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江的度假还在继续。这里其实没什么好玩的,商业化的景点还没被人完全开发出来,不过美也就美在未开发的质朴上。一群常在酒池r_ou_林的富二代们纷纷感慨此乃人间桃花源,今天烧烤明天打牌后天钓鱼,非常享受。而谢白景那边的节目组则每天不间断拍摄,为积攒素材想出了一堆稀奇古怪的任务与剧情,安排几个明星与普通人每天东跑西跑,不折磨出一身的汗不罢休。两群人自然会碰上许多次,只是柯江没再主动去打扰。他不得不承认,他是有那么一点点点怕谢白景这小子气性太大,当众让他下不来台的。
在柯江他们回去前,节目组已先行离开了。
回程再没有摄像跟拍。谢白景回了学校,继续上学。不知是谁传出来他进了新锐要出道当明星,他在学校受到的关注愈发多起来,回校后舍友同学纷纷向他求证。谢白景迟疑片刻,还是语焉不详,只推说去做了个兼职。他再次回归公司学校两点一线的生活,准备下一次的节目拍摄。只有在偶尔的闲暇时候,他会突然地,不合时宜地想起柯江。
柯江说得没错,他对人情世故一概不通。关于处人处事上的任何知识与技巧,都无人教授,是由他自己从小到大摸索出来的,至今还不够熟稔。假若他再圆滑一点,想必能找到更好更委婉的方式,将那夜在度假村的尴尬场面圆得丝毫不漏,不至于那样决绝,不给柯江留半点面子。他已经不那么愤怒,也不畏惧,只不得不在心里反复思考假如事情发生到了最坏的地步,他该如何将应对。
谢白景独自站在寝室的阳台上吹风,家里打了个电话来。哪怕面对唯一的亲人,他也没有太多寻常人会有的温情柔软,甚至表情都没有更加放松。他按低了手机音量,简略地用方言说自己一切都好,将签约工作的事情一概不提,草草讲几句就找些借口,挂断了通话。他手里还握着手机,望着屏幕的神色冷了几分,最终还是转身回去。
他在赌,柯江暂时不会做什么。
柯江暂时还真不会做什么。他回了家里,本是决心彻底将谢白景那小兔崽子有多远踢多远,爱谁谁,还能缺他一个不成?修整两天,立马召集狐朋狗友,花天酒地夜夜笙歌一番。可惜的是,没过两天他就厌了。兴许是他真的骨子里犯贱,一旦遇到了个合心意的,旁的都是累赘,一个都看不上眼。哪怕是情至浓时,还得细细比较两者差别,他自己都觉得自个扫兴,扔了钱匆匆逃走了事。
他这种临阵脱逃的事儿做多了,也挺心虚,干脆不找了,出去玩时都是纯喝酒,任旁人左拥右抱,他巍然不动,好似出了家。满心琢磨着怎么把谢白景给搞上,恨不得编辑好计划表,每天按照计划实行。他的朋友们都笑他是年纪轻轻就身有隐疾,只有徐立明白他到底是为了啥事愁,气得跟他连吵三架。
柯江莫名其妙,说我受我的情伤,关你屁事。但徐立是不能用常理来描绘逻辑的男人,非得看着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说你就这点出息,我身为你哥我都替你丢人。括弧柯江从没认他当过哥,向来是徐立自己给自己封的官儿。
柯江这时候反而不吵了,心平气和地:“那你不丢人,你给我解决了。”
徐立乍然被安排这么个任务,顿时觉得烫手得很,可碍于面子,总不能说自己不行,梗着脖子答应。
“你看你这样。”柯江无奈地笑笑,“徐立你别管得太宽,我难道还真搞不定他吗,我当然行啊。”
他这么说,自己心里也有点虚。
谢白景拒绝得太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看起来半点转圜可能都没有。柯江给自己做了点心理建设,努力说服了自己就是之前太冲动了,不能那么着急,得像温水煮青蛙式地慢慢来。他开始破天荒地正儿八经认真工作,在公司蹲点谢白景,不成想谢白景一天一个理由请假,什么快到考试周了,什么马上要出去拍综艺了,就算来了,也总能奇迹般地与柯江百分百不相遇。柯江心里又有些恼火,想直接一个电话把人叫回来,好不容易才被理智劝服。正无计可施之时,他突发奇想地去找谢白景所在大学的论坛,倒获得了一个意外之喜——谢白景所在的班级课表。
拜这小子一张脸所赐,在刚入学时候就成了学校里的名人。奈何谢白景性格太过内敛冷淡,与人交往都不深,既不加社团,在学校里待的时间也不多,被颜值征服的热情校友实在挖掘不出更多信息,也渐渐冷落了。但还是有人死心不改,愿意与他同上一节课,亲眼见一次也是好的,说不准就看对眼了呢?这位同学的想法倒恰好与柯江不谋而合。
你来公司可以躲着我,柯江想,那你总不能课都不去上了吧?
