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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渊第7部分阅读
    过身来,眼定定的望着这边的方向,嘴角勾了起来。

    亭中的几人俱是一愣,百里呐呐的张着嘴,指出的手硬是忘了收回来,清河把喉咙里的糕点咽了下去,喃喃的开口:“好漂亮。”

    红衣青年眉目如画,一张脸格外睛致耐看,眉角朝上一弯,便带了几许风情出来。

    绛红的衣袍套在他身上分外合适,有种惊心动魄的锐利和不羁。

    此人若是个女子的话,绝对足以倾国倾城。

    叶韩陡然觉得一阵烦闷,正准备转头朝宁渊看便听到了她幽幽的声音:“这就是宣和帝为我找的夫婿?”

    她问得很轻,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甚至听不出喜怒。

    百里瞅了瞅她的脸色,又看了看友人沉下的神情,摸了摸鼻子没有出声。

    那男子只是望了一会便转开了眼朝别处走去,飘飞的衣摆处勾着的四爪蟠龙仿似也被带着飞扬起来,只是隔了很远,并未有人瞧见。

    “怎么,如此姿容,宁渊小姐不满意?”叶韩调整了一下坐姿,状似无意的开口,一双眼却直直的盯着对面那女子脸上的神情。

    若是一般的女子,他这么问就等于是坏了人家闺阁小姐的清誉,但显然在座的没有一个人觉得宁渊在意这个,果然,被询问的女子摸了摸下颚,陷入了沉思。

    叶韩看她迟迟不开口,眉微微紧缩,连身子也不自觉的紧绷起来,这是从未有过的焦急和烦闷,他一边诧异于自己的紧张,一边眼都不眨的盯着宁渊。

    除了宁渊,亭nei众人都意识到叶韩的不对劲,但都默契的选择了沉默。

    杯盏划过,清冽刺耳的声音突兀的在亭nei响起,宁渊回过神来瞧众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愣了愣:“怎么了?”

    “小姐,您瞧上那个端王世子了?”

    宁渊皱皱眉,道:“怎么会?”

    “那你觉得他怎么样?”

    宁渊不耐烦的摆摆手:“我都说了我的夫婿至少要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况且他比起我见过的差了不是一点半点……”至少当初的百里和封凌寒就不是这个男子能比的。

    她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是感觉传闻中颇有谦厚之名的端王世子实在是和现实过于大相径庭了。

    皇家的人都不是简单的,还是把百里的事尽快解决了的好,宁渊转过头朝百里和清河看去,眼中便带了几分欣慰。

    亭nei的人听得这话,都不自觉的朝叶韩望去,清河抿了抿嘴,笑了起来。她家小姐还真是的,喜欢就喜欢呗,还偏偏给说出来了,谁不知道她下了禹山还只对百里那个小子和这位南疆的少帅稍微亲近一些,百里是不可能的,那就只剩……

    “让开,小爷我要上去,你们也敢拦着,反了是不是?”

    亭子下面由侍卫守着的地方传来一阵叫嚣,声音清朗,但却跋扈嚣张得紧。

    百里听到这声音,暗道‘不好’,猛然站了起来。

    误会

    误会

    下面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园子里不少仕子开始朝这个凉亭看来。宁渊朝坐立不安的百里询看了一眼,朝年俊摆了摆手。

    年俊点头走了下去。

    “哼,知道小爷厉害了……不用你们扶,小爷自己上去。”

    这话说得有些奇怪,年俊想是还没殷勤到要把那人扶上来的地步。百里的头愈发低了,双手交在一起使劲打着结。

    从这声出来,一直到宁渊抿了两口茶,连姿势都换了几个之后,那嚣张跋扈的人还是没有出现。她一向耐心不怎么好,待她不自觉的敲了石桌两下后,眼便沉了下去。

    不过十几个台阶而已,就算是爬,也该爬上来了。

    百里询明显察觉到宁渊脸色不愈,但仍然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事不关己模样。叶韩瞧他那样似是猜到了是谁,眼角淡淡的浮现了几许笑意。

    半盏茶后,一团碧绿的球状物体终于出现在了凉亭入口处。清河倒吸了口气,终于不负众望的再次让糕点卡住了喉咙,年俊跟在那物体身后,像是忍无可忍的快走几步绕过他飞速移到宁渊身后。

    看他行走的步伐,宁渊总算明白短短十几个阶梯为何用了半盏茶时间,缓缓向里移动的球状物体行走的速度真的和爬差不了多少,甚至更慢。

    圆滚滚的身材,圆溜溜的眼睛,整个人都成球状,许是见多了容颜俊俏的少年英豪,这突兀出现的不明生物让整个凉亭nei呈现出一阵诡异的安静。

    绿衣胖少年扑哧扑哧喘了几口闷气,脚一软差点倒在了地上,他朝里望了一下,一口白牙便明晃晃的亮了出来:“百里,我就说嘛,整个京城还有人敢拦我,果真是你!”

