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肤浅对白 第18节
    柯江爬起来穿戴,推开房门,谢白景已将煮好的粥放在餐桌上。他穿着一件有些过时的卫衣,应该是放在家中以前的衣服,却丝毫不显穷酸,依然俊朗得矜贵,令人见了都挪不开眼睛。他并没有向柯江施以什么特别的眼神,仍然平淡地将粥碗与筷子摆放好,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松地拧开了辣酱的瓶盖,“柯总,先吃点垫肚子吧。”

    柯江还未洗漱,头发没个发型,一边脸上还有睡着后压出的红痕,他倚靠着房门:“还管我叫柯总吗?”

    谢白景这才抬头看他,神色不明。

    柯江:“没人在的时候,就喊我柯江,行不行?”

    谢白景回身进厨房,里面传来他的声音,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没答应:“洗手间里放了新的一次性牙刷。”

    柯江笑着摇头,心想要把这匹小狼养熟还真不容易。

    一直等到柯江洗漱完、吃了一半碗粥,司机已在楼下等了许久。随时都有可能会出现记者来访问谢家的邻里街坊,司机都在底下替他俩着急,两人却像个没事人儿似的,不急不慢地上车。司机回身问:“柯总,我们先去医院?”

    柯江漫不经心地:“公司的人过来没有?”

    “来了几位。”

    柯江:“那就先见他们。”

    车程上,谢白景无声地看着手机。柯江在旁明目张胆地偷窥,毫不意外地发觉,经过一夜的发酵,网络上的言论更为热闹。正是八卦新闻青黄不接的时候,谢白景正经名声未响,先靠自己母亲的糊涂账给响了一回。在这个圈子里,被家庭所拖累的艺人并不在少数,但柯江却觉得这实在不公平。若说妻儿也罢,父母又不是可以自己选择的,上一辈人的罪孽,怎么能就这么怪罪到下一代身上?他抬起眼睛,谢白景倒仍是从容不迫,望着那些或褒或贬的文字皆无动于衷,仿佛在看些什么无关紧要的新闻。

    柯江伸手将谢白景的手机屏幕给关了,懒声道:“别看啦,没事儿的。”

    公司来了四人,皆西装革履,从他们的职位来看,还不算是怠慢。见了两人,他们先与柯江大肆寒暄了一番。柯江半笑不笑地:“这会来找我了?”

    那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柯小少爷是什么意思。

    “昨晚上你们口气不是挺大的么?”柯江抬抬下巴,他少作这样纨绔模样,一旦表演出来,还像模像样,“现在怎么的都殷勤了,我还以为我昨晚找错人了。”

    谢白景挺拔站在一旁,看似边缘,却无人敢忽视。他那张俊脸上没什么表情,沉沉地望向他们。两人一个唱黑脸,一个比黑脸还黑,那几人从没见过这样不留情面的,面露少许尴尬,连声解释说昨夜已在公司开会商议云云,柯江却摆摆手:“不用跟我解释,快点说好能不能解决,怎么解决。”

    那些人的意思,竟是按兵不动,就打算将此作为卖点,一路放任至谢白景进组。现成的话题,不用白不用,网友爱看热闹是本性,过分压制反对谢白景不利——这理由一套一套的,柯江听着却动了肝火。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儿,放任其传播,以后谢白景就摆脱不了一个“c-h-a足者的儿子”的标签。再何况谢母就是一普通人,现在本来就性情脆弱,再让舆论放纵下去,让她怎么安生过日子?柯江当即与他们吵了起来,有柯家二少的名头在上,他们也都无法,连声道歉,只得一再解释这是连夜研究出的最佳方案,见柯江不服,便无奈再商议。

    场面就这样僵持下来。医院那里的小李又传来消息,上午那女人又闯进病房闹了一场,谢母状态很不好。两人又上车赶去医院,谢母哭得累了,已昏睡过去,面色苍白,很是倦态。谢白景亲自为她润了润嘴唇、掖好被子,坐在病床旁照料,一边安静地在手机屏幕上敲着什么。柯江站在窗前,他没怎么睡好,面色不虞。手指摩挲了几下手机——他倒是可以找更能顶用的人帮忙,但他还在犹豫。比如,找他哥?