第14章
柯江长得就挺显小,回去翻箱倒柜地找到一个很少背出门的运动款双肩包,背着包大摇大摆地就进了s大的教学楼,没有收到任何异样的眼光。他找教室还找了有一会,从后门进去,站在顶端俯视众生。他有点轻微的近视,但图好看不肯戴眼镜,又嫌戴隐形麻烦,这时候只有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地扫了半天。临近上课,进教室落座的人来人往,他站在过道中央挡了路还不自知,杵在那跟块木头似的。
终于几个学生路过的推挤让他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跟着往前走,无意间竟还瞥到了前排角落里一个很像谢白景的背影。
教室的前排坐的人还不多,谢白景坐得最靠墙,旁边的地方还空着,桌上摆了两本书占着位置。
柯江找着人,分外自然地走过去,一屁股在谢白景身旁坐下。
谢白景刚想制止,在看到他的脸时哑了声,几乎是下意识地蹙起眉,冷淡地低声:“你怎么来了?”
柯江正在将包塞进桌肚,头也不抬:“怎么着,连柯总都不叫了?”
谢白景平稳地呼吸两次:“柯总,这里有人坐了。”
“人呢?在哪儿呢?”柯江抬头四处望,飘忽不定的目光最终落在桌上,装模作样地哦了一声,将桌上的书扔到还空着的前排桌上,“这样就行了吧?”
谢白景握笔的手难以察觉地用了些力气,随之慢慢放松。他决心不再理会,埋头看书。柯江又怎忍自己受冷落,连着喊了几声无人应答,用鞋尖轻轻踢了踢谢白景的小腿。谢白景难掩他胸腔内的怒意,却又不得不将其拉扯住,以最大的耐心向柯江道:“柯总,您这是在打扰我。”
柯江已收回腿,嗯嗯两声,乖乖巧巧地听着。
“合同里写明了,我与新锐签约的前提是不影响我个人的学业。”谢白景说至一半,突然止住。上课铃已响,他的几个舍友拖拖拉拉地才到教室,先是看见谢白景身旁坐了一陌生人感到诧异,又对谢白景给他们占的位置感到诧异。一个自觉与谢白景关系稍近的舍友坐下后回头问:“谢白景,这是你朋友?”
柯江的颊边抿起一个小窝,眼睛弯着,看起来脾性甚好:“嗨,我来蹭个课。”
舍友忙点个头算打招呼,颇感稀奇地回过头去,心想谢白景还能有朋友。讲台前的老师已打开ppt,开始讲课,尽管教室里没有太多人在听。谢白景则是少数人之一,他的眼神总是落在老师身上,沉默着听课,偶尔低头在书本上写一两句笔记。柯江不再出声打扰,递了几个纸条过去,谢白景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柯江无可奈何,只好耐着性子跟着谢白景听课,听得昏昏欲睡,趴在桌上睡了一觉起来课还没上完。好不容易挨到课间休息,谢白景主动地在桌上轻敲两记,示意柯江跟他出去。
“我上次可能太不礼貌,”谢白景站得很直,在看柯江的时候需要微微低头,他说话时会与人直视,像是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那么允许我重新措词。柯总,我不是同性恋,我不能接受您的要求。”
柯江靠在墙上,听得漫不经心。
谢白景:“也请您不要再以暧昧的举动参与我的生活,在公司的工作我会尽力完成,但恕我不能满足这种工作。”
柯江难得没有笑,十分认真,与他对视:“假如你拒绝的代价是你未来没有任何工作呢?”
