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入喉,“阁下,你爱夫人是你的事,我爱你是我的事,你有你的大快乐,我有我的小快乐,这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他沉重的闭上眼睛,声音低低的,略带沙哑:“我活着牵绊你一生,等我死了,你就找个对你好的人嫁了吧!一个人终究是太苦了。”
文茜顿时大声哭了起来,她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再也没有迟疑和担忧,没有害怕和不安,她只是想要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但他的手早已瘦骨嶙峋,短短时日,眼前这个身材伟岸的男人竟然瘦成干尸一样。
文茜心痛加剧,恐惧瞬间涌上了心头:“阁下,求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父亲已经离开我了,所以求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我知道你很痛,我知道你每天都被病魔折磨,但我就是这么自私。你就让我自私一次吧!你是一个好总统,你那么出色,你有妻子需要照顾,有儿子需要教养,反观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如果生命可以交换的话,我宁愿现在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你。”
“哭丧么?我这还没死呢!”他心里难受,面上却笑的很温和。
她听他这么说,边哭边哽咽道:“下辈子,我们谁也不见谁,我不用再这么偷偷的喜欢一个人,你也不用对我感到愧疚。但这辈子既然遇到了,我就会变得格外贪心,哪怕活的很痛苦,也请你好好的活下去,哪怕让你有勇气活下去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别人,我的心也是欢喜的……”
萧浩南轻叹了一口气,满目苍凉:“……究竟是你傻,还是我傻呢?”
那一刻,有泪从萧浩南的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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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何目光深幽:“无论文姨照顾的多尽心,父亲还是去世了。父亲死后,文姨大病了一场。”他看着苏安,温声道:“你可能还不知道,父亲死后,文姨原本要自杀跟他一起去的,但是被我发现了。父亲死前给她留了一封信,大概就是担心她会想不开自杀,我没看信,但多少能猜得出来,父亲是让她代替他好好照顾我,督促我……文姨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自杀过,只是话语却变得越来越少,除了跟我偶尔话多之外,在私底下常常沉默不语。”
苏安心思沉重,叹道:“……看样子,我刚才惹文姨想起过往伤心事了。”
萧何声音清越:“她爱父亲一生,孤独一生,我原本就是这么想的,等孩子出生后,让孩子们叫她一声奶奶,虽然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称谓,但我想文姨或许会开心许多。”
“你决定就好。”她微微皱眉:“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文姨对我一直都很好,尽管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对我那么好?”如果说她和萧何结婚后文茜对她很好,这并不奇怪,因为文茜可能是因为她的夫人身份才会如此。但结婚前呢?她十五岁的时候见过好几次文茜,文茜那时候就对她很有礼貌,甚至顾虑她的感受比顾虑在场苏菲还要多。
萧何低眸笑了笑,然后温柔看着她:“因为她知道我在乎你。”
这算是萧何的情话吗?苏安微笑:“所谓爱屋及乌?”
“可以这么说。”
苏安叹了一口气,挽着萧何的手臂,靠在他肩上,良久后淡淡的说道:“除了对你说谢谢,我还能说什么呢?”
萧何吻了吻她额头:“那就什么都不说。”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他笑:“夫妻心有灵犀一点通。”
萧何这话听听也就算了,猜谁的心也别猜萧何的心。
他眉眼清隽冷傲,有着异于常人的孤傲和自信,有时候只是不经意间一个眼神就足以睥睨一切。
一个习惯掌控别人的人,怎么容许他人随便就窥探内心?
萧何犹豫片刻,开口说道:“我把事情都告诉苏秦了,他看起来状况不太好,有些失魂落魄。”
苏安低低的嗯了一声,然后慢慢道:“……遇到这种事,他会这样也是难免的。”
他看着她,“苏启文会采取保外候审。”
苏安轻轻笑了下,顾盼生辉的眸子深沉的让人探不到底:“为什么要说给我听?”
他轻叹:“你毕竟也是苏家人。”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萧何,郑重其事的问:“苏启文出事,苏菲出事,为什么你唯独没有对苏秦下手?”
“你希望我对苏秦下手吗?”他习惯性的把问题抛给别人,他通常这么反问别人的时候,对方总会有一种莫名的压力,但如今反问苏安却没有这种感觉,他好像只是随口问问,毕竟语气很温和,没有试探之意。
“……”苏安笑了笑,眼神有些空灵,那双漆黑清冷的瞳仁里却什么情绪都窥探不到。
她不说话,是因为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
“苏启文伤害的是萧家,所以我报复;苏菲伤害的是你,所以我报复;苏秦当年为你披了一件衣服,为你失去了一条腿,我心存感激,这辈子都不会忘。”明明是残忍的话语从萧何嘴里说出来却有道不尽的平和。
她心里不是没有感动的,只是发生这么多事,难免会觉得怅然:“你毁了苏家,其实也间接毁了苏秦。”
“至少我没有恩将仇报,直接伤害苏秦。苏氏集团虽然被掏空,但苏秦如果有能力的话,他完全可以东山再起。”
“那一个人心里的痛呢?”苏安嘴角的笑容虽然明媚,却显得有些不真实。
“痛苦随着时间推移会有自动愈合的功效。”
“虽然愈合,但每次触及还是会有疼痛感。”只有痛过的人才清楚,有些东西存在了就是存在了,伤疤可以淡化,却不能消除。
他看着她,冷静表情如斯,但眼神却变得晦暗难测,“你现在还痛吗?”