    他的声音欢快而清脆,若是剔除掉那实在令人汗颜的身材和一身绿油油的衣服,倒真是有几分朝气悦耳。

    可是,无论是君显龙威的氏族小姐,还是英姿勃发的南疆战神显然都被这少年选择了视而不见,他站定后迈着短腿朝百里询奔去,眼底骤起的亮光就像饿狼见到了肥肉一般。

    尽管他自己更适合担当这称呼。

    百里询勉强稳定心神的站起身,在绿衣少年扑到在他身上前拱了拱手,脸上的笑容干涩而艰难:“封皓,好久不见。”

    但无论上看下看,他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翩翩浊世的大家公子模样。

    封皓见他这模样,眼底的光亮又盛了几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急的停下了冲刺的速度把衣摆一掀,眼直勾勾的望向前方,手摆出个合适的弧度朝百里询拱手道:“百里兄多日不见,风采依旧让愚弟心生向往。”

    他这动作和刚才百里询的一模一样,但一个做出来丰韵神朗、温文尔雅,另一个就真的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果然,百里询额头抽了抽,躬着的手颤了又颤才道:“过奖过奖。”

    少年一听,眼弯了弯,顿时便只剩下一条缝,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朝园子其它地方望去,一看才发现亭nei有其他的人,随即朝叶韩的方向颔了颔首,十足的高贵卓然,泠然不侵。

    百里悲哀的转过头,一副不堪入目的痛苦状,明明教过他这种神情应该在遇到大家小姐的时候用,怎么还是拎不清!

    宁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百里询和这少年的神色,手撑住下颚嘴角勾了勾。

    这样的好戏可不常有,尤其是看起来百里对这不明生物还完全没辙。

    以他的性格,就连见到婉阳也不过只是点头而已,这少年却能让他这般相待应该也不简单,姓封,这是哪位宗室子弟?

    只不过,不管是哪家的子弟,能养成这么一副模样还能到处显摆的,那家的长辈还真是承受力极强。

    封皓似是感觉到身旁的目光有些焕然,转眼便朝宁渊那方向瞧去。陡然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睁得极大,一颔首间肥硕的身躯便直直的朝宁渊奔来。

    百里看他猛然变换的神色立时就想拉住他,但显然小身板力道不行,双手伸出只堪堪拉住了那绿油油华丽长衫的一角。

    而封皓奔向宁渊的速度,就算是称之为足下生风也不为过。

    想是见识到了封皓之前的速度,他这陡然爆发的力量让亭nei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等众人回过神来时,封皓已经站在了宁渊面前,一双肥嘟嘟的爪子直接朝宁渊放在桌上的手伸去。

    宁渊一愣,本想拨开的瞬间却在清晰的看到少年模样的时候犹疑了一下,说实话,封皓长得不差,就算是肥硕的肉堆在脸上仍能从那里面瞧出几分清秀和俊逸来,再加上这容貌有些面善,等宁渊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被握在了一双感觉起来实在很有肉感的手里。

    她朝那手望了一眼,升起的第一个感觉居然是:肤酯若凝,吹弹可破,甚至比一般的大家小姐还要保养得好些。

    然后她抬起头,就看到那绿油油的一团离她只剩一尺的距离。

    “小娘子生得好生俊俏,小生见之心喜,不知可否告知家门,我不日定当过府迎娶。”

    亭nei一阵抽气声响起,所有人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定定的看着那两双握住的手。

    叶韩瞧着那方向的眼猛地一沉,手上握着的瓷杯就裂开了几许缝隙来。

    “哦,我想起来的,小翠上个月当了我第十八房妾室,你就当我第十九房吧!祖母说了,小爷还不到十六岁,取不得正妻。”封皓的双眼滴溜溜转了几下,像是努力思考到底是第几房后眯着双眼说得很欢。

    宁渊还来不及惊讶,便被少年随后的一句话愣在了当处。娶她过门?还是第十九房妾室?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她墨宁渊活了两世,还真没有人敢对她说出这种混账话。

    手仍然被握得很紧,封皓甚至还趁宁渊恍神之际摸了两把,宁渊的脸色却沉了下来,运气一震少年便闷‘哼’一声吃痛离开,显是她脸色极是难看,封皓瞧她脸色也不再上前,而是转过了头委屈的朝百里询问道:“百里,这是哪家的小娘子,还真是泼辣的紧。不过……”

    他话锋一转,抖擞了两下肥肉笑了起来:“我喜欢。”

