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霎时就懵了。
承徽府对皇室的重要意义,就相当于是普通家族中的祠堂,由有血亲的皇族担任主要官职,品衔虽高,但是只是象征意义,并没有实权,无法过问朝堂事务,只是在一些特定的时候发挥作用。
这么一个地方看起来像是在坐冷板凳,但也不是完全是这样。承徽府掌管皇家内务,从地位上来说就比较超然脱俗,一般的亲王郡王开府都是由承徽府调配人手,承徽府把人员名册上报,供其挑选,上至长史下至副使,承徽府都会调配好,等到开府那日,一并送入府中。
进入这个地方,就相当于已经要开始为站位做选择了。承徽府不仅仅是简单的处理宗室事宜,有时候会成为宗室势力较劲的地方。然而这地方却非常奇特,在官场上文官调任承徽府都是身兼二职的,在王府挂职,也保留原职位,品阶以最高的来算,一般没多少时间就可以外放,算的上是升职的捷径了。
清平领了旨,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她仔细思索完这件事以后,感觉怎么都很奇怪,好像有人在其中安排了什么似的。
掌院及一众教授都有赏赐,特别是掌院大人,因在此次科试有功,被封了太女太师衔,实在是极尽隆宠,由从四品升到了从三品,在这种恩赐面前,清平的调动并不起眼,况且也非她一人迁入承徽府,一同被提拔的还有几位典籍官,倒也看不出来什么。
直到宣旨的天使走了,众人才一窝蜂涌上前去恭喜掌院大人。清平站的近,也一同说了些恭喜的话,丰韫摸过来勾住她的肩膀,吊儿郎当道:“升官啦,李大人?”
她虽然遭受斥责,还被罚了俸禄,却未见不虞,清平觉得好像笑,便道:“丰大人俸禄没了,这半年要如何过?”
丰韫哂笑:“我嘛投奔我姐姐府上也一样的,混个饭吃还不简单。”
说完拉着清平走远了些,才道:“你去承徽府,有什么打算吗?是准备外放,还是去哪个王府?”
自燕惊寒走后,她鲜少听到有人会这么关怀自己。登时有种新鲜的感觉,但丰韫眼底的关切不似作伪,清平心里一暖,认真道:“大概是外放吧。”
丰韫笑了:“外放就好,去哪个州做个官,过几年再回来,到时候我就要给你行礼了,李部堂!哈哈哈哈哈”
她现在的官职说起来是比清平高一些,不过太平年间武将是很难调动的,除非边关有战事,想提品级就要靠人脉,靠家世。像丰韫这般年纪轻轻就在这个品级的并不少,但也只是到这里了,再想往上走就有点难了。
清平笑笑道:“还不知道呢,到时候再看看吧。”
楚晙端着琉璃杯盏,端正的坐着,台阶下,舞侍们身姿如柳,水袖翩翩挥出,如同盛放的牡丹,眉眼之间隐含着不动声色的引诱,他们毫无保留的释放出自己最大的热情,腰腹如蛇般摆动,希望主座上的人能看一眼。
酒宴上自是热闹非常,大皇女楚明高居主座,捏着个小酒杯;二皇女楚昫皱着眉,她一贯是不喜欢这种暴露张狂的舞蹈;三皇女楚旸脸色苍白,兴致缺缺的靠着背椅,看也不看台下热情似火的舞侍。
随着鼓点的加入,原本轻缓柔和的舞蹈,一下子变的热情火辣。众人抚掌叫好,领舞的舞侍羞红了脸,莲步轻移,大胆的向主座上的人走去,他跪在矮桌边,黑发雪肤,水盈盈的眼看着楚明,似感受到她饶有兴味的目光,他在周围宾客的笑声中递上酒盏。
楚明低头,却没有去取那杯酒,而是就着舞侍的手饮尽。一时间坐下客人们轰然大笑,乐师们更卖力的奏起欢快的乐曲,将这气氛推向高潮,那舞侍也慢慢退下,重新加入到跳舞的行列。
楚明半倚着,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一幕,仿佛沉浸在这欢快的气氛中,她看了看周围的姐妹们,道:“怎么,二妹,今天这酒不合你的胃口?”
楚昫皮笑肉不笑,她们不对付已经很久了,暗中过招无数,也就表面上还能维持点姐妹情谊,不过这情谊的真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心里大骂这人喜欢摆长姐的派头,完全忘了自己在楚晙面前也是这般模样,闻言道:“大姐这里酒美人美,臣妹有何不满?只是记挂四妹,她是清修惯了的,不知道是否习惯的了?”
这话的作用无异于引火烧他人身,楚明抬眼瞥了下楚晙,眼中划过一抹阴鸷,哈哈大笑道:“险些忘了这事,都是做姐姐的不是,来人啊,让他们下去吧!”
又和蔼的对楚晙道:“四妹可还有哪里不适,一并说出来,孤这个做长姐的定为你办了!”
楚晙微微一笑,道:“多谢大姐关怀,臣妹一切都好,大姐府上歌舞甚是动人,是臣妹扫了大家的兴,便以茶代酒,向各位皇姐赔不是了。”
她自出席来就冷着一张脸,一副不食烟火的样子,楚明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但没想到这个妹妹这么识趣,她在心里冷笑一声,表面上还是客气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可客套的?四妹在行宫住久了也冷清的很,偶尔来来孤府上,看看歌舞戏班子也是可以的。”
一边的楚晙微笑不语,楚昫却在心里嘲讽这长姐真是个不学无术的,服孝中的人还能来看歌舞?要是传出去了怕是要被言官骂死!她瞥了一眼楚旸,想起当初招揽她被拒的恶心事,看她一副恹恹的样子,心里又舒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