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字就能解释的了,你们少参与江湖事最好不过,以后你也要约束云儿,让她别没事老惦记着什么行走江湖的。”说话的时候,慕容松涛似乎是下意识的看了眼桌上的包裹,语气感慨、
“爹……”慕容连云一听话题又说到自己身上,连忙不满的跺脚,慕容松涛却一挥手道,“别在这里闹爹了,出去看看自己的嫁妆吧,嗯,北儿留一会。”
待到慕容连云出去,慕容松涛却久久没有出声,似乎在想着说什么,怎么说,直到外面又有阵阵纷乱的脚步声向着这个方向传来,他方才皱眉低声道:“竟是片刻也不让人安宁呢。”继而如下定了什么决心般,飞快对莫西北说,“你同连云的婚事也许不能如期举行,但是将来,无论出了什么事情,也请你保护她周全。”
第一卷江湖十年载酒行第三十七章
慕容松涛的话让莫西北向来很大的心也无端的沉了几分,只是他们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已经有人在门外用手指急急地扣了几下,慕容松涛应了一声,管家慕容修便几步进了屋子,见莫西北也在,似乎微微迟疑了一下,头飞快的一低,将要冲口的话咽了回去。
“又怎么了,你说吧。”慕容松涛端起手边的茶碗,打开碗盖,吹了浮沫,慢慢的喝了一口。
“老爷,各派掌门现在都聚在那边,说东厂这次大举出动,把他们围堵在此,恐怕是要对各大门派不利,他们正在商量,要不要冲出去。”慕容修于是说,“我瞧着他们越说越冲动,就赶紧来回禀,只怕他们真的一冲动,闯出大祸来。”
“江湖和朝廷,这么多年虽然有小摩擦,但是始终还算相安无事,这次,和朝廷一旦起了正面冲突,就难收拾局面了。”慕容松涛长叹了一声,略想了会才说,“北儿,你也回去休息吧,我要过去看看,如今朝廷动态未明,他们轻举妄动,反而给了东厂那些缇骑围剿的理由,如果终究不免一战,那么,现在也不是最好的时机。”
莫西北没有多话,只安静的一路走回自己住的院子,她不明白慕容松涛为什么对前景悲观到要和自己说那番类似托孤一般的话,也不懂,一碗自己进来时就有的,如今早已冰冷的茶水,慕容松涛喝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吹了又吹,她更不明白,说起各大派掌门聚首论事时,慕容修的目光中,那闪烁是为了什么。
院子里冷冷清清,并没有什么人在,想来也是去商议突围大计了,莫西北想,自己大概也该做准备了,准备找个适当的机会溜走,为了一盘干菜鸭儿儿卷进一场又一场的江湖是非中,自己大约也是古今第一人了,如今麻烦越来越大,三十六计看来果然是走为上计。
推开房门,看见楚俊风正留在房间里静坐练功,莫西北也没有觉得特别奇怪,楚俊风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会审时度势,衡量轻重,眼下的情况,与其无谓的争吵,还不如安静下来,想想自己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然,很多事情,并不是干想就能明白的,所以,莫西北在屋子里慢慢的踱了两圈,希望能引起某人的注意,可惜,从她进来到现在,楚俊风都是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全然一副老僧入定的神态,就这么坐着,一动不动。
“楚兄?”莫西北只得叫他。
“……”楚俊风仿若未闻。
“楚大哥?”莫西北再接再厉。
“……”楚俊风仍旧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我怀疑你摆着练功的姿势睡懒觉,喂,你是不是睡着了?”莫西北蹲在楚俊风对面,见他仍无反应,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的探向他的鼻端。
没有呼吸,竟然没有呼吸……莫西北惊得几乎跳起来,反射般的伸手去切楚俊风的脉门,只是手还没有真正碰到楚俊风的手,便被紧紧握住,不给她反应的时间,楚俊风已经猛然睁开眼睛,清亮的眸光里,闪烁着一抹狡黠的笑意。
“你很担心我吗?”楚俊风问得天真无害。
“是呀,我很担心你怎么没死掉。”莫西北愤愤的甩手,却挣不脱那箍在手腕上的别人的手。