    ‘硼’的一声突兀响起,在安静的亭子里极是刺耳,叶韩手里的杯子已经掉在了地上,碎片还在滴溜溜的打着转。

    百里像是突然被这声音惊醒一般朝宁渊看去,白衣女子仍是慵懒的坐在石椅上,但眼底的眸色却淡了下来,那神情显然是发怒前的先兆。他心底一抖还来不及有所动作,封皓已经被清醒过来脸色黑得像锅底一般的年俊提了起来。

    几百斤的重量,就这么一颤一颤的在亭子里晃荡,百里低下了头肩都笑得抽了起来,不能怪他,这小子该被这么招呼一下,祸害了他十几年,总算解恨了。

    封皓起先还只是呆愣愣看着年俊,等他感觉到自己变得轻飘飘的而且还离那个漂亮得一塌糊涂的小娘子越来越远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的窘况。

    突兀的,一股热血直奔他头顶,不是怕的,而是怒的。在大宁居然有人敢这么对他?

    他定神朝前面看去,一双不带感情的黑眸便直直的落入他那细小的眼帘里,那里面的杀气让他打了个冷噤,封皓虽然笨,倒也不傻,马上扯着喉咙开始鬼哭狼嚎:“百里,快救我。”

    似是觉得喊这么一句颇失体面,等回过神来时他便开始对年俊色厉nei荏的喊道:“你居然敢提小爷?你知不知道小爷是谁?不想活了是不是?”

    大抵古往今来的草包都喜欢在充门面的时候喊这么一句,当然下场一般都不怎么好。

    这句话进到宁渊耳里,更是让她眼底的怒气升腾了几分。

    居然敢说娶我当小妾,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谁?若不是这句话实在颇失气度,她差点就把这句话连着手上握着的杯子一起砸了出去。

    没头脑的纨绔子弟她见过,比猪还蠢的纨绔子弟她也见过,但比猪还蠢的甚至跟猪形似的纨绔子弟她还真是没见到过。

    宁渊挑了挑眉,看那绿油油的一团着实碍眼,正准备让年俊把他提下去却被陡然出现的声音打断。

    “把他放下。”冷硬的声音带了点倨傲突兀的在凉亭里响起,封皓一听这声音皱着的脸马上舒展开来,肥短的四肢在空中使劲划拉。

    “叔,快救我。”

    红影飘过,衣袂翻飞。

    瞬息间,刚才年俊站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身影,鲜红的衣袍,长曳极腰的黑发,倾国倾城的容颜,分明是刚才在园中的那个男子。

    年俊已经退到了宁渊身后,而那几百斤上下的胖少年仍是稳稳的被他提在手里,固若磐石。

    红衣青年轻‘咦’了一声,伸出的手一顿,眼皱着顺着那方向朝年俊望去,这一望便看到了眯着眼拖着下颚盯着他的宁渊。

    深沉得如暗夜一般的眼眸,似是带着强大的凝视让他本欲上前的身子定在了当处。

    那女子只是堪堪坐在那,白衣常服,却让他在一瞬间忆起了皇城顶端那极是耀眼尊贵的明黄锦袍。

    一样的夺目和高不可攀。

    红衣青年神思一愣,手收回道:“你是何人?”他转过头瞧见一旁站着的百里和坐着叶韩,眼里便带了几许恍然:“百里询和叶韩既然都在,那你就是洛宁渊?”

    他挑眉的样子甚是好看,只是微微一动就似别有一番风情。

    看他这模样似对坐在亭里的人极是熟悉。百里询和叶韩见他开口便指出两人身份也是一愣,对视了一眼没有出声。皇家的事素来就不是什么秘密,洛宁渊即将嫁入端王府想必也是众所周知,人家未婚夫婿调查调查未婚妻平时的交友情况也不足为奇。

    只是两人的脸色都不免带上了几分尴尬,毕竟定了婚事的女子是严禁和外人见面的。

    虽然还未下旨,但也差不多都知道了。

    叶韩拂了拂衣袍,把座位朝着宁渊的地方挪了一个,这样一来,红衣青年正好就站在了他们两人的对面。

    百里询张大了嘴朝他竖了个大拇指,真强,当着人家未婚夫就敢硬抗,南疆战神还真不是吃素的。

    红衣青年眨了眨眼,里面浮现一丝意外但又马上消散。

    宁渊好似对此毫无所知,对着红衣男子把手朝着另一把石椅指了指,道:“坐。”

    那人一愣,像是不敢相信有人敢对他说出这种盛气凌人和理所当然的话,眉一皱就要呵斥,话到嘴边瞧了宁渊一眼又压了下去。

    在其他人眼里,这当然就是端王世子想在未婚妻面前留个好印象了,要不然哪家的世子受得了这种脾性的女子!