谢白景毫不犹豫:“那是公司违反条约。”
“当然不违反了,”柯江说,“合同里从没有写你必须得红红火火赚大钱。我可以给你安排工作的同时,让你永远不能火。你能领公司发的工资,但不会有出头之日,有句俗话,叫坐冷板凳。”
谢白景提了提唇角:“那也只是三年啊。”
这是柯江头一次看他笑。谢白景笑起来的时候,笑意不进眼里,有一种残忍而冷漠的美感,仿佛什么都不在乎。微哑的声音还带着年轻人的清澈,但眼神里已经带了些傲气与狠意了。他仿佛在漠然地露出他的底牌,他什么都不怕,别拿那些唬人的威胁来试图成为他的套索。
谢白景:“柯总,我很感激您的知遇之恩,但不代表我会包容您的所有行为。”他将笑缓缓收起,漂亮而凌厉的眼睛里看不出感情,“我也有句俗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柯江清醒地知道他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对谢白景短暂的笑片刻失神。
柯江若有所思:“其实我来这趟,是想跟你好好道个歉的……谢白景,你该庆幸的是遇着你的是我柯江,不然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有的是办法整死你。”
谢白景不置可否。
“你什么都不怕哈,”柯江笑了笑,上课铃正叮叮铃铃地响起,“太巧了,我也什么都不怕。”
咱们走着瞧呗。
柯江的司机发觉,小柯总来了一趟s大,整个人都不好了。小柯总向来是温和的、笑嘻嘻的,脾气好得出奇,很能体谅人。这回他在s大教学楼接上小柯总上车,小柯总却一句问候都没有,几乎是将自己摔进座位里,满面y-in云。司机很有职业c,ao守,谨慎地开了一个较为舒缓的车载音乐,平稳地载着人回公司。车开至公司大门,司机才回头看他一眼:“小柯总,您还好?”
柯江至少此时面色已恢复正常,朝他敷衍地笑笑:“好。五点来接我。”
他是真的气着了。细想从认识谢白景开始到现在,除去他在度假村喊话那次稍有些不妥,平时哪里对那高个儿不好了?他一点真枪实剑的都没上,别说睡了,连个嘴都没亲到过,谢白景至于这样对他甩脸子放狠话的吗?他俩那剑拔弩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谢白景给绿了呢。然而他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他在自己办公室里坐定了,他的怒火烧尽,只剩下汹汹兴起的求胜欲。
哪怕他在搞上谢白景第二天就腻味了,他也必须得把谢白景搞上。
他哥柯成的那个姓李的助理一直被打发下来跟着他。柯江一直任那小李自由生长,此时他没那个脸去找徐立帮忙,突然想起这人来,忙把小李唤至办公室,扮演起霸道总裁的角色,给人安排了他任职以来的第一项任务:“把那个叫谢白景的资料都整理好给我。”
这活未免太简单。小李不用十分钟,就把资料库里谢白景的资料表打印出来送至柯江办公室。
柯江粗略扫了一眼,突然顿住。
小李毕恭毕敬地:“小柯总您有什么要求?”
“没什么,”柯江回过神来,仿佛不说给任何人听的自言自语,“原来今天是他生日。”
二十岁的谢白景,作出他人生的第一件创举:向试图潜规则自己的老板放狠话。
第15章
细数柯江情史,他竟然只陪一任情人过过生日。
那次还并非刻意的陪伴,纯属情非得已。与人厮混至深夜,那人突然起身,从冰箱里掏出来一个小小的蛋糕,上面只c-h-a了一根蜡烛,小心地将其点燃了,捧着向他缓缓走来。柯江完全摸不着头脑,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装出一份惊喜来,只好莫名其妙地说今天不是我生日啊。
那任已经记不清面孔的男友苦笑着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柯江是个很能体谅人的,他恰到好处地表达了自己的愧疚,现场给人订了价格不菲的礼物,温柔地扯开话题,将当时的场面圆得滴水不漏。之后不到一个礼拜,估计生日礼物还没给人送到,他已顺利地与之断得干干净净。虽对外说是柯江又腻了,但其中种种,想必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究竟如何。就像柯江心里想的,他早就过了走心的年纪,只想满足走肾的需求。一些甜蜜就当生活中的消遣,非要谈起感情来,不就太矫情了么?
