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有人扒开她的眼皮,会有强光照进她的眼瞳中,刺痛感袭来,她试图挣扎,却被人狠狠的固定住脑袋,然后那强光便无情的照进她的双眸里。
苏安意识萎靡,身处房间里,她完全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的区别,房间只有一个小窗口,那里偶尔会有朦胧的光线进入。
苏安几乎每天都会做梦,她躺在床上的时候,最喜欢看得地方就是那个小窗口,白天来的时候,她会欣喜,晚上来临的时候,她会绝望。
无尽的黑暗夹杂着痛苦的过往能够在瞬间将她拖入冰寒的潮水中,她常常会感觉呼吸不顺,常常会觉得胸口胀痛。
几天前,她被单独安排在一个房间里,她的身体已经渐渐适应了镇静剂,当她入睡的时候,那些人会把约束带取掉。
苏安开始漫无边际的做起噩梦来,窒息感在蔓延,挤压着她的身体,狠狠的拉扯着她的神经,她甚至能够感受到汹涌的死亡气息在渐渐的笼罩着她。
这里是哪里?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苏安已经不去想了,她根本没时间去想,她常常会出现幻觉,她看到有数不清的毒蛇一条条的爬在墙上,恐怖的令人想尖叫;她看到有陌生人吊死在她的面前,直到有一天她入睡的时候梦到了数不清的婴儿在朝她伸手,凄厉的大哭叫她妈妈时,她尖叫的从梦中惊醒。
她开始出现自虐的行为,试图用头去撞击床头护栏,这些行为通常在她清醒之后没有丝毫的印象。
这天那些人给她打完镇静剂之后,房门“吱”的一声被人关上,房间里陷入一片沉寂。
苏安次尝试下床,她浑身没有力气,恍若初生婴儿一般,就连最基本的走路都显得尤为吃力,几乎是在她刚下床的瞬间,就狼狈的跌趴在地上,她浑身蜷缩成一团,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在痛,心口在痛,全身都在痛,她的身体在颤抖在抽搐,胃部在燃烧,她挣扎着起身,想要给自己倒杯水喝。
流泻出来的茶水瞬间变成了血红色,谁的血?
她摊开自己的双手,静静的看着手心,上面怎么都是血?胃部在翻搅,剧烈的痛楚让她痛不欲生,嗓子里一股血腥味,瞬间便从齿缝间溢出来,然后夺口而出,喷洒在雪白的墙壁上,看起来好像白雪中飘扬而落的梅花瓣,一朵朵,诡异中透出绝艳。
又有人在尖叫了,外面有人在哭,有人在大笑,苏安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墙壁上被勾勒出一条长长的身影来。
长发凌乱,穿着雪白的长袍,她恐慌的退缩在角落里,冷汗浸湿衣服,那不是她,那是谁?
有人在拍她的肩,她恐慌的抬头,然后泪水汹涌滑落,云卿站在她面前,哭喊道:“妈妈,我身首异处,我好冷啊!云卿好冷,你快来抱抱我,我好怕啊!”
是的,她怎么能让云卿一个人在地狱里受苦,桌上的玻璃杯吸引了苏安的注意力,她踉跄起身,快速奔过去,将玻璃杯紧紧的攥在手里,然后狠狠的投掷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捡起一块最大的玻璃片,尖利的玻璃放在了手腕静脉处,她死死的看着,然后目光望向云卿。
云卿天真的笑:“妈妈,划下去吧!划下去之后,你就解脱了,我们也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可又有人瞬间拉住了她的手腕,痛心疾首道:“ann,我当初自杀是为了让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你想让我死不瞑目吗?”
苏安身体在颤抖,云卿哭了:“妈妈,我很冷,罗森堡的冬天太冷了,夜晚太黑了,你说过要保护我的……”
苏安崩溃的尖叫出声,狠狠甩开父亲的钳制,手指使力,划下去的时候,她用了全部的力气,她甚至能够听到皮开肉绽的声音,鲜血在暗夜里飞溅,她终于解脱了。
她凄楚的摸着云卿的脸,“孩子,别怕,母亲来找你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把我们分开了。”
房门被人狠狠的踹开,然后有人死死的抱着她,苏安挣扎,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声音在深夜显得格外凄厉和绝望,鲜血像水龙头一样从她的手臂上汹涌滑落,那些人抱着她的力道很重,勒的她快要断气了。
“放开我,放开我……”苏安拼命伸手想要去抱云卿,云卿泪流满面的看着她,漆黑的眼神布满了绝望和破碎。
苏安哭的撕心裂肺,被人强制摁倒在急救车上面的时候,她先是尖叫,然后哭喊着叫云卿的名字,最后目光落在父亲的身上:“爸爸,你快来救我啊!爸爸,求你救救我……”
苏安同一晚被人第二次注射镇静剂,送往手术室抢救,手腕伤口缝了十针。
苏安的身体极度虚弱,整整一个月都在重症病房,她每天不说话,一个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安静的吃药,安静的配合治疗。
病房每隔几天就会有新的室友加入,耳边每天都会有人在痛苦的哀嚎叫喊,当一位医生对一位疯狂大叫的病人,恶狠狠的斥骂道:“你们这群神经病”时,那一刻脑子里的空茫和震惊杀的苏安措手不及。
苏安又开始挣扎了,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有护士压在她身上,咯的苏安骨头生疼,然后很快手臂上再次传来熟悉的疼痛感,苏安就那么干巴巴的躺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目光呆滞的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这里是疯人院!
她终于逼迫自己去承认,每天这里传来阵阵的凄厉笑声是因为什么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的病人会流露出一双双迷茫的眼睛。
因为他们都疯了!
