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的话是那样的肯定。而他却对这个打算灭掉燕国的少年生不出半点的恼怒。
好半晌後,他有些复杂地说:“北渊……也准备一统天下啊。我以为冉穆麒没有这个心思。”听父皇说,那个男子很美,没有野心。
“只有北渊统一了天下,我和父王才不会再分开,父王也不会有危险。”
冉墨枫的这句话惊掉了怀东篱手中的兔子腿。他瞪大双眸,嘴唇一张一合,说不出话来。
冉墨枫捡起掉在地上的兔子腿,把上面的灰吹掉,又在火上烤了烤。“可能不会再有机会吃到肉了,你要多吃一点。”说罢,他撕了一条干净的兔子腿递给怀东篱。
怀东篱木然地接过,看著少年吃起那条脏的兔子腿,心被人用锤子猛敲。
“墨枫……”
“你今晚早点睡,明天一早我们就要赶路。我会带你到戍城见怀谡。你和他可以到仁昌,那边不会有人说什麽。怀东篱,我必须尽快赶到槐屏,你若不想拖我的後腿,就不要让自己的病加重,我不能耽搁。”
冉洛诚是和霍叔一起遇刺的,见到霍叔,他就可以知道一些当时的情况,而他也正好可以把怀东篱暂时交给霍叔,这样他就能空出手去查找冉洛诚的下落。还可以让霍叔派人去找父王,让父王在他回来之前,不要离开戍城。
“啊,嗯。”怀东篱呆呆咬著兔子腿,少年根本不听他说的,固执地要把他带去见父皇。心又开始动摇,吃了几口,这才想起少年吃的是他刚才掉在地上的兔子腿,正想要过来,却见少年已经在啃骨头了。
“墨枫,我吃不了多少,你多吃点。”怀东篱的眼眶热热的。把烤好的野鸡递到少年面前。
“我可以吃树皮和草根。”少年把野鸡和兔子都推到怀东篱面前,把骨头也全部吃了下去,“天冷,吃不完也不会坏,你收好,带在路上吃。”
“墨枫……”怀东篱忍著夺眶而出的泪撕了条鸡腿给少年,却被少年推了回来。
“你吃饱了先睡。”少年从怀里拿出地图,不再理会怀东篱。
怀东篱含著泪把自己的肚子填饱,学著少年把难咽的骨头全部吃下去。少年已经够累了,他为何还要给少年找烦恼呢?不管自己的身子有多脏,不管自己有多弱,只要少年没有嫌他累赘,他就要努力撑著。
………
“墨枫,你也不愿和你的父王分开吗?”
躺在屋内唯一的一张木板床上,怀东篱问火堆旁嚼著草根,还在看地图的人。
“嗯。”冉墨枫从地图上抬起了头,露出的左眼闪出光亮,“我要和父王永远在一起。”
沈默了许久,怀东篱颤声问:“墨枫……你也,爱著你的父王?”世上会有这麽巧的事吗?他紧盯著少年的脸。
冉墨枫有些困惑。父王让他说爱,但他并不懂何为爱。
“我不能离开父王。”他看向怀东篱,不明白对方为何变得很激动,继续道,“父王说他爱我,我不懂爱是什麽。但我知道自己不能离开父王。等天下统一,我不会再离开父王。”
怀东篱紧紧咬住牙关,眼里是惊喜。就像他乡遇故知,他没想到,这个把他从楚宫中救出的少年,竟然和他一样!
