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二更)
萧奕倚着紫竹,冷眼看着花梦黎。他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到聚气於体,布气於剑的。但是自她身上流动的剑气告诉他,她的确做到了。
虽然这气还很微弱。
真的智x未启?他不得不再次怀疑。深邃的眼眸一暗,没想到自己这麽快就可以出手了。
萧奕走向她,双手环x,一脸狂妄道,“我接你三招。”
花梦黎一听喜出望外,这猪头总算不让她一个人瞎摆弄了。之前他让她练剑气,她索x学那些传说中的剑道高手坐禅,不着急习剑,毕竟剑道重禅理,剑技居次。以前体育馆里人多嘈杂,老师说说就过,直奔主题。这猪头不搭理她,她倒正好练练那神乎其神的无念无想的心境。
打他,打得着麽?花梦黎丝毫没信心。算了,自己不是被打的对象已经该偷着乐了。
花梦黎摆好架势,以腹部吸气三下,剑尖对准萧奕的x部,右脚滑步一下,便猛地冲向他。
这算什麽招式?而且剑气一下子就散了。萧奕蹙眉轻轻松松躲开。
花梦黎见自己两次都未碰到他,虽然在情理之中可也纳闷诧异──为什麽她向他刺击的时候,他身体g本没有动就躲开了?她还想等他身体移动、姿势崩坏的时候再击刺的……老师教的对上这猪头一点都不管用。
她还没使出第三下,萧奕便不耐烦地握住她的竹剑,“你在搞什麽鬼?”
花梦黎听了一怔,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我说过,伤人的非剑是气,你这麽蛮来劈柴啊!”萧奕脸色愈加难看。
“哪来的剑气,看都看不到怎麽攻击人?”花梦黎嘟囔道。
萧奕白了她一眼,“你看得到空气?” 这女人很低能。
花梦黎听了似乎有些明白。“那我该怎麽做?”
“在攻击前聚集剑气,这一点你已经做到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怎麽做到的,不过就依照你的方式继续。”萧奕脸露一丝不爽,“可是你攻击时却把攻击力转移到了剑上。记住,你不能受困於剑,要忘剑、忘我、忘敌,这样剑气就不会散。”
听得云里雾里。不过自己练成了剑气?花梦黎不知自己该纳闷还是该得瑟。
萧奕看见她的表情,不禁嘲笑起自己怎麽会怀疑她有没有开启智x。
“接我一招。”或许上次只是她的侥幸。
花梦黎听闻一下子全神贯注起来──突然腰侧有股气冲来,就如上次那般。她想也没想地避开。
萧奕收剑,神色复杂地看着花梦黎。以为她能做到的时候她却做不到,以为她做不到的时候她又偏偏做到了。他真不知道该怎麽教她……萧奕头隐隐作痛,“就按照你怎麽躲避我攻击的,来攻击我。”
花梦黎心里因为避开他乐得忘乎所以,听他这麽一说便陷入沈思。自己在接受他攻击的时候的确是去感觉气,而非观察他的剑,可能因为潜意识里觉得他速度太快,要看清他的剑g本不可能便放弃了。
不管怎样,自己面对他的攻击时无惊、无惧、无疑、无惑,一切都是自然自在、一鼓作气的。
纯粹地感觉气……难道这就是忘剑、忘我、忘敌?花梦黎脑里忽然“叮──”地一下,便说道,“我再试试。”於是又摆起架势、滑步。
这时萧奕却阻止她道,“你这算什麽剑法?”
“剑道啊”花梦黎想也不想地应道,又补充道,“在另一个世界里学的。”
他知道她的魂魄去过异界,学到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无可非议,可是这些招式太小儿科了……
“你用我教你的招式攻击我。”萧奕抬了抬下巴命令道。
花梦黎一听,歪着头问道,“你什麽时候教过我招式了?”
