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司疑惑地说:“合资?你的存款不是一共就只有4万块吗?而且你好像还倒欠了一百万啊!”
宋弦大受打击:“……”这种这么凄凉的事到底为什么要说出来!
蓝司憋笑:“别那么莽撞,找个时间回去看看,我得考察一下实况。再说了,你都能想到的东西,别人能想不到吗?”
虽然蓝司时时刻刻不忘打击他,他还是喜上眉梢:“好啊好啊,这个周末吧!商机可是稍纵即逝啊老板!时不我待,时间就是金钱!光y-in似箭,日月如梭!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事事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蓝司:“……”
于是周六一大早,两人一车,真的就朝着一夜暴富出发了。当车子在那纵横交错的公路上盘旋时,蓝司怒道:“这里有个山路十八弯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宋弦弱弱地说:“……难道你不觉得这里很美吗?”
蓝司说:“掉下去就更美了!”
宋弦哭笑不得:“呸呸呸,大吉利是!”
中午时分,终于正式到达云峰镇。
宋弦忙前忙后兢兢业业地伺候着尊贵的地主爸爸,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撤资了。
因为宋弦初中时就离开了云峰镇,所以现在几乎没有人还认识他。这里的年轻人大多都出去外面了发展了,一个帅气的青年带着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就很抢眼,行人和居民纷纷侧目。
在镇中心的一个小餐馆里吃了饭以后,宋弦带着蓝司走路去举办桃花节的那个位置,顺便看看这里的主要经济布局。没想到路上见到一个一眼就认出了宋弦的妇女。
宋弦仔细一看,原来是以前住他家对面的一户人家。她儿子和宋弦在初中以前都是同学,两家人很相熟,按照辈分宋弦叫她“叔婆”。她老公是个厨师,在宋弦村子里,她家算是最先富起来的一户人家,在宋弦读小学时就搬到了县中心。宋弦记得因为和她儿子是同学,小时候宋弦的成绩又非常好,所以她没少拿宋弦来骂他儿子。
想起这些往事,宋弦觉得挺亲切,迎过去和她打招呼,蓝司也冲她点了点头。
妇人看了看蓝司,说:“哟小伙子这么帅,有没有女朋友啊?”
还不等回答,妇人又说:“你爸爸妈妈不住这儿,怪想他们的,身体都还好吧?”
宋弦点点头,说很好。妇人就说:“你也毕业工作了吧?当年你们家搬走了,就没有怎么联系了,你呀,成绩小时候开始就一直很好,肯定是考了个好大学呀?现在工作单位怕是也很好的呀?”
宋弦说:“也没有,我高考没考好。很普通的师范学校。”
妇人似乎很惊讶,说:“哟,当初我家宋伟告诉我说你读师范,我还不相信呢。我家宋伟啊就说,读师范没有出息,所以啊,他小子倒是给我考了个重本呢!现在呀,就在国企上班,嗨,福利可好!这不,刚在广州给交了一套房的首付。”
……宋弦才知道,原来不是来叙旧,是来报仇的呀。不过,小时候明明也是您老人家非得拿您儿子来跟我比的啊。他有些无奈,不过还是提起笑脸,说:“宋伟可以啊,混得比我好多了!厉害啊!国企可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挤不进去呢!”
妇人嘿嘿笑道:“国企那肯定的呀!不过你也很好了!你当老师是吧?老师好啊!工资虽然低一点,不过稳定啊,广州房价太高,你就在咱们这市里慢慢地供个楼也是可以的了啊!”
这时蓝司的手机响了,他站到一边接了个电话,宋弦分心听了听,应该是哪个客户想下单,他说晚上给他处理。
那妇人本来是在滔滔不绝,一听蓝司讲电话居然是讲英语,又气度不凡,对蓝司又好奇起来。问宋弦:“哟,这小伙子还会英语呢?有女朋友没有?我那女儿也到了该找男朋友的年龄,如果没有,弦弦就给我个电话。”
宋弦:“……”
这时,蓝司挂了电话过来,说:“宋总,刚刚尼古拉斯凯奇先生下了一个三百万的订单,交期比较紧张。您得抽空看一下。”他抬起手看了看手表,说,“今天晚上您在广州还有一个拍卖会需要参加,听说史密斯先生、陈董、王董还有吴老都对那个五百万的花瓶很感兴趣,您得做好准备。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您最好能在3点之前结束对这里的考察,我看这块地也没有收购的必要。”
宋弦差点喷出来。他好歹是把嘴角给绷住了,转头看向蓝司。蓝司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他说:“好的,我知道了。”
他又看向妇人,妇人的脸色已经不单只是猪肝色那么简单了,她甚至在心里恶意地认定宋弦一定是找了个人回来演戏装|逼,一定是!!她抽着眼角和嘴角说:“哟,弦弦这么出息了呀?”
