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如果说要整理一本职场守则,她的句话就是:老板可以得罪,烟小姐一定要伺候好。虽然不知道老板最近的反常是为了什么,但她人到中年,这点眼力架还是有的,她英明神武的老板,是怎么也翻不出烟小姐的五指山的。
顾烟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检查了妆容,直接打开总裁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室内春光无限,有男人在低沉的笑,喘息声里混着女子娇笑的声音:“凡,你好坏!”
顾烟手臂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停下脚步,重重的咳了一声。
“啊……”那个好听的女声惊呼。
梁飞凡不悦的眼神扫过来,他膝头缠绵着的女郎衣衫不整,此时娇羞的埋在他胸口做鹌鹑状。
梁飞凡的大手抚着她几近□的后背,轻拍着安抚。
“我不是说了我在忙。”他冷冷的质问门口的人。
顾烟暗自叹息,这种烂透了的言情剧情节,他一定要演的那么认真那么入戏吗?
好吧,本小姐今天就满足你。
她狠狠的瞪了梁飞凡一眼,走到他们身边,指尖在那个女人的背上不轻不重的戳了几下,“你可以滚了。”
那女郎楚楚可怜的抬起头来看她,顾烟一看也是惊艳,昨天晚上还租了她的碟看呢,恩——真人似乎更美。
“凡……”女子紧紧的贴在梁飞凡的胸口,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真真是我见犹怜。
梁飞凡没有立刻出声,大手继续在她背上游移,眼神却盯着顾烟,仔仔细细的观察她的每一丝反应。
顾烟有些不耐烦,想着,待会要把他们坐着的这把椅子换掉,看着怎么那么不顺眼。
“梁飞凡,在我把你四处乱摸的爪子剁下来之前,双手举过脑后去。这位……恩,其实我是你的粉丝来着,不过,在我揪着你头发挠破你的脸之前,赶快给本小姐滚出去,支票待会会送到你的手上。”她的耐心也快要用完了。
那玉女双手紧紧的抱住梁飞凡的腰,在他怀里窝的更深了,只露出一双挑衅的眼睛,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这样的事情她遇到太多,关键是看男人的态度,那个女人不管什么身份,再怎么的嚣张跋扈,没有梁飞凡的宠爱都是白搭。她能在短时间内打败那么多对手接近梁飞凡,当然是有些手段的。
她靠着的那具胸膛却笑得震动了起来。
梁飞凡双手做投降状,笑的极为开怀。
顾烟白了他一眼,还是不解恨,上前使劲重重的踢了他一脚。
梁飞凡闷声呼痛,推开怀里的人,彬彬有礼的说:“陈小姐,支票我会转交给你的助理。再见。”
影星就是影星,梁飞凡轻轻一推,她便蹬蹬蹬往后踉跄几步,好不容易站定了,委委屈屈的拉扯着衣角,弱不禁风的扶着桌子,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凡……我不要钱,跟你在一起,从来就不是为了钱。我……可不可以用这笔钱换你一句话?我只想听你说一句,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哪怕一分钟也好,是真的?”
“对不起。”梁飞凡扣好衬衫,修养极佳的迷人微笑。
“呵……”玉女凄惨的苦笑,抓着桌边的纤细手指都发白,“没关系……我也知道,你这样的人,哪是一个女人就能拴住的……凡,我只希望,你以后,哪怕只是偶尔,会想起曾经有一个我,爱过你,深爱。”玉女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顾烟听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看看男主角还在礼貌微笑,依依不舍的看表演,不由有点真的火冒三丈,“梁飞凡,我警告你,马上让她给我消失!现在!马上!”
那个影星扯了那么久,就等顾烟发脾气,这下柔弱彪悍立竿见影,凡应该看出来了吧?
