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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物件儿呢。崔扶,我真没别的意思……”

    “哎呀,崔夫人,你今天恁地啰嗦,不过一件芝麻小事,你这一说就成黄豆大的了。”崔扶笑了笑忽然往前迈了两步一把揽住我的肩膀,“崔夫人,你真觉得留着这东西无妨?”

    我点点头。无妨,有妨也不会天天妨,偶尔妨一下没关系,谁日子能过得每天都顺风顺水呢。

    “崔夫人,你可有两件以前的物件儿?”崔扶问我。

    我侧头看他,琢磨他的意思,这张脸啊,被高高烛台上的烛火一照不知怎么竟有一股子妖气似的,黑眼珠里两丛烛火在跳动,那两片嘴唇,红艳艳的,莫名其妙吓了我一跳,一时之间都没力气跟他对视,奇哉怪哉。

    “咦,难道有许多?还要崔夫人你低下头细数?”崔扶又问道。

    “我又不会画画写诗作赋,倒是想留下些,没那个本事。”我挣脱崔扶的手臂迈大步子去撩开帘子看禾苗有没有睡着,睡着了有没有蹬被子。

    这孩子今天怎么如此出息,不仅睡了而且睡得四平八稳,被子好好的盖着。自从上月里,大唐律说孩子这么大了早该有专门的丫头妈子伺候让他学着自立些,总不能躲在父母怀里一辈子。虽然大唐律不招我待见,可她这个说法我是深以为然的。

    禾苗虽不乐意与我们分开睡,但听我说他若自己睡会招奶奶喜欢他便也同意了,虽然有些不甘愿。如今过了一个月,他好像习惯了,我却半夜总是要醒来两次摸摸旁边想着给他盖被子,有两回睡得迷了没分清左右愣是把崔扶摸醒了,这个人便一口咬定我趁着夜深人静非礼他,闹得我哭笑不得。

    正想着,忽然感觉肩上又多了一条手臂,余光瞥见一段白袖子,中衣的料子。

    “崔夫人,我们孩儿已经睡了,你站在这儿他若一睁眼吓着了怎么办?天色不早,我们也该歇着去了。”声音压得低低的,一边生拉硬拽把我扯走了。

    见崔扶笑眯眯的样子我忽然想明白,本是说他的事他却无故扯到我身上,这显见的不就是心虚么?哼!

    待我洗好了脸解开了那纠结的头发,崔扶正盘腿坐在床中央像佛家修行者结跏跌坐,只是他披散的青丝长发和脸上的笑意都证明那所谓修行之姿不过是假象,他不过是坐着休息而已。

    “坐你那边念经去,我要睡觉了。”我坐在床边瞪着他,这人却一点自觉没有非逼我开口撵他。

    崔扶往里挪了挪让出地方我躺下了,当然是侧身朝外,他那个姿势又笑得那么瘆人,谁睡得着?身后,崔扶没什么动静,还在念经,我把被子往上拉一拉只露出脑袋酝酿睡意……

    醒了,因为晚上多喝了碗酪茶,内急,帘子外的烛火已经熄了,我冷丁一睁眼一片漆黑,摸索着坐起来只觉得头皮一紧,我以为是头发被崔扶压到了,便顺着头发根摸过去想拽出头发,谁成想,摸过去……呃,一根辫子,我顿时打了个激灵,明明睡觉前我头发已经解开了,崔扶的也是披散的,这辫子是谁的……

    使劲再一拽,听得“啊”的一声闷哼。

    “崔夫人手下留情,莫要再用力了,我的头皮疼得紧。”声音是崔扶的,我眼看着一个黑影坐起来了,还问我,“崔夫人,你不睡觉要做什么去?”

    “我内急。”我说道。

    一只手摸索过来握住我的手:“莫拽了,我陪你出恭便是。”

    “我自己去。”这种事哪有两口子成群结队的,又不是出去捡钱。

    “可是……你若要去我必然得跟着去,不是我想看你出恭……”崔扶说道。

    “为何?”听他这么一说,再加上刚才他诡异的叫声——我决定燃灯瞧瞧,当然,崔扶此时跟我亦步亦趋。

    灯亮了,我看看旁边的崔扶又顺着那辫子看,看到我自己的肩膀头。

    我无语了。

    “你什么时候编的?”我问。

    “你睡着的时候,我睡不着,看你头发又滑又亮……”

    “编就编了,你不能好好编么,这像一团乱麻似的怎么解开啊?”愁死我了。

    “那就不解了。”崔扶接话道,气不死我似的又接了一句,“我看着挺好。”

    “去,拿剪子来。”我说道。挺好,谁家两口子要是敢这么走出去非得被当成疯子不可。

    “你要剪了?”