    “不知小侄有何事得罪小姐……?”

    想到身后被悬空的一团,宁渊神情顿了顿,眼底现出一抹凛然,而封皓不知是被年俊的身手吓坏了,还是知道惹错了人,从听到宁渊的名字后整个人便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状态,悬空的胖脸红彤彤的一片,小眼偷瞥了宁渊几下又极快的缩了回去。

    那眼神,缠人可怜得不得了,百里询看他那模样,硬生生的打了个寒战。

    “哦,他说要娶我回去做第十九房小妾。”宁渊回得很淡然,神色更是平静无波得紧,但整个亭子的温度却明显降了下来。

    自己的未婚妻被侄子调戏,他若想娶小姐,总会发发飙来提升形象吧,清河不自觉的把脚朝前移了两步,开始幻想青年接下来的举动来。

    被年俊提在手里的封皓听到这话把自己球状的身子缩得更紧了,红衣青年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准备兴师问罪的神情呆滞的呈现了几秒的空白,他抬头狠狠的朝封皓瞪了一眼,垂下眼道:“这孩子我回去后定会教训,还请洛小姐见谅。”

    很平静很正常的举动,清河撇了撇嘴又退了回去。

    宁渊摆摆手,神情一转陡然问道:“世上之才,何以才能安邦?”

    “将相之才,足矣。”

    被问到的人眉一转,随口便答。

    宁渊低下头,抬手拿起桌上的茶杯闭口不言。百里询看那端王世子困惑的神色,额角一抽头疼起来,这宁渊小姐该不是真的在考较他是否有安邦定国之才吧?刚才这封允没从年俊手里夺过封皓,他就听到宁渊‘哼’了一声,看来还真是对这个未来夫婿不甚满意了。

    红衣青年看宁渊神色淡淡,脸也沉了下去,他歉也倒了,莫名其妙的问题也回了。这洛宁渊居然还如此不识抬举,到现在不肯行礼也就罢了,连人也没有放的迹象,他久不回帝都,原以为洛家小姐狂狷霸道的行事只是传言,如今看来倒真是尤胜几分才是。

    “洛……”等久了的男子猛然站起身,眉一肃就准备呵斥。

    “年俊,把人放了。”缩成一团的胖少年被年俊一下子就丢到了封允面前,青年一把拖住他,吃重的后退了几步。

    百里询看那红衣青年翻飞的衣摆下处,隐约的四爪蟠龙腾飞欲跃,眼一瞪猛地站了起来,眼角瞄到端坐上处的女子正欲开口,一下子便拔高了声调:“可是宣王殿下?”

    一言出,除了宁渊都露出了些许震惊的神色。

    当然,对宁渊而言,来的是谁并不重要,但这句话也足以让她把准备说出来的话给沉了下去。

    哎,可惜了,本来还想说让他回去多看些书,免得日后被人瞧不上,既然认错了人,还是算了,她的金玉良言也不是谁都能得的!

    封显一颔首,颇为倨傲的道:“正是,我离京数载,原来百里还记得我。”

    百里询点点头,心下腹诽,你离京数十年,鬼还记得你,若不是只有皇子才能在衣服上绣四爪蟠龙,你又是唯一没见过的皇子,还真猜不出来你是谁。

    叶韩听得这话,也站起来朝封显行了一礼,神色冷硬。封显受礼后看着仍然岿自不动的洛宁渊,眉挑了挑没有出声,拉着封皓就准备下去。

    哪知那胖少年定在了石桌旁朝宁渊的方向看去,上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想是忆起了刚才封皓的不良前科,年俊一步就挡在了他面前。

    封显朝年俊瞟去,看他毫不躲闪,压下了怒气拖着封皓便走。绿衣少年眼角含泪,一副扭捏濡沫的朝宁渊望了几眼,又看了看挡在前面的年俊,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宣王走了出去。

    “原来不是端王世子,百里询,你嘴里净是些瞎话,差点让小姐丢了大脸。”清河撇了撇嘴朝还站着的百里瞪了一眼,满脸鄙夷。

    百里询自知理亏,讨好的朝宁渊笑笑,小声的开口:“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回来了,宣王十岁时离京随军驻守东界,算起来也有十来年没有回京了!”

    东界?这是什么地方?宁渊挑了挑眉没有开口,转过头朝园子里望了一眼叹道:“那些小姐都走光了,百里,你是真的不准备再挑了?”

