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肤浅对白 第12节
    柯江气极反笑:“难道我只想当你老板?!”

    他站起来,因动作太仓促,甩落桌上的一只咖啡纸杯,其中剩余的咖啡滴滴答答地沿着桌面落下。柯江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胸口大力地起伏,尽力平和:“你再这样瞎说话,就别怪我说你了。小谢,虽然我脾气好,你也不能随便招惹吧?你这话我就当没听见,聊点别的。”

    谢白景:“我是认真的。”

    柯江充耳不闻,笑着说:“走吧,去吃个夜宵。”

    “我是认真的!”谢白景抬高了声音,厉声重复道,“请这次听完我说的话。我对男人没有感觉,也不会同意你的要求,我们不该走得这么近。我会把钱打到你的账户上,之后请别再让人去我家里!至于其他,柯江,你想要怎样,都可以,但不是你的每个愿望都能得到满足。”

    柯江浑身一震,背对着他走了两步,终于忍耐不了,扭头回来狠狠揪起他领口。

    “你给我还钱?还什么钱?”柯江压抑的怒气终于迸发出来,他的手指极其轻视地重重点了点谢白景的肩膀,声音因怒火而发着抖,“要还钱是吧,你配吗?啊?说得倒是很轻巧,你以为你那些人气是天上掉馅饼?给你的钱是公司作慈善?拿我给你的钱,再来美名其曰地还我的钱,你逗谁呢?那我也跟你说,我就是对你有意思,我就是不讲理了,你就是欠了我的!”

    谢白景一手攥住柯江的手腕,往下拉扯。两人都用了死劲,僵持不下,谢白景沙哑着嗓子,咬着牙道:“好,我欠了你的。那你什么时候能放过我?”

    柯江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放过你?我对你还不够好?!头一次见你这样的,我就算把那些心意丢进水里,还能听声响呢!”他喘着粗气,将手从谢白景的桎梏中死命挣脱出来。他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他粗鲁地捋了一把,轻微发着抖的手指从口袋中摸索出手机,带着怒意敲击数下屏幕,再将手机贴在耳边,静了一会后,声音有些抖:“喂,我通知你件事。”

    两人在夜风中对视一眼。柯江目光闪烁,将视线移开。

    “把那个叫谢白景的艺人的所有工作都停了。”他着重地强调,“全部,所有,就现在。所有赔偿…我来解决。你别多管。”

    一句话毕,他直接将手机锁屏,扔进自己外套口袋里。

    谢白景的手也在微不可见地发着抖。但他此时仍是体面的,相较柯江来说,似乎丝毫没有任何出格的狼狈的情绪,甚至在听到这句话后,仿佛再也无所顾忌,彻底显出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出生于野莽的无畏。他骨子里的狠戾源自于此,他习惯不将任何情绪外露,戒备得仿佛天生不信任何人,也不会对任何人放松警惕、有所优容。他漠然地看了柯江一眼,伸手随意地扶起桌上倒下的咖啡杯,擦着柯江的肩膀,潇洒地往出口走去。

    柯江定了一秒,两秒,紧接着追上谢白景。两人几乎默契地如心有灵犀,同一时间,同时出手,就在这露台上扭打起来。在这个时候,谢白景终于泄露出一些他的怒意,随之汹涌而上。他知道自己搞砸了,他的冲动也许会毁了他现在的全部。但那股属于年轻人的莽撞终于占了上风,所有的克制冷静都被抛至脑后。

    这回的他们都头脑清醒,互不服输,竟能厮打成平手,在地上连着滚了数圈。柯江用尽全身力气将谢白景短暂地压制在身下,他的眼睛因愤怒变得通红。他发觉他对这人简直是又爱又恨,爱他冷漠矜傲如罂粟般美丽,又恨他冷漠无情比大麻更令人上瘾。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眼睁睁地看着这人即将离去的事实,这更让他无法忍受。脑内的所有思绪都搅成一团,他就像一个丢失自己最爱的玩具的小孩子,迫切地想以任何方式来获得自己的爱而不得,只是他此时还不能让自己流眼泪,因为还没到时候。

