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家人如今都是这么想的,舒年给了韩家,他们转而从韩家获得了一笔钱,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什么。
“咳咳咳,你们都已经把我当作交易给换了,所以我连知道个答案都资格都没有吗?”舒年声音悲戚。
敲了三下门的韩霜没听见声音,刚犹豫着推开一条缝,就看见了瘦削的少年站在窗前,剧烈地咳嗽着,身子绷得紧紧的。连少年那句话也随风吹到了她耳朵里。
舒父不知道他这是压抑已久的情绪,被他这么一逼,他闭了闭眼睛,脸色也不好看,“舒年,我只说一次,这是我跟韩总的交易,既然你从我舒家过去了,那么你以后就是韩家人,当然,你要是还记得养恩的话,以后若是舒家有求于韩家了,你”
嘟嘟嘟
舒父的话还没说完
情绪到了顶点的舒年快速摁断了电话,右手垂了下去,青筋暴露,一双眼眶红红的,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去了。
韩霜一双脚踏进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盯着他孤独的背影,心中莫名一揪一揪地疼。
空荡荡的衣服穿在少年身上,被风吹得飘起。
“咳咳咳咳咳咳,”少年后知后觉,压抑的绝望悲伤的情绪彻底爆发了出来,咳得撕心裂肺。
“你没事?”终于,韩霜忍不住地向前走了两步。
卧室里有些昏暗,只开了一盏床头灯,这是舒年向来的习惯,因为,二十几年来的生活,见不得人,黑暗与不黑暗有何区别。
听见声响,少年背影明显一僵,他压抑着咳嗽的欲-望,死死拽着手机,指节泛白,脸色又红又白,莫名的狼狈。
韩霜过来正是因为收到了陈助理的消息,说是与helen已经联系好了,所以她这才过来看看,没想到却听到了这些话。
舒年不知道她到底听到了多少,一想到刚才的话,他就控制不住地颤抖。
“你怎么了舒年”韩霜压根就不介意那些话,听到了只是有些心疼。
如今听不到他的回复,她连开灯也忘了,一步步走向前。
脚步声最后在舒年背后停了下来,少年僵住,有些狼狈地不敢转过头来。
“没事,咳咳咳 。”话一出口,他又咳得停不下来了。
韩霜并不认为他这样是没问题的,想了想,她的手落在了他的背后,在空荡荡飘起的衣服上按了下去,轻轻拍了拍,动作生疏得很。
少年狠狠一颤。
不知过了多久,舒年终于转过身来,眼睫上还站着泪珠,声音沙哑,“我没事了,”
“嗯?”韩霜的动作停了下来。
只见眼前的少年露出了愧疚而自卑的神色,他无力地垂下了双手,“对不起,”
韩霜穿着高跟鞋也堪堪到他肩膀的距离,她一抬头,就看见了少年一头柔软的黑发,让人莫名想摸一把,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触碰到温热柔软的黑发时,两人都一僵,韩霜的手顿了顿,细细一想,也知道他的情绪来源,更是知道他这一声对不起是怎么来的。
她咳了咳,“你爸说得对,”
少年迅速抬起脑袋,黑色的眸子对上了她的,没有嘲笑,没有鄙视,这个认知让他狠狠一颤。
“你以后住在韩家就好了,我能养得起你。”韩霜想了想,尽量以浅显易懂又不会伤人的话说道。
同时,她硬是一句都没提她是用了多少钱达成的这桩生意,唯独保留了他的自尊。
空气很安静,安静得只有夜风吹起窗帘的声音。
“所以,你以后会是我的妻子,我以后会是你的丈夫是吗?”
在这个黑夜里,舒年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勇气,他发狠地握起拳头,久久没有声音,以致于,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双手有些无力地慢慢垂下。
韩霜从来不知道心疼是什么感觉,就这一天的时间,从办公室里少年虚弱孤独挣扎在梦里,到窗前寂寞的身影,到如今这般可怜的试探。
他就像一个独自舔着受伤爪子的动物一般,自卑、敏感、没有归属感。
“嗯,会的,”韩霜顺着自己的心意说出了这三个字。
少年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一双眸子彻底将她吸了进去。仿佛一只不会游泳的猫掉进了水里,四处无光,忽然天边出现了一丝亮光,他两只爪子抓住了两根救赎的水草。
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爬上了岸。
全身湿透的猫站在岸边,最终一点点舔去身上的冷气。
而太阳,也终于出来了。
…………
那日的对话,两人都默而不谈,但到底气氛有些不同了。
过了几天,韩霜吩咐陈助理联系好的helen医生特意到来了别墅。
helen医生是一个心理医生,随行的还有她的同事,同样是女人,不过从事的不同领域。
别墅里
舒年看着韩霜持着一口流利的外语与helen交谈着,两人时不时看向他的方向。
他这才开始紧张了起来。
“美丽的韩女士,舒先生的状况我基本已经知道了,这次就由我和san一起配合,相信他的病没什么大碍,一定会早点好的。”
“那就麻烦你了,”韩霜点头。
“我们是朋友,不用客气的,对了,韩女士,你失眠的状况好些了吗?我给你开的药有用吗?”