“父王说,我们两个是世上最亲近的人。只有父王能和我亲近。”冉墨枫诚实地说出他和父王的关系。怀东篱闭上眼,心中极不平静。以为他要睡了,冉墨枫低头继续啃草根看地图。
“墨枫。”
“嗯。”
“谢谢你。”
怀东篱翻身,背对著冉墨枫道。
“你还能睡四个时辰。”冉墨枫提醒。怀东篱没有出声,他悄悄擦去眼角的泪,在心中道:谢谢你,墨枫,谢谢你。
索瞳:第十五章
绛丹,前来救人并议和的楚国太子干仲天和蛮族王子沙古丹被困在行馆中不得自由。二人没想到事情远比他们预想地要糟糕。不仅救不出沙古全,反而还惹恼了一位他们根本不想招惹的人。
时间回到段梁带公主冉沫回到京城的第三天。送亲的队伍在路上遇袭,若非冉墨枫事先预感到其中有诈,写信给父王,让他先行布置,否则後果不堪设想。送冉沫去和亲,冉穆麒心里原本就压著火,他虽不是个好父亲,但早年的经历让他对这种事及其痛恨,如今为了暂时的安宁,不得不亲手把女儿送去和亲,他自是气闷。
而甘宁谷一事,楚国的态度怎麽看怎麽和这件事有关,冉穆麒更是怒火攻心。他的身子在昼的调养下好了许多,只是身子骨在过去被糟蹋得伤了根本。与皇後去成门口接冉沫时,他就受了点风寒,当晚他召见段梁,段梁把他和冉墨枫二人之前所做的分析道了出来。认为这件事完全是楚国和蛮族设的一个局,为的就是挑拨北渊和金国的关系。冉穆麒听了後,之前一直压在心头的火气和风害一道冒了出来,他病了。
和以往一病就吐来说,冉穆麒这次病得并不严重,就是咳嗽不止,食欲不佳,脸色苍白。可看在昼的眼里那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和饶恕的。一向不插手俗世的他亲自审问了沙古全、刘承和顾仪。牢里的人顾及三人的身份,不敢用刑,可昼哪里会管,一道火焰砸下,顾仪就招了。还真让冉墨枫猜对了,那些所谓的金军根本就是楚军假扮的,他们想挑拨北渊和金国的关系。春天一到,楚国就打算对金国出兵,为了防止北渊出兵救金,楚国和蛮族想到了这个主意。
当干仲天和沙古丹来到绛丹时,二人并不知道冉穆麒已经得知了真相。毕竟凭楚国的势力,冉穆麒不可能会对沙古全等人做什麽。考虑到一统天下的大业,楚国暂时也没有和北渊撕破脸的打算。而两人到了绛丹,冉穆麒拒不接见,只派了张昭昌和伍羽坤前来招待。二人得了圣旨,让干仲天和沙古丹有来无回,杀是不会杀的,但绝不能放他们出去。
“仲天,你我必须想个法子赶快脱困。我们这麽久没有消息传出,你父皇为何还不派兵?”站在窗边偷看窗外监视他们的人,沙古丹蹙眉道。
和他不同,干仲天左手捧著棋谱,右手捻著黑子,自己和自己下棋。
“沙古丹,我们低估了那个人的话,他说了昼在北渊皇帝身边,让我们务必万分小心,一旦惹他出手,对我们将十分不利。如今看来,北渊皇帝应该是知道了。这里四处都是他们的人,你我要出去,恐怕很难。父皇那边……应该是被什麽拖住了吧,不过我相信不用多久,楚国和蛮族的大军就会逼近北渊。北渊虽然有几位出色的大将,但若打起来,还不是楚国的对手。”远在绛丹的他,还不知道楚王出事了。
“仲天,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坐到干仲天对面,沙古丹为对方的平静而气恼。
干仲天对他淡淡一笑,放下一枚黑子。
“我在等。”
“等?”
“别忘了,这里有我们一枚最重要的棋子。他会设法救我们出去,也许他现在已经在想办法了。”
沙古丹的眼睛猛然一亮,低声问:“你相信他?”