    柯江的胸口大力起伏着,最后近乎是赌气道:“放过你可以,陪我睡一晚啊。”

    第27章

    在与谢白景滚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柯江想,他是真的疯了。

    数日未见,他本十分想念,原本计划的是,与谢白景愉快地聊聊天,将那夜本该讲而未讲完的话说出口,仅此而已。也许说出他把谢外婆送去好医院、替谢母还了赌债的事情,谢白景不至于感动得涕泗横流,也会稍微软化一点儿。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谢白景看他的眼神太让他难受了,那样的冷漠、狠戾,甚至还想把他给的好一一退还,与他之间划得清清楚楚。如数日前他第一次告白时一样,仿佛他不是个上赶着讨好的,反而像手里拿着刀的。柯江向来吃软不吃硬,要是个陌生人也就爱咋咋地,头一回想放进心里的人这么看他,他压根不能接受。

    他所幻想的性事,也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两头敌对的野兽在撕咬争斗,非要分出个你死我活。而是温柔的、浪漫的,配合香薰蜡烛,放一段钢琴曲,先亲个十来分钟再办事,待情绪燃烧至最高点,缠绵缱绻,讲究体面与舒适共存。而谢白景与他现在更像是打架,两人互相架着推推搡搡,在软床上你滚来我滚去,谁也不肯撒手,宛如一场闹剧。

    谢白景比柯江任何一任床伴都要粗鲁,毫无前奏,掰开就试图往里挤。他的鼻尖滴落下一颗汗,落在柯江苍白的唇上。柯江在发抖,他也在,他根本毫无经验,只知蛮干,却是人生第一回 春宵好夜,他那张俊朗的脸上仍是冷漠的,不带任何感情,漆黑的眼眸里似乎冷静得不被任何情欲驱使,而他的征伐又同时具有青涩与凶恶,狠得用上死劲。而柯江呢,他是惯来娇气的,以笑示人,不过是更想讨宠。往常情人对他小小冒犯,他都要闹上一闹,只对谢白景忍耐颇高,可事到如今,哪怕是他,也痛得五官紧皱,手指扣推着谢白景赤裸的肩,硬是想让他推出去。而谢白景却始终沉默,每一下都仿佛r_ou_刃活生生割着人的灵魂,带着血的。这根本称不上床笫之欢,甚至近似于上对下的羞辱与欺凌。

    我为什么要在这受这个罪?

    柯江想。他在凶猛的顶撞下颠颠簸簸,似狂风骇浪中的一舟小船,难以言喻的痛楚席卷了他的j-i,ng神。他面色苍白,又慢慢从耳根泅出红晕,咬着牙抬手狠狠打了谢白景一巴掌,沙哑斥道:“慢…慢点!”

    谢白景脸被他打偏至一边,沉默不答,闷声不吭地继续凶猛的干涩的攻占。他勃发的欲望仿佛一把利刃,滚烫地深入最难以启齿的地方。而柯江的小腹与胳膊都颤抖着,想抬起来再打一击,却被人紧紧攥住手腕,压制在床榻之上。柯江挣脱不能,整个人都失了力气,他提起腰抬着头,试图向其索吻,而谢白景依然躲闪着,蹙起眉头,似是极其防备的模样。

    柯江心都快碎了,委屈得差点丢脸地红了眼睛,死命地挣出手,非得抱着谢白景的脖颈亲上一口。谢白景这才意识到他想干什么,于两唇相接之时,短暂地愣神数秒。柯江还有几分清醒的意识,从床头柜上摸到一瓶润滑油,稀里糊涂地往两人身上倒,谢白景别过头去,将那些s-hi漉漉的香腻液体随意地抹开,手指沾着它,毫不留情地将那些濡s-hi捅入并搅动,继而深深地一个挺身没入。