萧奕立即板起脸说道,“平日我舞剑你都不看的?”为了她,虽然很不情愿,每日很慢动作地舞剑了。
哦……她看了,不过都看他的脸去了,後来见他把自己丢一旁不管不顾的,索x什麽都不看专心坐禅了……“没看”
萧奕听闻青筋毕露,这女人一直在考验他耐x的极限。萧奕瞪了一脸理直气壮的她一眼,按捺下一触即发的怒意说道,“那看好了”
看着萧奕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发丝飞扬,轻裾摇拽的样子,她再次失神。此时的他没有鄙夷、不屑、狂傲、焦躁、冷酷,那张脸只剩下专注,充满了正气,英俊得夺人魂魄。
可能只有他舞剑的时候,才不那麽讨人厌。
< end if >
☆、34 (三更)
御风看着远处娇小的身影,心隐隐作痛。她g本就在不要命地学习,身体完全处於超负荷状态。更让他恼的是,另外三人也後知後觉,丝毫不懂怜香惜玉。
“今天就到此为止。”萧奕瞧着天色已黑决定下课。
“再过几招。”花梦黎擦了擦头上的汗,用竹剑支撑了下自己,挺直腰板说道。
萧奕瞅着她,这女人简直就像不倒翁,顽固得很,顽固得让他觉得烦躁,“最後接你三招”
花梦黎听了兴奋地点了点头,她等下还要去北翼那上夜课,这些日子一直让北翼等着也说不过去。
如今她集气越来越得心应手,对他教的招式也熟稔於心,但还是打不到萧奕,连衣角都擦不到。花梦黎咬咬牙,提起竹剑正欲出招,突然一抹蓝影挡住她──
御风夺过她的竹剑将她拉进怀里。
御风瞥向萧奕,眼里火光簇簇,语调却冰冷异常,“你没看见她流鼻血了麽?”
花梦黎因御风的出现一怔,听到他的话忍不住抹了抹鼻子,果然有股粘稠的温热。
萧奕听闻看了眼花梦黎蹙起眉头,他也是急於打发她没有留意,又看了御风一眼,丢下竹剑,不吭一声地走开了。
御风提起衣袖想替她擦拭,花梦黎忙别过头,自己往脸上乱抹一通,“我没事。”
“流鼻血了还没事”御风的语气满是心疼。
花梦黎听了心口一紧,轻轻推开他,“我真的没事,我还要去找北翼──”
“今夜休息吧,别去了。”御风柔声说道,顺手搭上她的脉,脸色凝重起来。她什麽都不让他c手,他只好调理她的膳食,他下药的剂量应该不会出错,可她的气血怎麽会过满而溢?
花梦黎推不开他,反被他抱得死紧,着急地低喊,“你别这样!我真的没事!”
御风瞧着她含羞带嗔的模样,心里苦涩万分,实在忍不住问出口,“因为我吗?”
花梦黎听了身子一僵,看向他哀痛欲绝的眼眸,慌忙地掩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御风扳起她的小脸,不容她有丝毫闪躲,痛苦地嘶喊,“因为我才这样吧?如果我告诉你,你怎麽做都是徒劳的,你可不可以别学什麽四术,别参加什麽国祭,别管什麽南丝之吟!”
花梦黎倏地睁大眼眸,“我说了我空闲无事才参加国祭的!”
“如果是抱着玩的心态又何必如此当真地学习四术?”黎儿,你谁都骗不过去。
“我……四术很好玩……我……”花梦黎真的不善扯谎,只好吼了句,“反正不关你的事!”
御风叹了口气,死紧地抱着她,力道大得快让她窒息。这样的他让她慌怕,她不停地扭起身子,挣扎道,“放开我!”
御风松手的那刻,花梦黎立即逃离,但下一秒眼前一暗。
他一把横抱起她,却没有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眼角就会更涩。不管怎样,今夜她该好好休息。回到黎g寝殿,轻轻将她放倒在床上,对侍女吩咐,“让君大人今日提早过来侍寝。”
侍女去了会便回来禀报道,“君大人不在冰心殿。”
御风听闻眼眸转冷,那人对他的警告似乎无动於衷,难道那人真不明白他的容忍完全是因为她?“去把叶大人叫来。”
御风俯下身,极其轻柔地抚着花梦黎的脸颊,很可笑,她不容他再像从前那样躺在她的身旁,他还要为她去传唤其他的男人。
但他也不似起初那般,一边妒忌这些人一边劝慰自己,水深火热地熬着。现在他倒希望她能接纳这些人,他不想,也不要她对他有些什麽了。
自私只会换来更多的折磨,也只剩下折磨。不管这折磨是甜蜜的还是苦涩的,他但求自己一人尝就够了。
御风见寝殿里来了人便轻声说道,“北翼,今夜由你侍寝。”
北翼听了露出可爱烂漫的笑容,高兴地应了句,“是!”
