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困得睁不开眼睛。洗澡?她怀疑自己会不会在浴缸里睡着。
“你睡吧!我给你洗,两不耽误。”萧何笑,语调温存,声音不疾不徐。
苏安听了他的话,勉强睁开双眸看着他,萧何脸上有着纵容的笑意,只是眼眸暗沉,看得人心慌。
苏安声音无力,“算了,我自己去洗。”让他给她洗澡?想想都觉得可怕,她不想从浴室里出来尸骨无存。
半撑起身体,却浑身没劲,竟跌倒在了萧何的怀里,他搂着她,低笑道:“投怀送抱?”
“没力气。”她有必要解释一下,免得他自信心上涨。
“没力气还逞强。”一条有力的手臂把她撑起来,然后抱在怀里,直接去了浴室。
她实在是没力气,就任由他了,一直担心洗澡的时候,他不规矩,事实上还好,他洗的很慢,除了水流声,就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她靠在他怀里,能够感受到他异常炙热急促的呼吸,好几次她都以为他会克制不住,但他只是更紧的抱着她,微微叹气。
他的手在她腹部似乎停留的时间太久了一些,手心贴着她的腹部,温存而轻柔。
她睁开双眸就看到他盯着水流下的肚子在看。
苏安脸皮再厚,碰到这种情形也会脸红了,实在是腹部以下的位置太隐晦了,而萧何目光那么专注……
她有些羞恼的咬了咬他下巴:“乱看什么呢?”
萧何低眸笑笑,慢慢抬起手轻抚她的发丝,任由微湿的头发滑过手掌心:“ann,我们谈谈?”
“现在?”其实她想睡觉,但是他的语气似乎很认真。
“想要谈话的时候,场合并不重要。”
苏安皱眉,没穿衣服谈话,她觉得怪怪的。
“你有没有想过……”萧何话语迟疑,说到这里停了话锋,似乎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想过什么?”她不明所以,紧跟着问他。
沉默了几秒,萧何说:“你准备在大溪地呆多久?”
“不确定,怎么了?”
萧何沉声道:“ann,我在k国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和孩子。”
苏安看着萧何,似乎明白他刚才欲言又止暗藏的话语是什么了,忽然有些焦躁起来。
“真的不想再回k国吗?”萧何声音沙哑,问的小心翼翼。
“……”苏安闭着眼睛没回答。
“我母亲……”
苏安焦躁的打断萧何的话:“够了,有什么事情改天再谈,我去睡了。”
苏安呼吸急促,身体很凉,神智却瞬间转为清醒。
她从水里站出来,在萧何面前无所避讳,玲珑有致的身体在灯光下泛出圣洁的光芒,但是她的脸色很阴郁,扯过一旁的毛巾,几乎是粗鲁的在擦拭身上的水珠。
萧何没顾得上擦身上的水珠,就拿起一旁的浴巾围在腰际,他目光紧紧的盯着苏安,她擦拭身体的动作很快,有些杂乱无章,完全是气坏了。
“我来。”萧何夺过她手里的毛巾,给她擦拭的时候,她就闭着眼睛,把脸扭到一边,就是不看他。
萧何呼吸很沉,眼眸中溢满了复杂之色,拿起浴袍给她穿上,刚系好腰带,她就转身要离开浴室。
“ann……”他心急的从身后抱着她。
“放开我。”苏安声音很冷。
“不……”萧何手指冰冷而颤抖,他话语凝滞而艰涩:“ann,你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我只是……只是担心你和孩子。”
他知道苏安恨母亲,但他却忘了母亲是他和苏安之间一直隐晦难言的毒瘤,这种毒渗入骨髓之中难以消除。不提还可以自欺欺人,一旦提出来就是撕裂糖衣下包裹的炸弹,它的威力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惊人。
对于萧何来说,苏安正在尝试接受他,而刚才那番话,似乎又将之前的一切努力瞬间打回了原点,也许比原点还不如。
从来不曾如此无力和恐慌过,他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说出那番话。
“萧何,我能原谅你母亲,云卿能吗?”深深吸了一口气,苏安冷冷的说道:“我不会再回到城堡,那里对别人来说奢华无比,但我却觉得阴森可怖。你现在只是跟我提城堡两个字,我就会感到害怕……”
“我们不回城堡,如果有一天你想回k国了,我们就住在总统府,你说好不好?”萧何身体轻微地颤抖着,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苏安下意识脱口道:“我现在不想回k国,至少现在我没有想过。”
萧何神色阴晦不定,但声音却很温柔,“ann,孩子在一天天的长大,我们需要找个安定的地方住下来,我不逼你回k国……泰国曼谷怎么样?那是你熟悉的地方,去那里你可能会比较习惯。”
苏安微愣,一时没说话。
“如果你不喜欢,其实住在大溪地也……”
苏安却打断了萧何的话:“那就去泰国吧!”说着,清冷的笑了笑:“你以前不是说要陪我一起去泰国见爸爸吗?”
“好。”身体一僵,下意识拥紧她,萧何只觉得一颗心从来没有这么鲜明的跳动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了,因为苏安的这句话,眼眶竟然微微红了。
她不排斥他了吗?这句话算是苏安式的妥协吗?