    百里询听到此言心下大喜,忙不迭的点头。

    宁渊瞧他那神色,也很是满意。看来还真是喜欢清河,连那些小姐看都不愿再看一眼。

    叶韩朝已不见人影的凉亭入口看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转过头对宁渊道:“既然人已经散了,那我们回去吧。”

    宁渊点头起身准备走,叶韩快走两步从走过来的清河手里接过披风,极自然的走上前。清河一愣,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百里询拉了开来,少年朝他挤眉弄眼,她也完全没看见。

    叶韩定定的站在宁渊面前,双手绕过她白皙的后颈,披散的黑发被他轻轻拂到耳后,纯黑的披风极自然的被他系在了身上。

    俊逸挺拔的男子抿着唇,一举一动笨拙而小心,宁渊抬起头,便看到了一双极熟悉的眸子,漆黑沉寂得像是划过了千年的静谧和守候。

    神思微微恍然,等回过神来,青年已经站在了离她半步的地方,手微微倾斜,姿势凛然。

    她低眉苦笑,手极快的划过指尖,还是没办法对着这张酷似封凌寒的脸无动于衷,只不过……

    宁渊抬步朝下走去,行到半路便见园子里那一红一绿的身影还在奋力纠缠,那胖少年显是使劲朝着这里望,红衣青年拖都托不走。

    宁渊一下便想起了那双肉腻腻的肥手和绿豆大小的眼睛,心下一沉。

    毕竟也是皇室子孙,听他对封显的称呼显然还是个尊贵的主。实在是对隔了几十代的封家子孙腻歪的紧,宁渊皱眉叹道:“这到底是谁家养出来的,怎么这么个德行!”

    走在后面的百里脚一崴,四周看了看低眉顺眼的道:“说起来,他姓洛。”

    这一声回答比什么金玉良言都顶用,我们伟大的宁渊终于转过了头,望着百里的眼底浮起浓浓的荒谬和不可置信。

    因为谁都知道,大宁贵族姓洛的,仅云州洛氏一枝,别无分号。

    往事

    往事

    云州洛家一门世代为将,性子大多桀骜不逊,狂放不羁。

    这情况放在近两代的洛家族人身上就更是如此,洛老将军戎马一生,最得意的恐怕就是那个冠勇三军的长子。

    洛家长子洛羽行自幼善武,年少时以三万残兵大败戎族老将鲜于风于北陵山后威名更甚他父亲几分,自此一战,戎族数年nei不敢叩关,云州得以安稳。宣于帝闻此子英勇,上封冠英候,一时之间,年仅十六岁的洛家少帅让整个天佑大陆为之侧目。

    一门双杰,洛羽行及冠之礼举行时,素来低调的老将军甚至为了长子开了半月的宴席。

    那个时候,天下众人莫不认为洛羽行将是大宁洛家新一代的战神。

    鲜衣战马,当年迎接洛少帅归来的那一场凤华宴让京城贵女趋之若鹜,盛大之极。以至于满京的仕子都成了那一袭鲜红战袍的陪衬,就连宣于帝的掌珠、中宫皇后的嫡女昭言公主也对其青睐有加,芳心暗许。

    先帝闻之大喜,欲全其好事。哪知赐婚前夕,洛家却大开府门宴邀天下为长子举行了婚礼。

    传闻说这新过门的长媳是江湖女子,与洛家少帅识于草莽,倾心相许终生后带回家成婚。也有人说她只是寒门小户的闺阁小姐,来历不详配不上洛家将门世家的门第。

    无论这女子的身份如何,她终归是洛家向天下承认的儿媳,皇家圣旨未下,洛氏这样做也算不得违抗圣命。宣于帝虽恼怒,但到底无法因这样一件事问罪手握重兵的洛家,唯有将此事作罢。

    少年英豪,冠君如玉,彼时意气风发,却不知这样的举动对高傲尊贵的天家公主而言堪为平生大辱。

    半年后,昭言顶着五个月身孕闹上洛府,令洛羽行休妻再娶的事情震惊了整个京都,皇家公主未婚有子闹上府门的别说是大宁开国以来闻所未闻,就算是放在天佑大陆几千年的历史里也算得上是独一份。

    公主大闹洛府,洛羽行却没有否认那孩子不是他的,宣于帝大怒欲问罪洛家,却在昭言的苦苦哀求下只是颁下圣旨令洛羽行休妻迎娶皇家公主。圣旨下达之日,洛家长媳愤而自请下堂,从此行踪不明。洛羽行留之不及,跪于家门外拒接皇家圣旨。

    宣于帝于朝堂上闻此举大怒,雷霆之威还来不及降于洛家漠北硝烟又起,洛羽行临危受命匆匆奔赴战场,虽大败戎族,却在最后一战时一箭穿心伤重不治魂归九泉。

    噩耗传来,天下震惊。洛家长子的灵柩归京之日,正是寒冬,皑皑的冰雪封了十里长街,整个京城的百姓看着洛老将军亲手把沉黑的棺木抬进了洛府,扶柩回京的洛家儿郎在洛府门外跪了三天三夜。

