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了文茜,“觊觎浩南,抢我儿子,当初真的不该让你进萧家。”
“你到头来得到了什么,消耗了青春,那么美好的年华悉数葬送在了萧家,浩南可曾多看你一眼?他可曾说过一句‘我爱你’?他可曾后悔过没有早点遇到你?”
“萧何,那是我的儿子,你是谁?一个家佣,一个管家,就凭你也想取而代之吗?”
“多么可怜的一个人啊!知道吗?浩南临死前明明知道我曾经对不起他,但他到死的那一刻等的那个人是我,不是你。”
海伦每说一句,就打一次文茜,文茜为了云萧就一直忍着,直到海伦打累了,把孩子交给文茜。
苏安让文茜带着云萧先下去,她当时在想什么呢?她在想,海伦毕竟是萧何的母亲,现如今她精神状态很差,而且她一个人站在那么危险的位置,如果出事的话,就算恨海伦如萧何,又怎么能够经受得了那种打击呢?
海伦悲哀的笑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疯了?是啊!我早就疯了,从我得知萧然身世的那刻起,我的心里就长了一颗毒瘤,我隐藏它,害怕别人知道,害怕浩南知道,我爱他,却又对不起他,想爱不敢爱。萧然,我已经爱了他那么多年,怎么能最后不再爱他?我更怕他的身世有一天会曝光,我心里的苦有谁知道?我不爱萧何吗?这个眉眼间有我和浩南痕迹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爱?以前我为了萧然的病一味忽视他,当我想要弥补他的时候,他却跟我距离越来越远……”
海伦瞪着苏安,恨恨道:“苏安,我和萧何母子之间之所以走到这一步,一部分原因是我,一部分原因是你。”
苏安看着海伦,眼眸深深:“我和你之间原本可以很简单的,在你侵入我人生之前,我甚至还幻想过,有一天我嫁给萧何后,我跟他一起孝顺你。我会帮你一起照顾萧然。有什么不懂得地方,我会请教你,如果我做错了,你只管说我,骂我,我会改。你总说我不如a国总统夫人沈千寻,可你是否有看过沈千寻和她婆婆之间的相处之道。婆媳相处要彼此包容,理解,可你对我一开始就蔑视外加侮辱,后来……后来我不想说了,因为该说的话我都已经对你说了,不该说的,想必你也没有多大的兴趣。”苏安每次回忆那天的情景,心里都会有钝痛感。她从未想过海伦对她的恨会那么深,深到不惜用死亡宣泄她的抵抗。
她和海伦谈了很多,直到海伦情绪平复,苏安才试探上前:“有什么事,什么话我们下去再说。”
海伦看着楼下,过了一会儿淡淡转身,面无表情。
苏安离得远,当时不明白海伦在看什么,后来她才知道,萧何回来了。
那天,海伦静静地看着苏安上前,苏安的手甚至触摸到了海伦的肩膀,海伦却力道极大的扣住苏安的手。
她说:“苏安,我会让你明白爱情终究抵不过亲情。你说我如果死在萧何面前,他会不会像恨我一样恨你一辈子。”
最后,海伦又痛苦无比道:“抑郁症真的很痛苦,我生不如死,萧何说不死不见,你成全我,好不好?”
于是海伦猛力一推苏安,苏安跌坐在地面上,而海伦就那么疾快的掉了下去。
海伦死亡当夜,平台录像上她的手放在海伦肩上,海伦的手放在她肩上。那样的姿势原本就很容易让人误会,更何况她曾经还有试图杀海伦的“前科”依据。
那天,她对脸色发寒的萧何说:“我不会杀她的,她是你母亲,我以前不杀她,现在怎么会杀她呢?”
她说:“我原本想救她的……”
萧何声息悲凉:“救,把一个人救死了吗?”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那一刻很凉,只因他说的对,她的确把一个人给救死了……
她的心里乐开了花!
再见萧然,苏安除了平静,还是平静。残颚疈午
她让母亲代她跟苏启文告别,在满室沉寂中离开了苏家。
身后似有一双眼睛如影随从,那是萧然。
萧然,萧然……曾经给予过她温暖的男人,终究还是随着过往的风一卷再卷,她看着笙歌没落,看着繁华尽散,有过感动,有过愤恨,最终只是化为一声无力的叹息。
苏安记得,海伦入殓那天,苏安看着那个昔日高贵优雅的美丽女人毫无血色,海伦头骨做过修复,仿佛还是最初的模样,她只是沉睡了,而且永远都不会再醒来,散开的发丝散落在白色床单上妪。
她走得那么快,快到让人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快到苏安几乎以为过往的恩怨纠葛,只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梦境。
她唇角微扬,少了死前的诡异,反而多了几分安详。
每个人的痛只有自己最清楚,别人会感同身受,但总归没有亲身经历的人那般刻骨铭心丛。
在这世上什么是亲人 ?[-99down]亲人之间纵使恨意难消,也难抵有一天天人永隔,再也无从相见。
萧何恨海伦,但恨得同时又何尝不是因为最初的爱?海伦捅了萧何一刀,但萧何又怎么真的忍心把刀狠狠的刺向海伦?毕竟是母子,毕竟生他养他的那个人是海伦。
苏安想到了自己,她恨母亲,但恨不足以彻底泯灭她的良知,她口口声声说不再将叶知秋当母亲看待,可到头来欺骗的那个人却是她自己。
她也是当母亲的人,明白生儿育女的不易,明白十月怀胎的艰辛,将心比心,如果叶知秋那么悲惨的死在她的面前,那种痛,那种诉说不出来的复杂,是用任何言语都难以表达的。
苏安总是想起她小时候,那时她还小,觉得死亡永远不会降临在她的家园。
她天天跟奶奶呆在葡萄园架子下吃葡萄,看爷爷跟爸爸下棋,跟母亲去吃菜园里的番茄。那时候,她每天都是开心,是幸福的。
后来,她长大了,才忽然间觉得死亡是那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如果有人要杀你,你还可以跟她侃两句,但如果病到了身上或心里,就跟长在了灵魂里,拽都拽不掉。
所以经年之后,她排斥吃番茄,鲜红的颜色,宛如她流失的快乐,一如经年风霜下的那抹嫣红。
父亲当年死在她面前,她明白那是怎么样一种切肤之痛。所以她看着萧何,他眼神原本就很漆黑,那天竟是一片暮霭浓郁。
海伦下葬墓园的时候,他一米八几的身体僵硬紧绷的可怕,他的身体在发颤,眉头紧皱,但是紧握的双手却最终无力的松开了。
那天,他和她一身黑衣站在墓园,他寂静的看着墓碑,眉头微蹙,薄唇紧抿,她忽然明白,他明明想哭,但是却在强忍眼泪。
那时候,她的心是疼的。
那天她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忘了之前所有的不快,她只是想要那么紧紧的握着他。
她父亲去世的时候,她一个人真的很怕,她很无助,很希望有那么一个人能够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对她说:“没关系的ann,你还有我呢!”
