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叶知秋是谁?出了事情给点钱就能打发我吗?没错,我是喜欢钱,但这么多年夫妻相处,总归是有感情的,如今他怎么能把我往外赶?”
“ann,他要跟我离婚,你说可笑不可笑?我不答应,我就是死也不答应。咝”
……
苏安平静的看着她,过了很久很久,她才淡漠出声:“你爱过我爸爸吗?”
叶知秋还在盛怒中,没有听清楚苏安的话,“你说什么?”
“如果当初你对爸爸有这么坚定的感情,你说该有多好。”苏安低头恍惚的笑了笑,然后抬头深吸一口气:“你家境不太好,爸爸对你一见钟情,你们相识不到半年就结婚。那时候云家很富裕,你嫁给爸爸其实是为了钱吧?”
叶知秋眸色一变,声音沉了沉,“事情过去这么久,你还提这些做什么?”
苏安手慢慢握成拳,指甲深嵌掌心:“你离开我和爸爸之后,爸爸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ann,你要记住,我们可以喜欢她,但却对不要试图拯救她。’你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再也没有人比爸爸更清楚了。”
原来不是没有人能够拯救母亲的,至少苏启文就做到了。苏安该感到庆幸的,幸亏父亲死了,如果他还活着,看到这一幕,他只怕心都要碎了。
“……”叶知秋身体僵直,神情幽痛。
苏安声音很轻却很明晰,“今天你因为苏启文在伤心,你因为苏启文方寸大乱,你觉得苏启文欺骗你,无非是因为你爱上了他,要不然你何须这么伤心?”
母亲不是因为苏启文的钱,不是因为苏启文的丈夫身份,而是因为苏启文这个人,那父亲呢?父亲又算什么呢?只是母亲眼中的过往云烟吗?
“不……我不爱他!”叶知秋心中一痛,曾经她以为苏启文爱她,但是现在她不确定了。尽管她知道他之所以赶她走,跟她离婚,是为了她好,是不想她因为苏家惹祸上身,是不想她受他牵连,但她永远都忘不了得知萧然是他孩子时那一刻的震惊和心如刀割。都说人生是一出永远都看不到结局的戏剧表演,只是没有想到这出戏剧竟然会这么出人意料。
苏安笑了笑,双眸里明明有笑意,但却没有渗入瞳眸之中,她轻描淡写道:“我刚才在想,爸爸有钱的时候你嫁给了他,爸爸没钱的时候你离开了他,那苏启文呢?苏启文有钱风光的时候你嫁给了他,按理说苏启文如今沦落到如此下场,你也应该离开他才对,就像当年那么绝情的甩掉我和我父亲一样,可是你怎么迟疑了呢?是年华老去不敢再挥霍青春,还是你的心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遗落在了某个人的身上,所以你心甘情愿把自己的心脏放在那个人的手里,任由他把控揉捏?”