    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决了。他倒是承认,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或许真有这个本事能将此事轻飘飘地给解决了,但先别说他们兄弟二人有过多少龃龉、要他示弱不如要了他的命,柯成还满肚子弯弯绕绕,他尚未向家里出柜,一点都不想把自己的小男朋友给那位“兄长”知道。

    柯江揉了揉眉心,往谢白景的方向看去。两人对视一眼,他几乎不可避免地想起,昨夜紧贴身畔的年轻人在他手中释放时,那充满隐忍与克制的性感,不禁耳根微微发烫。他下意识地以一个笑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转头去联系徐立。

    谢白景却没有收回目光,他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将手机收起,放进口袋里。

    第40章

    谢母悠悠转醒时,小李正好送来午餐。柯江吃了几口,不怎么满意,挑剔的少爷毛病作祟,便放下了筷子。谢母一醒来便双眼含泪,也没有胃口,怏怏地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只有谢白景坐在一边安静地吃完。他妈稍微恢复了点体力,便开始絮絮叨叨地抱怨与哭诉她如何不易。每到这个时候,柯江面上总会有些尴尬,幸而现在小李在一旁,能替他应承。她亲生儿子却不买账,独自出了病房。

    柯江自然起身追上。医院走廊里人来人往,连刚才进病房例行查视的护士都忍不住打探了几句八卦,竟没什么地方好避风头。一个风头乍盛的小明星,一个身家优越的柯家二少爷,只能委委屈屈地躲在楼梯间里,求个一时半会的空闲。

    柯江靠着墙,打探着眼前年轻人的神色,试图从中找出几分不一样的情绪来:“着急么?”

    谢白景摇摇头。

    “一直在拿手机写什么呢?”

    “我试着写篇说明,”谢白景平静道,“总不能坐以待毙。”

    柯江听着笑了笑,朝身侧的墙拍几下,示意人走近来。待谢白景真往他这儿迈了两步,他毫不避讳地伸手揽住卫衣上的脖颈,面贴面、气息交错,极为亲密的姿态:“我刚给徐立说了,他拍着胸脯说能办好。放心吧,谁也毙不了你。”

    谢白景的面色仍是从容的,他微微垂眼,看着比他矮了几公分的男人,漂亮而漆黑的眼睛里有着难以察觉的波动。还未等他开口,男人勾拉住他脖子的手臂肌r_ou_紧绷起来,贴着的面孔侧过去,紧接着便是一个顺其自然的亲吻。谢白景下意识地抬手推拒——这还是在公共场所。

    柯江与他分开一点,轻声道:“不会有人走这里的……”

    谢白景蹙起眉,被迫式地承受了一个亲吻。柯江是一个很会讨巧的人,在有些时候,他丝毫不吝示弱,以照顾年轻人过分旺盛的自尊心,比如现在。他以引导者的姿态,稍微矜持地勾弄几下,继而又一动不动,像只躺平了露出柔软肚皮的猎物,试图让对方反客为主。谢白景却始终很冷静,仿佛识破了他那点儿小技巧一般,手拉着柯江衣服后领往后拽,保持着两人身体间的距离。半掩的安全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小李的声音随之响起:“柯总,您在里面吗?”

    柯江下意识地后退几步。他刚说完不会有人来,就被自己人抓小辫子,冲着谢白景露出一个仓促的笑。

    小李推开门看,两人站得不远不近,似刚在讲些什么。柯江状若平常地侧头看他:“怎么了?”

    小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迟疑地来回转了一圈。柯江皱眉:“看什么看?”

    “谢阿姨她想要人陪着,”小李忙讪笑道,“好像不怎么满意我……”

    “怎么这点事你都做不好?”柯江蹙眉,正想要往病房的方向走,谢白景却拉住了他的胳膊,沉声道:“没必要理她。”

    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谢白景甚少与他有过多的接触,就算有,多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柯江微微一愣,见谢白景松了手放下,便壮着胆子顺势握上去,谢白景竟没有松开。小李这时候开始装作盲人,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两人暗戳戳的小动作一般,迭声道:“哎,是的,柯总,我看您刚才没有吃多少,需不需要去外面用餐?昨晚休息得还好吗,酒店备好了,您要不去休息一会、睡个午觉?”