“她这段时日太累,你教她也要松弛有度,否则过犹不及。”御风温煦如风地说道,竭力不露出一丝埋怨。
北翼一听,脸上浮现愧意,低着头说道,“北翼知错了。”他也舍不得她累,可她学得孜孜不倦,他也只好闷头教她。她喊停他就停,她不喊停他也不敢停。他真的很笨,除了遂她的意思什麽都不会。
“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别放心上。”御风对北翼摇头苦笑,转身踏槛而出。
北翼见御风离开便看向花梦黎,原本的高兴霎时被羞炯覆盖──他听御风的传唤便急急赶来又没有用膳!
< end if >
☆、35 (四更)
昨日她莫名其妙地失了知觉,醒来的时候看到是北翼侍寝,心里的恐慌瞬间被踏实取代。北翼就如上次那般,正睡得香甜。花梦黎看着他粉嘟嘟的脸,很想捏,却又怕吵醒他,不禁莞尔,悄无声息地爬起身。
她并没有急着出去让御风服侍她更衣洗漱,而是静静地坐着发呆。看来他是知道了,她的谎言还是太牵强了吧……
他的那句徒劳,指的又是什麽?他觉得她这样学习仍不会胜出,还是就算她胜出了一切依旧不会被改变?如果是前者,她可以更加倍地努力,如果是後者……她也不会放弃努力。
说真的,她也很怕,她输不起。或许她真的不该这麽固执,让君漠、北翼、潇奕替她参加国祭得了,胜算也大得多,甚至让御风也去参加……只要达到目的就好,何必那麽在乎过程?
可是她就是做不到,她真的不想去利用他们,这事与御风以外的三人毫无干系。若非自己不会四术,她连向他们求学的口都不会开。
利用?看来口口声声自称公主还经常作势拿来压人的她,骨子里却还是那个没有资本去骄矜、习惯了事事都依靠自己的平凡女孩……
她也不知道该做哪个自己才是正确的。
徒劳就徒劳吧,梦想这个词就是拿来破灭的。她很喜欢这句再悲观不过的话,因为总能鼓舞她无顾忌地往前走。
这样想着,花梦黎站起身往外走去。御风背着阳光伫立在那,原本清逸的线条显得更加柔和。他真的很适合蓝色,纯净、淡定、有些哀伤却毫不冷漠。
“公主今日的气色好些了。”御风温煦地笑道。
她亦对他温婉一笑,她和他两人似乎总能把之前发生过的尴尬事放下,撑起笑脸迎接对方。这也算是一种默契吧……
待她装扮完毕,往偏殿走去,平日里她独自用早膳的地方,却发现君漠坐在那。花梦黎不解地回头看向御风,他却微微颔首便离开了。
君漠会陪她一起用早膳?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你……”
“用膳吧”君漠打断她,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哦……”花梦黎黯然地应道。本以为会是什麽甜蜜的爱心早餐,可他那样子就如一盆冷水泼下,瞬间把花梦黎淋成落汤。
“你不吃麽?”花梦黎看他并不动筷,便问道。
“吃过了”还是冷冷的三言两语。
又不是她逼着他坐在这,他主动陪吃就别摆着冰块脸嘛……看来人真的不能高兴得太早,否则很容易乐极生悲,就像她现在这样。
花梦黎心里嘟囔,便径自抓起芙蓉枣糕往嘴里塞,平时她赶时间,所以吃起早饭来都狼吞虎咽的,忽然想起现在多个人,而且还是他……自己的吃相好像太不淑女了,便偷偷地瞄了君漠一眼,没想到君漠正看着她……
完了!噎住了!花梦黎连忙捶起自己的x口。
君漠倒了一杯茶,递在她的面前,便又安静地坐着。
花梦黎直感到脸烫、耳烫、全身烫,拿起茶杯猛灌自己,又不停地拍了拍x,实在是丢人丢到家了!她再也不好意思坐着,便站起身说道,“我饱了!”
君漠听闻亦站起身,淡淡地说道,“今日就练暗术可好?”
花梦黎一听,有些纳闷地看向他。他的样子虽然与平日无异,可是一大早地陪她吃饭,又要求她给他整整一日的时间……总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但还是点了点头应允。
她也不是自夸,自从会了心控之後,再按照君漠教的四诀,破他的阵并不难,这长进神速得估计连宇宙飞船也追不上。
到了晌午,二人一起用午膳。花梦黎瞧着他依旧冷冰冰的模样,便欺身凑近他。君漠纹丝不动。她“嘿嘿”一声惹得君漠抬头看她,正在那时,花梦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君漠身上一点。
只见君漠眉头紧蹙,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想做什麽?”