叶知秋苦涩开口:“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甘心……”
“没有在乎,没有爱,又哪来的不甘心?如果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你又怎么会为了苏启文屡次来求我?”苏安看向叶知秋,淡漠开口,声音冷到不能再冷了,“你和爸爸之间的恩怨,我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事过境迁,况且你们是我长辈,我无权评判。就算我有这个权利,如今说来又有什么用?爸爸已经死了,说再多的话也是枉然。你是我母亲,毕竟生过我,养过我,我也是一个做母亲的人,明白母亲的难处和艰辛。如今你既然来找我,我就不能置之不理,我让文茜给你准备房间,这里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就不会赶你离开,就算有一天我不再城堡住,我要离开,我也不会无声无息的弃你而去。”只因她受过被抛弃的苦,只因她知道被人弃之不要会饱受怎么样的煎熬。
叶知秋因为她的话神情间已有痛苦之色,低头沉沉的闭上了眼睛,试图遮掩眼角的湿润。
记忆伴随着痛苦排山倒海席卷而来,苏安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捏碎,殷红的血液汩汩流出:“你那天晚上离开,我站在你身后,你的背影我一辈子都忘不掉,那么决绝的姿态,好像生生要走出我和我父亲的世界,好像你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我那时候在想,只要你回头看一看,你就会发现我站在那里;只要你回头看一眼,我就会紧紧的抓住你的手,对你说:‘妈,别走。’但你没有,直到你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我也没有等到你回头看我一眼。你那时候有没有想过,爸爸双腿残废了,我才只有九岁,你离开我和爸爸之后,我们该怎么存活下去?我们有可能会饿死,会冻死,会劳累而死,纵使你不顾念你和父亲的夫妻情,那我呢?我是你女儿,你连我都能舍弃不要吗?那天晚上我看着你的背影,我在心里暗暗起誓,在这世上只要有人真心待我,只要他/她对我不离不弃,我就会一辈子待那个人好。”
叶知秋抿了抿唇,深深的看了苏安一眼,脸色煞白:“我离开那天晚上,原本是想带你一起走的,但我知道你多半是不会同意的。”
苏安眼中没有丝毫温度:“你说的对,就算你要带我走,我也不会跟你一起离开,因为我父亲可以成为你的丈夫,也可以成为你眼中的陌生人,但我不行,我身上流淌着他的鲜血,单凭这一点,我一辈子都不可能舍弃他。”
苏安的声音过于平静,甚至带着几分泯灭气息。
叶知秋在听到苏安说完这句话之后,坐在沙发上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你是不是很恨妈妈?”
这句问话原本就很苍白,叶知秋虽然是在问苏安,其实又何尝不是在陈述,连她自己都明白……苏安恨她!应该恨她的,毕竟当年是她抛弃他们父女在先。苏安受了那么多年的苦,纵使心里有恨有怨也是可以理解的。
果然,苏安声音轻飘飘的,并没有遮掩,麻木而冷淡:“恨过的,怎么能不恨?你毕竟曾经给过我温暖,给过我母爱,可你却在一夕间把这些情感悉数收回,从天堂跌落地狱,我被迫一夜长大,这些都需要血泪来滋养才能醒悟过来。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但我却不会不管你,这就是人类和动物的区别之处。”苏安闭上眼,深深吸气:“你是我母亲,这是谁都抹杀不了的事实。”
叶知秋肩膀缩成一团哽咽抽噎,声音渐渐变大,脸上已是泪痕交错。泪眼朦胧间就见苏安迈步朝外走去。
“你要去哪儿?”叶知秋有些紧张的问。
苏安恢复平静和漠然,语声清淡:“去见另一个曾经给予我温暖,却又无情撕裂那些温暖的人。”苦笑,她的人生还真是命运多舛啊!
苏安的话让叶知秋身体微微一僵,虽然不知道她话语中的那个人是谁,但是听到这样的话总归是心思疼痛,眼神也随之黯淡下来,“对不起。”
现如今,她除了跟自己的女儿说对不起之外还能做什么?不管她怎么弥补,怎么忏悔,亏欠就是亏欠,这也是谁都抹杀不了的事实。
多可怕的现实。
苏安嘴唇动了动,终是不紧不慢的说道:“……没关系,反正我已经习惯了。”只是短短一句话,好比在她心口狠狠刺过,并不很疼,但却留下了滔滔血口。
原来,这世上伤她最深的,往往都是她最亲,最爱,最在乎的人,当她对他们展露笑容的那一刻,就给予了他们伤害她的权力。
只是……既然爱,又怎么舍得狠心伤她呢?
阴天,属于萧然的过往!