“口是心非,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楚俊风一笑,在莫西北另一只手横扫过来的瞬间,放开自己的手,身子退开丈许,“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说吧,趁我现在心情不错,也许能帮你解答一些。”
“你说的,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来河南府?”莫西北一掌落空,也不再发招,只是借势跳到床上,盘膝坐好。
“为了弄清楚一件事情,当然,还有,成为武林第一人。”楚俊风出乎意料的没有再如前几次般的乱以他语,闪躲莫西北的问话,反而是坐在椅上,回答得非常坦诚。
“那,其他江湖中人又为了什么而来,慕容松涛的请帖上明明没有写他为了什么事情邀请大家来,我叫人打听,都说了慕容松涛要选女婿,按说这样的事情,不会吸引这么多形形色色的江湖人都来,后来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就想,这其中,必然有我不知道的缘故,是什么呢?”莫西北问。
“你少在江湖走动,很多江湖秘闻,不知道也不奇怪。”楚俊风皱了会眉头,“其实我也不能肯定他们究竟是为什么事情而来的,但是今天东厂的人也掺和进来了,我想,很可能是为了同一件事情。”
“能让江湖和朝廷都感兴趣的事情,有趣了,难道是什么先人遗留下的宝藏?如今,藏宝地图重现人间了,所以引得四方人马都伺机而动?”莫西北半真半假的试探楚俊风。
“怎么,莫兄原来也听说过吗?”楚俊风脸上反而倒平静下了许多,眼神略有玩味,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越是俗套的江湖传闻,就越是能够吸引人,确实是有人放言,一批前朝遗留下的巨额宝藏,开启宝藏的钥匙重现人间,而且,就在当今的武林盟主手中。”
“是有够俗套,是不是宝藏里面,还有什么武功秘籍,学了可以称霸天下那种。”莫西北随口说了一句。
“方才慕容盟主叫你去,原来已经把这些同你说了。”楚俊风一笑,摊开手道,“原本还想伪装一回博学多才,不想被人抢先了。”
“真的有武功秘籍?”这会反而是莫西北吃惊不小。
“你不都听说了。”楚俊风疑惑的看向莫西北。
“哈……我不过是随便推想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莫西北眼前飞速闪过她方才进慕容松涛书房时,他正包裹着的刀状物体,以及初识慕容连云时,连云无意中说起的一句话,她说“因为我爹忽然要我嫁人,还要举行武林大会,我不想嫁给个只会舞刀弄枪的莽夫,可是爹平时什么事情都听我的,就是这件,无论我怎么哭,怎么求,他也不肯同意,整天就抱着一把破刀,左看右看,喃喃自语。”难道,那把刀是钥匙?
“莫兄,你想到什么了吗?”楚俊风却没有放过莫西北的每一个表情,此时,也不失时机的问了一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莫西北一瞬失神后,忽然笑了起来,迎向楚俊风的目光,“我忽然想到了从前在书上看到的这句至理名言,再看今天的情况,古人果然是不骗人的。”
第一卷江湖十年载酒行第三十八章
“圣人的话确实没有骗人,只是愚弄人罢了,”楚俊风给自己倒了杯清水,不喝,只是辗转在手间摆弄,“鸟不吃食会饿死,人没有钱,最后还不是死,穷死、饿死、病死……既然怎样都是要死的,为什么不去尽力拼一回呢。”
“就因为像你这样思想太偏的人,所以,就有这么多人,明知道会死也要来试试,只是,真有宝藏吗,钥匙又是什么样的,要是到了最后,连宝藏是不是真有都弄不清楚就胡乱送了性命,岂不是冤枉。”莫西北爱钱,这世上她最爱的只有钱而已,只是,世上宝藏的传说十之八九都是骗人的,与其相信这种东西,还不如回去翻翻她默画下的地图,看看还有什么地方有金矿或是什么有价值的稀有金属矿可以小小的开采一下。
“应该是真的。”楚俊风回答的声音很小,但是,却很肯定。
“你又知道。”莫西北不以为然。
“我知道。”楚俊风略有失神,却非常坚定的说,“这批宝藏,确实是真的存在的。”
“所以呢?”莫西北难得看见楚俊风有失神的时候,忍不住逗他道:“所以你是不是准备无论如何也要拿到钥匙,然后找到宝藏。”