花梦黎瞧见他的神情,不免呆愣,难道自己点错了?
“人身上有三十六处死x。”君漠又淡漠地开口道。
花梦黎一听瞬间恐慌起来,“君漠……”
“阳陵”
花梦黎听了便知道自己真的点错了,可也一下子心安,伸手往君漠身上又是一点。
君漠微微动了动身子,冷然的眸子瞅着满脸愧疚的她,“谁教的?”如果是无师自通,对於没有什麽底子的她而言不如不会。
“北翼”花梦黎低声下气地回道。因为毒术需要极其了解人体经脉x位,她就顺便让北翼教她点x了。
“学j了再用,否则害人害己。”君漠的语气变得更冷。
“对不起!”花梦黎听了更加惭愧。人体有七百多处x位,她脑子再灵光看来也有出错的时候,还好没有点到死x,否则……不堪设想。
君漠瞧见她的模样,捏紧了拳头又松开,伸出细长的手指了指腰间,“笑x在这。”
花梦黎不可置信地看向君漠,他怎麽知道……却见他嘴角微微上扬。
只是那笑容一闪而逝,“用膳吧”
花梦黎听了便低下头,静静地开始进食,心却怦怦直跳。君漠竟然又笑了。如果他能一直这样对她笑那该多好……
几近暮色。君漠见她把布下的木人全部s中,便走向她,从怀里掏出一只黑色镶金的木盒递给她。
花梦黎打开一看,里面放满了翠绿色形似蒺藜的暗器,每一面呈斧状,上面布满了细刺,打造得十分j妙。“这是……?”
“玉蒺藜”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暗器……好j致……”花梦黎忍不住叹道,伸手取出一枚,欲抚触上面的细刺,却被君漠立即阻止。
“这是由固地石造的,犀利异常。你只要握着柄尖处使用就好。”
花梦黎听闻,兴奋地看向君漠,露出再绚烂不过的笑容,“这是送给我的?”
君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默默颔首。
< end if >
☆、36 (五更)
曾经,这个盒子里装满了一百枚,如今只剩下六十二枚。
每一枚都是他亲手打造的。
这不仅仅是暗器,更是告诉每一个出现在她面前的敌人,她有他的保驾护航。
但是他真的做得到麽?君漠看着眼前一脸兴奋的妙人儿,长长的眼睫毛又微微地颤了下。
因为她,他脑里多出许多他从未想过的问题。因为她,他常年波澜不惊的心总会出其不意地跳快半拍。因为她,他会毫不犹豫地以心传心。因为她,他竟会交给她玉蒺藜……
这些所以,又是为什麽?
因为她能哄他入睡?因为她柔软的唇和温暖的拥抱……还是因为她的毫无保留?
她的毫无保留,只让他觉得她是个不会自我保护的人。
他真的做得到麽?君漠情不自禁地又问了自己一声。
然而,他已经做了选择。所以他不顾她累不累,这些时日以来严苛地教她。
君漠低首,趁着暮色又瞧了花梦黎一眼,冷冷地说道,“我该教的都教完了,现在,我想要那份奖励。”
花梦黎满心欢喜地捧着手里的盒子,这是君漠送她的礼物啊~听到他说的话,便巧笑倩兮地应道,“你要什麽奖励?”
“准许我离开。”
花梦黎的脸瞬间毫无血色,握着木盒的手紧了紧,全身微微发颤,一定是她听错了……花梦黎盯着他不发一语。
“我就当收下了。”君漠没有看她,转身就走。
花梦黎连忙从背後抱住他,阻止住他。“君漠,为什麽?”她一时间还没回过神,可是她怕不拽着他,他就没影了。
她带着哭腔的声音,让他的心跳快了整整一大拍。他欲往前一步,她却死死地拖着他。
“为什麽……”花梦黎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我不想你离开。君漠,求求你,别走。”
此时的她就如那夜,抱着他求他别走。那时她因为御风害怕、彷徨、无助。如今她只为了他。
君漠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柔软,可是立即恢复。他不会、不能──也不想……停留在此。他用力地扯开她的手,下一刻消失在夜色中。
花梦黎直感到手里一空,倏地跌倒在地上,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他好残忍,怎麽能这麽残忍!让她前脚置身天堂,後脚却狠狠地摔入地狱!