柯江对着谢白景的资料发了会呆,反应过来,问小李:“我们公司对员工有生日福利没?”
小李愣了愣。
“算了,”柯江又似改了主意,满不服气地嘀嘀咕咕,“他哪配的上。”
除了他的生日有点儿价值外,这份资料上压根什么有点意思的信息都没有。柯江看来看去真不信了,难道谢白景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反而没有半点破绽?柯江在座椅上枯坐半晌,觉得十分挫败。等不到下班时间,他提前喊来司机,拖拖踏踏地回了自己家,倒在床上不想动弹。
不知道那小子在干嘛呢?柯江想,估计躲哪儿得意呢吧。
柯江每年过生日,都会叫上一大帮子人庆祝,众人吃喝玩乐,他收礼物收到手软。虽出身不正,但有祖荫傍身,上流圈里至少在明面上都把他当做柯家正儿八经的小少爷看待。他成年那年生日包了个游轮,在海上过的,热闹非凡,赶上网上批判富二代的时候,还上了回新闻,被家里紧急撤了下来。今年过生日时他虽不在国内,但由他妈亲自办了场小晚宴,只请了些在国外的朋友,也还算温馨。而谢白景那人,性格那么坏,说句甜点儿的话都不会,对顶头上司还能甩脸色摆谱子,他看资料写的谢白景也出自单亲家庭,家乡又不在s城。就他今天在s大来说,这人的舍友看起来都怪怕他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陪他过个生日。
柯江想了一会,又有那么一点儿心软,不过也就一点。
他趴在床上打了个电话给小李,让他安排公司的人给谢白景发个生日福利,还附带强调不能太多,就意思意思得了。电话打完了,他的心又邦邦硬,仿佛一个做完慈善的万恶资本家,翻了个身开始具体规划如何收服谢白景那条犟驴。
李助理还在公司待着,突然收到这个要求满头雾水。柯江也没说具体要怎样,李助理对那句“不能太多,意思意思得了”仔细揣摩许久,着实不能彻悟,只好糊里糊涂地紧急安排人订个生日蛋糕送至s大。至于谢白景收到还配着花的蛋糕是怎样无可奈何气极反笑,这就不归他c,ao心了。
柯江在晚上接到谢白景的电话。谢白景的声音透过电磁,显得愈发冷淡:“我以为我白天说得很清楚了。”
“说清楚什么?”柯江舒舒服服地泡在按摩浴缸里,手机开着免提,半闭着眼懒洋洋地。
谢白景:“我不需要蛋糕和花。”
“员工福利罢了,”柯江打了个哈欠,“怎么?我不是你老板,还是你不算我员工?小谢,对上司要礼貌一点知道吗。”
对面沉默几秒,谢白景缓慢地说:“好的,柯总。”
柯江的颊边凹出一个浅浅的窝,抬起还滴着水珠的手,将通话划断。
资本家柯总扮演上司上了瘾,成天可劲拿着“老板”“上司”的名头压迫谢白景。柯江想了几天算是想明白了,他险些真被一个小他几岁的年轻人给唬住。谢白景所谓的底牌也不过是虚张声势,佯装自己无所畏惧,更像是小孩儿对着大人举起了他的自制弹弓。柯江是太把他放在心上,才觉得真不得了了。小谢平日对正事儿的态度,一点也不像是真不在乎。他现在想法又转了个弯儿,你不是不愿意跟我处么?那你总不能真不工作吧,我拿正事跟你说,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于是,他恢复以往找谢白景的频率,只不过都带上了“正事儿”的名义。今天说要谢白景来看份合同,到公司了就说文件还没印出来;过两天说要他来拍个视频,结果就在柯江办公室拍,柯江拍。如此种种,谢白景也不是傻的,去了几回后就连连推脱,说自己要考试要交论文。再过几次,又说要去拍节目——这倒是真的。这回柯江没再找理由跟着过去,只收到几张节目组发给公司的照片,谢白景在里边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等他拍完节目回来了,柯江又开始了。他自己喊人已经没有效果,转让助理小李喊。小李将谢白景叫来公司,确实不像作假,要么是把他带进棚里去锻炼,要么监督他好好上课,只是偶尔会有柯总“不经意”地路过罢了。
谢白景面对小李,就不那么好拒绝了。小李是根老油条,拿捏准了柯江就想折磨谢白景的心思,对着谢白景常常软硬兼施,说完问题的严重性又开始卖可怜:“小谢啊,你也知道柯总是什么脾气,我能怎么办呢?我也是拿工资过活的人,你饶了我吧。”
谢白景通常不理,他又开始了:“再说柯总的脾气都是一时一时的,你看这规划的多好,你今年一过必须得大红大紫,现在不努力,将来怎么受得住啊?”