可是,她没疯,她很正常,所以当苏安再次清醒的时候,她没有再试图挣扎,而是躺在床上次去认真的回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头隐隐作痛,云卿死了,骨灰没了,她被几位陌生男人抓走了,然后昏迷之后,再次醒来就身处在了疯人院。
很显然她是被那些男人送进了疯人院,他们是谁派来的?手腕上隐隐的刺痛感提醒她前些时候做的那些噩梦和幻觉,处处透出诡异和不寻常来。
关于自杀,当她醒来后,恍惚了很久,她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自杀,关于自杀的细节,她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想起之前看到的幻觉,身体开始一点点的凉了下去。
当她身体康复,转回曾经呆过的病房时,护士拿着药让她吃,她表面吞了进去,但是护士一走,她就吐了出来。
他们给她吃的药里面竟然含有米拉帕和瓦伦尼克林两种药。
米拉帕会让人产生恐怖不安的幻觉,比如说毒蛇爬在墙上,或是有人在自己的厕所里自杀,死去的亲人在面前走动说话等各种各样的幻觉。
瓦伦尼克林会导致病人产生噩梦和夜惊,通常第二天清醒之后,病人经常会忘记之前所发生过的事情。
那一刻,苏安才意识到,这里是疯人院,而那人之所以把她送往疯人院,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把她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
究竟……究竟是谁这么恶毒?
逃离疯人院!000字】
女人自杀好像天性就该如此,比如说自杀要浪漫。残颚疈午
割腕是一种方式,服用安眠药是另外一种方式。
苏安选用前者,她很庆幸自己割腕自杀了,要不然她不会因为自杀失血过多,停用米拉帕和瓦伦尼克林大半个月,如果继续浑浑噩噩的服用,她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
房间病床上,有新来的病人情绪很激动,手脚捆绑,她哀求护士能够给她松绑。
护士冷漠的说道:“你如果继续焦躁不安的话,我不介意给你注射一针镇静剂。灏”
病人停止了挣扎,但尽管如此护士还是往病人胳膊上打了一针,然后苏安便看到几分钟之前神志还很清醒,充满生命力的病人,转眼间目光便停滞不动,嘴里流出了泡沫,最后闭上了眼睛,终于保持了安静。
这一幕落入苏安的眼中,她心紧紧的绞在一起,仿佛看到了她自己。
她知道在疯人院医生和护士就是天,她如果反抗,无疑是以卵击石,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顺从嗯。
护士在一旁看书,以此来消磨无聊时光。
苏安次主动开口:“我还在罗森堡吗?”苏安不确定这里还是不是罗森堡。
护士抬起眼睛,冷冷的回道:“全世界的疯人院都一样,在不在罗森堡很重要吗?”
“你知道是谁送我来的吗?”苏安不抱希望的问道。
“不清楚。”护士放下手中的书,注视着苏安,以防她又不期然的神经病发作。
“我不是疯子。”苏安平静的说道。
护士笑了起来:“这里的病人都喜欢说自己不是疯子,可事实上她们都是一群疯子。”
“好吧!就算我是疯子,请问我患有精神分裂症还是臆想症,还是躁狂症患者……”
护士皱眉打断她:“你可以问医生,我不管这些。”
苏安注意到护士开始注射镇静剂了,她低低的笑,配合的把满是针孔,泛着青紫痕迹的手臂伸出来:“打吧!我正好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
护士看着苏安,对于她的配合,眼中有着惊诧,也许她是真的认为苏安已经神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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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苏安被转往普通病患区,每一间病房里有四到五张病床。
在行为治疗室房间里,长桌上每天会放着各种折纸艺术品,墙上还挂满了各种字画,有些看起来很幼稚,有些看起来像是抽象艺术家的画作。
这些东西都是患者在行为治疗师的指导下创作出来的,自从苏安清醒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大脑就恢复了原有的功能,她努力回想过往的事情,尽最大的努力不让药物影响记忆力。
疯人院戒备森严,苏安步伐摇晃,呆滞茫无目的的在大厅里走了一会儿,装作若无其事的打量起周围的一切,寻找逃离的办法。
疯人院是按照军营修建的,围墙很高,普通病人区在一楼,哨兵岗楼上有人在巡视,正门有警卫看守,不定时的有警卫会来巡视。
严寒钻进苏安的身体,她的血液在沸腾,心脏在急速的加快,她试图平静下来。
在这里,每天起床后,吃早餐,花园散步。吃完午餐,去客厅呆着,然后再到外面散步。吃完晚餐,回来一大群神经病看电视,然后依次被驱赶着进房间睡觉。
每天入睡之前,会有护士拿药进来,服药之后,只有苏安一个人会被注入镇静剂,还好,她这样告诉自己,所幸她已经对镇静剂产生了抗药性。
苏安开始在医生护士面前变得越来越痴傻,言行完全像是一个疯子一般。
苏安告诉自己,她一定要远离这里,远离这个疯狂的世界,不惜代价。
她不希望自己的生活是在这里结束,不希望别人控制自己的人生。
苏安从来都没有这么肯定过,她必须要找到一个出口逃出去,而且逃出去之后,最好能找到人来接应她。
找谁呢?
苏安现在对人极其不信任,她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究竟还可以信任谁?每个人看起来都没有理由害她,但是所有人好像都有可能在害她。
最后她把目标定格在木尘的身上。
她怀云卿四个月的时候,有一次看到诊所同事们在翻看杂志,那是全球名人富豪榜,她原本没兴趣,正当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听到有同事在感慨:“这么帅的男人,我什么时候能够见上一面就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