“我只想拿到钥匙。”楚俊风却说,“我对钱没有那么热衷,我只想拿到钥匙。”见莫西北非常不解,却也不肯再说,只是说:“我们把话题扯远了,你问过我了,公平点,是不是也该换我问个问题。”
“哦,我觉得你很有做生意的天分,不如你别做侠客了,伪装自己大仁大义多累呀,你干脆做个j商好了,像我一样,想尽办法把钱从别人口袋里骗出来,还要人家心甘情愿的求你收下这些钱。”莫西北打岔。
“听说黄锦来赴宴的时候,带了白天那位慕公子同去,看出什么门道了吗?”楚俊风根本不理莫西北的话,径自问。
“很谨慎,不发一言,不吃不喝,呼吸声很轻,不大看别人,我觉得他的功夫,应该是属于那种给人存在感并不强烈的种类,大概是类似东瀛的忍术之类的武功,但是他本人给人的感觉正好相反,尽管他不吃不动,不出声甚至连正眼看人也不,但是却没有人能忽略他的存在,甚至,让人本能的生出畏惧。”莫西北不自觉的开始在脑海里描摹那位慕公子留下的全部影像,却发现,自己也只能用如此含糊的语言,去描述这样一个人。
“东厂的面子不小,居然连这样的人物也能请到。”楚俊风却似乎猛然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笑对莫西北说:“莫兄,你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这回,我很可能两手空空的离开。”
“你知道那个姓慕的来历,”莫西北来了兴致,微微探头过去,嬉笑着感慨到:“怎么,看来你不仅知道他的来历,还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这会美人和武林盟主一样也捞不到,后悔了吧。”
“我大概知道他是谁,赢他确实很困难,不过他赢我也未必就容易,所以,是不是对手,这个还要比过之后再说,”楚俊风笑得张狂,却在说下一句时盯住了莫西北的眼睛,轻轻的道:“至于美人吗,也许,我还是很有机会的。”
莫西北被楚俊风看得有几分微微的窘,只得忙接过话头,“东厂这次也算倾巢而出,他们代表朝廷,居然也对这种传说有兴趣。”
“东厂表面上是控制在黄锦手中,可谁不知道今上虽然年纪轻轻,却城府深沉,大权牢牢在握,东厂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他富有四海,倒未必对传说宝藏里的金银感兴趣,但是,从秦汉而来历代相传,自靖康之变宋室大乱,算来已经遗失了几百年的传过玉玺,只怕是个帝王,都不会放过。”楚俊风说,“这个传说中的宝藏,是当年元朝被灭后,汉王陈友谅的全部家当,他战死之前,早早转移到一个稳妥隐秘的地方收藏,其中,最珍贵的,便是他自蒙古人手中寻回的传国玉玺了。”
第一卷江湖十年载酒行第三十九章
“蒙古人拿着传国玉玺也没坐稳江山,陈友谅得到传国玉玺也没有当上皇帝,可见,有没有这东西意义不大,如果这些缇骑就为一块这样可有可无的东西围住我们,实在就有够无聊了。”莫西北打了个哈气,就势往床上一仰,似睡非睡间听见楚俊风出去了一趟,不过只要他不是凑到自己身边,莫西北就实在懒得睁眼去看。
这一觉酣沉无梦,直到天亮。
天亮,对于此时来说,只意味着另一场争斗的开始。
东厂还是由那位慕公子出场,昨日他连胜十场之后,各大门派的锐气都大大受挫,以至于他上台之后,半晌并无人应战。
“武学之道在于互相切磋,输赢倒是其次,怎么今天众位江湖朋友都客气起来,上擂台也互相谦让这么久。”黄锦从身边站着的小太监手里接过一只掐丝珐琅的小蚌壳状的盒子,慢慢掰开,自其中挑了一块白玉般剔透的膏子,又极慢的在双手上匀开,一股子浓郁的香味便飘散在四周。
莫西北知道这是如今南洋进贡的一种雪花膏子,京城里达官贵人的家眷都以能用上这东西为荣,不过因为海船来回不便,一两这种雪花膏子,便是一两等重的黄金,也不容易换到,所以,就有不少商号现在也自己试着调制雪花膏子,以期高价出手。而要说这其中,谁家的雪花膏子做的好、卖的贵,那却非莫西北的翡翠阁莫属了。
翡翠阁是莫西北按照几年后,真正意义上五星级宾馆的标准设计的,不仅有舒服的客房,贵得吓死人的食物,甚至还有名贵的旅游纪念品出售,雪花膏、胭脂水粉,外用面膜,女人的东西应有尽有。
莫西北好容易才收回由黄锦动作上引发的思考,因为有人已经跃身上了擂台。
上擂台的人是一名华山派的弟子,华山剑向来走的是奇、狠、准的路子,莫西北只看了几眼,就知道,擂台上的人果然尽得华山真传,只是,年纪看起来不到二十,性子未免急躁,进退之间失了平和,不到二十招,就被慕公子借力打力,震飞了宝剑,人脚步摇晃,退了三四步远,猛的喷出一大口血。