    “难不成坐这儿半宿一点点解开?”

    “可是夫人你内急……算了,剪了也好,我们成亲那天都忘了各剪一绺头发行那合髻之礼,今天就当补上。”崔扶说道,一边扯着我过去在柜子的笸箩里翻出一把剪子,没等我回过神他已经手起剪落,咔嚓两下之后那一条乱蓬蓬的辫子就握在他手里了。我忙摸摸头发,不知道剪的是那一块儿,要是明早上有梳不上去的可就难看了。

    “放心,剪的是后脑勺,梳得上去。”崔扶得意地晃晃头发然后又笑眯眯提醒我,“崔夫人,你不是内急么?”

    我提起裙子飞奔出门,因为着急,门闩又费了工夫才拉开,外头又有了些凉意,月色正好,惬意地被几丝云彩围着。

    崔扶这又是折腾得哪一出?成亲快四年了倒想起补这合髻之礼了。摸摸后脑勺,还是觉得缺了点啥东西,我娘说头发里带着人的精气神,剪了就要气亏,所以我打小就不乐意剪头发。

    回房关好门,却见崔扶仍旧坐在桌边拿着一条红缎带仔细地扎那条不细的辫子,旁边一个鸳鸯戏水香囊。虽然我没见过别人的合髻礼剪多少根头发,但肯定没有人能编出这么粗一条辫子,这要是弄好了盘着放哪里没准儿人家打眼一瞅以为是条小蛇呢。

    崔扶这个人,闲魔怔了。

    第二天一早我起来,给禾苗穿好衣服抱进来,发现崔扶披散着头发正把昨天装头发的香囊里朝外翻着写什么字。

    禾苗凑过去问他:“爹爹,你在写什么?”

    “爹爹在写一首诗,嘉禾要不要学?”崔扶停了笔笑看禾苗,禾苗自然点头,在他眼里,崔扶是最厉害的人。

    “与君初婚时,结发恩义深。欢爱在枕席,宿昔同衣衾。窃慕棠棣篇,和乐如瑟琴。”崔扶缓缓念道,一边住了笔放到笔架上,然后拿起那香囊轻轻地吹。

    “爹爹,禾苗听不懂!”

    “等你长大娶媳妇就懂了。”崔扶拍拍禾苗的脑袋,仍旧笑眯眯。

    果然,闲出病来了。

    滴血认亲

    崔扶开始钻在书房里收拾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本来是招呼我一起的,不过我可不会那么没眼色,况且我还想,有些东西真要扔总要内心里挣扎一番,人家在挣扎我在旁边看热闹就显得太不地道了,当然,也有没有眼色的,比如禾苗。

    我也没闲着,也收拾东西,说起来我的东西也不少,对照着以前自己留下的明细翻检我的嫁妆,发现原来我也没用什么,除了那百年古木雕的南极星老人拿去送给了崔扶上司他老母之外,其余的也就几件大衣服,我暗想,果然,穷日子过怕了,守着这一堆宝贝都不知道怎么花,又想,算了,崔扶说了,五姓之家早晚也会走那王谢的老路,不如这个就留着给我们的禾苗吧,总不能让他身在富贵之家到老却落得贫穷不堪,娃会受不了的。

    除了这些我也在想去看看小宝,只是我仍在犹疑要不要告诉他关于禾苗的事。那日天气好,吃过早饭我借口回娘家帮忙便溜出了崔家,急匆匆赶到宝光客舍伙计说东家不在长安,有事到洛阳去了,归期未定。寻友不遇,正巧又到了晌午,我寻思先祭祭我这五脏庙再回,免得大唐律又想着我娘家小气连顿饭都不留我。

    因昨日我觉得自己过得太过俭省所以今日决定奢侈一次,直奔着这附近我所知的最贵的食肆去,眼看着那食肆的酒旗,却见里面步出一个人,冯小宝,神色颇有些凝重,我唤了他一声,他闻所未闻似的上了旁边等候的一辆马车,想什么这么出神,我快跑几步追过去又叫了几声,马车并未停下,只是旁边的帘子打起露出一张脸,是小宝的,我对他挥挥手,他却不认识似的缩回了头。

    我愣在那里,这是怎么了?难道四年没见小宝患了失忆症?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哦,忽然想到,也许不是冯小宝,伙计不是说他到洛阳去了么,这应该只是个长得像的吧!小宝应该不会有这样冷漠的眼神。