    谢白景终于开口,沉声命令道:“放松。”

    柯江发出闷闷地一声哼,想喊停,已经晚了。他已身陷小舟之上,能否活命都靠这座海洋定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柔软的黑发s-hi漉漉的贴着额头,面颊发红,眼睛更是通红通红,透亮的黑珠子里都似含了水般。他死死咬着牙,心一冷再冷,无论如何都不愿服软。他的手指无力地扒在那人光裸的脊背上,在那年轻而富有朝气的柔韧肌理上狠狠地留下抓挠的痕迹。而在他身上的谢白景却仿佛根本不知道痛一般,终于愿低头正视他,失了神一般,放缓了速度,下意识地松开了禁锢住柯江的手,为他拨开挡住眼睛的s-hi发。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柯江此时方显出委屈来,哑着嗓子,似猫叫,求饶地迭声道,“你轻点,谢白景,轻点。”

    谢白景喘了几口粗气。他的手还搭在柯江的脸侧,心蓦然一动,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抹过柯江眼下的水。

    柯江以为有转机,还没等他缓过来,下一轮更加猛烈的攻略又再一次打响。年轻的火焰似点燃在茫茫草原上,轰的一声,火苗猛地传遍漫山遍野,每一处都在熊熊燃烧着,从r_ou_体至灵魂,火焰里带着c-ui情的毒,仿佛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滋滋作响。这个沉默的青年,将他所有收敛的锋芒都展露在了此刻,剑眉微蹙,而他那全不似主人形的凶狠器具,逐渐由青涩变得熟稔,毫不留情地捣进柔软温热的地方里,不知碰到了哪里,让他身下那人脚背绷起,发出极尽忍耐的一声低吟。谢白景眼睛通红,理智已经无法控制奋力挣脱而出的灵魂,他的克制、隐忍、无可奈何似乎都在这一场狂欢中释放殆尽,而他的愤怒、恨意、野心则生机勃勃,其中甚至掺杂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或许是心动,或许是情欲,而到了这个时候,谁又说得清。

    整个酒店房间内只闻得啧啧水声,谢白景被人吮吸得低低呻吟几声,有着分外撩拨的性感。他一手托住男人的窄腰,将其抱起,感觉到那人双臂无力地抱住他的脖子,下巴靠在他的颈窝上,小小声地沙哑喘息,承受他野蛮的顶撞。

    在他发觉柯江的反应慢慢变化的时候,更是食髓知味。这把汹涌蓬勃的火终于烧到了柯江身上,这个平日里温和又骄矜,讨人疼又欠人打的成年男人,由清透至沙哑的嗓音,由黑亮至迷惘的眼睛,漂亮的身体线条与润s-hi的肌理,滚烫的绞致。清俊的面容由痛苦逐渐沦陷于欢愉,而同样属于男性的器官顶在他的小腹前,稍微抚摸一下,顶端便会流出柔软黏腻的水,这些都无一不让谢白景愈发疯狂。他终于忍不住,将干燥的双唇凑近柯江的脖颈,他在那纤细而白皙的,美丽的脖颈上落下了第一次的,虔诚而疯狂的一吻。严格来说,这确实是他的初吻没错,尽管并不那么单纯美好。

    随即,他带了点狠意地含吮住突起的喉结,仿佛一头野兽咬住属于自己的猎物。

    开春了,酒店的玻璃窗外一声惊雷,万物复苏。润泽大地的雨水淅淅沥沥,沿着窗檐滴答落下。室内则已是春意融融,被翻红浪,几轮云雨。

    柯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闭眼眯过去,又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他依稀记得中途他悄悄睁了眼,他侧躺着,谢白景正背对他坐在床沿,昏暗的酒店房间里没有开灯。二十岁的谢白景上身赤裸着,有非常好看的背部线条,紧实劲瘦,宽肩窄腰,自然地挺拔着,脊背上有一道浅沟微微凹陷,一路向下。而他的背上,则有几道看不太清的抓挠痕迹,这来自于他。房内还留有暧昧的气息,光线昏沉。他从喉咙里发出几声,谢白景这才回过头,发觉人醒了,漆黑的眼睛半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薄唇微抿,利落的下颌显出冷漠的弧度。