天气阴沉,中午用餐的时候,文茜还在说下午有可能会下雨。残颚疈午在室内并不觉得天气有多坏,到了室外天色灰蒙蒙的,乌云在天际翻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苏安选择在这样一个坏天气里出行,不是刻意而为,也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数天前她告诉过海伦,她今天会去见萧然。
这是诚信,尽管对待海伦和萧然,她不确定是不是还能动用诚信两个字。
没有好奇是假的,在萧然那么对待她之后,她想问的无非只有三个字“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她这么狠?一边给她温暖,一边却又无情的打压她,这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她走在空旷的长廊上,蓝色绣花精美皇家地毯铺至病房门口彖。
那日记忆不期然浮上脑海,手指轻抚腕上犹缠着纱布的伤疤,唇角下意识微扬,在门口静静站立片刻后,她抬手敲门。
礼貌,从娘胎里就带有的文明礼节,没理由到了这里就失去了它的踪影和应有功效。
门很快就被人打开,是史密斯,可能事先知道苏安会过来,他并没有显得很惊讶,低眉顺眼,态度谦恭:“夫人,二少爷在茶室等您很久了。咝”
史密斯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关好门,这次来并未见海伦,她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茶室并不难找,闻着茶香一路寻去自然就看到了萧然。
茶桌上热茶氤氲飘扬,他坐在轮椅上低着头,微微凌乱的发丝低垂,眼睑处多了一处阴影,显得有些深沉。
她有些恍惚,她怎么直到如今才发现他竟然也有这么阴沉的一面?有时候蒙蔽真相的岂止是眼睛,还有她的先入为主。
她觉得他温暖,然后即便得知他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温暖,也会选择自欺欺人。
苏安以为自己可以平静无波,但是面对萧然,还是会有心脏痉~挛的刺痛感,但她只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萧然,不说话也不动。
他既然要见她,主动开口说话的那个人也该是他才对。
萧然并不看她,终于抬头,他的脸有些发白。拿起茶壶和空杯倒了一杯水,然后寂静无声的放在了他的对面。
苏安看了看那茶,并没有迟疑太久,走到他对面坐下,却没有喝茶的意思。
室内气氛凝滞,不知道过了多久,萧然目光盯着茶杯,但却沙哑艰涩的轻轻开口唤苏安的名字:“苏安——”
终究是他开了口,苏安半敛双眸没吭声。
萧然唇紧抿着,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溢满了复杂之色:“小时候我不太喜欢穿有纽扣的衬衫,颗纽扣扣错后,通常我扣到最后一颗才会发现我扣错了。就像有些事情一开始我做错了,但只有到了最后,我才明白我错的有多离谱。”
苏安冷淡出口:“为什么?”
萧然缓神,然后苦涩的笑了笑:“在这世上拥有爱的人,往往有恃无恐,丧失爱的人,因为他在不断的失去,所以他的心永远都在动着。”
墙壁上壁钟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苏安靠着椅背,手指安放在她的腹部,目光清幽深邃。
“苏安——”萧然声音突然低下去,他看着她眸瞳漆黑,慑人的眼眸却渗出强压的痛苦:“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苏安眸光终于对上萧然,不过短短时日,他消瘦了很多,唯有那双眸子依然有温暖的光芒进驻。
她下意识扯了扯唇角,温暖?好冷的温暖啊!
转眸看着外面,天色昏暗,花园里的花瓣在狂风的逆袭下无助的肆意飘扬,万物皆有命,有时候落花又何尝没有它的心酸之处?
※※※※※※※※※※※※※※※※※※※
在这世上,人会哭,因为人有七情六欲,有诸事烦忧,但佛没有。
佛在笑,千百年来佛一直笑的很开心。佛看着万丈红尘,看着挣扎在孽欲里浮沉的凡夫俗子,看人们又爱又恨,看人们喜悲参杂,佛祖微笑相待,面容无比慈祥,嘴角的笑容好比容纳百川的海水一般深不见底。
但佛总要说些什么,于是佛说:“苍生难渡!”
其实世间的爱情都是一样的,如果不是幸福,那就只能是痛苦。
我个喜欢上的女孩是苏菲。
那年,我即将十二岁,她比我小两岁。那时候,我还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小时候,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