呢。”
说着打开车门,冲他们扬了扬下巴:“上车吧,去哪儿我送。”
严真犹豫着,上一次在草原的经验告诉她,这人可不是爽快的人。
正好此时,一直负重前进的顾珈铭顾司令哒哒哒地跑了回来,站在严真跟沈孟川中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沈孟川看了看裹了纱布的手说,不禁小声嘟囔:“这小家伙,跟他爸一个德行。”
说完,就见对面三人齐刷刷地瞪着他,六只眼睛,他险些招架不住。
“得,当我什么也没说。”
他肯定是哪根筋儿不对了,当街看见这三人就把车停下了,现如今被人当坏人一样盘问。
“你是淮越的朋友?”严真试探地问。
“我们更多的时候是敌人。”沈孟川说,见严真有些诧异,便不紧不慢地又补了一句,“演习场上的。”
严真无语了半分钟后又问:“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休假。”沈孟川答,晃了晃裹着纱布的手,“工伤。”
严真更加无语。
“叔叔,我爸爸也是当兵的,有军官证,你有吗?”林小小这个聪明的女娃问。
嘿,沈孟川就奇了,这三人还真有一套啊,他看了看严真:“你要看看么?”说着还真去摸上衣口袋
“不用了。”严真摆手,“我相信你了。”
盘问终于结束。
“怎么样,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