    三天后洛府丧礼举行,没有邀请任何人,就连闻讯前来即将临盆的昭言公主都被老将军拦在了门外。

    没有人能指责他,因为谁都知道,若不是昭言公主挟皇家之威把洛羽行逼到穷途末路,那个天纵英才的少年统帅绝对不会陨落在那场小小的战役里。

    他本可纵横世间,翱翔九天。

    “公主,犬子之罪业已以死承担。无论何时,洛家只会有羽正一枝血脉。”

    仅仅一句话便让大宁最尊贵的长公主憾然转身,但她仍是料想不到刚硬如斯的老将军会连长子唯一的血脉也不接纳。

    最惨烈也是最直接的回应,那个孩子,永远都无法姓洛,尽管他被冠上了大宁最尊贵的姓氏。

    那一年,洛家次子洛羽正年仅五岁。

    “就这样?”黑纹金绣的衣摆拂过小案上的书籍,宁渊抬头看着把那段往事说得荡气回肠,九曲十八弯的洛凡。

    烛台上的夜明珠隐隐的不甚明亮,清河从阁台里又取了一个出来放在案架上,房间顿时明亮起来。

    洛凡看着宁渊神色不动,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这件事过去了那么久,若不是小姐突然问起,他恐怕都已经忘记了。

    “那封皓是?”

    “长公主后来生下一子,只是自小体弱多病,十七岁留下封皓这么点血脉就过世了。”

    “照这么算起来,他也算是洛家的嫡孙了?”

    “小姐……”洛凡眉一皱,立刻反驳:“老将军当初说过,洛家绝对不会承认这一枝血脉的,除了您,洛家不会再有其它的继承人。”

    宁渊翻着书的手停了下来,抬眼朝洛凡看去:“凡叔,那封皓多大了?”

    洛凡一愣,答道:“十四岁了。”

    “也就是说这件事已经过了三十几年了,往事已矣,当初的事与他有何干系?”

    幼子无辜,已经隔了两辈的怨恨的确难以强加在封皓身上,洛凡还没有如此不通情理,低下了头不再出声。

    “当初那昭言公主恐怕也不是好相与的,那么轻易的就放弃了进洛家的门,恐怕不止是大伯战死沙场这么简单,那个孩子……”宁渊朝洛凡抬了抬眉,眼底尽是透彻。

    洛羽行宁可战死也要拒旨,洛家把即将临盆的长公主拒于门外宣于帝也没有追究,这绝对不止是体恤老将军丧子之痛这么简单。

    除非,这件事理亏的是皇家。

    洛凡看宁渊好奇的挑挑眉,尴尬的扯了扯衣摆,使劲咳嗽了两声。

    到底小姐还只是个闺阁女子,他本想忽悠着晃过去,但宁渊射来的眼神——淡淡的,却满是压力。

    老将军啊,真不是我守不住秘密,只不过小姐实在是太可怕了,您在天有灵就原谅我吧!

    “长公主对大少爷下了药,所以……”洛凡支吾了半天,总算拧着眉说出了当初那件事的原因。

    宁渊手一滑,杯子里的茶顺势溢了点出来,难怪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意娶公主进门,难怪洛家做到这种地步先帝也没有降下罪来,这个昭言长公主还真是——胆大妄为到了一定地步。

    “虽然昭言公主的行径……哎!”洛凡叹了口气,眼底也带了一丝不忍:“但是她终生未嫁,又中年丧子,如今把封皓抚养大,也实在是不易了。况且,这几十年来,凡是洛家人出现的地方,她从来不曾出现。老将军当初虽说只是丧子之时的意气之言,但她也的确做到了。”

    洛家之人所到之地,皆退避三舍。作为一个皇家公主,昭言的确履行了当初对洛老将军的承诺。前些时候的凤华宴,昭言长公主交给了婉阳举办,恐怕也是因为她回了京城的原因。

    她知道洛凡的意思,这个时代对于女人要苛责得多,如果昭言不是大宁的嫡长公主,不是宣和帝最亲厚的姐姐,恐怕如今早就被那些酸腐之士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但就算顶着公主的尊荣,她这一辈子也绝对算不上安顺幸福,不过是年少时的意气之争,却赔上了三代人的伤痛。

    宁渊摇了摇头,就算是那位尊贵无比的皇家公主,恐怕也想不到当初的一时叛逆会得到这么个结果。

    只是,这毕竟只是些陈年往事了,天家隆威,如今也没有人敢把这件事再摆出来。

    想到那绿油油的一团,宁渊拿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眼中波澜不惊,神色却沉了下来。

    “那个封皓……”她顿了顿,道:“怎么会被养成那么个样子?”

