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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茜想了想,说:“夫人吃了几口培根,然后好像正准备喝牛奶的时候就这样了。”
吃培根,喝牛奶都能吐?徐药儿无语了。
偏偏耳边响起阁下微微不悦的声音:“以后有奶味的食物、饮品都不要出现。”
只有元清清楚萧何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苏大小姐最反胃的就是豆制品和奶品了。
“是。”文茜倒是回应的很干脆利落。
徐药儿只差没有目瞪口呆了,阁下是不是太宠夫人了?夫人这不是厌食,是挑食吧?
“有没有舒服一点?”萧何声音关切。
苏安原本不想回答的,但还是点了点头。想起早晨发生的那一幕,她没有想到萧何还能平静如初,好像当时的怒气只是一场梦。
抱着她边往餐厅走,边问:“还吃早餐吗?”
“不饿。”
“或者你喜欢吃什么,告诉我,我吩咐人去做。”
“没胃口。”
“那喝点水。”萧何看了文茜一眼,文茜会意去倒水。
萧何从餐厅穿过去,把苏安抱到客厅沙发上。
从文茜手里接过水杯,凑到苏安嘴边,伺候的无微不至。
元清还比较淡定,徐药儿和文茜多少还是被触动了。
尤其是文茜,她可谓是照顾萧何长大的,从不曾见他对谁这般细致温柔体贴过,当然除了面前的苏安。
“不喜欢喝牛奶,为什么还要喝?”萧何无奈轻叹,隐含斥责。
“没注意手里拿的是牛奶。”
这次是真的叹气出声,他对文茜说道:“以后餐点准备的时候,都提前拿来让我看一看。”
早餐还是没吃,苏安回卧室闭眼休息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萧何。
他低眸在翻看文件,神情深敛平静。
觉察到苏安的视线,他抬眸,微愣,然后话语柔和:“醒了。”倾身,单手抚摸着她的额头。
苏安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他,良久之后,声音带着轻叹:“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萧何手微顿,几乎让人难以察觉,话语却稍显紧绷和肃然:“如果你心里不舒服,可以冲着我来,但是不要这么伤害你自己,不要让自己处于危险中。”
苏安笑了笑:“知道吗?有一次我在法国巴黎乘公交车去塞纳河,公交车中途上来两位年过七旬的老人,他们是夫妻,我起身给他们让座的时候,他们谁都不愿意坐下。”她看着萧何,眉眼微闪:“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为什么?”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伸手轻握她的手,在手心里暖着。他想他是知道答案的,但是自从她从法国回来后,就很少愿意主动跟他说话,这是次这么平心静气的跟他讲话,他不想破坏掉这份美好。
“因为座位只有一个,一个人坐下,另外一个人就要站着。于是他们谢绝了我的好意,两个人手拉着手一起抓着扶手,他们那时候脸上的笑容很满足。”
“然后呢?”
“然后我就在想,婚姻是什么?那两位老人让我明白,婚姻是苍老的厮守。可是我渐渐明白,在这世上苍老容易,厮守却很难。或许我当初不应该嫁给你……”
“你后悔了吗?”握紧她的手,萧何失去了刚才的冷静,居然有着一丝慌乱。
“萧何,这是我们举行婚礼后的第二天,可我却发现我们的婚姻和那对老人是不同的,因为我们的婚姻建立在痛苦和憎恨之上。我忘不掉过去,我在巴黎几乎每天晚上都失眠,好不容易入睡,梦里面却都是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每次从噩梦中惊醒,我都会恐惧和排斥再次入睡。最初,木尘尝试了很多办法让我入睡,可都没有用,时间久了,只能无奈的看着我服食安眠片。”
萧何皱眉,心里升起久违的怒气,心疼也占据了大半:“他竟然眼睁睁看着你吃安眠片不管不问?”这样一个男人,凭什么值得她那么袒护他。那一刻,萧何的心又有了深刻的撕裂感。
“专家说有人如果连续四天四夜不睡觉就有可能会死去,我那时候已经有三天三夜不曾入睡了,整个人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合上眼睛,但就是睡不着。然后木尘出去给我拿了一杯牛奶,他说:ann,喝吧!喝完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苏安苦笑:“萧何,不曾绝望过的人,不会体会到绝望的痛苦。但凡有一点办法,木尘绝对不会让我吃安眠片。我们是真的没办法了……”
那时候为了活下去,纵使不喜欢牛奶,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这种状态持续了一个月,然后木尘开始慢慢减少剂量,直到有一天她不再需要安眠片也能睡个好觉,但对牛奶却产生了一种反胃的抗拒力,有时候只是闻到就会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恶心感。
我们?她和木尘是我们,那她和他呢?
尖锐的痛从萧何身体里一直延伸到心底,他眼神晦暗,看着苏安,她也在看他,一双眼睛漆黑而幽静,他下意识伸手覆盖住苏安的眼睛,颤抖着轻吻她的唇。
不说对不起,因为他和她都不需要。木尘终究只是过去式,从她答应嫁给他的那刻起,那她便只是他一人的。
离开的时候,她揽住他的脖子,和他鼻息相缠,手轻抚他的背,感受到他微微急促的呼吸,她说:“萧何,别怪我心狠。爱一个人有多坚定,那么恨一个人就会有多坚定。我如此对待你,只因为我曾经深深的爱过你。”
ps:还有一章,沈千寻等人出场,午餐聚会。等待。
和睦相处,其实并不难!
