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聚集人气, 鼎沸人声喋喋不休的充斥在两旁,伴随着阵阵蒸腾香气扑面而来,只让人觉得愈发心烦意乱。
“吁……”马车突停,苏锦萝一个不防,跟雪雁撞在一处。
“王妃。”雪雁慌忙将人扶住。
苏锦萝抬手, 声音轻细道:“无事。”
雪雁探身, 拨开帘子,只见自家马车前停着一辆香车宝马。玉佩金铃, 罗纱珠帘,隐约可见里头半卧着的一个华贵妇人。
雪雁蹙眉, 与赶车的明远道:“怎么了?”
“是三皇子妃。”
当今陛下第三子陆友文,并非亲子,乃是养子,原名康勤, 娶王氏女。听闻这王氏女容貌绝艳,惯喜奢侈,竟学褒姒喜听裂帛之声。三皇子娇宠异常, 不听劝告,每日抬好几箱锦帛进府, 供其撕玩。
一时, 三皇子骄奢银逸, 沉迷女色之事传遍皇城。大家都私下言,这三皇子妃乃褒姒转世,是祸水妖物,能迷人心智,连皇家人都抵挡不住。
街道虽宽,但还容不下两辆马车一道通过。苏锦萝攥着手中巾帕,学着陆迢晔的模样,叩了叩马车壁,声音轻缓道:“明远,让三皇子妃先过。”
“是。”明远将马车赶至一旁巷口nei,让王氏先行而过。
香车宝马飘然而行,金铃清脆间,带着女子张扬的娇笑声。“多谢静南王妃。”
按理,苏锦萝是王氏的婶子,怎么也轮不到她来让道。只如今静南王府一朝败落,这些牛鬼蛇神便也不知从哪处冒出来,嚣张至极。
苏锦萝一贯不是个欢喜争是非的,只是让个路罢了,她并没有什么觉得憋屈的。
“王妃……”雪雁打下帘子坐回去,神色惴惴的看了苏锦萝一眼。
苏锦萝神色疲惫的撑着下颚靠在茶案上,小小打了一个哈欠。
一天一夜未歇,她早已经累得眼皮打架了。与其跟这王氏争街道,还不如回去早早歇息的好。
“我没事,给我倒碗茶吃。”
“是。”雪雁给苏锦萝倒了一碗茶,触手时茶水却的冷凉的。
“王妃,您的小日子快要到了,还是别吃冷茶了吧?”
人若开始走下坡路,这事便会一桩借着一桩的糟心。苏锦萝看一眼面前的茶水,接过,轻抿一口。
凉茶下肚,心口燥气陡消。苏锦萝懒洋洋的靠在马车壁上,闭眼休憩。
雪雁跪在一旁,见苏锦萝双眸下乌青一片,满脸心疼。
苏锦萝的肌肤本就白,如今这般憔悴模样,看着更是比常人严重些,也不怪乎雪雁心疼。
……
青绸马车从静南王府角门入,一路过去,静悄悄的无半点声响。苏锦萝一觉睡醒,觉睛神好些,她伸手拨开帘子,只见眼前,满目疮痍,丫鬟、婆子都不见几许。
“这是怎么回事?”这还是那个巍峨壮丽,轩峻高阁的静南王府吗?
“王妃,”苏锦萝的另外两个婢子如青和依彤抹着眼泪近前来,跪在地上哭诉道:“前几日王府被抄了家,事物被打砸了近一半,若不是掌刑大人来的及时,奴婢们兴许就见不着王妃的面了。”
苏锦萝怔怔立在马车前,仰头看向面前杂草丛生的庭院。瓷罐碎片,槅扇木门尽毁,里头也是一派翻箱倒柜之相,不仅无半点人气,因着天热,那边边角角还结上了蜘蛛网。
“先收拾一间屋子出来,暂住吧。”苏锦萝声音轻缓道。
“是。”雪雁领着婢子去收拾住所。苏锦萝提裙走上几步,怔怔立在廊下,入目萧瑟,心口微酸。
一朝之夕,从云端跌入泥泞,任谁都能来踩踏上一脚。雪中送炭难得,锦上添花良多。
今日天色不大好,天际处的乌云压的很深,层叠峦嶂,尤如重山。苏锦萝听到身后传来苏清瑜的声音,伴着滚滚热浪,树蝉新鸣,到耳中已有些模糊。
“萝萝,”苏清瑜疾奔上前,满面热汗。他三两步过甬道,跨上石阶,到廊下,踢开脚下翻倒的一只宫灯,“先与大哥回理国公府住段日子吧。”
天气很闷,日光半明半灭,照的人晃眼。柳树条絮垂枝,被晒得蔫搭搭的。苏清瑜身上穿朝服,里三层外三层的整个人都被浸湿了。显然是刚刚下朝就过来了。
苏锦萝静站在那处,缓慢摇头。她取出帕子,替苏清瑜擦了擦脸上的热汗,仰头开口道:“他说,让我在家等他。”
“王妃……”玉珠儿正搬着实木圆凳出来,一个憋不住,立时便哭出了声。
如今静南王生死未卜,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们王妃小小年纪,便要当寡妇了啊!
玉珠儿一哭,屋nei忙碌的女婢们俱都红的眼,一瞬时,那股子“呜呜哎哎”的悲切声,比恼人的蝉鸣更甚。
苏锦萝细细的替苏清瑜擦完脸,然后收好帕子,塞给他。“大哥先去吧,待我这处收拾好了,再去理国公府瞧瞧父亲与母亲。”
“……母亲和父亲都很担心你。”握住苏锦萝的手,苏清瑜正色道:“理国公府,一直在你身后。”
苏锦萝呐呐张了张嘴,“大哥。”
“不想回便不想回吧。我派些靠谱的家仆、婆子来,这硕大静南王府,只剩下几个老仆,若是出了事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是你住在这处,要事事当心,外头的有心人数不胜数,尤其是如今局势,什么事都有可能会发生。”
“嗯。”苏锦萝点头,红了眼眶,那晶莹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