    洛凡神色一僵,显然也是听说了封皓的一些传闻,道:“昭言长公主中年丧子,就只留了这么点血脉,想必是过于溺爱了。我打听了一下,那孩子虽说荒唐糊涂了一些,倒也算不上是大j大恶,只不过……”云州洛氏一门还真是没出过这么有出息的直系子孙。

    洛凡清了清喉咙,朝桌边软榻上躺着的女子看了一眼,把后面的一句话给咽了下去。

    这洛家最后剩下的两枝血脉,还真是……南辕北辙到了极限。

    书房里一时安静了下来,隔了半响宁渊才抬起头。

    “凡叔,他们还在外面?”

    洛凡点点头,听宁渊提到外面的两人眼都愉悦的眯了起来:“小姐,您有交待要留着他们,吃过晚饭后叶公子和百里公子就一直在外堂休息,我去把他们叫进来。”

    “把叶韩叫进来,至于百里……”宁渊打量了一下清河道:“你去陪陪他,换件衣服了再去。上次搜罗回来的款式不错,挑一件就行。”

    洛凡和清河同时一愣,老管家看向清河的眼里带了几丝耐人寻味,清河的脸却明显扭曲了起来,拒绝的话到嘴边却看到宁渊已经重新低下了头,只得撇撇嘴朝外走去。

    该死的百里询,居然拿姑乃乃当借口来忽悠小姐,你死定了!她泄愤一般的扯着身上穿得劲服,这衣服有什么不好的,小姐真是迂腐。

    清河一边走一边把手腕捏得清脆响,守在外面的年俊隔得老远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杀气,连忙摸着鼻子避开了几步。

    哎,说个往事要不要这么久啊!

    大堂里翘着腿坐着的百里询百无聊奈的敲着桌子,朝对面坐着岿然不动的青年瞥了几眼后转过头便看见穿着一身碧绿碎裙走过来的清河,立时眼睛一亮,腰板都直了起来,看来这小姑娘也是对他有这么点意思的,要不怎么还专门换了件衣服让他看呢!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他还真是翩翩佳郎,连这只小老虎也给降伏了。

    百里还沉浸在自己的臆想里,清河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叶公子,小姐有请。”

    这声音真是清脆悦耳啊,百里朝叶韩挤挤眉,看着友人起身离去后弹了弹衣袍站起身来,一副兰华高洁的模样。

    “清……”第二个字还没说出口,衣领已经被矮他一截的清河提了起来,熟悉的双脚离地腾空的姿势,这已经是百里询第二次感受到了。

    “居然敢拿我来忽悠小姐,百里询,你……不想活了。”

    “哎呦,等等,清河,放我下来!”

    “……”

    身后嘈杂讨饶的声音传来,渐渐的远不可闻,独自行走在回廊里的青年唇角勾了勾,眼中的暖意也深了起来。

    其实这样也不错吧,若是,没有注定背负的宿命,这样其实很好,真的很好。

    揭开

    揭开

    夜明珠的光华柔和舒暖,纸窗斑驳的暗影被拉扯得狭长,案桌上盘旋的熏香似是带上了缭绕的悠远,黑衣曲裾的女子静静的坐在软踏上,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桌上的页角,垂下的发丝柔软而纤细。

    她坐在那里,神情悠远而慵懒,静谧的女子眉间一动,似是觉察到投射的视线太过灼热,唇角一勾朝门边看来。

    宁渊抬起头,看着站定在书房门口的叶韩,眼底划过几分了然,她起身朝地上的毛毯走去,脚一盘坐在了上面,宽大的裙摆拂下来,狂放不羁。宁渊斜斜的用手撑住下颚,朝叶韩点了点头。

    哪怕是坐在地上,这么抬眼一瞬的间隙,那女子的眉宇间就生生的带了几分卓然芳华来。

    叶韩有一刹那的失神,暗笑一声朝地上看去。宁渊面前摆了个棋盘,上面黑白分明的棋子反射着缓缓的流光,他挑了挑眉抬脚走上前坐在了对面。

    触手的棋子温润如暖玉,是上等的和田石铸成,叶韩朝宁渊看去,笑容便带了点暖意出来:“封皓的事都问清楚了?”

    宁渊点了点头,抬手拾起黑子放上棋盘,铿锵的落子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醒目。

    叶韩还要开口,却瞧见对面斜坐着的宁渊一脸认真的望着棋盘摆了摆手,他讪笑的扶了扶额头,只是一盘棋而已,是不是太过较真了?

