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我忘了……」群傲摸了摸鼻尖很是羞愧的样子。
秦正吓得不见三魂七魄,心是又痛又凉。他都已经被点了周身大穴,若再被封住气舍必定会血气爆涨立马见阎王去,而那险些谋杀亲夫的祸首只用一句『我忘了』来搪塞了事。
「大哥……对不起,我真是忘记了,身体本能地就……」
「还是先问问小饼子是谁来了。」云飞转开话题阻止群傲继续说下去,越描越黑再说下去秦老爷不伤心死才怪。
「还不说!」
「是……回大主子,回二主子,回三主子,回四……」
「看我撕了你的嘴!」仕晨美目一瞪小饼子不敢再放肆,歉意地看了下秦正,小声道,「是……南凉的镇北将军,海昙。」
「是他……怎么会是他?」云飞转身问其他人。
「白云城不是负责监视南凉的一举一动么,反倒问起我们来。」仕晨回道。
「没错,昨日是接到消息说有人……」云飞说着又侧过身去望着秦正,「把泅河尽头的山丘给炸平了,泅河水灌进了季河,如今河水暴涨很快就会淹到北门关。」
「这么快就知道……」
「嗯?」
「小的什么也没说啊。」小饼子傻笑着退到墙根闭紧嘴巴。
「原来你干得事还不少啊!没出府半步就把外面搞得鸡飞狗跳,老爷你当真令人佩服!」麒儿又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怒骂。秦正拍了拍起皱的衣袖,走到他跟前认真地说,「让我去见他。」
「不准去!」唯一冲到门口伸手挡住,眼里充满浓浓的恨意,「你去见他干什么,如果要杀他我陪你去,否则不准再见他一眼!」
「唯一……」瞧他干的蠢事!「我不去,不去见他了。」
「我去!」麒儿扔下众人大步走出花厅。
「嗯!」秦正点头,由麒儿去也好。
麒儿快马出了秦府,到了城中沿着随处可见的紫色花瓣寻到了一处偏僻的小苑。
同秦正上回一样,一名紫衣侍女早已站在门前等候。见是意料之外的人少女拦住麒儿不让他入内,可她哪里拦得住。心中意乱烦躁麒儿也不想与她纠缠,下重手推出一掌当即断了她的心脉。海昙的随侍阿镶闻声而来,见到来人惊得无以复加,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眼前一花被麒儿掐住喉咙。
「他人呢?」
「您是来杀将军的?」
无畏无惧的眼神让麒儿很是欣赏,「不是。」
「将军就在里面,您请。」
麒儿松开手深沉地看了眼面前的年轻男子,「你知道我是谁?」
阿镶裂嘴笑道,「谁人不知您就是秦府的当家大主子。」
「带我进去。」这人知道他的身份。
听到声响背向门口的海昙转过身来。
「他不会来的。」
「刚刚听见了,他那人从来都懒得与人动手,能用嘴的绝不用手。」海昙没有穿往日的衣裳换上了宽袖的紫袍,右手下垂隐藏在袖管里,原本长长的发辫不见了,青丝只到肩头,披散着用紫色的额带束在背后。
「你来此到底为何?你可不是那种为国为民的人。」麒儿说得没错,海昙一直就不是个称职的将领,北门关被天朝守军攻陷也好被水淹也罢,他半点也不在乎。
「是他救了我吗?」
麒儿阴下脸色,「千里而来就是为了问这一句?」
「是他吗?」
海昙卑微期盼的样子激怒了麒儿,紧握拳头击打在门框留下一个完整的印子。「不是他!他只惦记着老六根本想都没想过你,事到如今你还不断了念头!」
「当年海凤凰警告你,如果不能成为他的齐君就要离开他……」
「我已经是他的齐君!」
「呵呵,」海昙讪笑道,「可那时候你有自信成为他的齐君吗?没有是吧,就算最后不能做他的齐君你也不会离开他对不对?」
「闭嘴!」
「能断我早就断了还用你来教训我!」
「照镜子看看你那丧家犬的样子!」
「你找死!」
两人抓着对方的衣襟扭缠在一起,最终却是谁也没动手。
「告诉他伤我的是楚御九就如……他那时候一样……」
「回你的南凉去!」麒儿整理好衣衫走向门口。
「救我的是你吧,莫非是对我这个堂兄突然生起手足之情?」
麒儿停下步子回道,「不是。」
「慢着,有一个人把他交给我……」