擂台下,又寂静一片,慕公子几次三番出手,只教会他们一点,就是与武林盟主的宝座比起来,人的性命要来的更加珍贵。
“看来,这回是再无人应战了,既然是武林大会,技压群雄的人,是不是该得到奖励呢?”停了一会,黄锦开口,推选武林盟主的大会并没有第二项奖励措施,是以闻言后,不少人都勃然变色。
“在下不才,今天也想和慕公子切磋一二。”一个清亮的声音适时的自台下传来,与此同时,一道人影也已经出现在台上,身上的白色箭袖纤尘不染,面上的笑容完美无暇,正是楚俊风。
“咱家也听说楚少侠年少英雄,今天看了这人品气度,倒是同慕公子称得上棋逢对手,好,有意思。”黄锦点头,侧脸对慕容松涛一笑,又说:“只不知这一战鹿死谁手,咱家看,其实慕容盟主的爱婿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待会他们分出胜负,不放也上去玩玩。”
慕容松涛只是笑了笑,并未接茬,目光便被台上的两人吸引了去。
高手过招,自然不会如台下人这样多的废话,黄锦说话的功夫,台上两个人已经过了三五招了,因为两个人使用的招式都是简单不过的,似乎只是从最基本的入门功夫中新手拈来的,没有花哨的点缀,甚至,交手十数招后,两个人的脚步都没有移动半寸,所以,外行看起来,这场比试,是反不如之前日子的其他比试热闹好看的。
然而莫西北却看得分明,从一上手,慕公子就已经催动了nei力,看似平平无奇的招式中,杀机毕露,而楚俊风也收起了在她面前常常显露出的赖皮惫怠,神情凝重而认真,时时变被动承受为积极进攻。
胜负难以预料,所以,没有谁注意到,在这样一场看似平平,却风云瞬息变化的比试中,慕容松涛什么时间离开的座位,又去了什么地方。
第一卷江湖十年载酒行第四十章
胜负难以预料,招招险象环生,台上的两个人渐渐的开始移动,速度很缓慢,一下一下,拉大彼此间的距离,每迈出一步,都在擂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仍旧不见招式变化多么复杂,但是距离擂台稍近些的人,都感觉到自己的衣衫被四面涌来的风吹动,身子也被带得几欲随风旋转,这才真正看出滋味,觉得后怕。
然而,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全部被擂台上的两个人吸引过去的时候,没有谁注意到,在这样一场看似平平,却风云瞬息变化的比试中,慕容松涛什么时间离开的座位,又去了什么地方。
“轰”的一声巨响,在日暮十分,骤然传入所有人的耳中,与之相伴的是一阵遮天蔽日的尘土飞扬。
莫西北看得正出神,并不堤防,楚俊风出手一记风啸大漠,凌厉的掌风几乎是平着自掌心挥出,沿着擂台直直的卷向慕公子,而那慕公子双掌一伸,居然就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掌,再然后,擂台上铺着的半尺厚的松板,却再难支撑这一掌之力,居然生生裂成了无数片碎块,大小不等,四下飞散。
莫西北下意识的闭了闭眼,抬起手臂,挥挥衣袖,将飞向自己这边的粉尘挥开。
“缇骑杀人了!”只这一闭眼的功夫,身后的慕容府nei,忽然有人嘶声裂肺的叫喊起来,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透着沧桑、惶恐与绝望,继而,是许多男女老少,陆续响起的叫喊、呼救声。
比武场上各大门派的人几乎是同时回头,慕容府却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就冒出了滚滚的浓烟,片刻后,烈焰蒸腾。
“朝廷要置我们于死地!”场nei有人喊。
“咱们冲出去!”更多的人响应。
“你们要造反吗!都给我站在原地别动!”护卫黄锦的锦衣卫和东厂的高手纷纷抽出兵器,横眉冷对。
“乃乃的,老子就反了,难不成还洗净脖子等你们这帮龟儿子砍不成!”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嗓子,并在中间向外围用力的一挤,自然,外围就有人站立不稳,直朝着一名已经拔刀出鞘的锦衣卫就撞了过去,既然有人冲过来,锦衣卫自然手起刀落,鲜血四溅。
