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头比我还要大!这回我名声尽丧,好处倒让他都得了去!不是他,还能是谁?!”
祝长安谦恭温和的立在厅堂里,着着身半旧的儒衫,尽管低眉敛目不甚张扬,可在那儿站着便是君子端方、温文尔雅,那通身的清贵气竟将堂nei众人皆压了下去,瞩目至极。
并对指着他脸面叫嚣的某人仿若未觉,仍旧从容自若的静静待着。
“长安。”
只听主座上的妇人唤了一声。
他应,“儿在。”
“你兄长所言是真是假?”
又是一句话撂出来,让人辩不出喜怒。
“兄长所言,儿不知。”
“呵,好一个不知!”妇人拍桌而起,便用那厌恶又不喜的目光看着祝长安,语气也是尖酸刻薄,“跪下!”
绻了下手指,祝长安这回未曾依言照做。
“夫人让你跪下,你没听见?”
这是厅nei某个美妇人说的,眉目间依稀与祝长安有六、七分相像,却被岁月磨去了傲气,徒留疲惫与苍老,还有得过且过的认命。
祝长安抿了下唇角,不应声,却也不愿跪。
“反了!真是反了!”
祝家主母顺手便将一旁的瓷盏朝他砸去,全然不顾旁的,“如今这真是长本事,吃里扒外的白眼狼!竟还不把家中规矩当回事了!”
因着是朝他面上砸来的,祝长安只得侧身避过,任由它咣当一声碎在地上,也没去看祝家主母的脸色有多难看,只道,“母亲,儿明日还得赴宫宴,若是去不成,今上那儿怕也会对父亲不满。”
“什么?宫宴?”几近狰狞着面孔的惊呼了出来,祝家大郎扑上前去揪住了祝长安的衣襟,“谁给你的邀贴?!”
他凉着眸子,“母亲便不管么。”
“长生!”祝家主母自然晓得其中利害,只得忍着气喊住自家不争气的儿子,“松开他。”
“娘!”祝长生不敢置信的看向她,“他这是不敬长辈!”
“那也该是我来罚他,你这样是算什么?”使了个眼色,让他松开祝长安,祝家主母随即微抬下巴,倨傲的看了过去,“长兄如父,你兄长的话,你为何不听?我这个母亲的话,你又为何不听?跪天跪地跪父母,你凭甚不跪?!”
字字迫人,祝长安看向那自始至终都温顺贤良的美妇人,忽觉好笑,“姨娘,不知我该不该跪?”
祝家主母狠厉的扫过去看她,而后便是不出他所料的一声——
“该。”
“可听见了?”这是祝长生在说话,语气不屑又鄙夷,“跪啊!”
满心酸涩的无声叹息着,祝长安低下眸子,心底发狠便要跪下去,却忽听一道女音传来——
“你他娘有病?”
抑扬顿挫、咬字清晰,衬着那凶神恶煞的语气,让厅nei众人皆是愣住了。
“哐当!”
来人一脚踹翻了花几,而那上好琉璃彩瓷花瓶随后便碎了满地,睛心摆插的花束也散乱开来,凋零如屑。
“哗啦啦……”
随意踏过地上的碎瓷片,宿欢走过去一把扯起了略微屈膝的祝长安,唇角略微扬起,嗤出声冷笑,“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养出一家子废物辣基!你特么是他亲娘还是他亲老子?你养他了?跪你?你这老娘们倒不怕折寿啊!造孽的货色!还说甚……”
“你谁啊!闯进我祝家还敢嚣张至此?!”与此同时,祝家主母也骂开了,抬手指着宿欢的鼻尖儿便开始喊,“来人!来人啊!把这搔蹄子给我拿下!”
宿欢轻嗤一声,“阿大。”
“喏。”
听得门外传来声应和,便见一众魁梧男子闯入厅堂,朝宿欢行礼。而后那凶煞至极的目光便齐齐看向了祝家主母,唬得她面色发白,两股颤颤。
宿欢继续怼:mmp!
“怎么着,再骂一声试试?”见她讪讪的放下了指着自个儿的手,宿欢更是冷嘲热讽,“我还当你这老婆子多有骨气,骂啊,你倒是敢再骂?”
“祝长安!”
她尖利的喊了一声,面色难看,“你给祝家招惹了什么人?!”
“呸,别给祝家贴金了。”宿欢冷哼,“祝家做了甚见不得人的事儿,与他有何关系?”
“长安。”如夫人、也就是祝长安的亲娘,直至这时方才唤了一声,道,“过来。”
宿欢眉梢轻挑,看向祝长安,竟也没怼他娘,反倒定定的看着他,那颜色浅淡的眸子里是一贯的凉薄。
如她所想的那般,祝长安并未过去。他苍白着面色,眸底却是静的,“姨娘可知,我过去后会被怎样对待?”
“你是祝家子!”
祝长安低笑,无话可说。
“姨娘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啧……”宿欢问他,“还想理吗?”
他没答。
“长安,你是要姨娘给你跪下吗?”
“呦,怎么着,您这膝下有黄金?还跪不得了?”这回宿欢没留情,怼了过去,见她蹙眉便要说话,顿时又笑着道,“您要是不怕自个儿临老了还晚节不保,尽管与我闹腾,我是不怕的,您说对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