傍晚麒儿回到橘轩,不出他所料秦正已在那里等他。秦正让支开麒儿的贴身侍婢翠墨亲自为他倒上茶。
「谄媚那样儿。」麒儿不领他的情自己重新倒了一杯。
「呵呵,累了吧,我给你捏捏。」
「少嬉皮笑脸的,老五他怎么样了?」
「麒儿……」秦正的眸子在烛火下忽闪忽暗,「若是我要杀了昙……」
「你要杀便杀,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麒儿突然冷声笑起来,仰起头眼睛映着烛火同样的忽闪忽暗,「你舍得么,你早就知道了却迟迟不杀他……」
「唯一怎么都不肯说……」只有一个原因,那人就是昙……
「为什么老五不肯说你想过没有?」
「我不是傻瓜怎会想不到……」秦正从后搂住麒儿,鼻子磨蹭着他的颈子。
「那两件事又怎么说?」
「敲山震虎或者说是引蛇出洞。」
麒儿闭上眼轻轻抚弄秦正的发丝,状是无意地问道,「那两件事又怎么说?」
「敲山震虎……或者说是引蛇出洞。」
靠在肩膀的脑袋向下沉了些,麒儿睁开眼见到的还是那张带着笑意的脸,「怎么会有根白发?」一根银亮的发丝缠在指间。
「哎,老爷老了啊。」秦老爷看起来十分悲痛。
「我倒想起来过些日子是你的生辰,二十九,是老了」
「老就老呗,我们说过要白头偕老,麒儿也要快些老才行。」
「疯言疯语。」
一脸痴笑的秦正心里在暗暗抽搐,希望事情不是他预料的那般。
为了给秦老爷收拾他惹下的烂摊子,麒儿一面让唯一密切注意朝廷举动;另一面不惜动用南宫门和越王剑『规劝』各河运的商船起帆出航,可除了引发纷争无太多用处,总舵主的如山铁令撼动不了。
时至晚春,积雪融化泅河水高涨大量涌入季河,南凉北边诸多城池均遭水淹,驻军要塞北门关首当其害。倘若南凉因此出兵中原,秦正则是天朝皇帝个要宰的人。
不知是天太热让人心烦还是因为心烦觉得更热,秦正把衣袖挽到膀子光着臭脚丫坐在听雨阁的门槛上扇扇子,进出的人被他挡着只得侧起身惦起脚。「小饼子!我快热死了。」
「老爷求你别再添乱了!」小饼子双手抱住个大木箱只能用脚蹬掉抓住他衣角的那只手。
「老爷我命令你停下给我扇扇子!听到没有!」
秦府的人很忙,忙着张罗秦老爷的生辰宴席,忙着搬堆满前院的贺礼,忙着招呼一大堆宾客,还有抽空看着坐门槛的那人别让他跑出听雨阁丢人现眼。
「今儿来得人比往年多啊!」
「嗯。」小饼子点点头端着礼盒进了屋,出来时抹了把汗脸上已寻不到平日的嘻哈,「老爷,该换衣迎客去了。」
「是该迎客去了。」
前来道贺的人皆是武林各大派的掌门、长老。一年前秦正在武林大会上露了脸,又曾保证来年会给一个交代,因此麒儿等人也没有多想以为这些人不过是借机探询口风来了。
秦正换好衣衫梳好发髻摇身变成优雅隽逸、英伟不凡的俊相公,一到厅堂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盟主到了!」上一次没见过秦正的人闻声拥到前面都想目睹这位神秘盟主的尊容,那些女儿家个个看得脸热心跳粉面桃腮。
秦正朝众人颔首坐上主座,七位主子也陆续进了厅堂落座。仕晨见他表情正经眼神深沉不由得笑出声,对一旁的唯一悄声道,「你看老爷像什么?」
「什么?」
「像颗……」
「卧龙谷主到——」
「来了。」秦正抓紧扶手眼角抽动了下。
「他来做什么?」
「好好坐着!」群傲和阿杰一站起身就被秦正呵住。
「老爷……」七人已闻出不寻常的味道。
宾客纷纷给楚御九及他身后的两人让开道,三人走路轻如飞燕路过处不留痕迹,像这样的人江湖中恐怕再找不出几个。
楚御九相貌虽不如秦正出色却也称得上俊秀,就是那眼珠子又闪又转显得贼眉鼠眼小家子气。他身后的两人一高一矮,戴着斗笠黑纱遮盖了脸。「盟主别来无……」
「您老人家不是最讨厌黑漆漆的东西么?」秦正截断楚御九的话看也不看他,盯着的是他身后的一人。
「小畜生说什么哪!」软软的声音从矮个人斗笠下传出,一时也分不出是男是女。
「双儿倒是忘了,您一向不喜欢被这么叫。」
「老爷!」七人脸色倏变,怎么也想不到秦正竟在人前这般自称!