“朝廷要赶尽杀绝,大家杀出去!”血让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继而,一听见有人这样喊,就都飞快的拔兵器,红了眼般的,开始拼命向外冲去。
如今护卫在黄锦身边的,大都是宫中的锦衣卫,养尊处优惯了,绝少见到如今这种没命冲杀的阵势,一时阵脚大乱,被砍倒了不少人。
直到慕容宅火起,莫西北才注意到,身边的慕容松涛已经不在此处了,抬眼一看,黄锦正被他的人重重护卫着,迅速退向门外,看来是准备和外围的缇骑会合。而方才的比武场如今已经乱成一锅粥,擂台的尘埃未净,然而,一阵骤然爆发的厮杀,已经让这里又如下了一场血雨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人血独有的腥气。
莫西北命令自己要镇定一些,尽管她被这味道冲得非常想吐,但是她明白,缇骑马上就会冲过来,虽然那些人武功未必多么高强,但是强弓硬弩、配置睛良的火器,随时可以让武功高出他们十倍的人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眼下,因为人人都想往外冲,她站的位置无疑是最平静也最安全的,而身后慕容府中,方才不少人在惊恐的大喊“走水了!”这里却没有人想到要冲过去救火,莫西北顿了顿脚,满场已经不见了楚俊风同那个慕公子的身影,不过她猜测,楚俊风是不会出事的,因为以功夫论,他并不输于慕公子,以机智而言,应该也是同样。所以,她不再迟疑,与所有人相反的,她反身冲进了慕容府。
早晨的锦绣富贵,如今的烈焰蒸腾,莫西北被这两个场景强烈的对比深深震撼,这年代的房屋,都是实木制造的,连根铁钉都没有,火势一起,自然也无从控制,不过是片刻的功夫,由南到北的十来个跨院已经是烧成了一片。
莫西北心急的直奔慕容连云的院子,出了这样的事情,慕容连云也不知道逃出去没有,还有红绿,她的红绿,只是,越走,心就越惊得发慌,因为一路上,只看见不少家丁倒毙在地,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有凌乱的刀伤,这些刀伤不像是一个高手留下的,倒有些像一群人冲杀时,胡乱砍伤造成的,看来缇骑也许真的是趁慕容府无人时,冲进来行凶的,只是,为什么呢?
这场劫难,慕容连云的院落也并没有躲过,莫西北冲到时,她的屋子已经烧塌了,原本睛致的三进三出小跨院,如今少了遮挡,一目了然。
莫西北愣了好一会,目光在火场四处移动,忽然,她跃到一丛余火附近,一脚踢起了半截正烧着的木头,又自木头下,踢出了一块破碎的瓦片。这只是一片普通的碎瓦片,该是原本铺在屋顶的,因为房子轰然塌下来,也跌了个粉身碎骨。只是瓦片上却不知蹭了什么,上面还有一小块黑色的东西,液体不像液体,固体不像固体。
“原来如此。”莫西北拿起瓦片闻了闻,良久,才长叹一声,看着火借着风势几乎对自己形成了包围,只得跺跺脚,纵身向外跳去。
慕容府外,早有乡邻接了水龙,只是看着缇骑盘桓不去,并没有人敢上前救助,后来,还是一队缇骑主动过来接过了水龙,才开始扑救,只是,偌大的园林早已尽数毁于火海,相邻的房子也有不少起了火,一番扑救下来,也只能保证火势不顺风漫延到更远的地方,莫西北趁乱跳出外墙时,只瞧见不少被殃及的百姓哭天呛地,痛不欲生。
如果可以,莫西北也想加入到他们其中,往地上一坐,痛快的哭一场。她适才不死心的在慕容府里找了又找,然而,越找,就越觉得绝望,整个慕容府,居然找不到一点活人的气息,红绿,那个莫愁湖边上一刻还寻死觅活,下一刻就凶巴巴的抄起棒子把追她的财主打得落花流水的爽利女孩;那个每天晚上抱怨着替她抛头露面以至于将来可能嫁不出去,但是第二天仍旧站在她前面替她去应付所有琐碎事情的姐姐,去了哪里,生还是死?
“莫公子,我找了你半天,你居然还真在这里?”突兀的,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背后传来,莫西北猛然回头,却见楚俊风的书童田心正瞪着眼睛看自己,见自己目光直直的看过去,似乎被吓了一跳,又退了一步,左右看了半天说,“趁着现在乱着,莫公子,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你没事,你逃出来了?”莫西北忽然冲过去,一把抓住田心的手臂,用力把眼前的人左右转了转,心里竟然一阵悲又一阵喜,“你逃出来了,真好,可是红绿……红绿……你是怎么出来的?”