宋弦:“……还好还好。”
这时候蓝司的手机又响了,那是信息提示音。他打开,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摆了个三个人都看得到屏幕的角度,说:“宋总,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先生的货款全部到账了,一共100万。”
那分明就是atur的尾款啊!
宋弦严肃地憋住笑: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先生的棺材板我已经按牢了,请使劲儿编!
宋弦简直快憋成一个神经病。妇人却是彻底被那串数字后面的0给震慑住了!直到宋弦跟她告辞她也没缓过神来。
离开了妇人的视线范围之后,宋弦抓狂大笑:“妈呀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啊老板!还尼古拉斯凯奇呢!他要下单起码也该下个三千万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蓝司拿出他的墨镜戴上,严肃地说:“我本欲从艺,奈何天意弄人,生我一副绝顶聪明之商业头脑。不从商,实在是暴殄天物。”
宋弦还在笑:“你走错路了,演艺圈需要你啊!”
蓝司伸出三个手指,说:“这场戏,三顿饭。”
宋弦止住笑:“……下次请你让我自生自灭谢谢!”
蓝司义正言辞:“我怎么可能会见死不救呢!”
☆、第七章
对云峰镇的考察已经完毕,蓝司给出的结论是:宋弦的提议可行性比较低。
宋弦有点捉急:“为啥?!”
蓝司说:“云峰镇的旅游业受季节性限制非常严重,花季人流量非常大没有错,花季一过,却完全没有了人流量,只剩下常住居民。这是两个极端。如果按照你的设想,我们把你家改造成一个餐厅旅馆,那这个餐厅旅馆也会面临这种问题,就是花季客人爆满,花季一过,就完全没有了顾客,常住居民吃住都在自己家里,谁会吃饱了撑的去住你那旅馆啊?一年12个月,它只有2个月的时间是有价值的。那你算算,它的可用率才有多少?”
宋弦一听,有点泄气。好像是这么回事啊。
蓝司看了他的神情,又道:“所以,你为什么不想想,怎么样去提升它的可用率呢?那是你的家乡,你比较熟悉。如果你想到了,就把它做成一整套方案,交给我看。如果我认为可行,那我会投资。”
宋弦眼睛一亮,觉得人生又充满了希望。他郑重地朝蓝司鞠了一躬,说:“好!我知道了老板!我会努力去想的!”然后就撒丫子跑了。
蓝司微微笑着摇了摇头:“没脑子。”
当7月也迎来了它的尾巴,宋弦给姜丽君同学转过去第一笔“工资”,800。姜丽君收到之后很是震惊,说只要300就够了。只是宋弦坚持,她无法之下,只好领了。
宋弦坐公交回到小区门口,出乎意料地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是易南窗第一次为了他的事情主动找宋弦。
宋弦把小区门口的易南窗带了进去,易南窗还没有说是什么事。他拿了饮料给易南窗,坐到了易南窗对面,说:“你说吧,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易南窗的表情让宋弦觉得那好像是一件非常难以启齿的事情。他说:“没关系的,我那么窘迫的事情也让你知道啦。你说吧,我一定会帮你的。”
易南窗交叉着十指,微微低着头,说:“我想请你帮我……和我一起回我家,看看我爸。”
宋弦一开始没有理解过来:“就……就看一下?”但是他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好。什么时候?”
易南窗一直没有看宋弦的眼睛,说:“是……以我的……男朋友的身份。和我一起。可以吗?”
宋弦顿了一下:“啊……啊?”
易南窗说:“我大一那年,告诉过我家里人,说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我用三年的时间,让他们接受了这件事。但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所以,我从来没有带过他回家。”
宋弦的脑子已经乱了。
易南窗说:“我爸他,在我大三时患了淋巴癌,这些年一直在放s,he治疗。这段时间,忽然恶化了。医生说恐怕撑不了多久了。所以……他要我这周末把那个男生……带去医院给他看看。”
宋弦的心情跟着沉重起来,他没有去奢想任何的可能性。只把这件事当成了帮朋友、或者报恩来做。他点了点头:“好,你放心,我和你去。”他顿了一下,说,“但是,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我,万一他们不喜欢我,我……那你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易南窗这才看向他:“没关系。他们会喜欢你的。”
宋弦说:“那……那好吧。”他深呼吸,把自己的斗志找了回来,说,“那你赶紧告诉我,你爸爸妈妈,他们喜欢什么类型的?活泼开朗的?文静婉约的?喜欢顾家的还是事业有成的?你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可以演得好的!你放心!”