“事情走到这一步,他根本无法脱身,他是个聪明人,为了保护他自己,他就必须尽快把我们弄出去。沙古丹,你我来这麽一遭,对沙古全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救不出他,也只能怪他蠢。”干仲天的眼中浮现怨恨。若非那个蠢猪擅自行动被抓,他和沙古全也不会跑到这里来救他,反而让自己身陷囹圄。
沙古全没什麽感情地说:“父王让我来救他,我不能忤逆父王的意思,如今这样,我也算尽到了我的职责,父王不会怪我的。”
“沙古丹,三大仙人两个都在北渊,这是最麻烦的事。那个人不会对昼和易下手,这两人在北渊对他只有好处。可是对我们则意味著最大的阻碍。尤其是昼仙人和北渊皇帝。有他在,楚国很难攻下北渊。说不定,昼仙人和易仙人会帮著北渊,我不相信冉穆麒没有一统天下的野心。”
“别忘了还有冉穆麟和他的鬼儿子冉墨枫。”
沙古丹执起一枚白子,放在了几枚黑子的中间,黑子被他吃了四颗。
“冉穆麟和冉墨枫,那个人自会去处理。冉穆麟一死,冉墨枫也就不足为惧。说到底,他不过是仗著他父王的身份,加上自己有点武艺。当年的事是真是假,都还只是臆测。卫国那边一直没有确切的消息证实袁迟正是被冉墨枫所伤,何况袁迟正已经死了,就更无人知道真相。我最担心的是昼仙人和易仙人。他们不出手便好,若出手的话……”
黑子又吃了几颗白子。
“他们是仙人,我们如何能除掉他们?”沙古丹手中的白子无处可落。
干仲天神秘一笑,凑近沙古丹极低地说:“逼那个人替我们下手。”
沙古丹的双眸微眯,在角落放下白子:“我记得昼仙人有个徒弟,是三皇子冉洛仁。”
“只要昼仙人死了,那个人就不得不和我们联手除掉易仙人。”
“但他们是仙人,如何除掉?”
“这就要看我们安插在皇宫里的人怎样动手了。”
七天之後,一封密信送到了干仲天的手上,看过之後,他不自禁地大笑起来,然後他把信交给了沙古丹。
“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沙古丹看完信,脸上也露出多日不见的欣喜,低笑道:“冉洛诚在我们手上,北渊皇帝得放我们走了。
北渊皇宫,冉穆麒自收到加急密信之後,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御书房内,不许任何人进入。昼并不在他身边,当傍晚他从宫外回来得知此事後,他踢开御书房的门,把一天都没有吃东西的冉穆麒强行抱回了无波殿。
“何事?”
“昼……”冉穆麟抓著昼的衣襟,双目泛红,“洛诚出事了。”说著,他把今日收到的信交给昼,“他在前车镇遇袭,羌咏重伤,霍邦也遇刺受伤。那些刺客是冲著洛诚去的,他为了救霍邦,引开了刺客,却下落不明。昼……对洛诚,我……”
如今的冉洛诚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让他喜欢不起来的儿子,对这个儿子,他有愧。
昼看了信,手中燃起火苗,把信烧了。他一手搂著冉穆麒,一手掐算,过了会儿,他抱起冉穆麒,把他放到了床上,并命人拿吃食来。
“昼,洛诚他……”抓著昼的手,冉穆麒紧张地问。
“洛诚命中注定有这场劫难。”
“他会……”死吗?冉穆麒问不出口。
昼吻上他发颤的唇,等到他冰凉的双唇暖和之後,他才道:“死不了。”
“昼……”冉穆麒提了一天的心放了下来,抱紧昼,贴著他,“别离开我。”若没有这人,他不敢想今後自己该怎麽活。
“麒,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昼轻吻冉穆麒的耳垂,说。
“什麽?”
“等天下一统後,你退位,随我走。”
冉穆麒没有立刻答应,他推开昼,看著对方的眼睛,许久之後,他淡笑地开口:“我喜欢水多的地方,每日醒来,都能看到水。”
“那有何难?”
两人的唇慢慢贴到一起,轻吻逐渐变得热烈,在失控之前,冉穆麒躲开,喘息地说:“昼,洛诚是我的儿子,除了我,没有人能杀他。”他的眼中是狠厉。
昼抚摸他的脸,没有说什麽。在他眼里,天下的一切早有定数。他不能插手世俗的事,但他能保护这人,没有人能伤了他。
想到那双异色的眼睛,昼的双眸瞬间闪过银光。
………
油灯下,冉洛仁蹙著眉头,严肃地看著桌上的几封信。站在他左手边的赤彤一脸担忧。
“殿下,太子殿下会不会出事?”
冉洛仁的眉头又皱了几分:“我不知道。赤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