她眼神凄迷的看着梁飞凡,真的是完全进入了受气女主的状态。
梁飞凡叹了口气,走过去搂住发脾气的小女人,看都没看玉女一眼,“陈小姐,请你马上离开,不然——你看到了,我会很惨。”
顾烟厌恶的推开梁飞凡,很配合剧情的伸手,重重掐的他痛呼不止。
“你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了?”顾烟坐在远远的沙发上,问某个笑的偷油老鼠般的人。
“唔,我不否认很喜欢看你吃醋的表情。”梁飞凡笑着走过来,长臂要抱她。
“把你的衬衫脱掉。”她止住他的靠近。
“裤子她也碰过了,要不要一起脱掉?”梁飞凡手搭上了皮带,扬眉问她。
“那把椅子,你的办公桌通通换掉。”她冷然道。
梁飞凡笑着逼近,伸手掀她的衣服。
“干嘛!”
“脱衣服。”
“不要!你刚刚碰了其他女人,我嫌你脏!”顾烟挣扎。
“很好,你的衣服方亦城也碰过,我也嫌你脏。脱掉,”梁飞凡解着她的扣子,低头在她耳边吹气“我们一起换掉,以后,只有我们两个,好不好?”
顾烟用力推他,“那天穿的不是这件!”
梁飞凡就势让开,沉默的看了她好久,直到顾烟背上都微微有些紧绷的感觉。
“可我怎么觉得,你周身都是他的味道呢?”他坐了下来,额头抵着她,眼神交汇。
梁飞凡很认真的低声问她,和刚才轻松谈笑的那个人截然不同,“我的衣服可以脱掉再也不穿,你呢?为什么穿着别的衣服,还有他的味道在?你几时才能把他从你的心里去掉?因为一个无谓的女人,我的办公桌你都要扔掉。你躺在我身下,心里想着另外一个人,我是不是应该把你扔掉?恩?”
他忽然换了一个人似的,越说语气越轻,越是阴森可怖。
顾烟周身僵硬,忽然意识到,她来错了。
这次,他不是闹闹脾气而已。
这次,她不能就这么哄哄他就过去了。
这次,他是认真的。
只要他要,只要我愿意给。
他要她不再见方亦城,她倒是也不怎么想见他,但是,这不是方亦城的问题,梁飞凡,他不信任她,因为不信任,所以没有安全感,所以他一次次的怀疑,一次次的爆发。
桑桑说,只要他要。
可是桑桑,他要的是爱情里的兵家重地呢,你说,我给不给?
“梁飞凡,你就那么没自信?”
“是!”
他干净利落的回答,她反而没话说。
“我还是那句话,你再也不要见他,我就作罢。否则——我不会再□你一次,相信我,顾烟,那次的事,我绝对比你后悔的多得多。”梁飞凡侧着脸,看着窗外的天空,“如果可以反悔,我哪怕——哪怕你是要跟方亦城走,我也绝不会……那样伤你。”
他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如果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哪怕你是要跟其他的男人走,我也不愿意那样对你。
“我也不逼你,只是如果你不能跟我保证,那么,我们之间,作罢。”
他揉着太阳穴,疲惫的对她说“作罢”
他似乎,终于累了。
顾烟猛的站了起来,“梁飞凡,你现在清醒吗?”
“十分。”
“考虑清楚了吗?”
“是。”
梁飞凡很平静。
顾烟久久不语。
“那么,就这样吧。我们分手。”顾烟思考良久,最后这样对他说。
梁飞凡忽的睁大了眼,唇色都刷的一下白了,眉眼之间一片冰凉的绝望。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你放在我家里的东西,一个礼拜之内来取走,否则我就扔掉。”顿了一下,她也学他认真的样子,微微冷笑着直盯着对方的眼睛,“还有,这次不要再玩绝食的把戏,很幼稚。”
说完,顾烟潇洒的甩手离去。
她刚带上门,里面就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巨响,原木的门都被震的晃了晃。顾烟在林秘书惊恐的眼神目送下离开。
这下,恐怕不止办公桌和椅子了,连沙发和书橱都要重新买。顾烟有些解恨的想。
他搞出铺天盖地的花边新闻,她明明知道他不会碰她们,还是跑去装河东狮,他希望她吃醋,她就吃给他看,他心里不平,她就自毁形象给他面子。
她哪里不知道,这次是自己不对呢。
可是还要怎样?当她没有脾气的是不是?
