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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安走近,借着光亮,看着萧何的脸庞,有些憔悴,脸色发白,穿着睡衣,双手交叠放在胸口,手臂上有些擦伤的痕迹,应该是车祸留下来的,就像之前元清说的那样,不严重。

    他的手背上,针孔淤青痕迹很明显。

    她坐了下来,无力的靠着椅背,沉默的看着他。

    似是在梦中感受到了什么,萧何醒了过来,睁开双眸,眼神暗沉,缓缓将视线落到苏安的身上。

    她就那么看着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萧何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几秒,然后淡淡移开,闭目休息了一会儿,这才开口:“你怎么来了?”

    声音沙哑,还有些冰冷。

    “我有话要问您。”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亦是沙哑沉闷的很。

    他肺炎,她感冒,还真是有缘分!

    “现在?”萧何睁眸看她,又似乎没有在看她。

    “现在。”

    “好,你问吧!”他的声音淡的不能再淡了,似乎昨天在清屏,他瞬间看开了很多事情。

    沉默几秒,她问道:“当年我之所以能够出狱,是因为您?”

    “元清什么时候告诉你的?”不难猜,不是吗?这件事情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除了元清,没有人会告诉她了。

    “今天下午。”她平静的问他:“如果他不告诉我,您是不是打算隐瞒我一辈子。”

    萧何锐利的眼神在她脸上巡视了一下,然后说道:“一辈子?那么长,又何须一辈子?你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她看着他:“我希望您能够亲口告诉我,那个背后帮我的人是不是您?”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她皱眉:“我只要一个答案,是还是不是?”

    “……是。”萧何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苏安短促的笑了一下:“元清说,牢狱恩情和三年前的事情相抵,他希望我不要再恨您。”

    “你不需要听他的。”萧何并没有很意外,说着,似是倦意袭来,闭上了眼睛。

    “当年的事情,我怎么能说不恨就不恨?”苏安自嘲的笑:“我当时有多么绝望,我是多么的想要依赖您,我觉得天都塌了,那些人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一刀刀的刺向我。没人愿意相信我,可是您怎么可以不相信我呢?您明明知道那个人不是我,我胸口上的火焰纹身,只有您知道……那是我最隐晦的过往痕迹,我只让您一人知道,可是您却选择漠视不理。”苏安悲凉的说道:“阁下,您就那么厌恶我吗?”

    良久,萧何开口:“……我很抱歉。”

    苏安笑意暗敛,看着萧何,轻声呢喃道:“这张脸的主人,我曾经爱过他,可是现如今我怎么感觉这么陌生呢?是我变了,还是你变了,还是我们变得太快,到头来连自己都快不认识对方了。”

    萧何说:“也许,我们都变了。”

    苏安眼神恍惚,淡淡的问他:“还记得,圣诞节的时候,您在泰国对我说的话吗?”

    萧何的眼神闪过一抹阴郁:“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忘了吧!”

    苏安置若罔闻,沉静的说道:“我偷窃,您不在乎;我谎话连篇,您不在乎;我声名狼藉,您不在乎;可为什么对我坐牢的事情,那么耿耿于怀?我以为您是突然听到,才会难以接受,可是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萧何似是在压抑着什么怒气,话语无温:“你在泰国入狱七个月,这些年从未在人前提起过,可是那天为什么要提起?”

    苏安沉默,没说话。

    萧何缓缓开口说道:“我说希望我们重新开始,你害怕了,于是你开始找各种理由来拒绝我。你偷窃,你谎言连篇,你声名狼藉,这些都是你最不轻易拿出来示人的伤疤,可是我没有想到你为了拒绝我,竟然会把你坐牢的事情说出来,我更没有想到,你当初坐牢是因为木尘……”

    萧何疲惫的捏着眉心,“苏安,你入狱七个月,为了保护木尘,可以装哑巴不说话,可以在监狱里任人欺负,可以每天挨饿受冻……”说到这里,唇角扬起一抹冷嘲,“他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您不会明白的,像我们这种人,伤口对伤口,寂寞对寂寞,他给了我温暖,我就会拼尽所有去报答他!别说去坐牢了,就算为他死,我也愿意。”更何况当时那种情况,她怎么能够不帮木尘和木槿呢?

    萧何似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声音很轻很轻:“我明白了。”

    她不明白萧何究竟明白了什么。

    只是萧何不再说话,目光中没了昔日的光亮,唇角抿得紧紧的。

    安静的室内只剩下两人呼吸的声音,气氛沉寂而压抑,她起身走到窗前,双手插在口袋里,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很冷,还可以再冷一些,只有身体冷了,心才会变的麻木,一旦麻木,就不会再痛……

    有人碰了她胳膊一下,有外套递到她面前。

    “披着吧!别回头感冒又加重了。”原本该是温暖的话语,讲出来却略显冰冷。

    苏安回头看他,针头被他拔掉,垂在床侧,针头里还滴着药水,他衣衫单薄,拿着外套的手背上,针眼处还渗着血,可他置之不理,用一双令人难以窥探的双眸淡漠的看着她。

    她双眸微闪,走到一旁的医药箱里取出一根棉签,蘸了少许消毒药水,摁在了他手背的针眼上。

    两人都未说话,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虽然低着头,但是她知道,萧何在看她,而那种不明意味的眼神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萧何声音平淡:“我们是不是要这么仇视一辈子?”这话似乎是认命了。

    “我不知道。”一辈子?就像他刚才说的,一辈子太长了。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她听到萧何对她说:“苏安,我们结婚吧!”