「闹出这乱子,亏你做得出。」矮个人笑骂道。
「不这么做怎请得动您老人家。」秦正跟着笑道。
「老人家,老人家,我撕烂你的嘴!」那人要拉了拉袖子刚要冲过来就被他身边高个子的人拦住。
「说吧,什么时候察觉的?」浑厚有力的声音让人想起了前任盟主展敬。
秦正的手指在案桌上敲了敲,在座的武林人士全都望着他包括他的七位夫人。「虽然那些人化成脓水寻不到蛛丝马迹,但很不巧被我遇上一个刚死的人,那人胸骨全部被震碎。」半年前从大漠回来的途中发现一个中了五毒掌的人,那时昙就在附近他本以为是昙做的。「会使五毒掌的人一只手就数得完,他受过伤不可能一击打碎人的胸骨。」
「你就那么肯定不是他?」
「肯定,因为我亲自试过。」昙的掌力只到击断一根韧竹的地步。
「仅凭这个就怀疑我?」
「江湖上陆续有人被溶成水,这些人门派不同、身份不同、年龄不同,只有一点相同,他们都是男人,都是修炼至刚至阳内家功夫的男人。」
「是这样没错……」在场的人因秦正的话开始议论纷纷。
「接着说。」
「当你的人……」秦正把目光转楚御九,「要置他于死地的时候我就确定背后的人是你。」
「我的人?」
「不是吗?他的武功难道不是你传授的?」
「这又是从何得知?」
秦正扬了扬眉毛邪邪一笑,「恕不奉告。」
怀疑楚御九是从去年武林大会开始。过去两次的武林大会武林各派因忌讳于秦府参加的人少之又少,而去年前往的人涨了有好几番,其他人或许是听说由他这个软脚盟主亲自上阵而趁火打劫,但越王剑的司徒仕月、桃花坞的严青稔、南宫凡、南宫皓还有一些武艺高强但无意盟主位置的人都去了飞鹰堡这便不得不令人生疑。后来在仕晨和阿杰的逼问下司徒仕月、南宫凡才说出是受迫于楚御九,似乎是有见不得人的把柄落入楚御九手中。
楚御九用意思何在?麒儿曾派人到卧龙谷打探却是无功而返。想来若不是唯一搅乱了武林大会,比武就会继续下去。楚御九无非是想摸清他的底细试试他的斤两,威迫那几人参加武林大会只是想遮掩他罢了,否则他单独前去被七位夫人怀疑居心叵测非劈了他不可。
卧龙谷和桃花坞相隔不远,他暗中托严青稔监视楚御九,察觉异样后严青稔索性演了一出戏取得楚御九的信任,后因小饼子去桃花坞求震天雷被识破。不过这就够了,之前严青稔已得知楚御九的武功不是出自卧龙谷,那是一种雄浑刚烈的奇异武功。昙又告诉麒儿楚御九使得是和他那时一样的招式。
「若不是你千方百计想杀他,我便不会怀疑到你,毕竟那时候你和我都几乎成了废人。」
「哼」高个斗笠男人冷冷道,「身为南凉的镇北将军竟然擅自把疆土割让给外族,这种人非杀不可!」
话说海昙刚接任镇北将军之时,天朝守军屡屡来犯,正勤于习武的他觉得麻烦便把北门关以北的地方让给天朝守军,停了战事才不碍着他修炼武功。
「放泅河之水淹我南凉残害我百姓的人,更是该杀!」
秦正无所谓地耸耸肩,「对你这个担君忧国自诩救黎民于水火的人,惟有如此你才回现身……」
『嘭——!』巨大的花瓶被震碎,碎片划破了秦正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