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就要睡着。
阿朗便起身告辞,周大夫打着哈欠要送他出去,阿朗自然没让他送——周大夫也就是说说罢了,相处久了,两人早就熟稔了,周大夫虽将他当少主看待,却不像其他人那般毕恭毕敬。
见阿朗自己稳稳当当地站起来,走到了帐篷口,周大夫挥挥手,吹了灯,再也忍不住困意,往床上一倒,不一会儿便发出呼呼的鼾声。
阿朗却没有立刻走。
他站了一会儿,待听得帐篷里鼾声大作,确认周大夫已经睡熟后,他慢慢地,又折返回帐篷。
脑海中勾勒出帐篷中东西的摆放位置,阿朗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目标,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半晌后,将清冷光滑的瓷瓶纳入袖口,阿朗悄无声息地退出帐篷。
帐篷外不远处,有护卫等着他,见他出来忙迎上来,还好奇地问了句:“少主,怎么出来地这么晚?”
明明看见周大夫帐篷里的灯已经熄灭,却又等了一会儿才见少主出来,若不是这些天早明白了这个少主不喜欢他们离太近,又觉得周大夫帐篷里不会出事,他们就按捺不住上前去了。
阿朗双手拢在袖子里,脸色没有任何异样,只淡淡地道:“帮周老归置了下草药。”
黑灯瞎火地怎么归置草药?
护卫心里打起一个问号,但看着阿朗的脸色,也没敢说什么。
反正太师只是让他们保护少主的安全,人没事就行了。
——
第二日,队伍继续往北行,一路景色变换,京城更加远了。
傍晚宿营,自然也没有什么村镇城市,而是照旧在野外扎营。
一切都跟往常一样,晚饭前,阿朗照旧由江叔推着出去散步,吃饭时跟计都聊了几句天,算是联络下父子感情,饭后绕着营地绕几圈,然后去周大夫帐篷里坐了会儿。
今天周大夫的睛神似乎更加不好了,才聊了一会儿,便打起了哈欠。
阿朗便起身告辞,临走时将周大夫为他未来几天准备的药都拎走了,周大夫也毫无所觉。
护卫打着哈欠,见他出来,忙打起睛神,一边心里嘀咕,兴许是今天赶路太累了,怎么这么早便困了。
然后护送着阿朗回到他的帐篷。
没过多久,天色彻底暗下来,营地也安静下来。
除了巡逻的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
便连巡逻的,似乎也格外瞌睡,守在营地外围,脑袋一点一点地,于是直到后颈一痛,眼睛才猛然瞪大,想要叫喊,意识却已昏死过去。
站在倒地的巡逻兵的身后,一个高挑瘦长的身影拄着拐杖,步伐缓慢,却稳稳地朝拴马的位置走去。
——
计都醒来时,心情还很是不错。
昨夜难得睡了个好觉,吃过饭不久生了睡意便睡下,一夜无梦睡到天亮,只觉得浑身畅快。
然而,这畅快很快便不翼而飞了。
被打昏在地的巡逻兵,阿朗空空的帐篷,以及少了的一匹马。
以及所有人昨晚都睡得异常地沉,甚至没有一个起夜的。
“我、我的迷药少了一瓶!”周大夫急匆匆地冲进来,脸色煞白地道。
计都握紧拳,脸色黑地可怕。
然而,片刻后,他看向来时的方向,“给我找。”他沉声道,“不论如何,把少主找回来。”
第153章 入网
进京的官道上,一辆囚车在上百兵丁的护卫下缓缓前行, 囚车里站着一个被枷锁锁住的人, 似乎是个女子, 然而一头狂乱如茅草的长发遮住了一切, 叫人看不清女子的面容。
只是从那虽狂乱却仍漆黑光泽的长发来看, 应该是个年轻女子, 说不定长得还不错。
一路见过这囚车的百姓纷纷八卦地猜测着。
而负责押送这女子的兵丁们也很是平易近人,并不像平日里见的小官小吏们趾高气昂, 停下休息时若有百姓好奇围观也不会大声驱赶, 反而饶有兴致地跟围观的人闲聊起来。
聊的自然是那囚车里女子的身份。
曾经的安王侍妾,实为计都同党, 以春宫扬名的春宫画师,倾国倾城的祸水美人……
好几个吸引眼球的词叠加在一起, 立时便将听者惊地双眼大睁,啧啧称奇。
待囚车队伍走后,那刚听了这新鲜事的, 便忙不迭地四处宣扬起来。
安王侍妾,计都同党, 前阵子风头无两一幅画甚至卖到上百两银子的春宫画师……结果却全是同一个人,还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然而如今这美人却因为计都同党的身份被抓去京城, 一颗大好头颅, 不知能再鲜活几日。
这样的趣闻,自然传播起来极快。
方朝清跟着崔相一路走来, 不只是从随行的兵丁口中,甚至从歇脚的驿站口中都听到了这个消息。
好像转眼间,全天下都知道崔相抓了个计都同党的女子似的。
方朝清起初没察觉到什么,只是听他们说起那女子被戴上枷锁关在囚车里的情景,心里便止不住地揪痛,只盼着崔相的车驾再走快些,快些赶上那囚车,到时无论如何,哪怕不能立时救她出来,也不能让她继续受罪。
然而,这念头在崔相的车驾越来越靠近京城后,便逐渐转变了。
变成了一种疑惑。
之前韦将军扎营的地方离京城也不算太远,普通人沿着官道慢慢走顶多也不过三四日的路程,而崔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