    月上高头,纸窗的暗影拉得越来越长,年俊站在门外看着里面一动不动的两人,叹了口气站得远了些。

    局尽尾声,房间里依然安静祥和,棋盘上的双方却厮杀得越来越烈,黑子长驱直入,白子被困围城,一筹莫展。

    棋局告罄,结果显而易见,再下一子,势必是和上次的那局棋同样的结果。

    叶韩抚了抚肩,揉揉额角,脸上渐现颓色,握住棋子犹疑半天道:“我……”输了。

    这句告饶的话还没说完,对面的女子已经抬起了头,她手上握住的黑子静静旋转,勾勒出圆润的弧度。

    宁渊淡淡的看着他,一双眼眯了起来。

    “叶韩,你刚才想问什么?”

    一直专注于棋局的女子陡然开口让叶韩神情微微一愣,但这闪神也只是一瞬间。

    “我只是想知道你会如何对待封皓?”

    宁渊挑了挑眉,身子向后仰了仰,定定的看着叶韩,突然勾起了唇角。

    “叶韩,到此为止。”

    漆黑的眸子仿佛有着震撼人心的透彻力,只是瞬间,宁渊就好像完全剥离了那无害华丽的外表,整个人的气息都凛冽起来。

    纯黑的衣袍无风自摆,就连她手上握着的棋子也一反刚才的润和,快速的在手上旋转起来,流泻出瑰丽的轨迹,锐利而强硬。

    叶韩正欲投下最后一子的手一顿,垂下眼长久的沉默起来。直到黑衣女子眼中的眸色深沉得毫无杂色时他才重新抬起了头。

    青衣常服的男子坐直了身子,唇角轻抿:“你看出来了。”

    他的声音清朗干脆,完全不复刚才的温和儒雅,眨眼间席地而坐的男子整个人都刚硬冷漠起来,黑沉沉的眼神深邃而浓烈。

    宁渊没出声,只是淡淡的看着他。

    两个人静静对峙,最后,坐得笔直的青年无奈的勾了勾嘴角,率先开口。

    “怎么看出来的?”

    “你是岭南的统领,大宁上下的贵族你不可能没有搜集过画像,就算是封显十年未回京你也不会认不出他。你刻意在他面前做那些动作,不就是想借他之言模糊宣和帝的想法吗?只要皇室对洛家有疑,岭南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只是这样?”青年挑了挑眉。

    “我姓洛。”宁渊淡淡的道,眼中的光芒清冷暗沉。

    叶韩轻敲在棋盘上的手停了下来,唇角的笑容渐渐意味不明。

    “大宁军权三分,云州握其一,洛宁渊就是三十万军队。”

    “你不是把洛家的虎符给陛下了,我不认为还有这个必要为此来接近你?”

    宁渊把手里的棋子往棋盘上一搁:“你比我更清楚,那种东西从来都左右不了洛家的军队,就像只要你活着,岭南的军权就永远不会真正归属于皇家一样。”

    叶韩点点头:“那位也知道光是只有虎符并不能完全收拢云州,所以才会着急把你嫁入宗室,大宁宗室历来无圣旨不能出京。虽说可以荣华一世,但如果嫁了,云州洛氏一门就等于真正灭绝了。”青年抿唇笑了一下,神色颇有些讽刺:“他要是见过你,就绝对不会下这种愚蠢的圣旨……”

    黑衣女子挑了挑眉,对这句话不置可否。

    “云州洛氏要真是这么好摆弄,也不会几百年都让皇室如鲠在喉了!比起岭南,他更想要的是你洛家的三十万铁血大军,不是吗?”

    “我是个女子,皇家根本不会在意。”扬起的凤眸挑的极高,似是挑衅的道。

    叶韩一怔,轻笑一声:“如果你就这么一副样子出现在宣和帝面前,恐怕他是第一个选择杀了你的人。”

    这样的气度和芳华,平生仅见。况且还是云州十八郡的掌权者,哪个皇帝疯了才会好生生的把这种隐患供养起来。

    除非是生为皇家之人,或是……来自那个世间最强大神秘的地方。

    叶韩摇了摇头,瞧见宁渊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沉声道:“况且女子又如何,别忘了当年的隐山之主也是一介女子之身,同样搅得天下大乱……哦……你和她还是一样的名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宁渊手中旋转的棋子一顿,停了下来。她朝叶韩看去,定定凝视的目光平淡而漠然。

    “你想要什么?”

    “皇室一向视叶家如眼中钉,肉中刺,我不过是求自保而已……”

    黑衣女子眼中的神色越发深沉,摇摇头撇了他一眼,然后指向棋盘。

    杀伐的双方只剩最后一步,黑子大获全胜,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