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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下传来众人急躁惊慌的声音。

    “啊!”苏菲在惊叫。

    “妈!”

    “妈!”

    两道声音,一道是属于萧然的,一道是属于萧何的。

    杂七杂八的声音嗡嗡的响起,他们在叫徐药儿,在叫医生。

    苏安呆呆的站在那里,世间万物,仿佛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声响。

    事情真的很糟糕。

    萧何刚回来,没想到迎接他的竟会是这么惨痛的一幕。

    当母亲尖叫声响起的那一刻,他看到母亲已经跌下楼,脸上布满了鲜血,触目惊心。

    苏安呢?苏安站在楼梯口,低垂着头,身体在发抖,她目光近乎呆滞的看着楼梯。

    苏菲恨声道:“姐姐,海伦夫人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你,你怎么能对她下这么重的狠手?”

    萧何一僵,身体竟有些摇摇欲坠,眼神宛若暮霭一般,众人慌忙去救海伦,他却站在楼下静静的看着苏安,目光压抑而沉重。

    普森守在海伦身边,朝萧何说道:“阁下,您快来看看。”

    海伦腰际一片血红,脖子上更是布满了红痕。

    众人身体发冷,不敢置信的看着苏安。

    出乎众人意料,发生这么大的事,苏安竟没心没肺的蹲在楼梯上,手指颤抖的抱着花盆,一点点的把泥土重新放回去,她的手指在颤抖,睫毛在颤动,有晶莹的泪水砸落在泥土里。

    但是却没有人看到她的眼泪,他们看到的是她的冷漠。

    愤怒和痛苦就那么在萧何的身体里发酵,他一步步踩上楼梯台阶,踩在那些泥土上。

    苏安无比缓慢的站起身,身体发凉,喉咙呜咽,想哭但是却死死的睁着眼睛。

    萧何,你可知道?你现在踩的不是泥土,而是你儿子的骨灰,是你儿子的骨灰……

    他在她面前停驻,他问她:“我妈脖子怎么了?”

    “我掐的。”

    手握紧,声音冷漠:“腰上的鲜血呢?”

    “我刺的。”

    “为什么?”淡漠的声音里有一种全然的痛。

    “因为……”

    “啪!”

    所有人都惊呆了,萧何一巴掌无情的打在苏安苍白的脸上。

    于是,苏安空洞的眼眸中,有眼泪就那么从她的眼眶中滑落。萧何力道很重,有鲜血从苏安的嘴角沁出。

    泪水汹涌间,苏安的血液忽然停止流动,她的世界一片漆黑。

    在她的世界里,果真是坏事连连。

    他问她为什么?

    她其实想说:因为你母亲让我们儿子尸骨无存,因为你母亲害我进入疯人院,落得一身的伤,一身的痛……

    她想跟萧何说很多很多话,他们分开三年,她有无数的话想跟他说,但是他打了她,那么重的一巴掌,他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

    于是,苏安知道,他不信她。

    所有人都以为是她推海伦的,所有人都以为她要置海伦于死地,连他都相信了。

    现实和三年前重叠在一起,她再次被他不信任着。

    事实上,他从来都没有信过她。

    上一刻,她还准备跟他坦白过往。

    下一刻,他却把她再次推下了悬崖。

    徐药儿最先回过神来,她虽然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苏安现在的精神状态真的很差,阁下竟然会打苏安,那是因为他不知道苏安和海伦之间的恩怨,如果知道的话……

    “阁下,其实事情……”徐药儿一边给海伦止血,一边慌忙出口。

    “药儿。”苏安蓦然喝止徐药儿,她苏安有自己的尊严,她苏安何惧别人怎么看待她?

    她是打不死的万年兽,她是从污秽垃圾堆里面走出来的人,她是从地狱里一点点爬上来的厉鬼。没关系,她的痛,她自己受着,就像她之前跟海伦说的那样。

    她就是这样一个她,别人如果舍得伤,那便伤。

    她不痛的……

    她曾经想过把秘密都说出来,甚至已经到了嘴边,但是已经没必要了。

    她抬起泪湿的脸,无比冷漠的看着萧何,一字一字的说道:“你母亲不是我推的。”

    她没有推海伦,海伦跌下楼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楼梯口很光滑,海伦穿着高跟鞋,急于从后面抓着苏安,但是却脚下一滑,直接跌了下去。

    所有人都认为是她推海伦的,那就这么认为吧!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解释的时候,就会变得很苍白,甚至还会越抹越黑。

    从开始到现在,反正所有人都不相信她,她又何必自取其辱?

    苏安在发抖,虽然腰背挺得很直,但是她眼神破碎、绝望,然后便是无尽的冷漠。

    这一幕和三年前何其的相似,那时候她也是这么站在那里,接受众人对她的嘲笑和鄙视……

    萧何身体发凉,手指在颤抖,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无尽的漆黑仿佛瞬间能够将他覆灭。

    他看着自己的手,他都对她做了什么?