    她看着他,目光里带着些许惊愕,也许她本不该感到惊讶的!

    萧何毫不留恋的抽出手,“我知道你母亲一直希望你能够嫁给我,我娶你,好不好?”

    她淡淡的笑:“您为什么要娶我?”

    “因为萧然?因为愧疚?因为你长相漂亮……随便一个理由都可以。”萧何自嘲一笑:“男人都受女人皮相诱惑,我也不例外。”

    那一刻,苏安笑容肆意流泻:“阁下,你们这些上流人都说我卑贱,可曾经我对您的爱却低到了尘埃里,我以为只要我真心守护,有一天就会开出幸福的花儿来,但是我没有想到我等来的不是重生,而是毁灭。我告诉自己再也不爱了,于是我真的不爱了。像这种没有爱的婚姻,您还要吗?”

    萧何薄唇微抿,看苏安的样子就像她是陌生人一样。

    “既然你丧失了爱人的能力,那就和我结婚吧!我们彼此折磨一辈子,幸福与否都跟别人无关!”

    苏安心中浮起一层说不清楚的窒闷情绪,她抬起头,看着面前同样脸色苍白的男人,他的眼神中有种孤注一掷的执拗。

    她想她是昏了头,要不然就是感冒作祟,因为她听到她对萧何说:“好,我们结婚,彼此憎恨一辈子,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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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一刻开始,他们是夫妻!

    那晚的记忆很混乱,多年后当苏安试图回忆那一幕的时候,也只是在脑海中浮起朦胧的零碎片段。

    萧何开口说结婚,她答应了,然后呢?

    然后,好像室内又恢复了沉寂。

    她麻木的站在那里,手里甚至还拿着棉签,姿势寂寞。

    承认吧!她的伤口三年来一直在绽开着,鲜血穿过她的胸口,溅到她的心里。再回k国,见到萧何,她的伤口被撕裂,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愈合伤口,这完全是一种让人无比心碎的绝望溥。

    她不知道这种绝望,是不是已经深深地驻扎到了她的灵魂深处,到死都无法摆脱?

    她感到头痛耳鸣,身体发热,额头更是灼热一片,冒着冷汗。

    四肢无力,她走到沙发前坐下川。

    “苏安,答应了,就是一辈子。”恍惚中,萧何的声音忽远忽近。

    “……嗯。”她低垂着头,只是下意识自发接收萧何的话语,她觉得头很沉,很沉,真想躺在床上蒙着被子倒头大睡。

    后来好像是真的睡着了,梦境浮浮沉沉,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云端飘浮,身边快速闪过很多人的身影,认识的,不认识的……

    认识萧何之前,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竟然会那么的爱上一个男人。

    爱上萧何之后,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那样的爱也会消失不见。

    原来爱情,无时无刻都在,但却从来没有所谓的永恒。

    一段感情从开始到结束,从期待到绝望。伤害总是和快乐如影随形。

    有人说:爱情,只是一种理想,现实中的爱情从来都是伤感居多。

    然后,又有人认同道:结局,也只是一种方式,如果不是快乐,那就只能是痛苦。

    两个人痛苦,总比一个人痛苦要来的舒畅,因为她痛的时候,至少还有人感受着这份痛。

    曾经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她下地狱的话,那么,她一定会拉着憎恨之人一起在地狱里经受烈火焚烧,要不然死不安宁。

    好像,她还真不是一个好人。

    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佛又说:“背不动,就放下。”

    可她不是佛,所以她还在凡俗中沉沦挣扎,好像在茫茫天空中飘浮一样,四周空茫,辨不清方向,更加看不到希望的岸。

    苏安认为,在红尘中身处痛苦泥沼,还能安然承受一切的人没有几个。因为能耐得住寂寞,又能经得住疼痛的人,毕竟是少之又少。

    她在红尘中挣扎了太久,心始终没有找到方向,所以她迫切的想要找到她的岸。

    要不然……何以安身处?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还是因为头疼的厉害,一阵阵的抽痛,果真是经年不变的噩梦。

    室内光线有些暗,天还没亮吗?

    她抬起手腕,试图看一下时间,只是动作慢慢开始变得僵硬起来,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她这是在哪里?慢慢从混沌中清醒,这是皇家医院!她昨夜来这里见萧何,说了一些话,然后……睡着了?

    她揉揉发疼的太阳穴,她睡的是萧何的病床,那他呢?

    “醒了?”萧何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声音很近。

    仍是昨夜那身睡衣,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完全看不出来生病的迹象,这个男人一向很会伪装,他如果不想让人看出来他生病的话,简直是易如反掌,小菜一碟。

    她该问萧何,她睡了他的床,他是怎么安寝的?但是萧何……他又怎会亏待了他自己,况且皇家医院最不缺的就是房间和床位了。

    这么一想,似乎心安理得多了。

    萧何使用遥控器,窗帘向两边聚拢,有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