苏安转身,轻叹一声,然后抬手轻抚他的脸庞:“萧何,我爸爸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他总说我性情冷,以后很难找到一个对我好的男人。所以,你见到爸爸,一定要告诉他,你对我很好!这样他才能放心。”
萧何呼吸变得异常缓慢:“好。”
沉默了几秒,苏安苦笑道:“我知道你夹在我和你母亲之间很为难,就像我母亲一样,我对她的感情很复杂,我恨我母亲,但同时我又深爱着她,只因为她是我母亲,是十月怀胎生下我的那个人。将心比心,我理解你,但是却无法释怀。”
“谢谢,对不起!”不明的痛苦和复杂,刺激着萧何的神经。
她抬起手臂环住他的脖颈,将头靠在他怀里,温声道:“别怪我,我恨你母亲,有时候难免会迁怒你,虽然我知道云卿的死不怪你,但是我控制不住。以后我们不提她,好不好?至少在我面前不要提她。”
他将她拥在怀里:“ann,我只想让你明白……这辈子,我最不想伤害的那个人就是你,可我却一直都在让你受伤。”
她淡淡的安抚他:“那以后就不要再让我受伤了。”
“过去的那些伤还疼吗?”他问。
“……疼,但好在我已经习惯了这些疼。”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有破碎的笑意。
萧何神色幽深:“过去的伤口,我们一个个去缝补,总有见好的那一天。”
想了想,她说:“有时候缝补伤口也会很疼。”
最后,萧何说:“疼痛只是一时的,一旦结疤,伤口才能完全治愈。”
金佛寺,拜见岳父大人!
离开大溪地的时候,萧何对苏安说:“苏秦也在大溪地,要不要跟他告别?”
想了想,苏安说:“不用。残颚疈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萧何,眼前这个男人明明不愿意让她见苏秦,偏偏表面大度的很,还真是口是心非啊!
飞往泰国曼谷,一路陪伴的还有徐药儿。她很兴奋,直言说要好好见识一下泰国人妖,苏安一时无语。
如果元清在这里的话,元清一定会说:“药儿,你是女人的身体,男人的灵魂,不用看人妖了,因为你本身就是人妖。
近乡情怯,温热的手指与她十指交握,她抬头便看到萧何沉静的眼神,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好像所有的话语都倾注在了那双眸子里,她轻轻靠在了他的肩上,闭上了双眸辶。
对于苏安来说,她太累了,之前走了那么久,走了那么远,无非是在苦苦寻觅能够有一方宽厚的肩膀供她依靠,如今她找到了吗?
这些年来,她心里所受的伤痛远远高于身体上所受的伤痛,那是一种痛彻心扉,无言诉说的锥心之痛。有时候她痛得都想结束生命,一死了之了,但她却顽强的活了下来。
她的绝望,她的痛苦,她的自责,她的梦魇,都只能自己去承受,然后暗夜里舔舐着伤口。她逃到大溪地,那么拼命挣扎的强迫自己学会忘记,无非是希望能够从绝望中走出来,因为她还活着,并非只为她一个人而活奋。
不是没有后悔过当年的付出,不是没有感叹过命运的不公,不是没有抱怨过生活,不是没有那么迫切的憎恨过一个人,但活着的人没有权利自暴自弃。
如同木尘和木槿,他们努力的改变命运,无非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向悲惨的过去示威叫嚣。
可是过去,早就已经消失了,他们能握在手里的东西,其实只有可以看得见的现在,连未来都没有。因为过去已经破碎,而未来还很虚幻。
有些人需要满身风雨,有些事需要历经磨难,然后才能尘埃落定。
她现在已经尘埃落定了吗?也许、可能吧!
苏安无心的动作,仅仅是靠在萧何的肩上,却让他觉得心驰荡漾。
次见苏安的时候,他觉得她很漂亮。身处皇家,他见过不少美丽的女人,但是像苏安那么绝色的女人,他还是次见。他之所以关注她,是因为她的眼神,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明明受了伤,却依然假装自己很坚强。
这种人通常在受了伤之后,喜欢独自舔舐伤口,但在人前却喜欢戴着坚强的面具,假装自己很勇敢。
她的衣服很朴素,头低垂着,发丝在脸颊旁垂落,就那么孤独寂寞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然后她抬眸,最后视线跟他相撞,他的心竟然因为她的眼神好像被针刺到了一般,莫名的感觉让他微微皱了眉。
第二次见她也是在苏家,他们一起吃饭,但她却在饭前选择离席,一个人拿着空碗去厨房盛饭,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个人蹲在佣人区用餐。
一碗白米饭,她却吃出了美味佳肴的感觉。她母亲气坏了,但因为有他在,所以不便发作。她母亲让她到饭桌上用餐,他看出她有些迟疑,但她还是走了过来。
他看着她,她步伐不急不缓,形态间极为优雅动人,但是坐下来用餐的时候,却又异常安静忧郁。
那天,苏菲往她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她低着头,吃的很开心,但她笑的时候,眼睛是不笑的,非但没有笑意,她眼眸中还溢满了讥嘲和冰冷。
他有些晃神,只因为那是他次在一个少女身上嗅出那么浓郁的悲凉和疏离感,矛盾的令人心思诧异。
他那时候并没有意识到,有一种女人天生有一种魔力,她能够让男人看到她就有心疼的感觉,跟她在一起时间久了就会动情……
第三次见苏安是在大街上,那天雨下的很大,距离上一次见苏安已经过去了很久,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被苏秦赶下车,孤零零的站在磅礴大雨里,虽然浑身湿淋淋的,但是她却在微笑,就是那样的笑容让他心头一颤,鬼使神差的吩咐林默停车,然后让元清请她上车。
但她不上车,不是矫情,不是欲擒故纵,而是因为她觉得她浑身湿透了,上车的话会把车座弄湿。
她说:“我身上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