    徐药儿咬咬唇,知道一切症结都在海伦身上,目前首要任务是抢救海伦,只要海伦没事,一切都好说。

    海伦被送往城堡医疗室急救,萧何和苏安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

    苏安在看他,又好像没有在看他,一个女人的眼睛可以有多悲凉,可以有多空洞和冷漠,看现在的苏安就知道了。

    她蹲下身体,手里抓着泥土,指尖泛白,但眼中早已无泪。

    文茜看了一眼神情幽深的阁下,凑到苏安面前,蹲下身子道:“夫人,我帮您。”

    虽然不知道苏安为何会这么在乎这盆兰花,但文茜终究是不能视若无睹。

    “不用。”苏安声息淡漠,话语冰冷无温,抱着花盆,下楼,离开,脊背挺得很直,带着她最后一丝骄傲。

    走了几步,她说:“事已至此,你我都好好想想这段婚姻还有没有继续的必要,如果你想离婚的话,随时可以联系我。”

    她走的那么决绝,未曾回头,脚步甚至未曾停顿过片刻,如果回头,就能看到萧何脸上的绝望和痛楚,如果回头就能看到萧何脸上的死寂。

    但她没有,如果消磨爱情是一百步,那她在此之前已经走了九十九步,最后一步终于落下去,而落下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文茜皱眉道:“阁下,夫人说她没有推海伦夫人。”

    “我知道。”他出手太快,而她说的太晚。

    “你相信她的话吗?”

    萧何缓缓下楼,苦涩一笑,只要是她说的,他都愿意相信。听她承认想要掐死母亲,听她承认想要杀死母亲,他完全气坏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一巴掌落在她的脸上,却打在了他的心里,于是他恐慌的发现,他亲手把她推得越来越远。

    “阁下,不去追夫人吗?”文茜轻叹。

    “她……现在只怕最不想见的那个人就是我。”话语间,有疼痛渐渐袭来,然后钝痛无比。

    “那夫人……”

    “有人会照顾她。”指甲深深的嵌进手心,内心似痛似麻。

    文茜在萧何身后紧跟着问道:“您要去哪儿?”

    萧何去了急救室,因为他有太多的疑惑需要母亲来解答,苏安不会无缘无故伤害一个人的。他需要母亲清醒之后,告诉他事情真相。

    苏安抱着花盆,直到走出城堡大门,才感觉脚步虚浮,不远处站着一位男人,目光温暖的看着她。

    她扯了扯唇角,她笑中带泪,声音很飘:“木尘,云卿骨灰还在。”

    木尘微愣,然后目光落在苏安怀里的花盆上,眼神中有雾气滋生,“ann,我们带他回家。”

    因为了解,所以选择漠视!

    苏安一回去就直奔浴室,冷水开着,哗啦哗啦声很响亮。残颚疈午

    她趴在一旁的盥洗台上干呕,感觉头痛欲裂。

    木尘正在收拾东西,打算带她明天飞往巴黎,不放心她,奔下楼,就看到她盯着盥洗台上那个空花盆发呆。

    他眼眸微闪,拿起花盆,手指泛白,往外面走:“我去找个盒子。”

    “木尘……”她刚一开口,就觉得喉咙一紧,然后眼泪一滴滴的砸落在盥洗台上,艰涩开口:“花盆别丢。”那是盛放云卿的花盆,怎么能够丢弃掉宀?

    木尘脚步微滞,随即迈步走了出去。

    苏安在浴室里呆了很久。

    木尘站在外面,抬起手想要敲门,终是放下右。

    苏安坐在浴缸里,浴缸里的水早已变得冰凉,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左手腕鲜血蜿蜒流进浴缸里,颜色血红,流淌在水里,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终于站起身,看向镜中的自己,眼神空洞,脸色惨白,应该还有些……红肿,发丝凌乱,还真像个女鬼。

    衣服湿淋淋的贴在身上,她一把扯下,忍着眩晕感,走到一旁,抽出浴袍穿上,尽管如此身体还是因为寒冷在发抖,她打开浴室门的时候,牙齿还在打颤。

    外面竟是出奇的温暖。

    “室温多少度?”她问。

    “32度。”木尘坐在沙发上,抬手示意她过去。

    注意到木尘早已准备好了急救箱,里面摆放着药和纱布。

    她走过去,无言的把手腕伸出来。

    木尘静静的看着,两道伤疤,分别被手术刀划开,这是第几次了?

    不会死,只会流血,她一向都喜欢这么虐待她自己。

    幻觉也好,抑郁也好,癔症也好,每次她自虐完,就会很平静的上药包扎,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就像现在一样。

    木尘给她上药的时候,她就靠在他肩上,静静的看着他,他手指灵活,包扎伤口的时候很纯熟,这要归功于她每次的“兵荒马乱”。

    木尘身上很热,额头有汗沁出,她笑了笑:“温度调低一点儿吧!”

    他握了握她的右手,感觉还很冰凉:“再等等。”

    包扎完她的左手腕,他看了一眼她红肿的脸颊,黑眸深沉,起身走到一旁,将冰块放在毛巾里,他的动作很慢,似乎压抑着怒气,转身的时候却是一脸平静。

    将毛巾冰敷在她的脸上,她接住毛巾,示意她自己可以。

    木尘无言收回手,开始整理急救箱:“明天我们回国。”

    “嗯。”

    木尘点点头,站起身将药箱放好,出了一身汗,迈步向浴室走了几步,然后回头:“其实你的建议很不错,温度确实有点太高了。”

    床头灯散发出淡黄的光亮,加湿器在一旁噗噗的吐着水汽。

    木尘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苏安眼睛专注的盯着放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