小李比柯江还能念,谢白景受不住了,干脆主动去公司报道。
人也确实没说错,柯江属实没有亏待他,哪怕谢白景给他下了那么大面子,也没作出徐立鼓动的什么封杀威胁的把戏。他甚至专门知会了公司,将谢白景作为新锐今年签下的新人之一力捧,发展规划让人做得详详细细,各种资源都在联系中,还专门派了经验丰富的老师给谢白景小班指导。不过这一切准备都只给谢白景漏了一些声,他未来要打哪些酱油都还只是位于一个又一个文件上的秘密,于谢白景而言,他只知道自己在公司的课程负担越来越重,过了年会变得更忙碌一些。
天气一天天地变冷,甚至飘了小雪。在往年,谢白景都不喜欢寒假与过年。s大的寒假不能留校,意味着他必须得回家。但在今年,谢白景出奇地有些盼望假期尽快到来,他能回家乡喘息片刻,没有柯江令人如鲠在喉的撩拨。
而小李一个电话又再次打破了他隐秘的期待:“小谢,寒假不能住校吧?记得明天过来看一下宿舍,可以慢慢地搬东西过来了。”
怕他不同意,还连忙补充:“这真不是小柯总吩咐的。等以后会给你安排其他地方住着,住在学校总归不方便,对吧?”
谢白景又能怎样,只敷衍地“嗯”了一声,权当答应。
第16章
公司给谢白景安排的宿舍离公司地址不远,酒店式公寓,一人一间,虽面积不大,但环境很好,和酒店的标准套间类似。李助理带着他去看房间,还有意观察了下谢白景的神色,在发觉他并未有惊喜的表现后还有些失望,心想这人眼光还挺高,这种水平的都看不上。小李问:“你不喜欢?没关系的,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吧。”
谢白景这段日子经历多了小李的s_ao扰,知道小李就是柯江的手下走狗,懒得多理,沉默地靠在门边上玩手机。小李也不觉尴尬,自顾自说:“你几号放假?要提前收拾好行李,公司会安排人送你过来。之后你的大小事都由我负责,我先给你讲一下你下一周的任务……”
谢白景打断了他,重复一遍:“你负责我?”
“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嘛,”小李委屈巴巴,“你看看,我原先跟着柯总,后来跟小柯总,现在跟你,我什么也没做错就掉到这个份上,连降三级,我也很难受对不对?你还不配合我工作,太让我难做了。”
谢白景闭了闭眼睛,站直了身体,“我学校还有事,要先回去。”
小李迟疑道:“可以是可以,”他举起手上的手机,“但小柯总找你有事。”
谢白景早知如此,丝毫不感到意外。他确实也想正儿八经地与柯江谈一谈,这段日子柯江频繁而细碎的要求让他烦不甚烦,他可以忍一忍二,不可能再继续忍下去。他的底线就是在新锐白白浪费三年,可所谓底线,应是“他不怕”,而不是“他不在乎”。人青春最好的三年,总不能因为一个纨绔少爷的闹剧就此消耗,无穷尽地等待柯江什么时候失去耐心。
柯江在赛车场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