这个小气纠结的男人。
还没走出梁氏在的那条大街,手机就响了。
“马上来医院,爸爸晕倒了。”顾明珠冷静的说完就挂断了。
顾烟急了,立刻跑回梁氏,找到梁飞凡的专属司机,顾不得刚才是不是还在和他老板吵架,借了车就走。
蟾蜍
顾博云躺在病床上,盖着被子的身子看上去像段干朽的木头,若不是胸口微微的起伏,简直没有半点生机。几个月前还夹杂着黑色发丝的头发,如今根根银白。他仰面躺着,安静的没有一点存在感。
“爸爸……”顾烟赶到病床边,轻声的唤,眼泪滚滚而下。
“没事了,”顾明珠倚在床边疲惫的按压太阳穴,“不过,小烟,你要有心理准备,爸爸没有多少时间了,你有空就来好好陪陪他。”
“姐,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顾烟轻轻握住爸爸的手,心口都痛的揪成一团。肝癌末期,肝癌末期……好可怕的四个字!
她居然现在才知道。
“前段时间一直在化疗,还算稳定。他知道你——搬出来住了,事情一定很多,不希望你担心,命令谁都不准告诉你。”顾明珠望着窗外,客观的阐述原因。
“点滴里有安眠成分的药,爸爸暂时醒不了,你先去主治医师那里问清楚爸爸接下来的治疗安排。晚上我会过来,你白天在这里陪着就可以。”顾明珠皱着眉头查着行程。
顾烟对她的冷漠习以为常,爸爸退下来之后,韦博所有的生意都是顾明珠一个人扛着,一个为军火供应遮人耳目的空壳公司,硬是被她经营成今天这个规模,冷漠,是她最基本的生存手段。
她的高跟鞋敲在冰冷的地面上,生硬的走远。
顾博云昏睡了八个小时,顾烟蜷缩在他的身边一直流泪。
她的妈妈是个画家,个性冷淡而独立。一有时间就带着她天南海北的流浪找灵感。真正的家庭温暖,是她来了顾家之后才感受到的。顾博云威严而慈爱,在不谙世事的她眼里,是个顶天立地的人。阮无双温柔贤惠,她和顾明珠都不是她的亲生孩子,她却照顾的无微不至,连顾明珠那么冷血的人,偶尔也会对她的阮姨撒撒娇,说说悄悄话。她和方亦城算是早恋,顾博云先起时是不答应的,在他看来,方亦城虽然聪明优秀一表人才,可他的女儿,还是该找个普普通通的人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是顾烟仰着小脸言之凿凿的对他说非君不嫁。他有什么办法?只好尽量提拔重用方亦城,想着以后就把位子交给女婿好了。
可是谁会想到,以后会是那个样子。
“怎么又在哭呢?”
“爸爸!”顾烟连忙擦眼泪,“感觉怎么样?”
“本来不错,可是一醒就看到我的宝贝女儿在抹眼泪,就不怎么好了。”顾博云逗她开心。
顾烟勉强的挤出笑脸,轻轻的俯身抱住他,“爸爸,你不要离开我。刚刚你躺着不说话的样子,我真的好害怕。”
顾博云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慰她,“人总是要死的,小烟,要坚强。爸爸不可能陪着你一辈子的。”
谁都知道父母不能陪着自己一生一世,可平日里,再孝顺的子女也不可能整天围着父母转,总想着学业,事业,爱人,孩子。等到恍惚间父母老了,就要离开了,就后悔的夜不能寐,早知道,当初就多陪陪他们。人总是这样想,可要是真能回到当初,怕也是还要忙自己的。
顾烟听他这样说,更是无奈后悔,心里的委屈一起翻涌上来,越发哭的大声,惊动了护士和医生,一大群匆匆的跑进来。
顾博云笑着揉女儿的长发,“小烟,多大的孩子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