他吻过她啊!他也抱过她……却这样轻轻松松地扳开她的手……
“以後你可不可以别再没有任何预兆地扔下我?”
“我做不到。”
他一直还是那个他。自己怎麽会、又是从何时起,竟然觉得他会变,多多少少地变了一些!花梦黎捂着x口,好疼,真的好疼,疼得她连哭都没有力气,断断续续。她来到这个世界,为御风心疼过,虽然直到现在仍然心疼,可是如今硬生生地又多了一个人!
她的心承受不了,真的承受不了!
为什麽要走?因为她的所作所为困扰他了麽?
君漠……她不会再妄求他喜欢她,她独自喜欢他就够了。她也不会再希冀他改变,做他自己就好了。
只求他──别走!
花梦黎忙撑起身,往君漠消逝的方向跑去。
只是,瞬间,她置身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之中。
他为了逃离她,竟然对她布阵。花梦黎心里又泛起难过,可是下一刻破涕为笑。他忘了麽?他一手教会她破阵的。
花梦黎止身──“止”,没有逃跑的声音。
她便止念心语──“易”,现汪洋大海。再动念──“止”,依旧没有逃跑的声音。
来来回回地穿梭在不同的阵中,却始终找不到分身,花梦黎不禁有些焦急。平日她破君漠的阵从没有这麽难……
可能现在的自己心太紊乱,以至於心控和念控都差强人意。花梦黎连忙命令自己打住,重新来过。
总算在一条蜿蜒的街上,她听到了重叠的声音,怎麽会有两个?花梦黎心里闪过一丝讶异,却在这犹豫不决间,一个声音消失了。
花梦黎只好循着另一个声音追去,那分身竟然没有动。花梦黎暗自庆幸,否则她都不知该如何下手。往常君漠的分身从不动,毕竟用暗器去捉分身会伤到真身,找到分身对她而言就算破阵了。
当她看清分身时,却怔住了──蓝色的衣袖随风飞扬,那双恬淡清澈的眼眸正望着她。
“怎麽会是你?”她一直在追逐着御风?!
“为什麽要帮着他拦着我?”花梦黎怎麽都想不到御风会掺一脚,他竟然循着君漠逃走的路线对她布阵,那刚才消失的声音……
她与君漠,就这样失之交臂。
御风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忍住情绪柔声道,“这是他对你最後的试炼。”
花梦黎听闻,抹去脸上的泪水,嘴角扯起一抹凄美绝伦的笑靥,“那我的表现可让你们满意?”说完转头欲走,却两眼一黑。
御风一把抱住她,侧过头冷着语气问,“你可满意?”
暗处的那抹黑色身影凝视着御风怀里的花梦黎片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昨夜,御风走回黎风殿,看见那个正在等候的人,倒是有些意外,推开殿门让他进了来。
“我明日就离开。”君漠伫立在门口,开门见山道。
“你不必亲自跑来告诉我,皇g的大门一直敞开着。”他终於选定一个身份了麽?可是她怎麽办……御风一想到这,语气不自觉地冷了下来。
“我需要你对她布阵。”
御风不解地看向他,他的逃遁之术决不在自己之下,“何须我出手?”
君漠眼眸一暗,“我对她用了以心传心。”
御风听闻心里大动,仔细地瞅着君漠。“你现在就可以一走了之。”既然在她面前逃不掉,为何还要这样大费周章。
君漠沈默了须臾,坦然道,“我想知道她的暗术到底学得怎样。”她的努力他看在眼里,可是他再也不是客观的参照物。
御风更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君漠,本以为这话这人绝不会说出口……这人真的有些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我可以帮你,可是希望你从此以後别再出现。”他习惯把楚河汉界划得清清楚楚,敌是敌、友即友,不存在亦敌亦友。
君漠听了冷冷应道,“自然”
< end if >
作家的话:
走吧,走吧,反正某若更喜欢你的真实面~
☆、37
男子躺在阁台上,一头长发在皎洁的月光下散发着幽幽的光泽,风吹开他的发,露出他的侧脸,似墨如漆的弯眉下,狭长的桃花眼微合,殷红的唇半启,x前微敞的紫色长袍衬着他肌肤似雪,修长的双腿曲起再慵懒不过的弧度。
一个比夜还邪魅,比花还妖娆的男子正享受着徐徐清风的调戏,听到一阵脚步声,他缓缓起身,细长的手指优雅地略了略头发,丝毫不为来者打断这静谧的时刻而恼,相反,嘴边露出一对醉人的酒窝。
“总算回来了。”男子坐正身子,双手搭在阑干上,微微上扬的眼角充满魅惑,语调x感至极。
君漠对他微微作揖。
“若不是我亲自来这锦城,估计等你要等得心碎了。”男子的酒窝愈加深陷。
君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语。
“查得如何?”男子仿佛早已习惯他的沈默,突入主题道。
“无果”
男子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君漠,“看来那g里趣事不少。”
君漠依旧面无表情。
“真想听听那些女人的笑声。”男子说完径自笑了起来,“既然回来了,就与我一起在此逗留些时日,也好查查南国的生意做得如何。”
“是”君漠冷若冰霜地应道。
男子凝视君漠须臾,“就这麽喜欢童伯?”