    柯江的手指轻轻的在谢白景温热的掌心里勾了勾,他笑着说:“唔,我们去休息会。”

    柯江确实有些饿,昨夜睡那拥挤的单人床,身上怪酸软的。他想起小谢昨夜与他折腾得挺久,早上也起得比他早,应当比他更困倦才是,反正事情一时半会好不了,不如好好休息。他的话是陈述句,本打算硬拖着谢白景过去,不成想,谢白景并未有反对意见,而是顺从地颔首:“我先去与我妈说几句。”

    小李闻言,忙让司机做准备,再与酒店那边联系确认。谢白景很快从病房回来,两人由司机送至了酒店套房。柯江皱着眉头凑合着吃了点东西,再去看谢白景,竟然已经在房间里的床上睡着了。午后的阳光正是灿烂的时候,洁白的大床上,谢白景侧躺着,被子盖了一半,手臂弯曲着,袖子有些卷起,露出有力的小臂线条。他的黑发有些凌乱,露出侧脸,光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与高挺的鼻梁上,安静又漂亮,惊艳得不似真人,令人不敢打扰。

    他微讶,在他的印象里,谢白景始终是戒备的,警惕的。若换做以前,此刻的谢白景定然是坐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冷眼瞥着他吃完饭,再困倦都不会闭上眼睛。而今天的种种看来,小孩儿似乎已真的对他放下了防备。

    因为答应他“试一试”吗?真是越来越乖。柯江想,他还没有禽兽到把正在补眠的谢白景给喊起来,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唇角含着笑。怕吵醒了人,他便转头去另一个房间,自己坐在摇椅上玩会手机,也渐渐地眯起眼睛。

    下午,小李带着公司的人过来敲门。谢白景打开门,垂眼瞥着他。

    小李莫名有些紧张:“小谢啊,新方案出来了。柯总呢?”

    “他还在睡。”谢白景平静地,“跟我说就行了。”

    小李的目光往他身后的套房里飘了又飘,在收到谢白景的眼神警告时飞速收回,笑着点头:“我们换个房间来聊。”

    “媒体那边已经控制住了,谢先生,”公司来的人彬彬有礼地,“闹事的人决定私下解决,公司先替你把钱给付上。稿子也准备好了,就等着发。公司那边,六点会出一个声明,用你的微博再转一遍,文案也设好了,不用你c,ao心。明天下午坐高铁回s城,公司会组织好粉丝,你注意一点儿。”

    谢白景点头应允,丝毫没有对这突然卓越的效率起任何疑惑。这让小李稍微松了一口气,他试探性地说:“柯总对这事实在很上心。”

    “确实,”谢白景平淡道,“昨天都没有休息好,柯总很辛苦。”

    见谢白景的“柯总”显然指那个还在睡午觉的柯江,小李笑了笑:“是啊,柯总这么器重你,你可不能辜负他。”

    柯江醒来,又是吃晚饭的时候。餐车已经由人推上来,将晚餐摆在餐桌上。谢白景亲自来喊他,他才慢吞吞地睁开眼。柯江在躺椅上竟一躺就忘了时间,连身上的毯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给盖上的。

    “怎么我这一天,什么事也没干,”柯江不敢置信地搓把脸,“就光吃了?睡醒就吃?”

    得知事情已解决得七七八八,他倒也不意外。柯江就知道,新锐的团队本是一流,这点小事理应不在话下。而那群人不给些脸色就以为能上天了,一点儿也不把他的话当回事。今天一过来,发觉事态不对,才开始正儿八经地干活。他撇撇嘴,有些不满:“下次再这么磨磨唧唧的,就不能这么随便放过了。”

    他又看向谢白景,笑得颊边凹出一个小窝:“跟你说了别着急,怎么样,还是能解决吧?都是小事儿。”

    谢白景无奈地重申:“我没有着急。”

    柯江迭声说好好好。他睡得太久,身体反而更加疲乏,拿着叉子漫不经心地戳弄盘上的牛排。

    谢白景确实没有着急过。

    他从不怀疑这件事会被人妥善解决。他对柯成而言还有用处,而柯江在乎他——这样说起来,似乎很卑鄙。但他卑鄙得亦很聪明,他从未真正对柯成作出许诺,也从未向柯江开口求情。他确实什么都没干,与柯江的“试一试”,是顺水推舟;柯成得的消息,则从头到尾都假借他人之手,他能将干系脱得干干净净。他游走在两兄弟之间,做得隐蔽而狡猾,如在一根颤动的钢丝上跳舞。谢白景从来都如此,就如同他那在外人面前不断示弱的母亲,在私下里独自见他时,眼里半滴眼泪都没有。或许这种卑鄙与聪明,早已经刻进他的骨髓里,连他自己都无法抹去。

    柯江突然说:“我算不算趁人之危?”

