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里等了快四个小时,期间元清还会每隔半个多小时问他需不需要喝水或用餐,最后他被元清问烦了,干脆闭上了眼睛。
元清识趣,就没有再开口说话。
直到黄昏的时候,元清唤他,他才醒过来,顺着元清的视线,望向窗外。
夕阳余晖下,绿草成荫,医药大楼树木成行,挺秀浓荫。
苏安穿着白大褂,带着尘世的感觉,眉眼间,一寸寸搅人心肠。
因为刚从实验室出来,还没有取下防菌口罩,戴着无框透明眼镜,当她摘下口罩的时候,容颜暴露在人前,顿时惊艳无比,精致的五官上,皮肤宛若千年古玉,苍白而无暇。
她站在那里,似乎在等人。
她的确是在等人,那是一位商界精英,好像是哪个集团的副总裁,长相英俊,下车走到苏安面前的时候,从背后抱出一束花来。
那是一束火红妖艳的玫瑰花,苏安是不喜欢这种花的。但是那一刻,苏安也许是出于礼貌,也许是出于其他考量,她不但伸手接过那束花朵,甚至还嘴角微扬,一颦一笑间,美得令人睁不开眼睛。
男人和苏安说了一会儿话,然后男人抱住了苏安,苏安非但没有推开他,还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查一查。”他眼眸低敛,若不是今天过来,又怎会看到这一幕。
“好。”
男人不知说了什么话,他只看到苏安一向淡漠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
“走了。”那一刻,一向冷静自持的声音里竟然有了愤怒。
他那天本该回总统府的,就算不回总统府,也有很多公事等着他去处理,但他却鬼使神差的中途让元清下车,然后自己开车去了她在外面租住的公寓。
公寓很老旧,外面覆满了爬山虎,微风吹来,绿叶撩动,倒显得很别致。
苏安住的公寓和大学离得很近,所以这一带显得很热闹,充满着生机。
他等了很久,从晚上八点一直等到了十一点,他的耐性在一点点瓦解,找出她的手机号码,仅仅是迟疑了一下,他就拨打了过去。
他的号码,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她十四岁认识他,一直到她二十一岁,他的私人手机号码从来都没有更换过。
她十五岁的时候,两人在泰国黎府一夕之间化身为陌路人。那年深冬她入牢七个月,却从来都不曾给他打过一通电话求救。说不喜欢的那个人是他,可是她做的比他更决绝。
这么多年来,在这支越来越沉寂的手机里,再也没有闪现出她的名字。
她就好像一个过客一般,谨守在她的天地里,每天开始了规律枯燥的学习生涯,国家医药研究所、医药大学及其附属医院,还有公寓,这就是她每天的行程路线,单调的不复一丝生机。
她的热情好像在泰国监牢里早就被无情的蚀空,所以经年累月下来,她的笑开始变得越发疏忽和轻淡。
直到苏安离开k国,好似人间蒸发之后,他每天回忆,每天去想她的笑,才明白在她笑的时候,她的眼睛是不笑的,那里面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死寂悲伤。
那天的电话响了很久,终于还是被她接通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能从里面传来彼此的呼吸声。
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是我。”
“……我知道。”她话语有些沙哑。
在他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他似是松了一口气,“在哪儿?”
“在医院。”
“不回家吗?”
“正准备回去。”
他们的对话一问一答,很平板,竟有些好笑。
“我去接你。”
她似是吃了一惊,因为沉默几秒之后,她连忙开口说道:“不用,我打车回去好了。”
“十分钟之后,医院门口见。”不给她拒绝的时间,直接挂了电话。
他没想到跟她一起站在医院门口的人还有黄昏见到的男人。
他把车停在医院对面的路旁,不动声色的透过车窗看了他们一会儿,然后掏出手机,拨了她的电话。
他看到她听到手机响,连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把手机放在了耳边,声音还有些喘:“我在门口。”
“我在你对面。”原本有些焦躁的声音出奇的平复了。
她朝他望过来,对身旁的男人说了些什么话,然后男人就重新走进了医院。
苏安上车后,他一直没有出声。
她大概觉察到他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看了看他的脸色,没再多说什么。
自从当年泰国黎府分开之后,他和她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像这样单独相处的情景更是从未出现过。
六年间隔,他和她避开了过往的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过去的事情不再重提,就像他们从未离开过彼此的生活。
送她回家,当他开车从立交桥下行的时候,因为是深夜,路面上没有多少车,所以车速都比平时快了一些。
左边逆行道上有一辆车没有遵守红绿灯,忽然就那么冲到了他们的车前,而在他的右边则是铝铁护栏。
遇到这种情况,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右边多打轮,避开那辆车。但是,苏安那天正好坐在右边的副驾驶座上,他如果真的往右边转一下方向盘的话,车就有可能撞到护栏上,而苏安将会有危险。
