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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清平换了衣服出来,桌上已经上了饭菜,张柊等她落座后,两人用完饭,他才屏退下人问道:“你身上的官袍是怎地回事?”

    他出身大族,如何分辨不出这是正四品的朝服,清平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只好道:“任了礼部侍中一职。”

    侍中之职,虽只有四品,但与尚书仅仅一步之遥。张柊静默一会,眼神复杂地看向她,道:“从未听你说起,我原以为你是白身。”

    清平知道他先前担忧多日,只因自己无权无势,在京中也无什么人脉,怎能报的了仇?她起身行礼,道:“先前并非我有意隐瞒,只是事情太过复杂,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这身官袍也要等到陛下大典后方能再穿,现在都作不得数。”

    张柊觉得有些古怪,但也没有多问。他早猜测清平和宫中贵人渊源颇深,突然他想到了什么,顿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般道:“难道是陛……”

    “慎言。”清平打断了他的话,略略撩起眼皮,有些困顿地道:“别说出来,知道就放心里。再等等,心急只会坏事。”

    张柊倏然住口,捂住了自己的嘴,而后召来下人清了桌上东西,冷静了会才道:“我知道了。”

    清平一夜未睡,还在宫中和楚晙打机锋打了半宿。自她从云州回来以后,时常心生倦意,看书做事时常常觉得自己精力不济。她想起在金帐中被灌的那些药,想怕不是什么后遗症,常有神思倦倦。她从用饭的厅堂走了出去,路上碰见下人都充满敬意的向她行礼,她在心中笑了笑,并没觉得有多少欣喜。要知道这些人都是张柊采办来的,先前的时候也无多少尊重之意,还有几次偶然被她撞见下人私语,言语间显然将她视作靠男人吃白饭之流。

    可见世人竞相往官场里扎也不无道理,她在书房取了本书看着,没一会就生了倦意,卷了被子往铺上一倒,也懒得去管那些事情了。

    今日是先帝梓宫入陵的日子,宗亲大臣都身披白纱,一早就在玉霄宫外候着。待到新帝驾临,梓宫从穷庐起驾,迎着漫天风雪,浩浩荡荡地向着皇陵而去。

    御撵中坐着楚晙,她端着本奏折细细看着,忽然刘甄出现在一旁,低声道:“陛下,为先帝送行的后宫中有一侍君昏倒了。”

    这种时候不能召太医,不然耽搁了路程,不能在吉时下葬,恐生变故。楚晙眉头皱起,低声道:“着人送下去,别叫人看见,再找个太医看看。”

    刘甄点点头,退到一边,吩咐人去办。

    今日风雪较前日而言更大,也因为这样,这个小小插曲也没人发现。等到先帝梓宫入了皇陵,落石封门,一干宗亲大臣已经被冻的不像样子了。楚晙便遣了宫人在行宫中燃起炭炉,分发下去。自然又得了一番称赞,那些赞美她仁慈宽厚的话上辈子她不知听了多少,此时只觉得十分无趣,照例说了些推辞的话,在一干人满怀感恩的目光中走入灵堂中。

    按照规矩,新帝与宗室都要在这行宫中守一日后,祭拜完先帝,方能离去。有一种流传已久的说法,若是继位之人不是帝王所选,那么在这行宫中必然会生异象,警示后人。只是传说毕竟是传说,谁也不敢在满堂宗亲都在此地,跪于殿中烧纸哭灵的时候弄出些什么乱子来。

    楚晙在灵堂一人拜祭先帝,她不担心有人搞鬼,宫中早如铁桶般被看的严实,到处都是她的眼线。她还期盼着有人按捺不住出手被逮住,别人的把柄再多也不嫌多。

    贴身伺候的宫人们被刘尚女调|教的异常乖觉,楚晙趁着空余看了几本折子,这时候刘甄进来,面上是少有的无措和慌乱,跪地行礼道:“陛下,那位被抬下去的侍君,奴婢私下请了太医去请脉,但没想到……”

    楚晙合上手中的奏折,道:“说罢,又出了什么事。”

    刘甄哆嗦道:“那位侍君竟,竟是喜脉!”

    “几个月了?”

    楚晙走到她面前,刘甄神色凝重地回道:“太医说有三个月了。”

    她垂下眼帘,思量着要如何处置这个孩子。真是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若是这个消息传到宗室耳边,难免又被人说是异象。

    “将人看好,不可漏了风声。”楚晙走了几步,转身果断道:“让太医院上报,就说人哀思过度,救助不及,已经随先帝去了。”

    刘甄道:“是。”

    这孩子留着的确是个隐患,但是也未必没有其他用处。楚晙在殿中来回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一事来,又召了暗卫垂询藩王事宜。到了晚间时,暗卫已将京中大臣与宗室藩王的动向写成密报,呈在案头了。

    楚晙本本看过去,见一些人仍不安分,还在蠢蠢欲动。她又下了一道密旨,召六州州牧尽快入京。贺辰两州乃世家盘踞之地,一时半会也插不进人手。周乾递上的折子称,今年年末就能打到西戎王庭,新帝登基前必定赶回。她倒不担心恒州能有人反,只是又想起一件事来。

    她召来天枢,问道:“天璇她们如今在何处,为何还未有消息?”

    天枢也不清楚,见她脸色不好,只得硬着头皮道:“陛下,臣也不知。”

    “赫昌已死,毕述恐怕不会那么傻,直接回金帐。”楚晙冷冷道,“叫天璇不必再等,全部撤回来。她恐怕根本没有离开,现在恐怕已经从云州去往其他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