    谢白景定定地看着他,半晌,道:“不算。”

    柯江的唇角慢慢地弯起,最终变成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露出一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很漂亮的弧度,颊边两个小窝,眼睛黑得剔透,漂亮而天真,仿佛童话里的小王子。

    谢白景看着看着,有些微妙的愣神。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唇角早就不由自主地有了翘起的意思。柯江扔下刀叉,站起来,整个上身越过餐桌,与他接了一个长长的吻。

    是夜,鱼水相欢。

    谢白景已不是第一次,却仍然很青涩。在柯江有些刻意的引诱与无所顾忌的坦诚下,他显得格外的笨拙与莽撞。这不是在怒火昏聩中迸发的情事,他头脑清醒,亦不愿再看到柯江痛苦的模样,因而在进入的时候,对待男人苍白的面色与紧皱的眉头感到尤其的无所适从,甚至手足无措地紧紧拥抱着男人赤裸的上身,不断地在那面颊上落下生疏的亲吻,不轻不重,期冀那上面能如常地出现一个浅浅的笑窝。直到柯江的眼里终于带上欢愉,他才敢彻底驰骋,昏昏沉沉的欲望裹挟了他的理智,他的攻伐带着不可小觑的凶猛,不带半点敬重地冒昧顶撞,无声而狠戾,不容拒绝。饶是身下人久经情场,也不得不破碎着声音,向年轻人太过分的体力求饶。

    这件事会直接的带给人快乐,大脑分泌出的奖励,散布到身体的每一寸。谢白景总不可避免的近入疯狂,他克制了太久,而柯江又那么不怕死,非要以种种言语和动作来逼他做得更出格。脑海中只有零碎的理智,让他对柯江保持那么一点儿温柔。丢在远处的手机无声地响,告诉他在网络上,舆论在以缓慢而r_ou_眼可见的速度扭转着。

    而在这里,他的风评一直不变,毕竟柯江从不吝啬对他的夸奖。

    第41章

    第二日上午,柯江与谢白景一道吃的早饭。柯江一脸困倦,身上穿着酒店的睡袍,松松垮垮的系在窄瘦的腰间,坦然露出锁骨与一小片胸膛,上面隐约还有些许情欲的痕迹。

    谢白景坐在餐桌对面,他穿着昨日的卫衣牛仔裤,看了眼前的人半晌,问:“要不再回去睡会?”

    “不用。”柯江打了个哈欠,戳着吃了一半的煎蛋,懒声地,“你那会儿也太凶了,怎么平时还挺乖的,一到床上就什么都听不进去呢?”

    他说话的语气实属平常,含带着隐隐的抱怨和颇为甜蜜的委屈,落在谢白景耳里,却使看似平静的他持筷都一顿,眼中闪过几分不自在来:“很痛?”

    柯江装模作样地点点头。他的黑发有些凌乱,被他随意一捋,露出干净的眉眼。通常别人看他,只觉他气质清俊,一对笑窝最印象深刻。而细看才能发现,柯江这双眼睛生得很好看,圆而黑亮的眼珠子,温润又生动,仿佛被细细打磨出来的宝石。而落在谢白景眼里,却不由得回忆起这双眼睛浸满欢愉时自由而坦诚的迷人,多看一眼,胸腔都会多烫一分。

    谢白景为柯江舀了一碗砂锅粥,看似云淡风轻:“待会看下有没有伤到。”

    柯江戏谑地歪头看他,笑着坦荡荡地答应了。待到真看的时候,他更觉得这小孩好玩:明明觉得大白天的看人裸体很是不妥,却非要装作沉着冷静的模样,太过可爱。尤其是睡袍的腰带被他轻易地拉扯开,在看到他睡袍下什么都没有穿时,谢白景的眼神,更足够让他回味个三天。

    说是看伤处,实则还是由他主导着闹到了一块,大窗户下有柔软的沙发,两人紧贴至似乎不可分离,于上午最热烈的阳光下亲吻。昨夜刚刚动情至深过,两人的身体早已于不知不觉中由陌生到熟悉,罔论柯江的小点子是一套又一套的,他的睡袍还敞着挂在身上,压着谢白景时,深色的睡袍往下滑落,露出光裸白皙的背脊。年轻人到底血气方刚,谢白景在这方面显然要付出更多的忍耐力。他始终隐忍地克制着自己的欲望,在一个深吻结束后,哑着声道:“柯总……”

    柯江:“嗯?”