那一刻,来不及多想,他急速转动左边车轮,紧急刹车,刺耳声响起,车轮在地面上划出两道痕迹出来,他们的座驾和那辆车惊险的擦身而过。
苏安吓坏了,双眸呆呆的望着车前的挡风玻璃,当他扣住她肩膀,急声问她怎么样的时候,苏安终于回过神来,看着他,然后眼里蓄满了泪水,她的身体在颤抖,她在害怕,她说:“萧何,我以为你会死。”
来自苏安对他的影响力总是那么的清晰和深刻,把她拥抱在怀里安抚的时候,他悲哀的发现,他终其一生恐怕都走不出苏安为他编织出来的牢笼。
萧何沉痛的闭上了眼睛,那时候的他又哪里知道,三年后在清屏再见苏安,当他的车再次发生车祸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再也没有惊恐和泪水,而是淡漠的从车祸现场离开,背影决绝,宛若午夜翩飞的蝶,飘忽冷漠,那一刻,他便知道,三年前的苏安再也回不来了。
他是她个男人(2)
那天深夜,初时不觉得胸口痛,待危险摈除,全身松懈下来的时候,萧何才觉得胸口有点不舒服。
苏安说他可能是车辆突然强大减速,胸口撞上方向盘所致,执意要送他去医院。
医院他是不可能去的,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去了会有诸多的不合适。
最后去的是皇家医院,他有意隐瞒,医院知道此事的人只有寥寥数人。
她正在一旁倒水,房间的局限性让她不如坐在车里那般随意,空空旷旷的,四周寂静无声,他忽然开口:“你和方威天天见吗?漩”
“最近是这样的。”她下意识回答他的问题,大概觉察出了不对劲,回头看他。
因为她的手机就在他床前的桌子上放着,短信来的时候,他顺手打开,然后就看到了方威给她发来的短信。
到家了吗?早点休息,明天见。方威疝。
当时他的脸色只怕好看不到哪去。
苏安意识到了什么,一时没吭声。
他黑着脸,把手机扔在了床上:“给他回个短信,免得对方担心你,彻夜难眠。”
苏安看着床上的手机,并没有马上走过去,出神的不知在想什么,房间里一时显得很静寂。
最后,苏安还是过去了,她的手还没有触碰到手机,就听他阴测测的说:“你们在交往?”
苏安愣了愣,然后眉目低敛道:“没有,你误会了,他……”
话语被他截断:“你就这么不甘寂寞吗?娱乐版面上哪一天没有你的身影和名字,公开和别人在医院搂搂抱抱,难道就不怕见报吗?还是说对于这种事情,你已经司空见惯了?”
苏安面色很平静,她有些迟疑的伸出手,试图握着他的手跟他说话,但是手还没有触碰到他,就被他狠狠打掉。
血液瞬间回流,苏安见了,连忙站起身调试输液管。
他就那么淡淡的看着她,犀利的目光大概让她觉得很压抑,调试好输液管,拿起床上的手机,她转身开始往外面走,原本只是想出去透透气,但他却以为她要走。
冲口而出:“大半夜迫不及待去私会情郎,你就那么不在乎你的名声吗?”
苏安蓦然回头看他,眼神中有痛苦的成分在一点点扩散。
那一刻,他想他把话语说的太重了,越是在乎,越是不容易相处。
空气一时间有些凝固,苏安低眸,看着自己的鞋尖,她没有再试图解释她和方威的关系,其实她最不擅长的就是解释。
“今天害您险些出事,我很抱歉。您好好照顾身体,我走了。”她的话语很轻淡,轻的好像一阵风都能吹走。
话语犹如长刺扎进他的心脏,带来丝丝缕缕的痛。
他或多或少有些懊恼的,懊恼自己竟然会对她说出那么重的话,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苏安的身影,拔掉针头,有血迅速从手背上冒出来,他置若罔闻。
先前还抱着希望她会在套房某个房间里,但是都找遍了,还是没有。
他居住的楼层很幽静,一个人都没有,除非他打电话,要不然没有人会上来。
电梯她不可能乘坐,因为需要他的指纹,她要想离开医院,只能走楼梯。
并不难找,她正坐在楼梯台阶上,把头埋在双膝间,长发披散,看起来很脆弱。
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就开始软了。
她大概听到声响,连忙站起,转身回头看他的时候,脚步踩着台阶边缘,险些失重摔下去,被他惊险的搂在怀里,他因为这一系列的事情又惊又恼,在她张口说出“谢谢”那两个字的时候,低头深深的吻住了她。
癫狂的深吻里传递出他的恼怒,他的无奈,他的复杂和矛盾。
温热的舌尖轻易便撬开她的牙齿,滑进了她的口腔,极尽温柔。
手指轻抚她的脸颊、细腻的脖颈、线条优美的背部,然后来到了胸前。
夏季天气原本就很燥热,两人的体温都很高,楼梯间里响起两人急促的喘息声。
在他动手去解她衣扣的时候,她身体僵了僵,然后他停了下来,默默的看着她,如果她不愿意,他是不可能在那个时候勉强她的。
但是她仅仅是迟疑了片刻,然后手指探进他领口微微敞开的衣襟里,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和炙热。
他的气息有些不稳,失神的看着她,几乎是屏住呼吸了。
她的脸在发红,但却大着胆子一点点摸索着他的身体线条,然后踮起脚尖,学着他的样子,舌尖轻吻他的唇形,然后她说:“如果你身体允许的话,我可以。”
这大概是苏安这辈子说过最大胆的话了,他专注于她的话语,却忽略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眸里涌现出的苍白和绝望,复杂和痛苦,欢喜和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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