“先放开我,好好说话,别动手。”田心眉头皱了又皱,赶紧挣扎,眼前这个面目被烟呛得乌黑的人,一说话露出几颗雪白的牙齿,看起来真是触目惊心,再想起此人平时有事没事看到自己时露出的怪笑,田心一时觉得无比别扭,直到莫西北也发觉自己失态,讪讪的松手退开几步后,才说,“红绿姑娘也没事,我们少爷在等您,这里不安全,缇骑在那边已经开始搜城了,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第一卷江湖十年载酒行第四十一章火后重逢
楚俊风的栖身之所,自然是李轻尘的住处,莫西北刚迈上楼梯,就瞧见二楼处一个娇俏的身子迎了过来,柔声笑道,“莫老板,想不到这么快……”
后面的声音伴随着莫西北的抬头儿迅速梗住,李轻尘似是惊讶,又似是好笑,直到莫西北上得楼来,才说,“难怪公子说莫老板最是重情重义之人。”
莫西北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悲大喜,心神一直不定,这时瞧见李轻尘的神色,又想到方才见到田心时,他一脸见鬼的表情,也猛然醒悟,伸手在脸上一抹,才发现,自己手指黑黑,她一贯注重仪表,这时又忙伸出另一只手来看,手居然也是黑的,也不知是如何弄得如此狼狈,不免微微发窘。一旁李轻尘早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奴家这就去给莫老板准备水去,”言罢,含笑下楼。
“莫少!”随后上来的田心这时早推开了一扇房门,进去说了句话,话音未落,一个身影便猛的自屋中跑出,一头撞在莫西北身上,将她抱了个结实,“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呜呜——”
“红绿姐!”莫西北拉开怀中的人上下看了又看,红绿双眼含泪,神色略有惶然,但是却完好如初,并没有受伤,悬着的心猛然放下,她复又回抱住红绿,“真好,你没事!”五个字一出口,心里欢喜的只想大笑,然而,笑的时候,却只觉得眼中酸涩,泪扑簌簌地落下。
楚俊风抬手拦住了田心预备上前劝说的动作,只安静的站在一旁看那主仆二人抱着落泪,直到李轻尘提了一小筒水上楼,才上前去拍了拍莫西北的肩头,安慰道:“莫兄,一切都过去了,如今你们都没事,就不要哭了吧。“
“谁哭了!”莫西北猛然想起自己是到了楚俊风的地头,自己一身男装却抱着红绿哭得一塌糊涂,赶紧拉开和红绿的距离,抬手迅速而用力地在脸上蹭了两把,“我就是迷了眼睛,不行吗?”
“扑哧!”这下不止李轻尘,就是一贯仪态优雅的楚俊风和上一刻还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红绿,加上一直像看怪物一样看莫西北大哭的田心,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李轻尘略有夸张的将水桶往地上一放,便用手帕去擦眼泪;田心原本在笑,瞧见莫西北看他,忙把头拧向一边,强控制着,却仍旧不免嘴角抽搐;红绿瞪大眼睛愣了片刻,猛然捂着肚子,笑地弯了腰;只有楚俊风还算镇定,笑了片刻,就弯腰提起水桶,进屋倒入铜盆。
水一入铜盆,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莫西北已经嗖的冲了过去,掬起水就往脸上狂洗。
事后红绿回忆说,她这些年还从来没看见过莫西北如此狼狈过,那雪白的每天都要做什么面膜的东西来保养的脸蛋乌黑一片,只有眼泪冲刷出了几道白痕,后来被她下意识的用手一抹,又留下几道乌黑的痕迹,很像烤熟发焦的土豆,当然,最后面的一句,她可没敢说出来。
楚俊风一直站在水盆旁,见莫西北不停的用力揉搓脸颊,已经把大片皮肤弄得红红的,急忙拉住莫西北的手道:“好了,已经很干净了,再洗皮要破了。”一边,又从怀里掏出手帕,轻柔的按在莫西北的脸上,说道:“擦擦吧。”
莫西北也不客气,赶紧就势把脸上的水擦了擦,拿下来时才发现,手里抓着的,居然是男人的手帕,一时想要递还过去,却正对上楚俊风的眼,那眼眸乌黑而明亮,目光正柔柔的落在自己的脸上。