她那么用力的握着萧何的手,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力气都一分分的传递到他的身体里。
她只知道,这世上谁都能垮掉,但那个人不该是萧何。
那天,萧何去教堂前对她说:“我们每个人每一次下决定的时候,其实都在赌博,下注大,输赢就大;下注小,输赢就小;但我们非赌不可。”
苏安懂萧何的意思。他杀苏启文无形中却害死了云卿,他赌输了。
她留在天台想要救海伦,但海伦最终还是跳楼死了,她也赌输了。
活生生的例子,她和他都懂,但懂,不代表就能释怀。
云卿的死亡里有萧何的参与,海伦的死亡里有她的参与,有心也好,无心也罢,总归是一道坎。
手机短信又在响了,她并没有理会,直到快要抵达城堡的时候,她才闲适打开。
【有没有体会过跟死亡跳舞是什么样一种感觉?】
苏安笑意融融,歪头想了想,煞有其事的回了一条短信,也许对方根本就收不到的短信。
【没事常联系,我目前唯一的消遣和乐趣就是每天等你的短信,偶尔聊聊天吧!我想你会是一个很好的聊天对象。】
输完字,发送,没想到竟真的发送成功了。还不错,至少还能发送……
对方很快就发出下一条短信内容:【能跟我们总统夫人聊天是我的荣幸。】
苏安回道:【也是我的荣幸,毕竟在这世上希望我去死的人有很多,但你是个直接付诸行动的,所以颇感佩服。】
对方:【要说佩服,佩服谁都不及佩服你。一个游走下层社会的杀人犯竟然能够坐上总统夫人之位,不简单啊!好比励志大片,真实精彩纷呈啊!】
苏安:【是啊!我有时候也感慨我命太好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做人不太成功,要不然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让我死?难道是因为我长的太美,太美也是一种错吗?】
对方:【哈哈……你是不是太自信,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美人的,不过美人命运多舛,这倒是事实。】
苏安看了这条短信奇异般的笑了,车已经进了城堡,苏安并不急着下车,而是坐在车里,慢条斯理的发道:【老实说,我对你目前的表现很满意,至少沉得住气,冒昧问一句,是男是女?】
对方:【套我话?有什么说法吗?】
苏安:【如果是女人,可以理解,别说是有什么仇怨了,就是羡慕嫉妒恨也足以让你有杀我的念头。倘若是男人,我就不得不说你了,你还真不是男人,毕竟男人欺负一个女人,不算什么本事。】
对方:【我如果有一天捏着你的生死,算不算本事呢?】
苏安:【算了,你是男是女,是阿猫还是阿狗,任你千变万化,总有一天会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对方:【就怕无所遁形的那一天,你小命不保。】苏安:【看样子,你是胜券在握了。】
对方:【瓮中捉鳖,你说是不是胜券在握?】
苏安:【那我就静候凶音了,但愿招数别太恶俗,要不然我会很失望的。】
对方:【我现在有一个版本,出场很平淡,结局很狗血,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出演?】
苏安:【能跟我说详细一点吗?我洗耳恭听。】
对方:【很抱歉,我最近没事喜欢看连载小说,每次看到惊心动魄处,作者忽然停笔,于是只能耐心等第二天更新状况。不知道你耐心怎么样?】
苏安:【你如果有耐心的话,我会比你更有耐心。】
对方:【不见棺材不落泪?】
苏安:【你尽管说吧!任你有三寸不烂之舌,难不成还能翻江倒海吗?你如果想让我死,也别钻在哪个狗洞里面躲着了,现在就跑出来一枪毙了我。我要是眼睛眨一下,我是你妈妈,要不然怎么会生出像你这种孩子?对了,我不习惯一双眼睛盯着屏幕看,跟傻子差不多,发短信手指无力,我要休息片刻。】
对方:【哈,我喜欢跟你聊天,能学到很多知识,至少让我觉得我的品位一下子就提高了。】
苏安:【深有同感,我还是那句话,以后常联系,因为我在跟你的谈话中找到了跟儿时同学相互掐架的快感。】
苏安直接关机,甩了甩手,生平没发过这么长时间的短信,不累是假的。<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