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听言,宿欢一愣,转首便见祝长安眉心紧皱,不晓得又在想甚,就宽慰了他一句,“无事,你别多想。”
随即便听宿青棠轻“呵”了声。
宿欢将糕点往祝长安那儿推了推,而后便起身整衣,朝宿青棠走去,语气戏谑,“你还真是追着我来的啊,还来同我说这个。今儿大发善心?莫不是又想着坑我罢?”
“小人之心。”宿青棠冷着眸子,语气也是冰凉的,“近来朝中形势大乱,宿家经不起你的折腾。”
她不以为然,“哦。”
这时,宿青棠是极想骂她的,可多年涵养不容许他说出甚詈词,他也寻不出几个骂人的词汇来,勉强说出个词儿来,“宿欢,你不知廉耻!”
分明是被骂了,宿欢却“噗”的忍不住笑,“我还可以罔顾人伦,不知叔叔想要一试否?”
因着多年身处高位而不曾被人冒犯过的某人,羞恼到面颊泛红,那狭长如狐的眸子里更是波澜频起,难以压下的愠怒与冷涩便让宿欢看得清清楚楚。气势乍开,衬着他一错不错看着宿欢的目光,倒真是迫得让人心尖儿发颤,连同宿欢都不禁僵了下身子。
“宿家主,想必是近来日子过得顺遂,让你愈发的口无遮拦了。”他唇角紧抿,一字一顿,“若宿家主一意孤行,也劳请你想清楚,你身后除却宿家这个责任,还有甚。”
还有楚琢之。
他向来清楚宿欢与本朝太子的关系,虽并不准备因此而作甚,可身为今上爱重的臣子,他的立场无疑会对楚琢之有极大的影响。
说来,宿欢可以嚣张放肆成这般,凭借的便是今上对她的纵容。连带着往后若是楚琢之继位,她更是无须在意纪纲人伦了。
可若是宿青棠非要同宿欢拗着干呢。
敛了面上漫不经心的笑,宿欢抬眸看他,“你这又何尝不是枉顾宿家安危?”
“呵。”宿青棠轻嗤,那仿若看蝼蚁似的目光让宿欢极想揍他,“枉顾的,唯有宿家主的安危罢了。”
意思是,宿家他能保住。
“你这人有病啊,明知晓方才我在调情还凑上来找骂,骂不过又威胁我。”宿欢厌烦的蹙眉,语气讥嘲,“要弄我您请快些去想法子,在这儿和我耍嘴皮作甚,我等着您嘞。”
宿欢:这个面白心黑的,呵。
这番针锋相对最终打成平手,宿欢在与祝长安出宫后仍旧是冷着脸的,眉目间的烦躁之意也未加遮掩,让侍人不禁愈发小心翼翼,生怕被宿欢迁怒了。
回了宿府,祝长安被安排进客房。
而她却是孤自离府,去了丞相府。
…………
与门庭若市的宿宅不似,宿青棠身为左丞,住的宅子却不过是个二进的宅院,甚于连御赐的匾额都没挂,仅仅悬了个【清风居】的牌匾。
瞧那行笔,还是他自个儿题的。
见字如见人,若说祝长安行笔瘦劲、撇捺清隽,字迹里都是不似平常少年的沉稳与缜密;楚琢之便是nei敛秀润,深谙中庸之道,虽规规整整,却也太过藏锋敛锷,失了风骨。
见字如见人,若说祝长安行笔瘦劲、撇捺清隽,字迹里都是不似平常少年的沉稳与缜密;楚琢之便是nei敛秀润,深谙中庸之道,虽规规整整,却也太过藏锋敛锷,失了风骨。
宿青棠与二人皆不似。
他善行楷,行笔流畅、毫无迟疑,皆是挥洒自如,点、横、竖、撇,捺、提、勾、折,纵恣随意。分毫也看不出是那个心思深沉的左丞大人。
和个风流浪子似的笔迹,“见字如晤”这词儿是用不到他身上了。
知晓堂堂左丞大人竟屈尊于这座小院儿里的人并不多,宿欢算在其中。她猜想着是否宿青棠年少时过得清苦,如今得势了也不喜旁人伺候,家里除却那个对他有些恩情的宿家老仆,别说小厮,便是个侍从都没有。
细细想来,那恩情也不过是在他差点儿饿死的时候给了个面饼。她记得那老翁的儿子还欺负过宿青棠呢。
哦,好像死了许多年了,还是宿青棠亲自动的手。
这个面白心黑的,呵。
抛开那些杂乱无用的思绪,宿欢抬履上前,去用门钹轻叩院门,不过三、四下,便听有道苍老不堪的声音传来——
“来了来了,客人请莫急。”
而后便是慢吞吞的抽出门栓,再慢吞吞的开门,用那慢吞吞的腔调道,“请问您可有帖子?”
“我是宿家人。”宿欢的目光瞥过那老翁满头的白发,去看他皱纹密布的面容,“总归我要进去您也拦不住,不若让开罢?”
那老翁瞧了下宿欢,便慢吞吞的挪开了身子,让她得以进来。
宿欢抬履跨入门nei后就朝正院走去,随后略看了下这儿的布局,稍微思索后便径直推开了某扇雕花门。
正是书房。
瞧着nei里循声望来后一时回不过神的宿青棠,宿欢嗤笑了声,“您这院里各处的位置,怎的十多年都不改改?”
“……嗤。”宿青棠搁笔去看她,好看的眉眼间一片冷清,语气也是凉的,“擅闯民宅、目无法纪,宿家主不给个解释?”
“你我是甚关系,还要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