    吃过饭又去转了转,看见有许多卖小孩子玩物的,因想着禾苗必定会喜欢便买了许多——难得大方一次钱也要花在自己娃身上,手里提得满满的“奢侈”地雇了辆车回家去了。

    先回房把东西放下,没见禾苗,问丫环,丫环说老爷夫人请了二少爷和小小少爷去了中厅说话呢,得,既然都去了我也赶紧着过去吧。到了,却见守在中厅门口的丫环们看见我神情都有些,窃喜,哦,不对,我都能看出来了那不就是偷着乐了,是幸灾乐祸才对。

    进了门,我一见就明白了,中厅上首自然坐着崔家的律法,自然也有被请来的崔扶和禾苗,他们俩对面坐着的却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只是,恍惚间我也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冯小宝,因为这个人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

    我正想着要不要打招呼就见禾苗飞奔而来抱住我的腿,小身子直抖。

    “怎么了,禾苗?”我蹲下身把禾苗抱怀里。

    “娘,我是娘生的是不是?”禾苗带着哭腔。

    我的心一紧,蓦地抬头看那个人,他并不移开目光,只是微微挑起了嘴角。一定不是冯小宝,他不会这样当着许多人的面给我难堪。

    “你姓崔,当然是爹和娘生养的你。”没等我想好怎样回答禾苗崔扶便这样笑着答了禾苗,还走过来扶我站起把禾苗放在我怀里,“夫人,你带禾苗先回房去。”

    “慢着,崔公子,崔夫人,若我没有凭证自然不会上门来要孩子的。”那人露出灿烂的笑,目光在崔扶和禾苗之间逡巡,继而又道:“即便没有证据,但凭长相,任何一个明眼人都看得出孩子乃是我的骨血,若两位还想要证据,不如,滴血验亲吧,若我不是孩子的父亲自然与他的血不相融!”

    我恨得握紧了拳头,真想一拳头打飞眼前这个人,却不想手被轻轻拍了拍,崔扶轻笑着对我说:“夫人,稍安勿躁,嘉禾是我们儿子,谁也抢不去。”然后对着那人便收了笑意道:“本来这事我们大可以不必理你报到官府任老爷做主,但,我崔家是名门望族,不想让人说我们仗势欺人,所以,今日便按你的说法做个了断,若断了从此以后你不得在外造谣生事,否则我必不饶你。”

    那人脸上露出了笑意,带着些嘲弄看了我一眼。

    “崔扶,我们由着他这样欺负,先不说外人说崔家如何怕人,难道你要让嘉禾平白受这个委屈么?”我抓着崔扶的手急切问道。

    “难道要闹到官府尽人皆知么?就按他说的做个了断。”一直没言语的大唐律发了话。

    我心里急,可崔扶却说了句让我更急的话,他对那人说道:“按你所说,若是嘉禾的亲生父亲他的血与我的便会相融,嘉禾是我崔家的小少爷,他的血生来便是高贵的,如何与你这市井黔首鲜血同放一碗中?这样吧,我与嘉禾做这滴血认亲的实验,你瞧着便是。如何?”

    “好啊,就如崔公子所言。”那人笑着说道,自信满满的样子。

    崔扶让人去端了碗水来,我抱着禾苗往后退,这种事不是闹着玩的,况且他同我一样心里明镜似的禾苗是谁的孩子,他的血与禾苗的怎么可能融在一起。

    “嘉禾,我们来证明给这个坏人看你是爹娘的孩子好不好?”崔扶哄骗着禾苗。

    “好!”禾苗这个孩子居然点头答应,一边还愤愤地瞪了那个人一眼。

    禾苗怕疼,爱咋呼,今天割了手指的血却一声不吭,小嘴巴紧紧抿着。

    那两滴血在水里晕开,很刺眼,崔扶仍旧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割开了自己的手指。

    那一滴血在我看来下落的速度是如此之慢,我的心却提得高高的,抱着禾苗的胳膊也不自觉用了力,一定要相融,一定要,我祈祷着。

    那两滴血,慢慢的慢慢地靠近,渐渐地融成一片。心,终于落了下去,我抬眼看那人,很想放声大笑——虽然我不知道崔扶的血如何能与禾苗的相融,但我实在很开心。

    那人却不依不饶,又看向我说道:“孩子若是夫人所出,想必母子的血也是能融的。”

    崔扶冷笑一声道:“不必负隅顽抗,好,既然你不死心,我今日便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