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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蜿蜒而下,浇湿了她的衣服,她告诉自己,她没哭。

    她不会哭的。

    事实上,苏安真的没哭,她坐在浴室墙角里,将浑身浸湿的自己紧紧的蜷缩成一团,无助的像个孩子,她不哭,就连哽咽都显得很艰涩,她不时的看着自己的手,当目光触及到手腕上的两道伤疤时,忽然笑了,笑容好像是从冷水里浸泡过一样,很冷,很凉,也很寒……

    苏安一半的意识在飘浮,朦朦胧胧中似乎有人奔了进来,然后身体好像飘起来一样,耳边只听到脚步声混杂,有人在她耳边惊慌的说话,有人在解她的衣服,是谁?想睁开眼睛看看,但是突然的晕眩感传来,下一刻,最终抵不住黑暗侵袭,意识陷入了黑暗。

    苏安不知道她睡了多久,感觉一直在昏睡与清醒间游移着,浮浮沉沉的梦境,看不到边际,她在一片白茫的雾中行走,看不到未来的路,更看不到回头的路。

    “夫人身体机能很差,几乎没有任何的免疫能力,晕眩感……”

    声音一下子清楚,一下子又变得很模糊。

    “夫人自己都是医生,怎么会把自己的身体照顾成这样?”

    “药儿,别说了。”元清制止了徐药儿的话,眼光落在不知何时已经睁开双眸的苏安身上。

    她静静的睁开眼睛,目光轻淡,然后苍白的唇瓣微开:“你们吵醒我了。”

    元清、徐药儿、文茜一时间都不说话了,苏安的语气很平淡,好像昏倒只是家常便饭罢了。

    一个女人能够淡定冷漠到这种地步,需要通过怎样的经历才能够历练的出来?

    室内沉寂,都没有开口说话。

    萧何原本站在窗前发呆,听到她说话,转过身来。

    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衬着身形高挑而又修长,很像苏安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那身穿着。那时候萧何眉眼冷清,如今神色却有些深沉和阴郁。

    他走到床边,然后双手撑着床沿,俯身亲了亲苏安的额头。

    苏安觉得他的唇很凉,触碰到她手臂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刚才在睡觉吗?”他温声问她。

    “嗯。”微微垂眸:“不过却被他们给吵醒了。”

    苏安说的他们自然指的是徐药儿和元清。

    两人面面相眈,无语的很,看向阁下。他在笑,那声音很低,好像所有的不安和恐惧在瞬间忽然全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沉静,也只有和苏安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脾气好的没话说。

    不久前明明那么紧张,那么惊慌,可是当苏安静静躺在这张床上的时候,阁下忽然开始变得异常平静起来。

    苏安在沉睡,他就站在窗前,比任何一个人都冷静。但元清知道阁下的背绷得很直,他的手有好几次都尝试着伸进裤袋,似乎想拿什么东西出来。

    元清知道阁下是想抽烟,但……他们已经戒烟很久了。

    还记得九年前苏安被苏秦恶作剧赶出苏家,阁下把她接到了他们临时在学校附近用来工作的公寓里。

    苏安和苏秦在苏家的战争似乎消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她一回到公寓,就自己乖乖的找了沙发,蜷缩在那里背对着他们睡觉。

    阁下给她盖了毛毯,这才走过去和他继续工作,他们都没怎么说话,为的就是避免吵醒她。

    然后呢?工作压力大,难免会忍不住在焦头烂额的时候抽根烟吸。

    元清先吸了几口,阁下忙完手头的工作,刚拿起烟,就听到苏安在咳嗽,背对着他们,瘦弱的肩膀微微耸动着,看起来很羸弱。

    当时萧何的速度很快,一把夺过元清嘴里的烟,然后连带烟盒都扔到了垃圾桶里。

    那天苏安在哭。

    萧何没有看她的眼泪,只是轻拍她的背,声音放的很低柔,他说:“没事了,以后不吸烟了。”

    以后,后来就变成了永远。

    从那以后,元清再也没有看到阁下吸过烟,面对苏安也好,不面对也好,他完全戒烟了,自己不吸,也不允许元清在苏安面前吸烟。

    其实那天他们都知道苏安为什么在哭,一直以来她都过的很压抑,因为他们吸烟而哭,只是一个宣泄的借口,尽管这个借口很苍白,但是他们谁都没有点破。

    对于他们来说,苏安能哭,还是哭一场比较好。

    当时阁下呢?他一边安慰苏安,一边神情平静的拿起文件继续工作,仍然那么冷静深沉,但握着文件的手指指尖却在微微泛白。

    很多年后,元清每每想起那一幕,总是忍不住在想,当时的阁下心中定然有着难以言明的痛楚和无奈。

    苏安是苏家人,未满十八岁,她是属于那个地方的。而阁下当时能做到的仅是给她一方温暖,寥寥数语,和一个拥抱,除此之外就是等她长大。

    苏安昏迷,醒来后,阁下问她刚才是不是在睡觉?

    这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自欺欺人,他在试图说服自己,苏安是健康的。而苏安呢?她含笑默认,她觉得她原本就是健康的一个人。

    元清觉得眼眶酸涩,闭上了眼睛,他们的总统和夫人都太骄傲,可也都太怕正视痛苦了,所以试图用最平静的话语和表情让事情变得简单和透明。

    如今他们做到了,却是如此的让人心疼。

    文茜扯了扯元清和徐药儿的袖子,示意他们离开。

    元清走在最后,身后传来他们低低的对话声。

    “有没有做梦?”是阁下的声音。

    “嗯。”

    “梦里面有我吗?”

