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睡了,你要不上去看看。”
简楚明上了楼,看到简丛的门还是虚掩着的,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进去,简丛已经睡了。
房间空调温度有点高,又不通风,捂得闷热,简丛索性踢了被子,睡得四仰八叉。
简楚明拿了遥控器调了自控温度,又弯腰捡起被子给简丛盖了一点。起身后,他借着窗外的月色背着手打量简丛,良久,他才小声说了一句:“混账玩意,又瘦了。”
简丛啪地翻个身,简楚明闭了嘴轻手轻脚地又从房间里退出来,看到那尊雕塑时,他眼尾带上了笑意,在雕塑头上轻拍了两下。
简丛其实睡得不怎么好,一个接一个的噩梦,早上被闹钟闹醒时心跳还是砰砰的,他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以至于他下楼的时候,已经忘了简楚明回来了。
简楚明和席芳正坐在餐桌上吃早餐,看得出简楚明心情很好,俩人有说有笑的。
简丛先是一愣,然后掉头就想往回走。
“简丛!”简楚明喊了一句,又道:“过来吃饭。”
等简丛过来,简楚明又亲自起身给他拉开椅子,布置碗筷,
简丛则从他身侧走过去,坐到了另一边。
简楚明手一顿,又把碗筷给他递过去。
他坐下来,耐着性子问简丛:“怎么j-i,ng神这么不好,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简丛从保姆手上接过牛奶,道了声谢,没搭理简楚明。
简楚明不气馁,又给简丛夹油条,笑道:“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个了,你妈还…”简楚明收住话音,他意识到失言了。
简丛却面不改色地问,“还什么?”
简楚明没说出话。
简丛把油条夹到了一边,“我现在也不吃油条了。”
简楚明马屁拍在马腿上,被噎了个正着。
见简丛一手拿起手机开始翻看,简楚明又转移话题,“我记得你这个手机也用了几个月了吧?苹果新机出来了,我给你订一个。”
“今天我妈忌日,我不收礼。”简丛站起来把椅子推回桌下,他说:“我吃饱了,先去花店拿花了。”
他穿上鞋出了门。
门梆地合上那一刻,简楚明的心重重一跳,他嘴唇微微翕动,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静云公墓在郊区,从家到那得有一个小时路程。
车上只有父子两人,简丛坐在后排右侧,环抱着一大捧洁白鲜嫩的白玫瑰,他偏头看着车外飞速驶过的风景。
简楚明通过后视镜看他,轻声问:“儿子,你想你妈了吗?”
简丛别着头,没说话。
他舌尖顶在牙齿上,一只手握紧了另一只手腕,眼眶还是红的。
怎么会不想呢?逝去的人化为白灰黄土,活着的人伤痛成了心里的痂,经此一别,于人世间再无相见。
唯有想念。
车停在了公墓外。
今天是工作日,偌大的墓园冷冷清清,工作人员将他们领入墓园内,交代他们祭拜事宜。
简丛走在简楚明之前,先一步到达碑前,将花放下。
他走路总是痞样,今天却站得格外直,他站在碑前恭敬鞠了三躬,简楚明慢他一步,拿着花先鞠躬而后放下白菊。
工作人员又递过布巾,简楚明仔仔细细地把碑擦了一边。
“一眨眼,一年就过去了。”简楚明说:“你在那边过的还好吗?儿子又长大了一岁,到明年,他就十八了,是个大小伙子了。”
简丛眼睛一眨,眼眶通红了。
“你答应要给他办个热热闹闹的成人礼的,这事儿你可食言了。”简楚明声音哽咽了一下,他又接着说:“不过还有我在呢,你只管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都稳稳妥妥地办好了,你在那边也照顾好自己。”
“儿子。”简楚明对着简丛招手,“过来和你妈说两句。”
简丛叫了一声“妈”,喉咙发紧,什么话都说不出了,他又向碑鞠了三躬,眼泪和掉线的珠子似的全砸在地上。
简楚明一把揽过他抱在怀里,哽着嗓子说:“那就不说了,你想说什么你妈都懂,她最善解人意了。”
简丛抓住了他爸的袖子。
一年了,似乎所有人都走出来了,只有他还沉浸在无限哀恸之中。
感受着少有的怀抱,闻着鼻尖舒适的男士香水味,简丛发现简楚明之于他,却只像个熟悉的陌生人。
他们俩都曾努力想靠近对方,却又无可奈何地发现谁都了解不了谁。
一道天沟划在中间,他们都只想着如何跨过,却没人去想如何填补。
于是彼此都失望太多次了,天沟便成了天堑。
第13章 亲上加亲
三中星期六下午放假,陆言学一大早便发消息给简丛说一块吃完中饭去爬山。
简丛没看到消息,他半夜睡不着,爬起来组队通宵吃j-i,第二天困成狗还被简楚明拉起来接客。
简楚明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明明知道简丛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态度极其恶劣,偏偏还要和个炫子狂魔一样,逢人上门就要把他牵出来溜溜,生怕别人少知道他生了个儿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