易南窗看着他,微微笑了笑,神情又沉了下去,说:“他们都是老师。你就,乖巧一点就可以了。”
宋弦:“……”所以易南窗平时都认为他很不乖巧!他点点头,“那好吧。你放心,我可以的!”
约定好时间,易南窗没有再过久逗留,很快就离开了宋弦的家。
宋弦等他一走,赶紧去翻自己的衣柜找衣服。
乖巧的?他愤怒地想:我觉得我就很乖巧!
宋弦大一的时候,z大有一场运动会。
作为宣传部干事,宋弦本来只需要负责给国文系写加油稿就好了。后来,却忽然被他们书记调去帮校学生会的忙了。
那时候宋弦才大一,他觉得自己还挺害羞的,在校学生会也没什么认识的人,所以刚过去校学生会的阵营时,他还挺紧张的,不知道该找谁,该干什么。而且那时候看起来个个都在埋头做事很忙的样子。
几番欲言又止以后,他身后一个人说:“同学,你过来帮我。”
宋弦转过身,不错,就是易南窗那个开了外挂的逆天人物。虽然不知道易南窗还记不记得自己,但好歹他认识易南窗啊!宋弦仿佛瞬间找到了革命阵营般,甚至那个时候安全感完全盖过了嫉妒!意志就是这么不坚……啊不,就是这么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三两步窜到了易南窗桌子前,说:“好好好!我来了!”
易南窗低下头微微笑了笑,让他坐到了自己旁边,说:“我叫易南窗。”
宋弦点头:“噢我知道!”然后,易南窗也没问他叫什么名字,转过身去跟后面的人说了几句话。再转回来时,时间已经隔了太久了,宋弦完全不好意思再跟他说“我尊姓宋啊大名弦啊!”,只好作罢。
所以其实事实上,在大一整整一年里,宋弦都不敢确认易南窗究竟知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个时候易南窗也是宣传部的人,他的任务是,不分系别,写总结稿、夸奖稿、热场稿……各种囊括性的稿。
宋弦悄悄地问他:“同学,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写稿啊?”
易南窗也悄悄地对他说:“因为其他人叛变了!”
宋弦:“……”
易南窗轻笑几声,说:“有几个人回去自己系里比赛了。”
宋弦说:“噢,咦,我跟你一起写吗还是?”
易南窗严肃地说:“不必!你为孤王研墨!”
宋弦:“……”为什么这个高岭之花一般的人儿是这样的属性!他气若游丝地说,“墨在何处?”
易南窗一指旁边的桌子:“在那处!”
宋弦一看,被吓得虎躯一震:尼玛真的有墨!他瑟瑟发抖地问:“你们……你们写个稿还要用毛笔?!”天呐!这样逆天的事情做不来啊!还是灰溜溜地滚回去吧!
易南窗哈哈笑道:“不是用来写稿的。一会儿,你给我写个公告。按照这个写。”
他推给宋弦一张手稿,上面写的是关于对一些违反比赛规则的运动员的处罚和警告。他问道:“写在那张红纸上是吧?”
易南窗点点头:“嗯。毛笔字没问题吧?”
宋弦说:“写那肯定没问题啊!”
易南窗颇为赞赏地看看他,他忐忑不安地说:“能不能看就是个问题了……”
易南窗:“……”
宋弦一挺背,摩拳擦掌地说:“唉!没事儿没事儿再怎么丑也是能认得出来内容的!我这就写了啊!”
于是易南窗颇为紧张地看着他铺开了红纸——那可是唯一一张红纸啊!写坏了可是得走好远去买的啊!但是看着宋同学这跃跃欲试兴致高涨的样子,易同学又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阻止他。
宋弦拿起毛笔蘸了墨,一番挥毫,一张通告一挥而就。易南窗的神情逐渐放松下来最后转为惊喜,写得简直就是出人意料地好看啊!
宋弦有点蛋|蛋的不好意思,说:“我爷爷说我的字,写得不好。可我好像写来写去也就这样了,没天赋啊没办法。”
易南窗笑着摇摇头:“你爷爷对你要求太高了。你这样的,书法比赛一等奖都随随便便了。”
宋弦那时候觉得有点蛋|蛋的开心。
易南窗说:“那个告示先卷卷,放在那儿。你来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