苏安说,她曾经的爱很坚定。
苏安说,她曾经深深的爱过他。
就在那一刻,萧何忽然明白了,和苏安认识十年,但是对于这份感情,他从来都没有自信过。
再怎么自信的人,遇到感情的事情,都会变的忐忐忑忑,变的不确定对方对自己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她今天说的爱也许只是走走形式,也许根本就不会过心。
他们曾经固执的喜欢着彼此,却又固执的认为对方不会喜欢自己。纵使喜欢,那份爱也不会有自己来的那般深厚,那般浓郁濉。
也许,终究是他错了,一边竭尽所能的去经营他们的未来,却最终无力去维护他的ann。
三年来,他曾无数次的质问过自己,他那样疼着,宠着的人,为什么会被别人那样肆无忌惮的伤害。
那时候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世界上,不会因为他是萧何,一切事情都要听他的掌控豹。
人总是会有软肋,而他的软肋就是苏安。换言之,任何人只要把苏安钳制在手,他都会毫无还手之力……
文茜敲门进来的时候,苏安正靠在萧何的怀里,一室沉寂,但是却难得的安宁。
以为苏安睡着了,文茜走过去的时候,声音很低:“阁下,按照规矩,你和夫人今天上午应该去见见海伦夫人。”
新媳妇拜见婆婆是礼数,但……
“不用。”母亲对ann心存芥蒂,只怕态度会无意中伤害到ann。
一直沉默的苏安,忽然开口说道:“还是去见见吧!”
“如果不想去就算了。”
苏安看着萧何,然后淡淡垂眸:“这是礼数,你母亲可以不喜欢我,但是我不能做的太失礼。”
萧何忍不住在想,她虽然口口声声说恨他,但终究还是体谅他的处境,就是这份贴心也足以让他温暖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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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夫人很平静,也许是尘埃落定,也许是愤怒到了极致,所以面容好像除了那层优雅高贵的保护色,再无其他。
苏安跟萧何一起,前后给海伦夫人敬茶。
海伦夫人终究还是各自抿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对苏安说话,但却不看她的脸,好像多看她一眼都是一种罪过。
“你们的婚事我是反对的,但既然木已成舟,我说再多也是白费唇舌。我只希望你嫁进了萧家,最好懂得恪守本分。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如今你身为夫人,形象名声都是最重要的,别给阁下抹黑,我就谢天谢地了。”
萧何握着苏安的手,紧了紧,问海伦:“还有事吗?”
海伦视线从萧何和苏安交握的手上淡淡移开,目光里有一束光闪过,但是很快就归于烟尘,然后笑道:“你急什么?苏安嫁给你,唤我一声妈,不过分吧?”
萧何眼神安静,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情绪,只是在听到海伦说这话的时候,笑了笑。只是那笑,实在是没有多大的意义,令人猜不透其中所要表达的意味。
海伦目光落在苏安身上,唇弧突然勾起来,声音平淡:“苏安,称呼也是改变关系的一种开始,你觉得呢?”
海伦的话听起来很柔和,但是看苏安的眼神却异常疏离和冷漠,苏安看着她,慢慢扬起唇角,“您说的对,妈!”
海伦满意点头,站起身道:“既然叫我一声妈,我不能不有所表示,跟我来。”
萧何握着苏安的手,跟了过去。
隶属海伦夫人的管家普森打开一扇门,苏安走进去,只见房间内随处可见耀目逼人的兰花。
房间采用的都是上好的木地板,里面摆设质朴而又奢华,上午的光线照进来,照在这些兰花上,一时间仿佛让人跌进了另外一个时空。
苏安没有想到会见到这么多的兰花,顿时怔在了原地。
以前看过海伦夫人的一篇生活报道,上面说海伦夫人喜欢收藏兰花,那个偌大的兰花室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兰花。虽说现在兰花和买股票基金一样,投资市场前景很好,但海伦夫人只是因为兴趣爱好。她是一个真正的爱兰人,平时很少让人走进这个房间。
如今她不但让人走了进来,还说要送苏安一盆兰花。
要送自然是送最好,最贵的,她带上白手套,选了一盆天逸荷。
都是在名流圈出没的人,苏安自然知晓这盆天逸荷的价值。
它集矮种、荷瓣、素心、金花于一体,很多养兰人梦寐以求的就是天逸荷。
海伦吩咐普森把天逸荷送到苏安和萧何的卧室,然后摘下白手套,对苏安说:“我们现在是一家人,这是雷打不动的事实,既然这样,我们何不试着和睦相处?”
这大概是海伦夫人最大的示弱了,为了他的儿子,她不得不示弱。也可能这只是海伦夫人在为她自己寻台阶下,毕竟一味决裂疏离的话,最后得不偿失的那个人只会是她。
她一向都很聪明,最起码能屈能伸,就是这一点,苏安一辈子都自愧不如。
回到房间,那盆天逸荷已经被普森摆放在了卧室里。
“不喜欢的话,可以移出去。”
苏安静静的看着兰花,淡淡的笑,语气轻巧,“不用,房间有花装点,多了些人情味。”如果被海伦知道的话,恐怕又要不消停了,更何况海伦毕竟是低头让步了,她也总该适可而止才对。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她想起中午的宴会,转身看着萧何,他背对着身后的阳光,唇角微扬,目光沉静的看着她。
“ann,和睦相处真的很难吗?”这话他不知道是代替海伦问的,还是帮他自己问的,所以苏安一时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