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提价,白墨宸知晓不妥,给了模棱两可的回答,回府见到花轻语在阴凉处吃着酥皮点心,心里的郁结也散去了三分。
“回来了?如何?”从软塌上下来,将略带清甜的糕点推到他眼前,却见他面色略有忧愁。
绿油油的茶叶浮在白盏中,格外好看,白墨宸端起抿了几口:“如今粮价大涨,朝廷拨下来的赈灾银怕是不够。”
花轻语放下了手中吃了小半的糕点,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了眨,微微一歪头,“粮价大涨?”
“是,今日商议之时……”白墨宸一五一十将事情道来,花轻语托着下颌,认真听着,无人注意到不远处的走廊一片紫色衣角一闪而过。
“嗯……”花轻语点着头陷入沉思:“如今是有些棘手,那夫君大人你要如何?”
白墨宸修长的指节敲击在石桌上,当当的声音多了几分节奏,墨黑的眼眸微眯:“如今,王府银两不少,可以贴补一些亏空。”
“不行,”后面的计划还未出口,便被花轻语否决,“那些人诡计多端,遂了他们的意,往后又抬价怎么办?”
更何况是王府的银子。当然这句话花轻语只是放在心里念叨。
灵动的眼眸一转,花轻语心思微动,便有了计划,只是还未来得及说出口,楚玉萱端着一方红木雕花盒子,虽说不上华美,却依旧精致。
花轻语看着她婷婷袅袅的来到眼前,仿佛就有了个主意。
木盒搁在桌上,玉白的手指揭开盒盖,精致名贵的首饰展现在二人眼前:“玉萱适才路过此地,无心听到王爷提及赈灾银不够之事,想着尽一些绵薄之力,这是玉萱攒下来的首饰和银两,望王爷不要嫌弃。”
“不可。”不容她多说,白墨宸便拒绝了她的好意,“你一个女儿家有一些贴身财务本就不容易。”
见她还欲多说,花轻语张口阻拦了她:“雨萱莫要着急,王府的银子我是不准备出的,你的也好生收着吧,所谓无商不奸,若是按照他们的意愿,便是跳入了陷阱。”
微风拂过,勾起花轻语的墨发,愈发显得她面色如玉,白墨宸见她信心满满的模样,多了几分兴趣:“如此说,你有主意了?”
“有是有了,”花轻语扬了扬小下巴,“不过,如果能行的话,这次可是能帮夫君大人省下不少钱来,这可不是一套首饰就能比的。”
她自以为自己沉稳,殊不知眼睛里的精光都要冒出来。
白墨宸还没说话,楚玉萱便已经在一旁坐了下来,满眼的不赞同,“王妃怎么能说这种话,为灾民,为王爷着想不该是我们的本分么?”
三言两语就将花轻语说成一个只知道自己利益的自私自利的小人。
白墨宸抬手制止了楚玉萱的话,忍住了想伸手捏捏花轻语面颊的冲动,她倒是敢和自己谈条件了,胆子愈发的大了:“你若不要,这一套首饰亦是没有了,关键信息你也告知我了,若是再不说,我便寻了别人帮忙,把你的首饰折了价,请上一位才人绰绰有余了。”
说罢,便要转身离开,花轻语有些咬牙,下了软塌,随意趿了鞋,扯住了欲要离开之人:“莫要着急,山人自有妙计。”
二人再次回到石桌处坐下。
“我每次上花市买糖葫芦,如果只有一位伯伯在卖,都比平日里贵,可结果第二天很多人卖,就便宜了好多,我想也许是怕自己卖贵了没有人要,因此便宜得让我都能多买上好几串。”
薄薄的红唇一张一合,字字珠玑。
花轻语端起茶润了润喉:“如果现在大家都知道还有好多米,又怎么抬价,谁买呀?到时候卖不出去,巴不得有人要吧。”
这主意似乎很在理,几人都点了点头。
晴空万里,一碧如洗,阵阵晨风吹拂在码头,飘来一股子海水的味道。
此时暗潮已退,远处水天一色,陆续往来的船只在海边忙碌着,几个长年出海的当地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拉扯着家常。
船刚一靠岸就听得甲板上一个粗布麻衣的虬髯汉子笑道:“韩大哥,你这船舱里都装的是些什么啊?船也忒沉了。”
虬髯汉子无比好奇的目光还停留在船舱处张望,舍不得就这样离去,却被船家伸手拦住,硬是架着出了船。
“余老弟,不该问的就别问了。”船家压低了声音,挡在他前头,两道浓眉紧皱,眼中有不易见的寒光稍纵即逝。
虬髯汉子却不听劝,还当是什么名贵的玉器,可看这一袋一袋的装得哪像是玉器的样子,疑惑着开口询问:“这位方老板,请问他们抬的都是些什么呀?小的听说您是今儿从外地赶来的大商贾,想必便是前来出售袋中的东西了。”
“实不相瞒,方某确实是来售货的,听闻贵地粮食短缺,恰好我手头粮食多,正愁卖不出去,这不便连夜赶来这里了。”那人笑道。
“方老板,您的消息怕是有误吧,咱们这里并不缺粮食,只不过卖得奇贵倒是真的。”
方老板抚须,哈哈一笑,拍着虬髯汉子的肩头,说:“明天你上我九方粮铺来买粮食,我保证不会卖你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