    谢白景意识到他在“嗯?”什么,无奈地:“柯江,还有很多事要忙。”

    柯江当然知道,只是与谢白景待在一块儿,让他觉得他自己甚至也回到了谢白景所在的年纪,时间漫长,而欢愉太短,只想与情人整日整夜地腻在房间里做快乐事,做到昏天地暗,不去想任何别的。他恋恋不舍地轻轻亲吻谢白景的喉结,闷声道:“没大没小,真直呼大名啊?”

    谢白景:“你自己说的……”他很快止住,明白不该与这个男人争论话语上的承诺,无奈地,“那该叫什么?”

    柯江:“叫我哥哥。”

    谢白景抿着唇,显是不愿。

    柯江央求:“白景,叫我哥哥,哎,快,就一声。”

    谢白景摇首。柯江气道:“宝贝和哥哥,你选一个。”

    谢白景着实无奈,静了一两秒,“柯…哥。”

    柯哥自然是不甚满意的。作为他不满意的补偿,柯哥伸手拉开小谢的裤子,对那宝贝好好疼爱了一番,正是急切时,却悠悠然收回手,跳下软沙发,回房换衣服去了。柯江的身材很好,皮肤偏白,拥有从健身房里刻意锻炼出来的漂亮肌r_ou_线条,每一寸都恰到好处。睡袍随着他的动作彻底滑落在地上,而他赤着身子,却坦坦荡荡,丝毫不觉羞耻。他背对人走路时,长腿摆动,屁股挺翘,在不着寸缕时尤为明显。而被丢下的谢白景姿态则有些滑稽和狼狈,对着男人潇洒回房的背影哭笑不得,独自坐了一会,无声地叹口气,去次卧冲了一个冷水澡。

    两人闹腾了好一会,直到真正都穿戴整齐,已近中午。柯江站在房门前,漫不经心地:“走,哥哥带你去一个地方。”

    谢白景没有问他要去哪里。反正柯江会想去的地方并不难猜,要么吃,要么玩。已到吃午饭的时候了,去某个地方吃西餐最有可能。而他没想到的是,两人上了车,司机一路朝着城郊开,直至一家私立医院。

    “看看外婆吧。”柯江说,“马上回s城后你就更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看看她。”

    谢白景心里突得一动。他讶异地瞥向柯江,柯江笑眯眯:“怎么?我贴心不?”

    谢白景轻轻地嗯了一声,柯江本是得意洋洋,此刻听了这一轻而短暂的“嗯”,却乍然有点儿不好意思般,刻意地避开目光,往里走去。

    这家医院地点僻静,环境极好。除了高昂到令人咋舌的价格外,还不是寻常人光出钱便可以住进来养老的。里面的病患出身非富即贵,名额有限,一个病患,能有三四个护工专门照料,比起医院,更像是一家极其周全的高级疗养院。他们走入住院部,里面没有寻常的刺鼻消毒水味,光线充足,一人一间带有小客厅的病房,装修的似酒店。护士态度很好,引着他们去见谢外婆。老人正由护工推着,去医院的小花园中晒晒太阳。她穿着齐整的衣服,头发干净地别在脑后,看起来就被照顾得很细致,连原本消瘦的脸都丰腴不少。她见了谢白景,依然是不认识的,歪头看他,好奇又警惕。

    谢白景蹲下来与她平视。他的外婆是他童年唯一的教导者,因扛了一辈子生活的重担,时间留给她的仅有无数苍老的沟壑,以及在市井磋磨中不得不作为自我防备的凶恶神色。而到了老年,虽已不识人认事,但也终于显出些温和的慈祥。

    外婆突然说:“啊…侬是……”

    她伸手要抓,谢白景不轻不重地握住她瘦骨伶仃的一双手,他的手掌几乎能完全地包住老人的手,老太太似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脸上突然咧开一个笑。谢白景也沉默着笑起来,是很单纯的笑,唇角弯弯,暖色的阳光正照在他的身上,漂亮眼里的笑意浅淡而不能忽视,温柔且平和。配上他正值最好年华的俊朗面容,好看得令人挪不开目光。这样平时冷淡漠然的一个人,稍微显露出他内心的一丁点生动的柔软,都似乎弥足珍贵。

    护工都轻轻哎呀了一声,颇为动容。而柯江站在一旁,觉得自己未免太好笑——他竟然连一个老奶奶的醋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