君漠垂下眼帘。
“也罢,我也喜欢,只是童伯可非不苟言笑之人。”男子又露出妖冶至极的笑容,“陪我吹会风,再去休息吧。”
君漠走至他的身旁,曲膝而坐。
男子望着天空的那轮明月,恢复正色道,“最近他的动作很少,就在汝州设了六处米仓,真是羽翼渐丰也越发收敛了。”
君漠听了,眼眸里的寒意更甚。
──*──
御风搭着花梦黎的脉,眉头紧皱。她的气血一会过满而溢,一会又亏虚至极。他下的药并没有问题,可是为何她的身体状况会呈现两个极端?
御风便让侍女去传唤北翼。
“你可给她下药过?”御风见着来人便开口询问。
北翼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难怪如此。“以後就由你照看她吧”御风露出温煦的笑靥,心里一阵苦涩,他真的两袖清风,毫无用处了。
想起今日让她伤心至昏厥……就让她怨他吧,他也正是想要如此才会答应君漠。
“这些时日就由你侍寝”御风轻轻地拍了拍北翼的肩膀便往外走。
花梦黎绞着丝被,拼命地忍着,等御风出去了,眼角的泪才悄然划下。她从没有觉得自己会这麽悲惨。一个是她想喜欢却不能喜欢的人,一个是不会回应她感情的人,他们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她像个傻瓜一样求着、哭着,像个疯子一样地追着……情何以堪!
可是她恨不起来。
相反,她除了难过还是难过。她从未想到,君漠会是个离开她的人。
最後的试炼……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公主……”北翼看见她眼角的泪不停地滑落,粉嫩的小脸挤成一团,忍不住呼唤出声。
花梦黎听到北翼的叫唤,连忙擦掉眼泪,用着浓重的鼻音应道,“我没事”
“公主……到底怎麽了?”北翼又小声地问道。
“我没事……真的没事……”花梦黎反反复复地说着,眼泪却越加凶猛。
她也没有想到君漠走了她会这样难过,从小到大次硬着头皮、恬不知耻地靠近一个男人,做出许多连自己都匪夷所思的举动,可是盲目的结果──
很惨。
北翼见了,手足无措起来。“公主,别哭。”完蛋,他g本不知道该怎麽劝一个哭鼻子的人,更何况是她。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也不想哭……”可她安慰不了自己,也克制不了自己。
北翼见她哭得乱七八糟,心里难受得紧,只好挪动身子,笨手笨脚地抱住她,“公主,真的别哭了,否则北翼也要哭了。”
花梦黎一听,抬起红肿的双眼看向北翼,他果然皱着眉头,大眼水汪汪的,心里不禁一暖,又哭又笑道,“我难过才哭,你哭什麽呀!”
“我也难过”北翼如实地答道。
花梦黎一听忍不住噗哧一笑,大大咧咧地抹去泪水,“那我们都不准哭,谁掉眼泪谁就输。”
北翼听闻重重地颔首,也露出灿烂的笑来。
花梦黎瞅着他犹如光之子般的容颜,心口一紧,眼神一暗,“北翼……”
“嗯”
“你会不会也离开我?”
