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李济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用绸绢掩住口鼻,却仍有血丝飞溅出来。李恪看着一点发黑的血滴落在他黑色的龙袍上,停留了一瞬,便渗进锦绣之中,毫无痕迹。他不禁怀疑这龙袍的颜色其实并不是玄黑,而是血的颜色,带毒的血。
禅位大典结束后,李济已经陷入昏迷。
旧皇帝要准备后事,新皇帝要登基,所有人都在忙,太监宫女在忙,文武百官在忙,李恪也在忙。
这时有丽竞门官员上前禀告,尚有罪名在身的昭阳公主在回府途中,重伤了看守的宫人,不知所踪。
“昭阳公主已经回府了。”李恪说。
那宦官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疑惑地抬头,正碰上李恪的目光,当真是天威煌煌,立时吓得低下头去,恍然大悟道:“微臣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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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容乔装成普通民妇的模样,混迹在商旅行人之中,伺机出城。
队伍排得很长,恰有一小队官差鸣锣过来,李月容皱眉,这些巡逻的官差盘查起来就难对付了。
不过所幸那对官差走到队伍中间就停了下来。其中一人将手中铜锣一敲,清清嗓子,高声道:“太上皇昨日驾崩,圣上有令,举国服丧,百日内不得宴饮婚嫁!”
“啪”的一声,李月容手中包裹落地,她呆怔怔地看着,也不去捡。
这时身后的农妇好心将它捡起,塞到李月容手中:“小娘子怎么了?”
李月容没回答,队伍继续向前移动,她被人推搡着向前进。浑浑噩噩地出了城,甚至没有受到盘问。
小蝶安排的人已经牵着马匹在古槐树下等待,李月容的佩剑也在。
她走过去,同那人对了暗号,那人便把缰绳交与她,尔后抱拳离去。
李月容还是没能从李济已经驾崩的消息中恢复过来。张孟棋对李济下毒,并且嫁祸于她。这件事直到李恪登基之日,她才知晓。她自然惊诧万分,张孟棋与她并无深仇大恨,为何要搭上性命来诬陷她?直到她见到李济中毒的症状----这种毒出自沈青陌之手无疑了,且已毒入肺腑,无药可医。
李月容抹抹眼睛,正面朝北,对着皇宫的方向磕了二十三个响头。然后起翻身上马,往西疾驰。
城门外十里亭处,竟有人在等她。
是沈青陌。
“师姐。”沈青陌驭马横亘在路中,挡住了李月容的去路。
李月容没想到竟然是她,不过来得也好,她直接抽出了长剑。
“师姐这是何意?”沈青陌皱眉问道。她靠这佩剑认出乔装的李月容,自然注意到了对方的举动。
李月容冷笑道:“明知故问。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天就用你的首级,祭奠我父皇。”
“你说什么?”沈青陌一脸难以置信,“杀父之仇?”
“你还想狡辩么?你敢说张孟棋的“烈女”不是你给的?”李月容质问道。
听到“张孟棋”和“烈女”,沈青陌脸色突变,她一时语塞:“我我是给过她但”
话还没说完,李月容已经飞身而起,一剑劈来。沈青陌慌忙俯身躲避。李月容又是一脚袭来,沈青陌滚下马来,两人缠斗在一起。
“呵,怪我太念旧情,没想到你恨我至此。”李月容招招狠厉,沈青陌渐渐招架不住。
“师姐,你听我说,”沈青陌急了,“我真的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皇帝驾崩我是今日才听闻”
“你处心积虑,隐瞒你与张孟棋的关系,让她毒杀我父皇,再嫁祸于我,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不,不。我承认我是早与她相识,也是有意引你送她入宫。但是此事我却毫不知情!数日前,张孟棋从宫中派人报信,说她用白日香被太医发现,她为求活命便全推到我的身上,让我立刻脱身藏匿,官府正在追捕我”
李月容听了更怒:“白日香?这种东西你们一直用在我父皇身上?难怪自从这个贱人入宫,我父皇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是!”情急之下,沈青陌也无法隐瞒,“可是白日香毒性很弱,没有十年八载,不可能出人命的啊!”
沈青陌疲于招架,内心了然自己不是李月容对手,干脆扔下自己的佩剑,不再还手,她不信李月容会舍得真的杀了她。
果然,李月容也停下攻击,只是用剑抵着她的喉咙,沈青陌心中暗喜。
“那么,你告诉我。如果不是受你指使又或逼迫,张孟棋贵妃做得好好的,为何要搭上自己的命来害我父皇,还要嫁祸于我?”虽然沈青陌不似说谎,但李月容难消疑心。
沈青陌楞了一下:“搭上性命?”
“是,“烈女”是你的得意之作,还要我来告诉你这药是如何用的么?张孟棋服了这毒,自然一日内就毒发身亡了。”
“”沈青陌面色变了又变,她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张孟棋竟然自己服下了烈女
“不说话了?你心虚了?”李月容的剑又向前一分,沈青陌的肌肤已被刺破,渗出些鲜血。
“不可能,不可能”沈青陌像是没感受到李月容的威胁,自顾自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