    “我记不清了。”

    “那么,下一次……请一定要梦到我。”如果梦境漆黑,ann,至少还有我陪着你。所以,别怕!

    那一刻,有泪水瞬间润湿元清的眼角,他似是无意抬手抚摸额头,却顺势擦掉了那抹湿润……

    他在她心里,打了死结!

    苏安知道,萧何一直在尝试着补偿她。

    凡是她不喜欢做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勉强她!换言之,如果她对什么东西和物件但凡有点兴趣,或是多看了那么一眼,那个东西和物件绝对会不出几个小时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比如说:卧室里安置的那盆天逸荷一夕之间不见了,隔天苏安在阳台上发现了它。

    清晨的风有些凉,萧何站在她身后,将她圈在怀里,轻轻地暖着。

    她佯装不解:“天逸荷怎么在阳台上?濉”

    “兰花性喜温暖,放在通风换气的阳台上有利于生长。”

    苏安笑了笑。瞧瞧,借口找的多好,完美的挑不出瑕疵来。

    她的沉默,让他忍不住开始多想:“很失落?部”

    她干脆顺着他的话,把玩着阳台灌木上的肥厚叶片,随口说道:“我只是觉得家里面有花草点缀一下的话,可能不会显得很空旷。”

    萧何低低的应了一声,心里却因为她口中的那声家,仿佛被人在心湖里不负责任的丢了一颗小石子,瞬间便荡起了层层涟漪。

    这句话说出来的后果是什么呢?

    不到中午,整个家俨然快变成花草世界了,不过好在没有给人眼花缭乱的感觉。

    苏安走进客厅的时候,就看到文茜跟花草园艺师一边商量,一边示意佣人该怎么摆放这些花草。

    “午安,夫人阁下。”

    两人看到苏安,连忙弯腰问好,苏安问文茜:“这是怎么回事?”

    “夫人,这是阁下的意思。”

    苏安不说话了,想来早晨的话,萧何都记在了心里。

    苏安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忙。

    园艺师说:“餐厅适合摆放香水天竺葵。”

    文茜说:“嗯,这样很好,天竺葵的香味可以增强夫人的食欲。”

    园艺师走到茶水室,开口说道:“这里适合摆放迷迭香。”

    文茜说:“好,这样可以减少夫人对咖啡因的依赖性。”

    园艺师挑了一大束玫瑰:“客厅摆放玫瑰比较好,这样一来不但可以减少电视辐射,还能够让人轻松起来。”

    文茜把花交给身边的佣人:“快去照办。”

    他们这样一唱一和,苏安就算看得起劲,听得也快昏昏欲睡了,原本回到卧室准备休息一会儿的,但是文茜很快就带着园艺师走了进来。

    “打扰了,夫人阁下。”文茜先道歉,然后带着园艺师和佣人开始依次往浴室、书房和卧室里面摆放花草。

    浴室里摆放着好几盆芦荟,用文茜的话说,可以缓解压力和烦恼,最重要的是能够放松身心。

    书房里摆放着杜鹃花,可以减小生活或是工作上的压力。

    卧室里摆放着薰衣草,或风干放在透明容器里,或新鲜的插在瓶子里,适逢有风吹进来,带来淡淡的清香。

    无疑,薰衣草有助于睡眠……

    ※※※※※※※※※※※

    萧何工作很忙,尽管如此中午的时候,还是会从总统府赶回来,陪苏安一起用午餐。虽然她每次吃的并不多,但看着她用餐,总归是安心不少。

    在饭桌上,都不是多话的人,苏安吃饭的时候喜欢低着头,很沉静,很少主动去夹菜,好像碗里的白米饭才是这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她不夹菜,萧何就会主动给她夹菜。她从不拒绝,只是安静的吃着饭菜,不想吃的话,就把菜拨到瓷碗一边,然后继续吃白米饭。

    苏安晚上容易失眠,一般午后睡眠必不可少。

    她上楼后,萧何询问文茜,“上午有没有人找过夫人 ?[-99down]”

    “魏诗夏打过好几次电话,在城堡外面想要见夫人阁下,被警卫拦住了。”

    想了想,萧何说:“记住,不管是谁找夫人,都要事先告诉我一声。”

    萧何走进卧室的时候,苏安正背对着他躺在沙发上,沙发一旁的茶几上放着一束薰衣草。

    脑袋枕在手臂上,静静的看着薰衣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薰衣草。”

    她沉默了片刻,说:“人总是会变的。”

    “如果不喜欢,我让文茜把花移出去好了。”萧何的神情依旧很冷清,未见丝毫变化。

    苏安轻叹,他善于隐藏,纵使知道她话里有话,可还是有办法做到气定神闲。

    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是不是凡是我想要的东西,你都能帮我办到。”

    “你想要什么?嗯?”他问一下,就吻她一下。

    “别闹!”她觉得有些痒,轻推他胸膛,他却抓住她的手指,然后在她的目光下,将她的指尖出其不意的含在嘴里……

    苏安心一惊,火速抽回手,指尖犹如被火烫着一般,脸上有些不自在了。

    萧何却好似没事人一样,含笑问她:“告诉我,你想要什么?”轻声诱哄,其实也是一种罪恶。

    “总统御医可不可以外出接私活?”大概觉得私活有些用词不当,苏安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