“多谢!”莫西北只觉得脸颊上腾的热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自己洗脸动作用力过猛揉伤了皮肤,还是楚俊风的目光太灼热,就这么微微的怔了片刻,眼见楚俊风仍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微微有点不好意思,顺手把手帕往楚俊风怀里一扔,就忙转过身去。
“多谢我什么呢?”楚俊风回过神来,低笑一声,轻轻问了一句。
“哦!所有吧。”门不知被谁关上了,莫西北眼睛溜了一圈,也觉得自己被对着别人说话的动作太过矫情,赶紧又把身子转过来。
“你和红绿姑娘大概有很多话要说,你们先聊,吃饭的时候叫你。”楚俊风却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推门而出,片刻后,红绿进了屋中。
“我们都在比武场的时候,慕容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是怎么遇到田心他们,又是怎么出来的。”房门再次关上,莫西北拉住红绿,细问起来。
“我也不知道慕容府出了什么事情。”红绿心有余悸,“今天早晨我惦记着你那里没有人照料打理,就同慕容小姐说了一声,回来帮你整理房间,嗯——后来在你的房间里遇到了田心,他也是去帮他家公子收拾屋子的,我们就随口说了几句闲话,再后来慕容小姐也过来了,她说要帮你缝身新衣服,但是不知道尺寸,想来悄悄找件你的旧衣裳量一下。”
“那,连云呢?她也同你们一起出来了吗?”听到红绿提起慕容连云,莫西北心里又是一阵焦急。
“你总是急性子,听我说不就知道了,我就要说到了。”红绿噘嘴,对莫西北惦记连云表示不满,“后来我就给她找你的衣衫,这位慕容大小姐估计是根本不会做衣服,量了又量,比了又比的,也没弄清除你的尺码,这时候我和田心已经打扫完了屋子,闲着也觉得无聊,就准备出去逛逛,慕容小姐就让我们陪她去买料子,田心本来不肯去的,但是慕容小姐非说要去个男孩好参考一下料子的颜色,田心扭不过,被我们硬拉了出来。”
“那就是说,起火的时候,你们已经离开慕容府了?”莫西北皱眉,“那连云呢?”
“都要你别着急了,起火的时候我们确实已经离开了慕容府,正在东街的一家绸缎行里看料子,听到街上乱成一片就跑出来看热闹,慕容大小姐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一听说是她们府里出了事情,任谁也拦不住,转眼就跑得连影子都没有了,”红绿叹了口气,“我虽然不喜欢她骄纵,但是也觉得事情不寻常,就和田心一起沿路回去找她,只是,到了慕容府的邻街,就走不过去了,好多缇骑把路封死了,再一会,里面又传出喊杀声,田心拉着我就跑,我挣扎不开,就被他拉到这里来了。再后来,楚公子也到了这里,我担心你想回去找,楚公子却说你武艺高强,缇骑奈何不了你,只怕这会你正在火场找我,就叫田心偷偷去府外僻静处找你,说你找不到我,定然会趁乱从僻静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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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取意见,给每章起个标题,方便区分更新与否。
哈哈,一早更新,请叫我勤劳的小蜜蜂!!!
第一卷江湖十年载酒行第四十二章聚散依依
晚饭,李轻尘准备了四荤、四素八道小菜,到了晚上,她这里素来热闹,此时便不相陪,只留下楚俊风、莫西北主仆四人相对而坐。
“你同那位慕公子比试,最后谁输谁赢了?”莫西北夹了片干煸笋干,她心里有许多的疑问,只是,却不知道面对楚俊风,问和不问究竟有多大区别。
“哦!我也不知道。”楚俊风也跟着莫西北的筷子,去夹笋干。
“怎么会不知道,你们把擂台都震塌了。”莫西北眉间露出奇怪的神色。
“擂台塌了,灰实在太大,为了防止灰尘进眼睛里,我稍微离开了一会,等回来的时候,那位慕公子早就不见了,大概也是躲出去了,所以,胜负还没分出来。”楚俊风不以为意地说。
“擂台这样的打法,古往今来,你们也算独一份了,佩服,在下实在是佩服。”莫西北点头,心里想,难怪擂台一塌,比武的两个人就不见了,只是,楚俊风做什么事情都必有他的理由,难道,那位慕公子也是?