    柯江实在太累太困了,定定地睁眼看了半晌,脑子里稀里糊涂冒出几句话,感觉自己说了,实际上嘴都没张,上下眼皮子疯狂打架。

    他这样子一定怪蠢的,谢白景都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不是往常冷漠凶狠的笑意,反而温和平淡,笑意也只是浅浅的,一闪而过。柯江想睁大眼睛看个清楚时,这人又收敛了表情,伸手过来,将他的被子往上提一提,盖住他光裸的肩膀。这个动作有些暗含着的温柔,缓缓地流淌在两人之间。柯江慢慢地又一次睡熟了。

    待他彻底醒来,望了半晌天花板还没回过神来。厚重的窗帘紧紧地合着,让他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他身上自然不好受,但还算干爽,似是被人擦洗过一遍。万幸的是谢白景初出茅庐,还不敢弄在他身体里,否则柯江必得大发雷霆。他从不介意自己在上在下,只烦躁事后处理的麻烦,现在有人收拾,他也不觉得自己在下边受了委屈还是怎的。倒是此时回想昨夜,柯江一把年纪的人耳根乍然变得滚烫滚烫。由他自己回忆,昨夜就像一场梦般的荒唐,由两人的剑拔弩张至一同沉沦,究竟是哪个环节哪个零件出了差错?

    柯江撑着自己坐起来,浑身还是酸软的,好久没有如此疯狂的纵欲,他的小腹都感到一抽一抽的酸。他将被子掀到一边,赤裸着身体,长腿大咧咧地开着,像一只吃饱喝足的懒猫,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伸至一半,谢白景正推门进来。

    谢白景:“……”

    柯江:“……”

    柯江的头发乱乱地趴在头上,眼角面颊还有些不明显的红,身上更是有些不可为人道也的痕迹。他愣愣地看了对面人一眼,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伸手摸自己脖子,他的脖子上有极其明显的紫红印迹,修长的手指从脖侧摸到喉结处的吻痕,哑着嗓子,慢吞吞地说:“脖子好痛啊。”

    谢白景:“……”

    谢白景有些僵硬地别开目光。柯江依旧看起来呆呆的,小声道:“屁股也痛。”

    谢白景:“……!!”

    柯江面色不改,仍是一副茫然又委屈的模样,并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面前一向冷漠克制的大男孩,在几秒内面红耳赤,从耳朵尖红到了脖子根。

    第28章

    谢白景人生二十年,直至昨夜之前,还从未开过荤。

    他明白自己长相的优势。小的时候,他刚跟着他妈回了外婆家住,外婆还算有j-i,ng力,他妈也没那么疯的时候,时常也会带着他与邻里间的孩子们一块儿玩。自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发觉,邻居长辈、学校老师,都不由地对他更加偏爱几分。长大的过程中,从小学开始收到的情书示好数不甚数。也有更疯狂的,例如堵在小巷里告白的,例如一路从学校跟他到家里,数年后哭着给他打电话说他是人初恋的,种种皆有。尽管如此,他却一向对感情没什么兴趣。

    常人在情窦初开的年纪,谢白景忙着打工读书赚钱。对他而言,钱比感情的吸引力要大多了。他似乎天生没有情欲,也未曾对某个特定的人产生情愫,生理知识也都只限于生理知识。或许是与父母当年闹得人仰马翻有些关系,也或许是家里情况复杂受累重重,他一向将爱情看作人生最最没有必要。他并不欢迎一段感情的介入,也不想生活中多出一个可以理所当然地了解他、控制他的角色,对与异性的身体接触更没什么所谓。因此,不说开荤了,初吻初抱估计都交代给了柯江。