北翼立即摇头,信誓旦旦地说,“我绝对不会离开公主,除非公主不要我……”
“那你不准抵赖”花梦黎无比认真地说道。
北翼听了脸烫得如火烧般,傻傻地点了点头。
花梦黎见状心满意足地躺下,又拍了拍身旁,示意他躺下。北翼乖乖地躺了下来。
四目相对,大眼瞪着大眼,只是下一刻两人同时脸上布满绯云──一阵又一阵的“咕噜噜”声。
“是从你的肚子里传来的?”花梦黎闷闷地问道。
“嗯”北翼扯起丝被拼命捂着肚子。
“好像我的肚子也在叫……”
“……”
“算了,我们一起起来用膳吧!”花梦黎连忙掀开丝被传侍女送膳。
两人对坐,北翼见花梦黎狼吞虎咽,毫不顾忌形象,便莞尔一笑。
“怎麽了?”花梦黎瞧见他的模样,连忙抹了抹脸,没挂着碎屑残渣啊……
“比起刚才的样子,现在的公主让北翼安心多了。”北翼由衷地感慨道。
花梦黎默默地低下头。在这个时候,还好有北翼,没让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泣……“快吃饭吧,否则都被我抢光了!”
她会好起来的,会的吧?
< end if >
作家的话:
no5出来咯 妖孽男~其实他口中的是no6
☆、38 (二更)
花梦黎轻轻地抚着那只黑色木盒,再次失神。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那张朴实无华的脸,那双仿若墨扇的睫毛,那抹刹那芳华的笑容……抓不住,放不下,抹不去。是不是每个头一回失恋的人都和她一样,固执地原地踏步,不肯往前一步海阔天空。
他教了她心控,为何还是止不住肆意蔓延的心痛。
她没有怨怪御风,仍让他服侍她更衣洗漱,只是那眉再画,她总觉得淡了许多。
黎g里少了个侍夫,她下令隐瞒,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你就这麽放人走了?”花理萸凤眼犀利地盯视御风。
“御风有罪,请陛下责罚。”御风跪在地上正色道。
花理萸没有立即定罪,转过头看向国师,“还未查出君漠的底细?”
国师和蔼地笑道,“只能确定他非本国之人。”
花理萸挑了挑细眉,揉着眉心叹道,“此事作罢,留着他也可能是养虎为患。”如今那事一拖再拖,更不能打草惊蛇。
“黎儿最近可好?”
“公主一切无恙。”
“你就纵着她玩乐些,让萧奕和北翼多陪陪她。千万别让她扛着国祭一事的负担,你可明白?”花理萸嘱咐道,冷眼瞄了下在旁一脸笑意的国师。
“御风明白”御风眼神一暗,再次作揖。
北翼瞧见花梦黎黯然神伤的样子,苦恼不已。他知道公主是为了君漠离开的事情,但是他很想让她快乐起来,她还有他。
“公主,北翼知道一个采药的好地方,公主愿不愿意陪北翼一起去?”
花梦黎听他说话便回过神来,自己在寝殿里足不出户心情只会更压抑,便点头答应。
“北翼,这是哪?”花梦黎环视着这片林子,每棵树的枝干犹如人骨,苍白得悚人,树上的叶片是透明的,流动着各色的y体。可是掉落在地上便成了普通的枯叶。林子的尽头是一座无花无草无树的秃山,黑色的溪水从山上的隙缝中流淌而出。她对这个世界里神奇的景观早已司空见惯,可是这地方还是让她眼前一亮。
“北翼也不知道。”这锦绣皇g太大,他有次误打误撞地来到这,发现这里有许多珍稀的药草和毒物。
“哇!这里有好多蜗牛,和你屋顶上的很像。”花梦黎忍不住蹲下身瞧。
“公主还是别太靠近的好。”他在殿里布了药,所以很安全。这林子虽然也散着药味,可毕竟是空气流通的地方。眼前的角蜗的确和他珍藏的一样,可是有几个外壳边形棱角比他那只六角蜗还多,边形棱角越多说明毒x越大……这地方果然妙不可言,藏着许多珍品奇物。
北翼从怀里掏出一g形似钥匙的长针,交给花梦黎道,“公主,用这个就能汲取角蜗的毒y,要不要试试?”