苏安潋滟一笑,明亮的眸子里倒影出萧何俊雅的脸庞:“我痛的时候一般不会轻易告诉别人,等有一天我不再疼痛的时候,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沉默片刻,他说:“别让我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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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萧何不得不去总统府,临走前他叮嘱文茜不要让苏安看任何新闻和报纸,大概是不想让她看到有关于苏家新闻。
苏安自然不看,因为她出门了。
她去的是善德疗养院,她要去见的人是李文军。
昨天她在萧何书房里发现了李文军的档案卷宗,她并不知道李文军是谁,但文件袋上李文军的头像,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就是这个男人带领几个人造就了她和云卿不堪回首的过往,她说过有些痛是她终其一生都难以忘怀的。
萧何很显然一直在追查李文军,他不想让她知道,她便不问,但不问不代表她会一味保持沉默。
资料显示李文军全身瘫痪,看样子上帝还是很公平的,至少一味疼痛的那个人并不是只有她。
要她说,李文军的报应还是太浅了,谁曾有她那般痛苦的骨肉割舍?谁曾像她一样生生被人逼到绝境?谁曾有过她一样的剥皮割肉之痛?
她生命中最珍贵的一部分被人生生切断,有孩子,有健康,更有对她人格的侮辱和践踏。
她之所以狠心,是因为曾经被人深深的伤过。
她之所以去见李文军,是因为她想看看当年把她送进疗养院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想要的不多,他哪只手打翻了云卿骨灰,她就用手术刀挑断他哪只手的手腕筋脉。
不疼的,因为他不是全身瘫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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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的这么痛苦,为什么不去死?
一个小时前,苏安去见李文军,她的衣服口袋里装着一把手术刀
一个小时后,苏安从善德疗养院出来,她的口袋里依然装着一把手术刀,唯一敢肯定的是手术刀上面没有沾染血迹。残颚疈午
去疗养院之前,她怀揣着满腔的恨意;离开疗养院的时候,她脚步虚浮,脸色苍白如纸。
就像被人扇了一巴掌,脸上像有火烧,全身的血液瞬间冷冻下来,所有的毛孔都在叫嚣着疼痛。
一个人的心能够有多疼?那种深入肺腑的疼全都聚集在心脏那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捏着,捏的那么紧,捏的她心脏都快要裂开了彗。
深吸一口气,炙热的空气吸入胸腔,那里却好比胀满了风,好像随时都能撕裂开来,她开始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的手紧握成拳,在见李文军的时候,这双手就没有松开过,指甲早就深深的嵌进了掌心里,那么重的力道,似乎非要生生掐出鲜血方肯罢休。
苏安有些眩晕,她站在疗养院外面觉得天大地大,触目皆是路,她却无路可走丛。
手机在响,响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铃声是她自己的,恍惚接通,是文茜。
“夫人,海伦夫人在城堡里要见您。”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还是先前被李文军的话有所刺激,苏安的脑袋轰地一声爆炸开来,像瞬间被点燃的火药,一时间白光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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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在花园遮阳伞下等苏安,看到苏安远远走来,站起了身体。
苏安走近,越过她的时候看了她一眼,苏安只能说,海伦如今憔悴的厉害,气色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什么事?”苏安话语很冷,难道还指望她和颜悦色吗?
海伦声音沙哑:“萧然精神状态很差,他想见见你。”
苏安皱眉:“见我做什么?”
“或许你可以亲自去问他。”
苏安冷冷的笑了笑:“你知道的,我完全可以不去。在你那么残忍的对待我之后,我完全可以拒绝你任何要求。”海伦凭什么认为她一定会答应?
海伦深吸一口气:“这不是要求而是请求。”
“请求?抱歉,我可能眼拙,至今没有发现你有任何请求的迹象。”
海伦紧紧的盯着苏安,忽然朝她下跪。
苏安嘴角勾笑,看着海伦,海伦面无表情的回视她。
苏安笑容加深:“这大概是你生平次跟人下跪吧?”
海伦口气竟软了下来:“……去看看他,他打击很大,我担心……”她语声哽塞,看情形萧然状况真的很不好。
“担心他想不开自杀吗?”苏安阴冷道:“海伦,这一切都是你造的孽,你毁了所有人。”
海伦无比凄凉的笑了笑:“是,我毁了所有人,所以我现在遭报应了,我什么都不求,我只希望萧然能比我活的长久,别让我有一天白发人送黑发人。”
苏安觉得心里一阵发痛,她几乎是咬牙道:“你真该体验一下,我当初送我儿子去火葬场的心情……”
“苏安……”海伦眼眶泪水斑斑,但却兀自隐忍着,艰涩道:“你有恨直接冲着我来,萧然是无辜的,你是他唯一肯敞开心扉的人,我听说他不久前甚至愿意为了你尝试撑着双拐走路……苏安,就当我求求你了,你救救他……苏菲疯了,他也快要疯了,我真的是没办法了。”
海伦什么时候这么卑微的哀求过她,唯独这一次……
沉默几秒,苏安问:“不是萧然要见我,是你希望我去劝劝他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