“这年头,什么新鲜的事情没有,这样打擂台,其实不值一提。”楚俊风话里有话的感叹了一句,便不再看莫西北,只全神贯注的吃菜喝酒。
隔着小花园,前院女子娇柔的歌声,酒客放荡的调笑,阵阵传来,红绿忽然道:“莫少,这里的事情也算了结了,我想家了,咱们不如早点回江南吧。”
莫西北微微迟疑,不置可否,楚俊风若有所思,竟将酒倒在了杯子外面。
“莫少,你不是常说,江湖事江湖了,我们不是江湖人,何必再泥足深陷呢?”红绿有些焦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是,直觉就告诉她,这时不劝莫西北回去,今后,只怕再想回她们在江南辛苦为自己建造的家,就难了。
“我也没说不回去,红绿姐,你急什么?”莫西北见红绿急了,也不过淡定的一笑,“江南的生意扔下的日子也不短了,咱们也是该回去了,楚兄,这次北上结识你,虽然麻烦不断,不过好在次次有惊无险,这杯,我敬你,咱们今日别过,今后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你到江南,我一定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言罢,将杯中酒一饮而下,也不再吃菜,轻轻放下筷子站起身。
这小楼有六个房间,方才李轻尘已经做了安排,四人各占一间,莫西北走进自己的房间,一头躺在温软的床上,脑海中回放起此次河南府之行的种种,只觉得恍然如一场大梦,所有的人和事,从头思量,只觉得并不真实。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琴声、歌声、笑声都渐渐淡了,莫西北却仍了无睡意,翻了几次身,终于坐起来发闷,恰在此时,房门轻响,有人敲了两下。
“谁?”莫西北问。
“睡了吗,是我。”门外,楚俊风的声音低低的传来,有些沙哑,似乎是醉了。
“什么事?”本想回说自己睡了,只是话到嘴边,说出来的却是另外的一句,莫西北想了想,还是拉开了房门,门外,楚俊风倚着墙站在门口,桂花酒的味道浓郁,眼角眉梢也都挂了醉意。
“你明天要走了,想和你说两句话。”楚俊风一笑,酒意收敛,略有不羁之态。
“哦,说吧,就两句。”莫西北自门口闪开,放他进屋。
“呵呵……”楚俊风一笑,迟疑了半晌才说,“第一句是一句俗不可耐的话,你家里可有姊妹?”
“有怎样,没有怎样?”莫西北回头笑看他,“你不会是想说,如果我有姐妹的话,回头你会去求亲吧?这样的话可真没创意,戏文里说得太多了,我也看腻了,也听腻了。”
“越是俗气的东西,能流传下来,越说明它是最有道理的。”楚俊风说,“我……”
“打住!”莫西北却说:“你已经说完两句话了,所以,回去睡觉吧。”
“西北!”楚俊风却徒然靠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莫西北的手,掌心滚热,莫西北几乎反身般的就想推开他,只是楚俊风似乎真的醉了,身子也黏腻起来,任凭莫西北推搡,只是不肯放手,当然,也没有更贴近,只在半臂的距离里,声音如耳语一般,低沉而滚烫,“如果这次的事情了结,我还活着,就一定去江南找你,你——可愿等我。”
“等你做什么?”莫西北推不开他,见他也没有过分逾越,索性也就不动,只是不曾想,他却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等我陪着你,畅游四海,尝尽天下美食,咱们结伴做对j商,把天下人的钱都骗到自己口袋里。”楚俊风说着,目光清澈柔和,只看着莫西北的眼。
“两个人赚钱怎么如一个人赚的实在,你知道我爱财如命,这生意这么不划算,怎么可能做得。”莫西北扭开头,把目光落在窗上,风吹树影,正斑驳的投在茜纱窗上。
“我怎么把这茬忘记了,好吧,那就算我陪着你,你做j商,我做保镖,钱是你的,我混口饭就好,这回,这生意做得了吧。”楚俊风笑了两声,再度提议。
“你说的,我的功夫和你不相上下,那就是说,我对付不了的强匪,你也对付不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多浪费饭前,养自己就好了。”莫西北依旧摇头。
“天呀!我今天才知道铁公基长成什么样子,算盘打得叮当响,你是不是在等着我说,那我不要工钱,也不要你管饭,不对,我应该自带干粮,最好还能帮你准备一日三餐,然后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楚俊风轻轻松开莫西北的手,微微退后半步。
“这样,这样我就考虑考虑,这么吃亏的事情,你真的肯?”莫西北心微微一沉,脸上却笑容灿烂,不仅笑容灿烂,她还用力的想,用力的用眼睛表达,“我不信你,我不需要你的陪伴。”
“我肯。”楚俊风一本正经的点头,目光流连在莫西北脸上,再触到她的目光时,依恋和不舍飞快的闪过,最后哈哈大笑,“我肯定也要考虑考虑,这买卖太亏本了,像我这么睛明的人,怎么会这上你这样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