    也正因如此,当他在荒唐一夜过后,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正紧紧地搂抱着之前试图潜规则自己的、三番两次威胁的、想把他当小姑娘追又罔顾他个人意愿的,资本家小柯,即柯江,括弧,光溜溜的。他感到自己的人生头一次陷入无法挽回的懊恼与悔意之中,也许需要至少五年才能将此时此刻的复杂情绪完全化解。

    上天知道,他甚至在醒来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亲密地环着对方的腰,对方的腿则缠着自己的。他的唇正碰在柯江额头的位置,而柯江的下巴安心地倚在他的肩窝里。他俩这模样看起来无比自然,而赤裸温热的肌肤相亲,他不可避免地产生反应,以至于秒速回忆起昨夜他是如何在暴躁与愤怒中情绪失控,又是如何在情欲的c,ao控下彻底发疯的。他明明已经确定好想法,决定彻底与柯江划开界限,现如今又被自己搅进新一个怪圈里。

    他不擅后悔。谢白景一向认定自己做过的事情,宁愿爬着走也不会跪着回头。比如他不后悔自己签约新锐,不后悔自己放弃学业、走娱乐圈赚快钱的路,不后悔昨夜对柯江说那些话,甚至不后悔他认识了柯江。然而在这个时候,他头一次后悔了。

    这件事错得太多,也错得离谱,甚至超越了他对自己的忍耐程度。

    昨夜两人吵得都心头火起,柯江是被他激怒,他是觉得已无所顾忌。一时冲动之下,柯江直接拽着他进了最近酒店里常年备好的套房。在柯江还没醒的时候,他还能强装镇定地起床,洗澡,按照经验,去最近的商场购置两套新的衣服。等他回来后,柯江还是没醒,睡得很熟。这也很好,他掀开被子,看了一眼——纵是他铁石心肠,也稍有些不忍,更多的是懊悔与少许他不愿承认的怯懦,尤其是在经历过一些之后,他已不能十分正常地直视柯江的身体。他又消毒毛巾,接热水,给柯江擦洗过一遍,将那些已经干涸的液体一一擦去,部分位置草草略过。期间柯江迷迷糊糊醒过一回,他觉得自己还能很冷静地背坐着,佯装什么都不知道,过了一分钟偏过去看,那个男人又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打起了小呼。

    直到这里,他觉得他还能有勇气面对目前的事实。

    而当柯江彻底清醒,与他四目相对时,昨夜的经历一一浮现,当今的现状急需解决,所有的尴尬、后悔、矛盾都猛地涌上来,谢白景不由自主地,脸红了。

    他醒来的时间太短暂,只够他勉强冷静下来,而又冷静得有些蹩脚,比如脸红是生理因素,他没法完全控制。尤其是柯江,脸皮厚得如同城墙,丝毫不在乎,身不着寸缕地坐在床上,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孩子,委屈巴巴地摸着自己身上的痛处,又有些软哑哑地说自己口渴。

    谢白景给他开了瓶矿泉水。柯江确实没说谎,抱着水瓶咕嘟咕嘟地喝,放下瓶口时,唇角还留着亮晶晶的水渍。柯江又说饿,谢白景起身向酒店订餐。待他转身回来,这时候柯江倒开始知耻,将被子拎起来裹住自己,像只蚕宝宝,瓮声瓮气:“我们该谈谈吧。”

    谢白景一手将小沙发椅搬至床畔,坐下后,双手交叉,沉默不语。他面上的红色下去不少,看起来与他平时的淡漠神情有八九分相似。

    柯江:“你怎么想?”

    谢白景没有抬眼,冷淡地盯着床单的某一点,平静地道:“你自己说过,睡一晚,就放过我。”

    柯江委委屈屈地:“睡都睡了,你还不想负责?”

    谢白景蹙起眉头:“……?”

