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大爷也不会动真格收他们摊子。
他怎么想到,那种关头,她想到的竟还是旁人。
半晌,他丢下一句,“笨蛋。”
女孩子的气息贴着他的脖颈,安静、微弱。
他忽然觉得,上帝离他很近。
20
扭伤的脚倒不大严重,歇个几天就能痊愈。
便是在母亲第二天回家,问及她脚伤如何来时,舒盈思索了片刻,慢条斯理地喝着牛乃,撒了谎。
——下楼梯摔的。她说。
这两天舒盈爸爸清闲了些,女儿脚受了伤,他自然全权承担起了接送亲亲女儿上下学的业务。
这样一来,舒盈nei心的焦虑,便消散了不少。
她捏不准路妍想要做什么,更猜不透叶子怡的心思。
周一早晨时,舒盈坐在舒绍的车上,蜷在座位里,倚着靠背打盹。
半梦半醒里,她竟是想起来父亲名字的含义。
——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幼年时,她被父亲抱在膝上,一遍遍地听过温声父亲念这篇《月出》。
他们家世世代代都是读书人,到这父亲这辈,父亲上面两个兄长,统统做了老师,到了没同读书人三个字脱了干系,唯有父亲成了个“讼师”,倒也一路顺畅,建了自己的事务所。
混迹大染缸多年,父亲在教育她时,头一个字,说得还是“善”。
紧跟着,她听到父亲的声音。
“没睡够?”
舒盈勉强睁开眼,揉了揉眼睛,回答舒绍的话,“没有。”
舒绍“唔”了一声,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语气倒是关切的,“快要考试了吧?要注意休息,别复习太晚。”
舒盈愣了一下,小小地“嗯”了一声。
她昨晚着实是看了太久的书,怕月考真的来了考不好,怕成绩受到这阵子事情的影响。
读书对她而言,太重要了。
高中只有三年,想做别的事,却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又或许,新的地方对她而言,意味着重新开始一切。
舒盈完全醒过来了。
同时,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因为父母都很忙,便于联系,她习惯性把手机带进学校,不过进学校前都会先关机,出了校门才会拿出来用。
她这才想起来,昨晚睡得迟,脑袋昏昏沉沉,忘记把手机成静音模式。
她滑开屏幕看了一眼,发现是音乐软件给她的消息推送。
本以为是普通的每日音乐推送,还在疑惑今天的推送怎么这样早,手指点开,却发现居然是别人给她的评论回复。
她这才发现,一天多不看手机,消息里多出来很多消息。
有评论、有点赞、有关注。
围绕着,她上传的几首歌。
自然,不是她的歌。
她看了一眼自己注册的名字,又捏着手机,抬起眼。
车子行驶得飞快,冥冥之中仿佛自有神明安排,恰是路过昆程家小区的一片高楼。
她出了神。
他是光,也是□□。
他仿佛在改变她的轨道,又仿佛与她八杆子打不着关系。
不招惹他,就不会招惹上旁人。
但是他,又偏偏替她一次次解围,替她找回那笔善款,不使她蒙冤。
回神,舒盈趴上前面的椅背,看着舒绍的侧脸,缓慢地问,“爸爸,善良真的有用吗?”
舒绍显然一愣,“盈盈,你是遇见什么了吗?”
舒盈趴在椅背上,闭了闭眼,“没有。”
她听见自己否认,继而又发问,“我只是觉得……做个善良的人,太难了。”
长大,太难了。
“我们会遇见恶意,善良的人可能会吃亏,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变成自己讨厌的一种人,你能好好地对待这个世界。”舒绍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小女儿的脸,“你要知道,讨厌总是很简单,而爱很难。”
讨厌的人。
舒盈睁开眼,说,“好。”
*
月考被提上了日程,写在了班里后面的小黑板上。
舒盈脚受了伤,课间草请了假,被批准可以不用去。
除了受伤的人外,有这个特权的,当属陈安橙一流体育生了。
故而,舒盈伏在课桌上写题时,听见陈安橙的声音,毫不意外。
班级里除了舒盈外空无一人,陈安橙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一屁股坐在舒盈面前。
舒盈咬着笔头,指了指她的短发,“你,你染回来啦?”
她一头橙发已经乖乖染黑,整个人看起来乖了些许,没有那么张扬。
“嗯。”陈安橙咧嘴笑了一下,挠了一下脑袋,“班主任说再不染回来,就要带剪子来把我头发剪了。”
舒盈无声地笑了一下,班主任面对学生古古怪怪发型的标配句式:带剪子。
紧跟着,陈安橙又说,“正好,林米苏也把头发染黑了,又省得昆程天天说我的黄毛晃眼。”
舒盈愣了愣,“林米苏……”
陈安橙适当地解释,“就上次在医院那回,我去找的那个女的。”
眼前浮现那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