花梦黎兴奋地点了点头,便拿来一试。长针一靠近角蜗,壳里的蜗牛便探了出来,然後汩汩的毒y被吸附进了针内。
“公主,再按下针尾。”
花梦黎便轻轻地按了下像钥匙柄的末端,刚才吸进去的毒y便一滴滴地流下。明明是针,却像那个世界化学实验室里的滴管,还是迷你型的。
“好神奇!”花梦黎忍不住叹道。
“这针是北翼家祖传的,公主若喜欢,北翼送给公主。”北翼见她露出久违的笑靥,不禁也扯起灿若春华般的笑容。
“那麽贵重的东西,我还是不要了。”花梦黎神情又黯淡了下来,她真害怕收人礼物。
“这算不得什麽贵重的,公主拿去便好。”北翼连忙摆手道。
花梦黎见他执意要送,便小心翼翼地收下了。
北翼又交给她一g短木b,教她如何捕蛇。那gb子着坚硬,可是一碰到蛇就变长变软,与蛇纠缠起来,这时听闻北翼叫道,“公主压蛇口!”花梦黎便用b头向蛇的颌口压去,木b竟然一下子又变得坚韧无比,死死掐住了蛇。
花梦黎不可置信地看向北翼,“这样抓蛇好简单!”
北翼颔首说道,“这是擒蛇棍。公主若喜欢,北翼也送给公主。”
花梦黎放了蛇,手里捏着木b,心里开始不安,目不转睛地凝视起北翼,“北翼,你今日怎麽了?老送我东西……”
北翼被她这麽看着,脸上泛起红晕,有些别扭地挠了挠束发,腼腆地说道,“北翼想让公主开心起来。不过北翼只有这些东西可以送给公主解闷。”
花梦黎一听,心口一紧,望着他不语。
他是她的侍夫,x格天真明朗,长得又是她喜欢的类型,对她还百般的好。他不是隐形人,为什麽她会看不见,或者说故意忽视对他的感觉,而把心交给另一个人,再让那个人狠狠碾碎……
那双冰冷的扳开她的手的手。
北翼见花梦黎莫名其妙地又落泪了,立即惊慌道,“公主!北翼说错、做错什麽了麽?公主别哭啊!”
花梦黎连忙拭去泪水,她很没出息,只要想到君漠还是会哭,她立即扯起绝美的笑容说道,“北翼,谢谢你。我是因为太开心才会哭,我真的很喜欢你送的东西。”
北翼害羞地挠头,花梦黎觉得气氛有些怪,便开口建议,“我们去那座山上看看。”
两人爬上山,走在前头的北翼却一下子顿住。花梦黎走到他的身侧,不解地看向他,却发现他身子微微发抖,眼里满是喜悦和激动!
花梦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山的隙缝中冒出红黄蓝绿紫的五色烟,可是那些烟没有直上云霄或者随风作散,而是团绕在山表。再一细看,并不是烟,而是实物。似草、似花、似石?
“北翼?这是……?”花梦黎瞧着那异物好奇地问道。
北翼一把抓住花梦黎的肩膀,兴奋得忘乎所以,大叫道,“公主,这是万蛊回春啊!”
花梦黎被他的模样着实吓了一大跳,北翼从来没有这样失常过。“万蛊回春?是什麽东西?”
北翼深吸口气,尽量克制住心潮澎湃,却又忍不住叹道,“我从未想过会亲眼看到!原来这世间真的有万蛊回春!”
花梦黎翻了下白眼,他g本答非所问,“这到底是什麽东西?”能把北翼乐成这样……
“万蛊回春集天地之灵气,由世间万毒灌溉,极难养成,具金木水火土五x,能解全天下所有的毒。北翼家的宗书上记载过,五百年前曾长成一株万蛊回春,之後就绝迹了。没想到……真没想到!”北翼不禁又啧啧称奇。
花梦黎一听两眼也放光,传说中的神物竟然就在他们的眼前?!“那我们还愣着做什麽,赶紧摘了吧!”
北翼却制止住她说道,“万蛊回春由万毒灌溉,常人若是这样空手摘取,顷刻便会中万毒,一命呜呼。”
花梦黎听了不禁打了个哆嗦,後退一步道,“那我们先回去,取剪子或者刀来。”
北翼摇了摇头,叹道,“万蛊回春能用的是它的g,你瞧见地表上的五色叶是助其g排毒的。毁了叶,g会立马聚毒,也就无用了。”
“那我们去拿铲子来。”
北翼又摇了摇头,“那些硬物都会损毁万蛊回春的灵气,失了灵气g也没用。只能手取。”
“啊?!”花梦黎一听人耷拉了下来,瞅着万蛊回春很是无语,只能看不能摘,徒让人心痒,还不如没看到。
这时北翼看向花梦黎,脸露为难地说道,“北翼有法子,但是要公主答应一件事……”
“什麽事?”花梦黎清丽的大眼顿时泛起希望的光芒。
“准许北翼出g。”
< end if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