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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华的肩颤了颤,他以为她会哭,可她却微微笑了,然后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从枕头下摸了个荷包递过去道:“之前欠你的,总算绣好了。”

    顾远萧将那荷包放在手心,只见靛青色的锦布上,两只金线绣出的鸳鸯交颈而卧,双华在旁骄傲地道:“怎么样?这荷包我绣了好久,是不是看起来不输给绣娘的手艺。”

    顾远萧笑了笑,将那荷包按在胸口道:“哪家绣娘也比不上你的手艺。”

    双华却好像来了兴致,搂住他的脖颈道:“你去的地方,是不是叫做阴山,那里有一种特别的花,叫做曼殊,据说它只开在崖缝里,可见到它的人,都说它美凌与百花之上,不似凡间之物。”她见顾远萧露出惊异神情,得意地道:“我看了方先生送我的游记,知道了许多事呢。”

    她顿了顿,继续道:“还有,我前两日查上个月的账本,发现有一处庄子的帐不对劲,明明今年鲜少有天灾,收成却比去年少了近四成,我让刘管事去查,果然发现是那边瞒报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顾远萧一脸宠溺地看着她点头,然后见她深吸口气,将脸靠在他胸前,低声道:“云霆,我现在是侯府的主母,受过大儒教导,读过很多书,会管家,会绣很漂亮的荷包,我什么都会做,我不需要再躲在哥哥身后,等人来保护我了。”

    顾远萧低头,将脸埋在她发间,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湿意:“可我还是舍不得你。”

    双华也很想哭,可她反复告诉过自己,一定不能哭,不然哥哥就会更加放不下自己。索性身子往旁边一歪,将顾远萧扑倒在床上,然后跪坐在他腰上,身子伏下来,不管不顾去找他的唇。

    顾远萧被她亲得差点把持不住,皱眉扶住她的腰道:“别闹,你现在不行。”

    双华红着脸靠在他耳边道:“我查过医典,说可以……”

    可饶是她做好准备,却忘了自从有孕以来,夫君便努力禁欲,这时又有满腹离愁,开始还顾及着,后面便有些意乱情迷起来……

    双华本是咬唇隐忍,直到床板被撞得越来越凶,终是忍不住娇喘着抱怨:“小心一点……”

    顾远萧咬牙克制住想要肆虐的欲望,脖子上全是青筋,想了想,小心地托住她的身子,哑声道:“那你来。”

    第二日,双华听见身旁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努力睁开眼,却看见顾远萧已经穿戴整齐,此刻正坐在床前,眼也不眨地看着她。

    她连忙支起身子抱怨道:“为何不等我?”

    顾远萧留恋地摸了摸她的脸,道:“你太累了,好好歇息。”他突然顿住,喉咙似乎有些哽咽道:“等我回来。”

    双华的眼眶又开始发红,坐起闷闷道:“可你昨日答应过,让我给你穿衣。”

    她还记得,那一次哥哥进宫为爹爹翻案,特意让自己为他穿上外袍,还说:必须她亲手为他装扮,他才有十足的信心去打这场仗。

    顾远萧揉了揉她的发顶,将手心的一缕长发收进荷包,道:“我哪舍得你劳累,有它陪着我就够了。”

    见她仍是一脸沮丧,想了想道:“你是不是从未见过我穿铠甲的样子?”

    双华眼眸瞬间燃起光亮,正要起身却被他按着坐下,然后见他穿上一身银色的铠甲,再将头盔递到她手上,低头道:“你来帮我戴好吧。”

    双华连忙站起,小心地为他将头盔戴好,然后深深看了几眼,由衷称赞道“我家夫君如此威风飒爽,实在令人倾心。”

    顾远萧总算笑起来,低头在她额上一吻,手搁在她的后脑按了按,深吸口气道:“照顾好自己,我会早些回来。”

    双华看着他推门走出,听见院子里传来“逐风”的嘶叫声,连忙跑到窗前,看着他姿态俊逸地纵身上马,初升的朝阳在他铠甲上照出一片银光。

    她趴在窗棱上,总算让眼泪流出,嘴角却带着骄傲的笑容:

    那是她的夫君,她的英雄!

    顾远萧出征后半个月后,双华便收到了从西南寄来的封信。

    信上说他已经带兵在阴山扎营,等待援军汇合。路上碰到几股流窜的叛军,都被杀得片甲不留,然后很是吹嘘了一番自己如何英明谋略。

    双华觉得好笑,枉他曾有战神之名,不过清缴小小流寇,竟如此幼稚向妻子邀功。

    可她很快看到最后一句:以往戍边,风餐露宿,刀光血影,从不觉苦,可如今不过离你十余日,竟已觉得苦不堪言。想你,盼复。

    双华看的眼中泛泪,将那封信重重地按在心口,却又勾起唇角想:哥哥这样的温柔,也只会流露给她一个人。

    又过了半个月,双华怀孕已经将近五个月,可她一向清瘦,肚子也不大见长,祖母看了着急,又进了批珍稀药膳嘱咐她好好补身子。

    双华实在无奈,只得让厨房炖了努力吃下去,这一日正在吃燕窝时,又接到了顾远萧的来信。

    她急忙擦了手,对着窗牖小心地撕开看,里面除了写他打了几场胜仗,还写到他找到了自己所说的,那种叫做“曼殊”的花,说它确实美得十分特别,只是可惜,摘下后便失了颜色,不能寄回给妻子一睹其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