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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平转过身,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道:“嗯,把东西带上吧,我现在就去温大人府上拜会,约莫会晚些回来,要是有人来府上求见,就留下拜帖,无论有什么事情,都等我回来再说。”

    管事应了,取来一件狐皮袖筒与皮毡,道:“大人,这个路上带着吧,免得寒从手入。”

    清平接过东西走到府门外,一辆马车已经等候多时,她对管事颔首,即刻上了马车,前往温天福府上拜会。

    前几日她思忖,既然楚晙能这么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她府上,是不是说明朝中的事情已经快结束了,原随与今嬛是否已经回京了,那辰州现今的情形如何,她一无所知,只能耐心地等候。

    对于清平来说,只要能重新回到礼部,出现在朝堂之上,那么她至少还能与外界有所接触,否则像这般坐在家中,每日都闲的无事可做,也不知能干什么。

    温天福府宅在城西青枚巷,这条看起来极不起眼的巷子,却住了如内阁首辅、礼部尚书、大理寺卿这等朝中要员。清平在温府前下了马车,府上的管事早已等候在门外,将她迎了进去。

    院中的空地上摆着一个大炭炉,雪花还未落下已经融化,是以炉边都无积雪覆盖。下人们用竹篓装着木炭,不断添向炉中,保持着炭火的旺盛。清平多看了几眼那炭炉,温府的管事见了主动道:“这是我们大人老家的旧俗了,快到年底时要在门前摆个大炉子,取意来年红红火火。”

    清平颔首,管事便不再多言,引着她进了里屋,温天福穿着一身半旧的银纹袍子,花白的头发用木簪挽起,就如同一位寻常老人,含笑坐在堂上等候。

    清平向她行礼,在左侧椅子上落座。

    温天福笑眯眯道:“回来了就好。真是叫人想不到,辰州竟出了这样的乱子。李侍中辰州一行,想必是收获良多。如今回京述职,陛下理应有嘉奖。”

    清平倒不关心嘉奖是什么,只道:“下官只是尽到了为人臣的本份,不敢妄求什么。”

    温天福端起茶盏,随意道:“在你来这之前,陈开一陈大人方从我这里离去,你可知她为何而来?”

    清平去了手中袖筒,微微欠身:“若是下官猜的没错,大人明年年初便要还乡了,她应是为了此事而来的。”

    温天福答道:“不错,礼部尚书的候选名单即将在年前上呈御前,届时陛下会召六部尚书与大学士一并商讨。”她转头看向清平,问道:“李侍中,那你又是为何而来?”

    清平思索后道:“下官入礼部不到一年,不敢与陈大人相较,于情于理,陈大人的确是接任尚书的不二之选。”

    温天福笑了笑,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翰林院尚有大学生在,就算是排资历论辈分,也是轮不着她的。更何况还要看陛下,圣意眷顾谁,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笑的意味深长,清平自然明白这个圣意眷顾的是谁了,故作为难道:“下官前来拜会大人也与此事难脱干系,辰州之事下官多有逾越,论及奖罚相抵,恐怕到时候也难留在朝中了,便想着外放他州,做个州官也好。”

    温天福呵斥道:“糊涂!你怎会这般想,尚书之下便是侍中,哪怕是新尚书来了,也需给你几分面子。只消再等几年,你被举荐尚书之职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我观陛下也有此意,以后朝廷里的事情会越来越多,留在京师升迁的机会也多。你吃了年纪轻亏,虽不能与那些大人比,但年纪轻也是好事,能干能为,积功也快,等时间到了,自然而然就能走到这个位置了。”

    清平知道这是温老大人在教导自己,虽然她并不想接任此职,且一心想外调,但还是起身向她作揖,道:“多谢大人教诲,下官必谨记于心。”

    温天福见她听进去了,觉得有些宽慰,道:“你只要沉得住气,把该做的事情做好,这就够了。”

    说话间管事上来换了茶,向温天福请示:“大人,屋外的炭炉已经烧的差不多了,先不加炭了吧?”

    温天福想了想道:“烧的差不多了,和从前一样么?”

    管事道:“是,一样的。”

    温天福向清平道:“这是我老家的习俗了,快过年的事情,端西人常在家门前摆个炉子,要是有过客途径,自可歇脚,也能讨个吉利。”

    端西是琼州的一个大县,清平从前在官学里听一位从端西来的学子说过此事。其实云州人也有这种习俗,不过只放一天,因为云州一旦下起雪来就没完没了,烧的再旺的炉子都没有用。

    说起来好笑,她明明是琼州人,没想到在云州呆了几年,却已经习惯了云州的生活。关于琼州的一切她都记的不太清楚了,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家乡的一条大河,河水滔滔昼夜不歇,冬日也不会冰封,每到雨季时会漫出河道,家家都得遭淹,那水没到人的膝盖,孩子们便端着木盆在水中捉小鱼。雨季一过水就退了,又恢复如初。

    这是她仅有的记忆。

    温天福道:“听说你要与闽州邵家议亲了?”

    清平一怔,心道不好,怎么将这事给忘了。她此时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端起茶盏轻磕边缘,心思转的飞快:“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