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崖,儿臣是被人推下去的。”
正元帝立刻就愣了,“你说什么?!”
声音顿时就严厉起来。
“是谁?!”
他一双眼直逼李述,可李述却摇了摇头,“儿臣……不知道。”
没有证据,不能随意攀扯,否则就是诬陷。
李述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崔进之也知道。
父皇对太子的感情比对任何一个子女都要重,为了太子,他甚至都愿意容忍卧榻之侧有世家的存在。
随意攀扯太子,只会引得父皇厌烦。
打压太子的关键,一定要先让父皇对太子慢慢失望,而失望的开端,就是埋下怀疑的种子。
李述跪在地上,眼眶慢慢又红了起来,仿佛刚压下的惶恐情绪又冒了起来。
“父皇,有人要杀儿臣……”
她说这话时,竟是膝行几步上前,跪在正元帝脚下,趴在他膝盖上哀哀地哭,“有人要杀儿臣!”
正元帝只感觉到李述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显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惶恐。
殿中一时只有李述低声的抽噎声。
很快李述就将眼泪咽了回去,从膝盖上抬起脸来,“儿臣失礼了,父皇为朝事草心,儿臣反而把自己的事情杵在您面前,让您分心了。”
她一双眼泛着红,又是脆弱又是坚强,到这时候还在替正元帝着想。
正元帝慈父心肠泛滥,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这是什么话,女儿受了委屈,原该就向父亲来说。”
“你到底怎么坠崖的,一五一十都告诉朕。”
这件事非常严重!
李述红着眼,点了点头,将自己坠崖始末、如何获救都告诉了正元帝,只是将玉饰与沈孝隐去了。
“父皇,儿臣没有证据,原不该把坠崖的事情拿出来乱您的心神。可是……可是儿臣只觉得奇怪,儿臣在朝中自然是有政敌的,可这几年来除了受些弹劾外,从没有危急生命的事情。怎么偏偏是最近出了事?”
“儿臣最近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啊!”
最近。这两个字落在正元帝的耳朵里,他摸着李述发髻的手就是一愣。
最近,雀奴新得罪了谁呢……
怀疑的种子轻轻落在心间,李述会慢慢地给它灌水施肥,早晚有一天,就能长成参天大树,将东宫的地板掀破了。
君子报仇,十年都不晚。
含元殿里长久都没有声音,一片安静。
良久后,正元帝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一切不过是他的怀疑,做不得真,雀奴乖巧,一切也都没有明说。
他缓过神来,安慰道,“朕会彻查这件事,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他拍了拍李述的发,“你身边的侍卫本就不多,朕身边有几个人,都给你拨过去。”
李述听了忙道,“多谢父皇。”
父皇身边的禁卫军,都是可信又可靠的好手,他们虽不会全心全意为她所用,但是与此同时,却也有震慑太子的意思。
有了父皇的保护,她往后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正元帝又安慰道,“你受了委屈,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出来,朕都答应你。”
赏赐金银财宝什么的,总是隔了一层疏离,偏李述平日里也没有表现出对什么东西有格外的热爱。正元帝有些头疼。
李述闻言,忽然抬眼看了一眼正元帝,“父皇,儿臣什么都不要,可唯有一件事想要求您。”
她神情非常严肃,甚至有了些绝望的感觉。
“儿臣想和崔进之和离。”
“和离?为什么?”
正元帝听了就一愣。
崔进之早年浪荡,但婚后却稳重许多,倒像是收了心。二人平素出席宫宴,看着也是相敬如宾,并未听说过有什么不和。
因此正元帝听到这番话十分惊讶。
为什么要和离。
李述默了半晌,跪在地上垂着头,都没有说话,原因有太多,政治上的,感情上的,最终不过一句话,“父皇,我累了。”
“我与崔进之成婚五年,外头看着是花团锦簇,其实里子都烂透了,感情不和,甚至经常争执。”
李述闭了闭眼,想起崔进之这个名字,只是将他当做白纸黑字上一个政敌的名字。
“他这几年一直纳了个外室,名叫青萝,昔年是长乐坊的头牌。为了家庭和睦,这五年来我一直忍着这件事,希望他能回心转意,可是……”
“可是您知道吗,我坠崖的时候,他根本就不在我身边,反而是跟那个外室在一起。夫妻之道,原在于互相依靠扶持,可他根本就没有做到,甚至经常让我伤心。”
“父皇,这样子下去还有什么意思……雀奴求您了,让我跟他和离吧。”
李述说罢,深深扣头,额头抵着冰凉的大理石,她让自己装出微微颤抖、伤心欲绝的模样。
可其实她脸上并没有任何情绪。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