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缓缓回身,望着站在不远处的栾倾待。忽然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她这漫漫半生为什么总是不快乐,明白她在情感的路途上为什么总是不顺遂。
因为她与栾倾待的感情只有开头,却欠缺完整的结局,所以她心心念念,始终不曾放下。几年前,她以为栾倾待死了,好不容易放下了,他却又再一次地出现在她的面前,还告诉她他们之间还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一个多小时,张小曼大开公寓的大门,转身看了一眼栾倾待,轻声道:“进来坐吧。”
她去厨房给栾倾倒了一杯橙汁,“家里没有热水了,煮不了茶,你将就着喝吧。”
栾倾待轻轻道了一声谢。
张小曼在一旁坐下,脸上的神色是平静的,“孩子的事……”
栾倾待凝着她:“你……真的完全没有印象吗?”
张小曼轻轻摇头。
栾倾待深深地敛起了眉头:“怎么会这样……”
张小曼说:“你都知道些什么呢?”
栾倾待望着她的目光渐渐染上了一抹极其奇妙的情愫,他数度张口,却仿佛又觉得有些羞于启齿。
张小曼一直安静地等着,一双眸安然茹素,倒是让栾倾待慢慢放下了心中的顾忌:“那一年你18岁,刚刚来香港念书的第一年,我从荣城千里迢迢地跑来看过你……”
那一日,栾倾待在张小曼的公寓里一直待在黄昏时分。
夕阳铂金色的光忙伴着丝丝入耳的尘世杂声一起溜进了正沉默安静的公寓里。张小曼身上穿着一件深墨色的盘扣上衣,她安静地望着窗外的那抹旖旎金色。
夕阳之美,美在那抹艳光背后总藏着深浓的萧条感,张小曼在这样的夕阳中忽然觉得很恐慌。
她的人生里,曾经有过这样的一段无邪而美丽的时光,但她如今却全部都记不起来了……
八年光音空白无从记忆。
栾倾待的声音这时有轻轻地在她耳边响起:“如果我们的孩子如今还活着,他应该已经30岁了,比亦然还要大一岁……”
张小曼转眸看向他,一双眸子不知何时已经盛满了盈盈欲坠的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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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眉生孕期最危险的一段时间终于安然度过。
夜里,栾亦然一边替妻子揉着腰,一边道:“栾亦然,我们也该把婚礼正式提上日程了吧?”
眉生舒服地侧躺着,语气很慵懒,她说:“不是都已经领了证?我现在肚子已经很明显,一般的婚纱可穿不上。”
栾亦然笑着道:“等你生下来,我们就办仪式。”
顾眉生轻轻蹙眉,说:“不如旅行结婚。”
栾亦然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你早晚是要面对爷爷和栾家的一大家子人的。”
顾眉生倚在他怀里,颇有些无奈地长吁短叹:“能拖一天是一天呀。”
栾亦然挑了挑眉,抬起手,在她的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道:“我今天早上已经给爷爷打过电话,他们这两天就会来荣城。”
他停了停,整个人躺了下来,吻了一下妻子的双唇:“你担心什么,你肚子里的那个,可是栾家小一辈里的长孙,爷爷和爸妈只会惯着你。”
顾眉生可不稀罕母凭子贵这一套,她轻哼了哼,固执道:“不要办仪式。”
栾亦然诧异地看着她。
顾眉生扬扬眉:“你儿子的意思,借我的口说出来而已。”
“……”栾亦然轻轻闭上眼:“睡吧。”
幼稚。
顾眉生侧头看了他一眼,“我听到了。”
栾亦然睁开眼睛看向她。
眉生用力在他腰际捏了一把,道:“你肯定在心里说我幼稚。”
栾亦然:“……没有。”
4月,眉生正值孕中期,她的触觉和感官都远比普通人敏感。平时这丫头就睛明犀利,如今肚子里多了一个,她简直都快成半仙,连他心中的腹诽和弦外音居然都能猜得到。
殊不知,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有些东西早已经在潜移默化之中一点点地成为了默契和习惯。
尤其是顾眉生,她对栾亦然有着两世的记忆和两世的了解,能够睛准地猜到他的心思,实在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
人间四月天,芳菲满,春花绽。
眉居里,佣人们对于顾眉生是又敬又怕。
她不像那些怀了孕就会变得格外柔软温和的豪门女子。顾眉生太睛明了。
自从眉生3月动完手术,栾亦然就不惜掷下重金,从各地搜罗来各自适合她食用的补品,每天让厨师变着花样的给她补身体。
那些补品实在是太多了,厨房旁边有一整个柜子装还是无法装得下。
便开始有佣人将补品一点点,不着痕迹地私藏进自己的口袋里。
那点东西对于这家的主人来说,根本是九牛一毛,但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却已经是极好的奢侈品了。
他们料想顾眉生是不可能知道的。
谁知,有一日中午,眉生吃过午饭,管家就替她在院子里放了一壶补身的热茶和一大盘水果。顾眉生在门廊处来回慢慢地踱着步消食。
她看了一眼管家身边的中年白衣女子,她身上残留了一点点鹿胎粉的污渍,那污渍原本不明显,但白色的衣服在日光下就会有些反光。眉生只匆匆一瞥,就已经看到了。
她看了眼那女佣,然后开口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