    柯江言辞切切:“你也看见了,我受了多大罪。小谢,我已经有不记得多少年没当过0了,就这么,委,身,人,下。”他刻意将一字一句地缓缓说出,将被子往下拉点儿,露出模样惨烈的脖子,“我这个脖子,还有我那地方,怎么一个惨字了得。像你这种处男,既不会搞,情绪上来了还瞎搞,一点儿也不温柔体贴,仗着自个不吃亏,反正就让我受罪呗。昨晚开心了吧,你说说,是不是就仗着哥哥喜欢你让着你?换别人,不把你揍一顿算轻的了,我现在还跟你心平气和地说着话……”

    他这一通滔滔不绝,使谢白景表情纷纭变幻,微妙地僵住,竟不知该回答什么。昨夜的柯江还能指着他放狠话,一晚上过去,就从那个高傲的纨绔小少爷摇身一变成了被欺压的良家民男,这演技让林风看了,都得甘拜下风。

    柯江说得口干舌燥,咳了几声,立马皱起一张脸。谢白景昨夜可劲对着他脖子又啃又咬,如今咳嗽时一动肌r_ou_,就感到酸酸麻麻的痛。谢白景将方才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后拿给他,柯江又喝了几口,毫不客气地将水瓶递回人手里,定定地看着谢白景,再次重复一遍:“你怎么想?”

    “我想您没有必要食言。”谢白景将矿泉水拧好放至一边,有些疲倦地低头搓了一把脸,再抬头时,眸色漆黑,“我承认我昨晚冲动了,我很抱歉。但是,之前我说的每句话都是认真的,我不会收回。”

    柯江面上有几分黯淡的不自在一闪而过,却被谢白景恰巧捕捉到,不知怎么的,谢白景脑海中猛地闪过昨夜这人眼角通红沁出水滴的模样,乍然止住了声音。两人仿佛各自从滑稽的荒唐中走了出来,格外清醒地对视一眼。谢白景的眼睛里有些疲倦的血丝,他沉默两秒,继续道:“既然我的工作都已经停了,那就这样吧。我会配合公司收尾工作,然后我回去上学,从此以后,我们互不干扰。”

    柯江急道:“别!”

    谢白景还没来得及蹙眉,他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他拿起接通,耳边传来小李的声音,试探又不耐地:“谢白景,你在哪?昨晚上你跟小柯总怎么了?今天还来公司上课吗?”

    谢白景一手拿着手机,定定地看着柯江。手机音量不低,小李的声音或多或少的泄露出来。

    “我,我昨天逗你的。”柯江讪讪笑起,颊边显出小小的浅窝,语气顿时变得软绵绵,“我怎么舍得把你工作停了啊…我那电话都没拨出去……”

    谢白景未显出惊喜,反而神色愈冷,敷衍对面两句,将手机不轻不重地扔到床头柜上。他沉默地看着柯江,示意他需要解释。

    “那个,对不起,小谢。”柯江坦诚地说,“主要是你一提要跟我还钱这事儿,我就心里难受,我一难受吧,我就忍不住,就,冲动了。我确实有些地方做得不好,我也承认,我不该不问你就让人去你家里,昨天说的话也不好听,你我都不想这样,对吧。我虽然比你大几岁,但很多时候,我确实比不过你,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现在都这么一晚上过来了,这事就翻篇了,好不好?”

    他这番话说得很温和,带着刚刚醒来的微哑嗓音,没有太多矫饰的话术,甚至磕磕绊绊,反显得诚恳而真挚。谢白景神色微微一动,他的防线已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放松,一向紧绷的语气,显出些无奈的平和:“这不是你一人的原因,我也有错。只是柯总,我们之间的问题,最重要的是,我不想涉及任何感情,我也……”

    “你也不是同性恋,”柯江飞快接,疑惑道,“也不是对男人硬不起来啊,我看你能力挺好的,虽技巧不足吧,但也能打个八十分,干嘛这么不自信?”

    谢白景耳根滚烫:“你——”

    柯江定定地与他对视:“小谢,我也就直说了啊,我就是挺喜欢你的。你也许可以,就跟我试一试,只是试试呢?”

    谢白景觉得好笑:“我不喜欢你,又怎么试试?”

    柯江反驳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喜欢我?”他顿了顿,眼尾下垂的黑亮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对面人:“就三年,也没三年了,还剩下两年多,就你这签约的时间里,咱俩试试。你不愿意的事儿,我绝不强求;你想要我帮忙的,我必定帮。你说不想涉及感情,那就不谈感情。你也没必要那么警惕吧,说不定过了半年,我先没耐性了呢。没有比这个还要丧权辱国的条约了小谢,你就不能点个头吗?就点一下?”

    兴许是他的眼神实在是太柔软太热烈,简直像是一条可怜的小萨摩,谢白景几乎是下意识地下颌一动——柯江:“太好了!!”

    谢白景难得不再强行克制,竟有些失态地仓促道:“我还没有考虑好!”

    谢白景真叫一个j-i,ng疲力尽。本来多日的超负荷工作,加上家里与工作等多方面的j-i,ng神压力,都已让他十分疲倦。昨晚又折腾一宿,醒来突遇人生头一个大难题,还碰上给一剧本就能演一出戏的柯江,逮住正处于非正常状态下的谢白景就是一通趁火打劫,让他是有理说不清,理智全不见,稀里糊涂的,半只脚进了人的圈套。

    柯江:“那你好好考虑,慢慢考虑。”

    都已经考虑了,那四舍五入不就是答应!此时柯江心里简直乐开了花,难得能在谢白景面前占了上风,尾巴差点摇到天上去,靠理智强行急刹车才做到见好就收,裹紧自个的小被子:“我想穿件衣服。”

    谢白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站起来去寻买回的衣服。柯江坨在床上看他将衣服送来,眼睛转啊转,也不出言刺激,乖乖巧巧地先接过上衣,还没等谢白景转身避嫌,便自己穿上。正值中午,一束热烈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漏出,男人的身材j-i,ng瘦而紧实,腰格外纤窄,有着好看而不夸张的肌r_ou_线条,一看就知是从健身房私教那刻意描摹出的性感,而非风吹日晒出的糙莽。白皙温润的皮肤上落了些许旖旎的痕迹,极易让人想入非非。他偏穿衣服穿得慢条斯理,谢白景买来的不过一件普通的圆领卫衣,他脑袋从领口里钻出来,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看向谢白景:“标签没拆。”

    柯江仿佛变成一个幼儿园小朋友,理所当然地示意谢白景为他拆了衣服标签。他低着头时,那白净的后颈上的痕迹险些让谢白景手一抖。谢白景的手指从领口探入,拎出那几张薄薄的塑料纸片儿时,总不免碰触到这人有些温热的肌肤。本是无心,他却仿佛生怕人觉得有意,露出几分不自然的慌乱。

    这个招数现在他还没法对付,谢白景人生头一次如此挫败地心想。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条莫名其妙的、不合时宜的、毫无道理的句子:

    英雄难过美人关。

    第29章

    柯江高兴得如同过年。对比上一回他与谢白景打一架后的情况,如今简直是风水轮流转,今年到他家。虽然身体是不怎么好受,屁股也是真疼:谢白景到底还是个新手,又因情绪上头,动作十分粗鲁野蛮。柯江在床上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头,但除此之外,他的心情又是多年未有的愉悦。

    这样的伤他是不好意思让家里医生给看的,指挥谢白景“负责”到底,让其买了药膏,再带条choker回来,虽然这搭配格格不入远低他平时水准,但勉强能遮住脖子上的痕迹。司机来接他俩回去,昨晚两人吵完打完都挺过激,直接奔着最近的酒店去了,丢下一众助理司机不管。而今天司机等着,瞥见两人的模样,心里不知如何揣测,面上反正是不敢显露出来的,仍然十分镇定,先送柯江回家。

    柯江在下车前瞥了谢白景一眼,有些莫名地笑着道:“小谢,回家看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